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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来,武顺赢得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在这一大段时间内,她可以思考局势,重新调整自己。
而现在似乎正是一个好时候,因为武顺凭借着她广大的关系网透露出来的一点点信息,以及对于政治的敏感,她感觉到长孙凛这次去河东道必然是因为阴妃的儿子李佑在齐州出了问题。因此,虽然罪不及母,但她依然能猜想到李世民心里兴许有些不满。或者这件事情会在皇帝的心里埋下火药,而她只需要在其中点一点火,也许有些事情就这么简单。
“春丽,随我到外边走走。”武顺招呼一个贴身的宫婢。这个春丽在武顺得势后一直跟着她,加上春丽的几个干姐妹。这些人都成了武顺的心腹宫婢。
“昭仪娘娘,咱们去哪里?”春丽跟在后边问。
“闲散之人,信步而行,走哪是哪。”武顺头前走着,边走边看,边看边想。此时的皇宫虽然渐觉冬寒,但风光却是恬美而幽静,宫殿上空五彩眩目的云霞为整个太极宫抹上了一层绚丽的色调。
几个人就这样散漫地走着,路越走越多,几乎走遍了半个皇宫,春丽急了,“昭仪娘娘,您累了吧,我去叫一个步辇来。”
武顺则是摆摆手,说道:“咱们就到前面的宫闱局歇歇脚就行了。”
几个人信步走进了宫闱局。宫闱令严明成一看,武昭仪驾到,急忙令人设座看茶。然后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他也知道这武昭仪的来头和潜在能量。
“你也坐吧。”武顺客气地指了指一个空座位。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才说:“我只是出来走走,顺便歇歇脚。”
260
即便古时候的人们为儒家学说的三从四德和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所掌控着,但这也并不妨碍女子内心拥有她们自己的怀春之梦。而在这个信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年代,能够觅得一位如意郎君也许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最普遍的愿望。
而武顺虽然曾经因为父母之命而嫁到贺兰家中,在新寡之后又因为经济等客观原因而应诏入宫,所以她的少女时光就被别人给安排得满满的,以至于当她回头看自己的豆蔻年华的岁月,似乎找不到一样是自己想要的。
所以当武顺看到二娘俏丽的笑容时,她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里头。这种情绪也许比“妒忌”的攻击性弱,但是比“羡慕”却更为负面。女人的心眼总体来说还是小一些,当看到与自己同样的条件的少女能够拥有更美好的幸福和婚姻,即便是她最疼爱的小妹,武顺也难免会有些酸溜溜的情绪。
更何况当她真的见到长孙凛其人,听说过他的一些英勇事情时,就算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过了一见钟情的冲动,但姐儿爱俏,那么一个如意郎君总能让人记挂上。加上长孙凛不羁而风流的个性,两人就这么发生了第一次的交流——床上的。
不过武顺已经不像是当年那个凡事大大咧咧的女子,她久居尔虞我诈的皇廷后宫,是最最接近至高无上的权利的人之一。俏情郎重要,但有些东西也很重要,比如说生命、富贵、还有能够保护她的权势。这是她自那次濒临死亡的灾难中得到的教训。
以前她总是笑二娘整日里心高气傲,总是想超越男子做出一番大事业。现在二娘已经甘之如饴地做个小女人,而武顺却是领悟到了二娘曾经说过的话语,有时候也许皇帝都靠不住,最终要么走上绝路,要么只能靠自己。当武顺渐渐领会到这一点时,她心里忽略许久的一种欲望渐渐溢出,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而不信任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在与宫女和太监建立了巨大地铜臭关系后,在武顺看来,人与人之间似乎真的就这么一回事。好像除了自己的亲人之外,其他人不是臣服于你地权势就是为你的钱帛所打动。当你一文不值的时候,就算是命丧黄泉任何人也不会去关心——武顺想想就觉得后怕。
现在她不但要活着,而且要比以前活得更好。不过这种要求在外面似乎更容易实现。在后宫,错杂的复杂关系让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在内宫精心打造着能够让她“活得更好”地关系网。而外头还有二娘这个智囊和杨氏为她四处走动,武士虽然已经过逝,但武家以前的旧友总有几个讲旧情的。更何况随着武顺在后宫受宠之事一传出,以前有些不甚交往的族家也开始有了往来。这更坚定了她的一种信念——原来女人仅仅满足于吃穿和珠宝绸布是不行的。
