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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长孙凛则是来到了大理寺,他来这里的唯一目地就是想试探一下侯君集,毕竟此公是让历史这列火车偏离轨道的重要人物。按理来说。以侯君集这位常胜将军的智慧,不可能会与李承乾一齐动手的。
下午的阳光徐徐照进大理寺牢房的天井,侯君集把身体贴紧了栅栏,让可怜的几束光影投射到自己身上,感觉温暖了许多。初冬的空气已是渐渐寒冷,在这冰冷阴暗的监牢内,平日里养尊处优地他还真不习惯。他的头发已是凌乱不堪,身体上、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疤和未干的血迹,可见被关进来以前曾经遭受过折磨。
只不过现在可是轮不到他可以选择了。而且不用猜他也能预见到自己最终的命运何处。真是野心和利欲熏心蒙蔽了人的眼睛,他竟然幻想着李承乾那没用的东西能成就大事,这会儿别说他之前不屑的职位没有了,就连九族性命也都难保。
这时侯君集见到一个身着四品官服地英俊少年,威风凛凛地走近了他这间牢狱。是他?侯君集干裂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他不明白长孙凛怎么会来探监,因为大理寺若是现在要提他。那必然是前往法场受刑。
“你们退下去吧,我问犯人几句话。”长孙凛挥了挥手,屏退了陪同自己进来的士兵,他和大理寺合作过一次,但对于他们这儿的规矩也是轻车熟路,很容易就得到了探死囚犯的允许。
“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想来看昔日同僚的笑话?或者趾高气昂地来显耀你护驾有功的威风?!”尽管身陷囹圄,侯君集依然不愿失去自己的尊严,他有些恼羞成怒,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是他惨状最鲜明的对比。
长孙凛听了他的话后优雅一笑,当然这个笑容在女人眼里也许如金童一般可爱。但在侯君集地眼里却显得是那么刺眼,一个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的嘲笑——他那张黝黑的脸因为内心的恼怒而扭曲。
“我来是想确认一件事情……”长孙凛不想再过多地刺激对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和李承乾约好了分头行动,为何在李承乾造反失败,你们依然攻入魏王府内?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是死路一条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君集听到这话后,愣怔了半天。然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以致于惊动了外面守候着的士兵们携带者明晃晃地长枪刀剑匆匆跑进来,见到犯人像是疯子一般痴癫狂笑,不由暗骂了几句“疯子”或者“有毛病”之类的话,然后在长孙凛的示意下,又纷纷转了出去。
长孙凛也并不着急,他耐心地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发狂的侯君集,若有所思。关于这件事情,他也能预感到一些内幕,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来到牢狱这边来查证。
侯君集发泄了心中的一种郁闷之后,见对方倒也镇静自若,他摇头晃脑故作泰然地说道:“侯某真羡慕长孙无忌养出了一个好儿子,这朝廷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没有看出这一细微之处,反倒被你这黄毛小子给发现了。”
对于对方的倚老卖老,长孙凛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甚至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等待对方的接下来的言语。而侯君集则是神秘地对他勾了勾手。示意让他靠近。
等到长孙凛走进了牢房的铁栅栏之后,侯君集用一种细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险地笑容说道:“不过侯某更羡慕你长孙凛有一个好父亲,长孙阁老为了能留给他儿子一个好皇帝,不惜用尽一切的办法。”
长孙凛听到此言,一道厉色一闪而过,却依然是不动声色。侯君集反正也是待死之人,他倒是什么都不怕,反倒跟长孙凛小声地说道:“你放心,这事情侯某是不会说出来的。过几天我侯家一门恐要遭灾,所以在阴曹地府底下,侯某很乐意看到李家皇朝终结在李治手中。说不定……”
侯君集那张老脸和笑容搭配起来显得有些恐怕,他对长孙凛挤了挤眼,说道:“小子干得不错,老夫很看好你哦。”说完他便兀自倒在地上,疯疯癫癫地唱起了家乡的小调。对于一个毫无生机可言的人而言,他只能放纵自己的情绪。
长孙凛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皱着眉头背着手离开了。在外狱看守地士兵因为长孙凛地查访,都纷纷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工作认真的模样。这死牢囚犯都是单独看守地,只有一个出口,所以长孙凛倒也不担心有人能听见刚才侯君集细不可闻的说话。
