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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真是可恶。关键是,前些日子一直被那混蛋欺负,这时他总算找到机会报仇了。
77。偷鸡贼?
崔隐凉转神又想,仅仅凭借小牧童的一面之词怎能就这么判定是士兵们干的。他又在火药坊四周,包括军营营房四周都查找了边。唐朝军队扎营的时候也是如此,会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崔隐凉终于在炊事营附近的排水沟,找到了一滩被泥土半掩埋着的带血白色鸡毛。
崔隐凉又找到厨子,得知最近这些天都没有杀过鸡。他便抓着一堆鸡毛急冲冲地跑去找长孙凛。
在炉火熊熊的打铁炉前,红色的光芒在其间闪烁,四周工匠学徒的身影在忙忙碌碌,到处都是刺耳的敲打声。墙上挂着的各种铁具被火光投射出来的影子,焦炭味、铁烧味、汗臭味夹杂在空气当中,味道十分怪异。
长孙凛拿着一张麻纸和张水正在商量着什么,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室内的温度很高,长孙凛的额头上已经渗透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却无暇顾及。
当崔隐凉找到此处时,却见二人嘀嘀咕咕地在谈正经事,也不便上前打扰,却是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长孙凛因为投入谈话而眉飞色舞的俊面,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就连长孙凛走到他旁边也没有察觉到。
“嗨,你找我啊?”长孙凛见到崔隐凉在旁边站着发呆,便凑过去转了小半圈,露出一副每次都能气到对方的笑容,在对方眼前咫尺之处挥了挥手,眨巴眨巴眼睛。他觉得崔隐凉凡事都讲究认真的性格还是挺可爱的,虽然不能像跟大牛那样拍肩搭背,但有时逗一逗他也能让离家的生活增加些许乐趣。
崔隐凉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长孙凛这么一打搅,吓了一大跳,他先是拍了拍胸脯,然后扯着长孙凛说:
“走,到你那书房去。”书房是给面子的称呼,崔隐凉认为他那间偏房乱得简直连狗窝都不如。
张水若有所思地看着崔隐凉拍胸脯这般女性化的动作,长孙凛一边被对方扯着走,一边对张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说,你看这怎么办。”崔隐凉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将那堆鸡毛残余物一把放到了长孙凛的木案上,质问他道。
长孙凛抬脚跨过了几片书堆,慢腾腾地坐回案台,拿起一根鸡毛左看看右看看,再抬头看到崔隐凉那张因为正义之气而一本正经的脸,他皱了皱眉头说道:
“怎么就能断定就是我军营里的士兵所偷?说不定是哪个士兵买了农家的鸡打打牙祭,你也不能就一口认定这鸡毛就是牧童家被偷的那一只?”
崔隐凉却以为对方是想包庇自己的属下,他把鸡毛又收拾了一下,说道:“自贞观以来百姓富足,多数人家都夜不闭户。这小村子里都是乡里乡亲的,兔子再穷也不会吃窝边草,更何况你的士兵还有过前科。你等着,要问清楚这鸡毛是不是牧童家的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说完他就扭身匆匆离去。
长孙凛看对方离去便笑着摇了摇头,这隐凉啊就是凡事太认真,认真得过头了,不过他喜欢,这样才有意思。
军校场上。
“你们还真行!这点配合都做不好,翘着尾巴学母鸡下蛋倒是挺快的!”
王大牛正在训练士兵,他向着“驴步阵”横扫回来,打量了这群犯错的部属后不忘了嘲讽几句,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这些少年想下操吃饭的愿望。
“大牛,这又是什么架势呢?”长孙凛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看到王大牛还在惩罚士兵。这王大牛学起他的训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火炮从开始放火药到最后点燃出炮膛,动作要一气呵成,要求士兵之间要配合默契。可这些下蛋的鸡似的家伙,不是这里出错就是那边出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被人当马驴嘲弄,好歹还是公的,只要是公的,赖皮一下,绷紧厚脸皮被长官损几句也就认栽了;但是可下蛋的鸡决计是母的,被罚的士兵一个个强打着精神,怒目相视,却又不敢乱为,只得在一边憋足了气。
长孙凛看这骂得都快出兵反了,便笑着把大牛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这士兵若是偷懒你还可以骂得更狠一些,但默契这种东西要用时间来培养的,急不得,你这个做教官的在这时候要有点耐性,想些办法来让他们更好的适应。”
王大牛不懂地挠了挠头,问道:“那有何办法?”