“谢昭仪娘娘赐坐。”严明成在听到武顺的话语后,小心翼翼地把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你是何时入宫的?”武顺表面上故作亲切地询问着。
“回昭仪娘娘,小地入宫有十来年了。新近才被提为宫闱令的。”严明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因为紧张,大冬天他的额头依然渗出一些汗珠。
武顺一脸雍容地点了点头。平易近人地说道:“提你当宫闱令一事,我也知道。皇上御批时,我也在身边,皇上还夸你办事细致呢。”
“谢皇上,谢昭仪娘娘。”严明成朝着殿门外上空行了个礼,然后又向武顺行了一个礼,脸上很是激动,显然他心里是感激涕零。
“你是哪里人士?”武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她似乎喜欢上这种被人恭恭敬敬臣服地感觉。
“小地是并州人。”严明成讷讷地答道。虽然宫里面大人物居多,但这些贵妃昭仪们何曾正眼看过他们这些下人。如今被武顺如此关心,倒是让他受宠若惊。“哟,和我是老乡。”武顺一听显得很高兴,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家里还有父母,三个兄弟,小的排行老二,因家庭困难,才入宫地。”
“嗯。”武顺点点头,像变戏法似的,从袖筒里摸出二块金条,抛给严明成,“留着补贴家里吧。没事的时候,可去我那殿里走走。”
“谢昭仪娘娘。”严明成开始不知武昭仪抛的是什么,慌忙一接,见是金条,喜出望外,跪倒就磕头,“小的有空一定去看望娘娘。”
武顺装做没事的样子,走到放置册簿日志的文件架旁,左看看,右看看,随手抽出一本日志,翻了翻:“你还记录的挺详细呢。”
“回昭仪娘娘,每天人员出入,宫闱要事,均记录在案,以备查考,小地不敢有半点差错。”
武顺满意地点点头:“宫闱令认真负责,忠于职守,我会跟皇上说地。”
“谢昭仪娘娘。”严明成跪倒在地,忙又磕了一个头。
出了宫闱局,武顺又到掖庭局那里转了转,和掖庭令拉了一些家常话,同样给了他二根金条。这掖庭令只负责后宫的事务,比宫闱令地职权低多了,不但没有什么大的油水可捞,还成天受那些妃嫔们的气,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角儿今见武昭仪送金条,掖庭令感激涕零,恨不能马上给武昭仪跑跑腿,办点事。但人家武昭仪送礼后,并没要求什么,只是淡淡地一笑,袅袅娜娜地走了。
这些日子武顺虽然在宫中得宠,但她表面上却是收敛了自己。除了当面奉承大小杨妃,又像一名散财童子,用大把大把的钱财,曲意交结宫婢、太监。只有傻瓜才会在同一个地方两次跌倒,但就连傻瓜也未必会跌倒第三次。
她要编织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把宫内外、朝廷和阴妃等人的一举一动,都纳入自己的视线之内,做到足不出户,宫中朝政大小事务一目了然。在经历过一次那样痛苦的经历之后,武顺不想再重蹈覆辙。
月儿高高悬挂在黑黝黝的天幕上,寒夜里,江流澄静,乱鸦聒噪。月光淡淡的清辉洒下来,更是给空旷的原野带来几分寒意。一条反照着清冷月光的小河穿过原野,尘波澹荡,绿水无痕。
长孙凛所率领的小分队今晚就驻扎在这条小河边上,由于士兵已经走了一天的路,虽然才刚入夜,但是帐篷里全是传出鼾声如雷鸣。长孙凛向来习惯晚些再睡,他便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自己一人占据的军帐,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四周是一片静谧,气温比白日更凉,露水很快沾湿了衣裳。长孙凛听见纷纷鸣鸣的小虫在叫,远处黑蒙蒙的山林还传来土狼哀哀的嚎叫声,而它的叫声又引起一连串刺耳的犬吠,回声穿越田野,打破了深沉的寂静。
长孙凛望着远方被月光映照出四周群山的轮廓,天边大熊星座尖端的北极星如同发光的锚一般,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夜行人通过它来指引方向。这野外露营的确和家里很不一样,没有了那长安城扰人的捣衣声和更鼓声,但也少却了家里的温馨。他想到离开之时母亲还没有回到家中,甚至没与其告别,心里甚是遗憾。
沙沙沙沙,身后传来了细细的碎步踩着野草的脚步声。长孙凛不用回头,就知道这轻声便是长孙凝走过来,其他人的步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雄壮的,现在的小部队里也只有长孙凝这个女人。