只是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是得到的这个答案,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层一层的圈套中,站在最外面一圈,且观望着利用着这场作乱的竟然是他的父亲。当然长孙凛也能理解长孙无忌的煞费苦心,只不过将来长孙无忌费尽心思捧出的这个皇帝,等李治羽翼丰满之后,是否会如他历史记忆那样,对长孙家挥起手中的刀呢?同时长孙凛心里也感到有些不舒服,毕竟这件事上,长孙无忌的确利用了自己。
走出大理寺的官衙,长孙凛望着被黄昏染得橙黄的天,心里是乱糟糟的。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政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面太多的勾心斗角,看到太多人心的黑暗面。但你若是置身在其中,又不能不这么做,不得不比别人更狡猾,否则一不小心,必然成为了他人爬上去的牺牲品。
“唉,要是做个商人或者地主那也比现在轻松。”长孙凛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他骑上了自己的马,刺了马腹之后却是往家的反方向走去,他的目的是——母亲的娘家窦家。
在往窦家的路上,长孙凛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对于眼前家里的这般情况,他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去解开二哥的心结。毕竟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无双没有和自己在一起,长孙况说不定也要看着她嫁到别家去。
无双夜里曾嘀嘀咕咕地跟他说了在扬州他们相处的状况。与窦凤不同,无双出生在一个武林之家,所有人都是习武崇力,而无双自然也对有力量的人较有好感。并不像窦家属于达官显贵之家,即便长孙凛的外公是武官出生,但也不妨碍窦凤对才华洋溢的书生的欣赏。
偏偏长孙况是学到了老爹追求娘亲的那一套,又或者他平日里只喜欢或者只了解经史子集,所以与无双说得最多的也是与这方面相关的东西。当今天子抑武修文,所以民间也比较尊敬士大夫书生,然而无双则偏偏反其道而行,而且每次长孙况也是不得要领,只喜欢跟无双谈论这些东西。
两人之间还有一些沟通的误会,比如说无双不可能直接说不喜欢对方,这句话即便是大多现代人也不好意思说得直截了当,因此长孙况也就误以为她所说的不会嫁入长孙家是因为之前她和弟弟所发生的矛盾,所以也就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最终能抱得美人归,毕竟长孙况的阅历和交际范围还是有限,所以他执着的优点在感情面前也就变成了缺点。而后两人便处于一种纠缠不清的状态,一个到处躲,一个到处追。
243。窦府
说实话,长孙凛敢于带兵深入敌方,敢于与敌人单挑,敢于对付当今的太子,但他对于这场感情纠葛也是束手无策。// //对于感情之事,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抚平伤痕。当然,伤口愈合的前提是双方都要做出努力和让步。
所以长孙凛不会选择父亲所建议的消极做法,他现在前往窦家就是想迈出自己的一步。唉,想到自己是两次喝酒阴差阳错得到了两个老婆,便摇了摇头,酒这东西可真能折腾人。
在下人的引领下,长孙凛走进了窦家的宅院。尽管窦家在长孙凛外公去世之后,已不复往日的威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窦奉节也世袭了父亲的爵位,并娶唐高祖之女永嘉公主为妻,所以窦家依然是显贵的皇亲国戚。
窦府内显得十分安详而又宁静。除了院内老钟老槐上的几只鸟雀,偶尔啁啾一两声,四周都是一片静谧。内中的楼堂屋阁,亭台轩榭,绘彩描金,显示着一种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豪华气派。
长孙凛却来得不是时候,本来窦奉节与他之前因为单家庄的事情闹过不愉快,加上这位窦驸马与公主闹了一夜的别扭,因此窦奉节是黑着脸勉强接待了长孙凛,并且乘此机会狠狠地以长辈的名义教训了长孙凛一通,也算是出一口当日在单家庄被外甥狠揍一顿的气,顺便一逞口齿之威风。
长孙凛也没有多和这个舅舅浪费口水,他只是假意应酬一番,然后就直截了当地说想要见母亲和哥哥。窦奉节在倚老卖老半天之后,也就放过长孙凛,让一个小丫鬟带他到偏院去。
穿过第一进堂屋,便走进了一个类似四合院的所在。正北的大屋巍峨崇立,连同东西南北四座屋殿,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开的内院。而转到园子里更是让人耳目一新。到处姹紫嫣红、绿荫婆娑,奇石碧波,曲径飞花。
长孙凛心里正想着事情,转眼间便意识到自己来到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他一步一趋地跟在丫鬟后面走着,看了看这处比自家还华丽的庭院,便说了一句:“这儿还真是设置得雅致奇妙。该不是舅舅的主意吧?”
