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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运动,所以长孙凛将头发挽成髻,在鬓角、头顶竖起两道箍,脚上将官靴换上了黑短腰靴,身上地一身长袍绯色官服无法更换。只是在外面套上了黑色的护甲,以便队友区分辨认。
而早已到达的另一个队友是一个胖胖的少年,他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与张封和长孙凛作了个揖,长孙凛也按照理解回应了他,只是这家伙的表现似乎证明与他很熟悉。
“没想到一年多未见,三郎就和哥哥生疏了,前些日子我和豫之老弟还上门去拜访。只是长孙夫人说你去了并州。所以即便是有心也不得相见。”
长孙凛打哈哈地做了一番解释,他后来才知道这眼睛都难睁开地胖子叫温恭,以前的长孙凛就是和他们这些同样家势强硬的纨绔子弟一起胡混鬼混。只是后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前事,窦凤更是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反而处处把这些人给挡在门外,所以长孙凛就一直不知道这回事情。
一番寒暄之后,长孙凛也从两人那里了解了马球的大概规矩,每对由四个人组成,按照职能可分为两个攻球手。一个挡球手一个运球手,谁若是能将马球攻入对方网内次数更多,那么这一队便取得胜利。这时只听见场内响起了龟兹乐的声音,是在提醒两队球员入场。
无论在古代在现代,这马球运动都是贵族们玩的活动。毕竟单单是建立和维修马球场这一费用就十分昂贵。梨园亭球场平整如镜。马踏后不易扬尘。这就是所谓的“交油场”,即用适量牛油拌入精筛地泥土。再反复夯打碾压而成。
长孙凛从仆役手里操起一根藤月牙状球杖,跟在另外两人后面,骑着红鬃马从入口缓缓进入马球场。他好奇地环顾着这个古代的马球场,另三面修砌泥土矮墙,一是确立边界,二是挡球。
而南面则设立了观赏亭,大唐的贵族们都喜欢这项运动,而且聚观的王公贵族还会下赌注增加刺激感。虽然是小小的一场比赛,这观赏亭的前部也是人头攒动,大约也坐了一二百人。不仅有头戴蹼头,身着各色官服长袍的男子,竟然还有头束鬟髻,身着罗衣长裙的仕女贵妇。
而骑着大红马、骑姿优雅、俊逸风流的长孙凛地出现,顿时吸引了在场诸多女子的目光,这些贵族女子纷纷交头结耳,对着长孙凛指指点点地嬉笑不已。
唐代社会是一个宽容的社会,社会禁忌对妇女的束缚相对较小。妇女可以改嫁、着男装,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甚至和男子一样追求新潮,享受胡食、胡服与胡乐的乐趣,乃至有和男性交往地自由。
观赏亭上,在座地一美若天仙的少女看到长孙凛地出现,先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兴奋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又是撅着嘴晦气地恼恼坐下。
“高阳公主,不知来一份蒸糕?这是我让下人到胜业坊张大麻子处买来的蒸糕,那味道可是在长安出了名的。”一个其貌不扬,面部满是横肉,一身绸制澜袍的男子向那少女讨好地说道。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高阳皱着柳眉,不耐烦地说道,她一见到这个房遗爱心中就来气,不仅相貌丑陋,蛮里蛮气的,而且那肥大的鼻子还生着一颗颗肉刺,让她连仔细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再想到凛哥哥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庞,这一比较下来,更让她对这房二郎心存恶感。
只是长孙凛这一走便是一年多,这一年多可以发生许多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先是太上皇李渊崩,而后又是长孙皇后因病逝世。高阳从小生长在皇宫大内那么一个特殊的封闭环境里,从小受到父皇宠爱,养尊处优。但也缺少母亲关爱,原来还有皇后和长乐的陪伴,但后来大家都忙于丧礼。尤其是长乐在母亲逝世后更是伤心欲绝,终日将自己闷在长乐殿。
高阳这个小女孩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加上长孙凛的“前科”,李世民也不允许女儿再往长孙家里跑。好玩好动的她只能跟在大哥李承乾、表哥赵节后面寻找乐子,而后也就认识了房遗爱。这房二郎不如他爹,本身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终日在外胡混的纨绔子弟,见到高阳公主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公主,自是有了那么一番心思,便终日围着她打转地讨好她。