长孙凛在王大牛耳边说了说,王大牛听了哦了几声,然后问道:“这也行?这不就是放着正事不做让他们玩耍?”
“行,磨刀不误砍柴工,谁说玩耍就无益呢?”
正当崔隐凉冒着夏日炎炎左拐右弯,到了那小村庄,问了诸多村民,辗转找到那个小牧童,只为得到一个肯定回答,之后又左拐右弯地回到火药坊,已是晌午过后,军校场上阵阵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吸引他直接走去。
骄阳似火,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滚烫的,几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安着弹簧似的蹦来蹦去。然而军校场上的士兵们却不为烈日所吓,反而是兴奋之极。只见校场中间的士兵分为五组正在比赛,每组有三个士兵并排前行,下面相邻的两腿被布带捆在一起,三人合作着气喘吁吁地往前移动。有的配合默契的便是大家一起青蛙跳似地往前走,有一组士兵却是被脚下的束缚弄得笨手笨脚的,竟然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地。没有参加的士兵都围着替自己的战友呐喊助威,被这滑稽的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崔隐凉却是被如此欢快的场面惹得火冒三丈,他一早上为了寻查偷鸡的事不辞辛苦奔波,现在弄得是一身臭汗,不就是为了让这群士兵老实下来,谁知长孙凛却不以为意,还聚集士兵们一起玩乐。
长孙凛看到崔隐凉气鼓鼓地走了过来,便是笑着跟对方打了声招呼,无视其兴师问罪的态度。
“那娃娃说了,这就是他家的母鸡,这白里带花的鸡毛只有他家才有。”崔隐凉一把将那被捂得已经发臭的鸡毛甩给了长孙凛,继续说道:“窃人财物,以为己利,此谓盗军;所到之地,凌虐其民,此谓奸军;你这个做校尉的,也该管管你这群无法无天的手下了。”言下之意,就是讽刺长孙凛不会带兵。
长孙凛闻言,皱了皱眉头,却是行动起来叫王大牛将所有士兵都集合到校场上。
“校尉,这……?”王大牛本来是想问些什么,却被长孙凛挡了回去,“也好,让崔公子帮忙,也该是时候整整军营里的军纪了。”
崔隐凉见长孙凛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撇了撇嘴,这家伙说得好听,怕是想包庇属下。他挑了挑“剑眉”,然后上前说道:
“我已经给那牧童银两算是把这鸡买下来,现在我就是这只被偷吃的鸡的主人,这事情由我全权负责来查,你这校尉就配合我行事好了。”
崔隐凉虽然说得理直气壮,可是查案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后还是长孙凛一步一步指导他怎么做。他饭也顾不上吃几口,便是一个一个盘查其火头兵,详细问了最近谁人借过火折子,有哪个士兵曾过来拿过调料等等重要的细节。十几个关键人物问下的都是差不多的问题,让崔隐凉也是累得几近虚脱。
不过长孙凛积极配合地态度倒是让他挺满意的。
“范剑!是不是又是你?!”长孙凛喝斥地问道。
“校尉,上回被你赏了三十板现在还疼着呢,我范剑这回哪敢再往板子上凑啊。”士兵范剑委屈地说道。
“夏建仁,这一千多士兵就你嘴最馋,上回范剑偷的鸡你也有份吃吧?这回是不是又想……”
“不,不,校尉,上回我也跟范剑挨了打,我夏建仁就算有一百个胆也不敢造次。”夏建仁慌忙为自己做辩解。
火头兵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这有前科的士兵也都纷纷表示清白,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偷的鸡,可这鸡毛就是在军营里找到的,也就是说偷鸡贼必然就是在军营里,究竟是谁偷的鸡呢?崔隐凉巡视着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的士兵,绞尽脑汁琢磨着。
78。真相
正当崔隐凉束手无策之时,长孙凛便适时候地凑了上来送上锦囊妙计。///
“虽说是死鸡一只,但这影响到军纪这等大事,所以要像仵作那样查到每个士兵,这些士兵平日里总是懒得洗漱,这偷鸡乃是昨夜之事,所以查查士兵手上有没有什么来不及清理的痕迹,再者也许偷鸡贼难得吃上鸡肉,或许会在自己的营房里藏上几块慢慢享受。”
长孙凛说得倒是挺好听的,但是当崔隐凉要求他跟自己一起去查的时候,他却摆手说按理自己虽是校尉,但也是军营中的一份子,所以也要作为嫌疑对象,不得插手查案事宜。
崔隐凉狠狠地瞪了长孙凛一眼,这家伙说得倒是挺好听的,这样一来无非就让士兵对他更归心了。
接下来检查士兵和营房之事对崔隐凉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梦。尤其是士兵营房里臭衣服脏衣服长期堆积,污染空气,崔隐凉进去之后便担心自己是否会染上疾病,站门口就是一股汗臭,进门就五味陈杂了。
“你,把你这些军服给洗了去。”崔隐凉用棍子挑起一件带着穿脏了放放几天又穿然后又放的馊味的,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捂着鼻子对衣服的主人斥道。那士兵立马赧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这堆衣服往河边跑。
“你,这床底下怎还会有死老鼠?”