小丫鬟则是一直闷声不吭地低着头走路,听到长孙凛这么问,她也是细声细气地说道:“这院子全是公主请宫中的工匠建造地,驸马倒还不太喜欢,因为公主将驸马爷的演武厅给缩小了一半。”
按理来说这是主人家的事情,下人不应该随便乱说。大概是小姑娘见这位清秀俊美的表少爷竟然会主动和自己搭腔,便一时乱了分寸,说了一些窦家的八卦。她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便是懊悔地低着头急急往前走。
好在长孙凛也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他听了只是笑了笑。想起这个之前仅见过一面地那位风骚的妗母。窦家娶了这么一位公主,将来恐怕家里也是不得安生的。
“小旖,咱们赶紧给你未来婆婆把这床褥子送过去吧”
“呀,叔娘。你这是说什么呢……”
略微轻佻笑声过后,“现在三郎已经定下了几门亲事。你再不主动将来可就是后悔莫及……”
“他……他那么坏,这个大色鬼,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正当长孙凛准备跟着往前走时,却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如莺儿般清脆的对话声,很明显是两个女子的对话,而且她们肯定认识自己,长孙凛甚至听得出其中较为年轻的声音是他很熟悉的。
果然,当长孙凛走到通往月牙拱门前的小路时。恰好碰到了两个也跟他走同样方向的女子。其中一位身着红色外袄阑衫,头戴金钗珠花,容貌中上的贵妇人,正是长孙凛曾经见过地窦夫人——永嘉公主。
而另外一位,模样娇俏美丽,言语中却带着一种泼辣的妙人儿,这位乍见到长孙凛时喜悦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寒着一张俏脸的妙人儿。就是长孙凛将近两年未见,两人曾经在灵州军营里发展过一段私情的——窦旖。
“啧啧啧。这老天可还真没亏待你。这嘴上刚念叨,心里还想着呢,接下来就能马上见着人了,看来你昨日里烧香拜佛这菩萨还显灵了。”这位永嘉公主可真是一个直快人物,见到长孙凛这个京城里地焦点人物,便是灿然一笑,然后开始取笑起窦旖来。
而长孙凛先是给妗母行了个礼,然后兴奋地对一脸寒霜的少女说道:“小旖,我正要到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你。”长孙凛早已从无双那里得知前阵子一直是窦旖照顾她娘俩,心里也想过要到另一家窦府去找她,不过刚回来这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也是抽不开身,今儿在这里见到也算正好。
不过窦旖可是没他所预想地那样喜出望外,而是粉腮微鼓,小嘴翘起,眼眸里满是委屈的神情,却不愿与他正视。倔强的别过脑袋,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嘴上撅着说道:“叔娘,咱们先回去吧,这会儿不去偏院了。”窦旖大概是知道现在长孙凛会去见母亲,所以她便不想跟着前往。
“哟,你这心里不是惦记着他吗?怎生见了却是面带寒霜?这倜傥少年有哪个不风流,旖侄女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跟他闹,实在不值得……”永嘉公主虽然被窦旖挽着手臂往回走,却是依然回过头来看着长孙凛说话,而且这声音也是足以让对方能听得见,把窦旖的心事都暴露出来,气得窦旖是跺了跺莲足,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飞快地往后头跑去。
“小旖……”长孙凛自然知道窦旖为什么生自己的气,他张张嘴叫了一声,想要往前追去,可是又想着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他的表情是有些难堪。而永嘉也是拦住了正要往前走地他,看了一眼从窦旖手中接过炖汤的丫鬟,笑着说道:“三郎今日怕是来看你娘的吧,这汤是旖侄女给你娘炖的,先把汤拿去哄你娘开心,小旖那儿妗母去给你说情去……”
长孙凛这回可真是左右为难了,两边都在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