“终于愿意理我了?”长孙凛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今日与楚中天告别之时,当他们骑上马准备离开,不知道长孙凝身份的楚中天竟然冒出了一句“将军夫人”。而长孙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有解释只是哈哈大笑便骑马离开了,惹得长孙凝是无奈,粉脸寒霜,秀目带嗔,然而她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兀自生气,之后一路的行程上都没有理睬他。而长孙凛在自讨没趣之后,也只得悻悻和其他人侃大山解闷了。
261。以后的生活
长孙凝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本来是想等到大家都睡下之后,她自己到小河边去做一些洗漱。 却没想到一走出军帐,在朦胧月光下看到一颀长的身影,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也没有可以回避,不过像是赌气一般想从他身边走过。
而长孙凛突然问出了一句话,让她停住脚步怔了怔,然后不理睬他而自己继续往前走。大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是亲密,他们的矜持就越会收敛,情绪也就更容易表露出来。自从和弟弟消除了以往的芥蒂后,长孙凝本是秉着补偿的心理尽量对长孙凛好,所以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变得亲密无间。
她对着长孙凛说话的脸部表情也比以往柔和许多,不过关于一些有悖于家庭伦理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这么一个风流浪荡的坏小子,长孙凝抵制的心理觉得务必要在态度上坚决杜绝这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她便对这种萌发采取了最严厉的打击。
“嬉皮笑脸,一脸的不正经……”长孙凝撇了他一眼,依然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不过比起以前清冷的表情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至少在语气上是这样的。
然后她不理睬他,而是兀自径直往河边里走去。因为已是夜深而且还在野外,长孙凛很自觉地跟在了姐姐的后面,保护女人和同伴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到的事情。
长孙凝呼吸了一口野外清新的空气,眼前是一副很美地乡村月夜图。静静的河水上泛着淡淡的银光。圆月自在地在天空上飘逸,而水中的月儿倒影更是柔和如水。虽然临近初冬。还有一些小虫儿在啾啾作响,另外还有——另一种脚步声。::
“你跟过来做什么?”
她转过头,俏嫣的脸蛋在淡淡的月辉下朦朦胧胧,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热热的,即使他也有可能看不清楚,但她觉得脸上的红晕更浓。唐朝虽然出现过不少惊世骇俗的女子,但大多数女子,尤其是像长孙凝这样自小熟读史经,豆蔻后跟随老师太地少女。依然秉持着一种传统的女子矜持美德。虽然没有明清时期那么严苛,但是在男子面前做些洗漱动作在她们看来也不太合适,即使是自己的兄弟。
然而长孙凛似乎还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他想这周围住着五十个大男人,而且夜里天气寒冷,长孙凝再胆大也不可能在这儿洗个澡,洗屁屁可能性都不大,顶多就是洗个小脸洗洗手。他自认为跟着也没什么,于是便说道:“刚才我听这附近传来狼吼的声音,我在附近守着。只怕万一。”
长孙凝听了“扑哧”一笑,脸上的寒霜像是被笑容的灿烂融化一般,她莞尔笑道:“这狼都是一群一群出动的,你当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它们吗?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
她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对于弟弟这般体贴的关心,心里还是油然升起一丝温暖,正如长孙凛所猜,她也不过是做些粗略的洗漱,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坚持让他离开。
“我失忆了,不记得姐姐乃是武林侠女。”长孙凛一脸无辜地说道。他从来都只见过长孙凝安静的时候,所以也没有意识到长孙凝也是刚学艺回家没多久。不过——这个时代的侠女又会是怎么样一种概念呢?难道真的像电影中的那样,飞来飞去还带着七彩闪耀的光?
长孙凝突然停住脚转过身来,姐弟俩恰好只有一步之遥,她纤纤的玉指学着窦凤戳了戳长孙凛的额头,然后薄面带嗔地说道:“叫你装这些年可让娘和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