“你这军靴该扔了!比茅坑还臭!”
这崔隐凉一边检查着营房一边忍住胃里面的翻腾,他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肮脏龌龊之地,真不明白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这些士兵究竟怎么能存活下来的。
士兵们也都面面相觑,虽然刚入营之时长孙凛也曾强调过要整理内务,但大家都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在军营里谁要像娘们一样就会被大家取笑。只是崔隐凉这个外来人的一番扫荡,把每个人私人空间里最不能展现的东西都暴露无余,没有被检查到的士兵们赶紧收拾自己的铺位。
“校尉,这……”王大牛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没事,让他检查检查内务,这些新兵太过懒散,小事都做不好,以后何以在战场上杀敌。内务也是纪律问题。”
王大牛这回明白了长孙凛的意图,继续退到一边做他的路人甲。
直到第二天上午扫荡结束,崔隐凉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唯一的收获便是坐在案台边,眼睁睁地望着眼前香喷喷的饭菜,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想到这两天噩梦般的景象,他的胃部就不断地在翻腾。
长孙凛却是无事一般,大口大口的吃着午饭,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崔隐凉看着对方如此舒服心中就来气,他伸出右脚踹了长孙凛一下,问道:
“难道这偷鸡之事就这么算了?”
长孙凛放下手中碗著,笑着准备说些什么,值班的士兵却来报告说外面有一老农来找。长孙凛乜斜着看了崔隐凉一眼,然后便吩咐士兵让老农稍等一下,用完午饭后就去会他。
崔隐凉被长孙凛这一怪异的斜眼看得心中咯噔一下,他便是疑惑难道长孙凛其实已经查出谁是偷鸡贼却没告诉自己?对方的暧昧态度让他更是肯定心中疑惑,便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
此时是午饭时段,士兵们要么在用饭要么在自己营房休息。连守卫的士兵也被猛烈的阳光晒得瞌睡连连。
崔隐凉走出火药坊果然见有一穿着灰布衣服的老伯站在木墙外边上等候,他打定主意要偷听谈话,看到老伯附近木墙内有一株三丈高的枣树,他念一转飞快地旋身抱住树干,抬脚抵着树皮,在长孙凛没出来之前,及时缩进了树上。缓了缓气,蹲坐在树枝间,拨开一枝垂满枣子的树干,居高临下地俯瞰地面。
“哦,大叔,你找我有何事?”长孙凛这才吃过饭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是熟人,便笑着迎了上去。
原来这老伯便是那牧童的爹,这鸡是前夜长孙凛找老伯买的,老伯临走时忘了给自己儿子交代一声,回来后知道状况便拿着崔隐凉的那几两碎银还回来,偷鸡之事就是这么简单。
崔隐凉若是不偷听还好,这越听是越让他生气。想起这两天在那腌臜营房的遭遇,他气得握紧双拳,转身便朝树干捶了过去,树上的枣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摇晃了一下,纷纷掉落,位在最上枝的一颗恰恰打中崔隐凉的脑袋,让他轻啊了一声,等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后,已来不及堵住嘴了。
长孙凛送走老伯后,听到响声扬起头,往树上瞧了过来,脸上先是闪过一片惊愕,弹指间便又恢复到戏谑的表情了。
“我当是什么怪叫那么难听,原来是只又傻又呆的笨乌鸦!”长孙凛眯着眼睛指桑骂槐了一顿,仿佛没有看到崔隐凉似的,兀自扭头往回走。
崔隐凉气得要命,随手摘了一颗枣子斜倾着身子打算往他身上丢去。可惜树枝没能粗到负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