这时长孙凛也看到了坐在观赏亭的高阳,即便是远远看过去,他也发现女大十八变。虽然小姑娘刚过及笄之年,但往日扎着两条羊角的秀发,被她用碧玉簪子绾起来后,倒是已经完全脱去了孩童的稚嫩,开始出落成一个玉人一般的大姑娘了。
与小女孩的眼神对望之后,长孙凛便举起右手向她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只是往日一直粘着他凛哥哥长凛哥哥短的高阳,似乎不怎么高兴,皱着她的小琼鼻,撅着红嘟嘟的小嘴唇,用鼻音哼了一声,便是恼恼地别过头去,给长孙凛吃了个闭门羹。长孙凛也不知个所以然,他只道这是小姑娘又在发哪门子脾气,便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便骑着马儿来到己方阵地。却不曾想到,就因为他的不以为然,给今后带来巨大的麻烦。
“来,来,三郎,这位豫之兄,据说你们以往相当要好,也就不用哥哥给你二人做介绍了。”张封把长孙凛带到一个同样相貌英俊的贵族少年面前,介绍他们的第四个队友。
那杨豫之此时是满身的酒气,他嬉皮一笑,伸出右手搭在了长孙凛的肩膀上,挥了挥手说道:“张二郎,我跟长孙三郎的关系可比你铁得多了,当年凛兄弟第一次去青楼,还是哥哥我请的客。”
原来此人便是杨豫之,这临场比赛还要喝酒,果然是传说中的浪荡子。长孙凛虽然如是想到,却灿灿一笑,说道:“我自从上回醒过来后,前事已经有许多记不得了,今日若非杨兄提醒,我倒是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时只听见一声马嘶声,只见入口处又进来一队人马,长孙凛定睛一看,发现里面竟有两个他认识的人,其中一个是曾经在杨柳院与张封有过冲突的赵节,而另外一人便是那日与长孙凛在皇城小巷内狭路相逢的,长相貌似女子的美少年。
“真是冤家路窄!”长孙凛别过头来对着张封说道。
“非也非也,这是我特地下帖邀请赵节来比试比试。”张封颇有自信地说道。原来自从上回在杨柳院与赵节有过节后,两个心里面都存在着疙瘩,只是大家拐个弯也都是亲戚,自是不能触犯王法,这样谁也奈何不了谁。张封便想着以一场马球比赛比高低,他自负马球玩得不错,只要赢了这场球也能让他畅快一番。
103。解气
天空辽阔,高高地飘着浮云,横贯的溪水流向远方,落日黄昏中暮霭生寒,天边的夕阳朦胧如晕。
一个身着绣花翡翠裙,上身是窄袖香衫的少女站在路边,素洁右手臂上挽着一篮碧绿新鲜采摘有的莲蓬,左手轻柔地擦拭了额头渗出的汗珠。路过烟雾缭绕的小树林时,她沉吟了一下,见有几个妇女揽着一个篮子往树林穿去,少女微蹙的黛蛾舒展开来,丰满的红唇轻轻上扬,也跟着走了进去。
“二姐……等等我啦,二姐……”只听见后面传来银铃般的清脆声音,只见一个宛若小精灵的标致小女娃,迈着小脚丫吧嗒吧嗒地跟在了姐姐身后。
“三妹,不是叫你在钱大婶那等着吗,姐把这些莲蓬到里面小溪洗洗,等会儿就出来。”武二娘回头瞄了这个妹妹一眼,翘着朱唇笑着说道。
“姐,娘不是说不让咱们再到这个小林子了吗?你在这个林子有两次都碰上了坏人。”三娘背着小手,睁大着剪水般的双眼,望着姐姐,像个小大人一样,谆谆嘱咐道。
“傻妹妹,碰上坏人是坏人的错,又不是这小林子的错,为何不能进去呢?不能像杯弓蛇影那般疑神疑鬼,只要咱们只要不跟娘说,不让她担心就是了。”二娘伸出纤纤玉指,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垂后。
三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这时一个货郎扛着一木头满满的糖葫芦,她的眼神霎时就被吸引过去,一直瞟着那货郎走得老远才收回眼光。
二娘看妹妹这副馋猫样儿,不禁扑哧一笑。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头。说道:“你这个馋嘴儿。”
三娘瘪了瘪小嘴儿,睁着迷离的大眼睛,侧着头委委屈屈地嘟哝了一声:”姐,我想凛哥哥了……。”
二娘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咬着下唇拍了拍妹妹地粉脸。对她说道:“老天爷可不会平白给你糖葫芦吃,要想凛哥哥,可不是说说而已,得靠自己哦。”
三娘虽然没听到好话,却是兴奋地跑到姐姐身边,摆着她地手臂急急问道:“二姐,怎样能尽快地见到凛哥哥呢?”自从姐妹俩的父亲去世后。而后也老是被异母兄长欺负。难得有个哥哥能够对她好,能够保护她,难怪三娘会如此念念不忘。
这时有两个脚夫抬着一台肩舆路过姐妹二人,只听见肩舆里一声叫停后,肩舆的帷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女子,然后便传来女子绵言细语的声音:“二妹、三妹,你们在此处做甚?”
“大姐?!”“大姐!”
梨园亭球场里,称心一见到那日不仅不给自己让路。反而还驾马飞驰,害得自己受伤地俊美少年,便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正要命令自己随身携带的东宫卫兵上前去为自己报仇,却被一旁的赵节拦了下来。
“就是那少年将我弄伤的,难不成我还见到他还要忍让?!”称心本是被妓院刻意培养出的乐童。出身背景自是好不到哪去。自以为受太子恩宠之后。自是骄横惯了,便以为这天下人都得怕他。
称心这些天一直在抱怨自己的伤势。赵节自然知道这回事,他虽然在心里暗暗嘲笑这个权利暴发户,却是好言相劝道:“太子猜得没错,伤你的人就是赵国公府地长孙凛,你若是几个人冲上去将他伤了,就算是太子也难保你周全。”
“若不是太子守孝期间不得玩乐,今日必不放过此人。”称心刚才也是见到仇人后火冒三丈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这梨园亭乃是皇宫球场,能进来击球观球地莫不是一些权贵之人,他便是扫兴之极,狠狠地往场地上吐了口唾沫。
赵节虽然心里看不起这个以色魅惑男子的妖人,他也知道这人对太子的影响是巨大的,毕竟谁也不能小看枕头风的威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拉称心到球场来参加马球比赛,如此一来,也好为自己接下来的阴谋找到一把保护伞。他看了看正在交头细聊的张封和长孙凛,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于是侧着脑袋跟称心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也能行?”称心圆眼一睁,拍着手兴奋地问道。
“当然能行,这马球比赛如此激烈,不小心碰着伤着那是正常之事。而且当年高祖便是立下规矩,在球场上不得行凶报复。”
一个身着彩色服装的仆役捧着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藤马球走到中央,双方四名队员骑上马匹各就各位。场上地吵杂声音嘎然而止,上百双眼睛都紧张地注视着场地中央。
“张封,今天咱们就来比试比试,谁输了谁就是***驴蛋一个!”赵节坐在马上挑衅道。
“呸,赵节你这个王八蛋要想换个名号就直接跟我说好了!”张封也是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哼,咱们走着瞧!”
待那名仆役退场后,只听见鼓声震天一响,张封和赵节二人立即策马向前马球处冲去,俯下身子挥着手中的藤月牙状球杖,都打算抢先对方一步抢到马球。其他队员也都纷纷策马走位,准备接应。
随着比赛的进行,场下观赏亭的气氛也就开始热烈起来,男人们不断地吹口哨呐喊助威;即便是一些外向地贵妇人也开始大呼小叫,欢呼喝彩;而下注的人更是紧张地注视着场上地一举一动。
长孙凛是第一次玩马球,还不知道走位怎样,他只是眼神紧盯着皮球,凭着感觉进行策马走位。这时对方的一个失误,将球传错了路线,直往长孙凛马下奔去。
长孙凛直盯着马球的走势,瞅准时间。双腿紧夹着马肚维持平衡。猛冲上前,一个调度缓急有致,潇洒地附身一冲一射,只听见马球“腾”的脆声一响,便是远远地往对方的球网里飞去。
全场地欢声呐喊先是消沉了数秒中。却又哄然地哎呀地遗憾一声,原来那球被射得太猛,飞过了球网。长孙凛玩世不恭般地拍了拍额头,对自己这一**击倒是十分满意。
高阳坐在观赏台上静静观看,她的一双明亮眼睛一直注视着长孙凛。突然见赵节一方一名队员砰的一声,抢球当中不小心击中了长孙凛所骑的红鬃烈马前腿,把马痛的嘶嘶乱叫。高阳也吓得猛地站了起来。
只见红鬃烈马四蹄腾空。马尾折曲束裹向上翘起,马首与地面成一个大斜度角,两耳耸立如削。长孙凛虽然平衡已失,却是不紧不慢,身姿后仰,左脚穿黑短腰靴紧蹬马镫,整个左腿、左臀和上半身背部组成地弧线,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