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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的账房先生,竟然算计到我尉迟恭的头上了。我问你们,我尉迟恭哪点对不住你们了,竟然把我裁掉?”
尚书省的属官和衙役们闻听有人在这里大吼,纷纷前来探询究竟。杜如晦见状,也大吼一声:“看什么看?都滚回你们自己的位置。尉迟敬德,我告诉你,有话我们到内堂好好说,你若一味在这里咆哮公堂,朝廷是有制度的。你虽力气大,然难敌六手,若把你揪到戴胄那里,想你的面上更不好看。”
尉迟敬德见素常儒雅的杜如晦今天动了怒火,又知道杜如晦禀性刚毅定然说到做到,不免为之夺气。他抬腿向内堂走,边走边说道:“去就去,我尉迟恭还怕了你们不成?哼,若你们说不出理儿,小心我发作起来,定把你这堂上打个片儿飞。就是拼着见了皇上,我也一点都不怯!戴胄又算什么东西,他能吓住我吗?”尉迟敬德到了内堂,居中一站,气哼哼不再言语。
房玄龄和颜悦色,语重心长地说道:“敬德,我和如晦其实也不愿意看到眼前的局面。然并省官员的事情由皇上钦定,至于留任何人更要经过一应程序。你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我们又多年随当今皇上一起建功,岂能没有情分?奈何你这一段时间有点居功自傲,平素欺凌同僚不说,就是在上官面前,你也是呼来叱去——无非想皇上宠着你。唉,京城之官现在见了你唯恐躲避不及,你这样做,其实有些太过了。”
杜如晦说道:“是呀,敬德。为了你的事儿,我和玄龄兄多次商议,要想法保全你的职位,然其势不能。不瞒你说,我们最后还找皇上示下,权衡再三,觉得还要以大局为重,把你从留任名单上拉了下来。”
“我到底碍住你们什么地方了?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为皇上扫平天下、登上皇位立有不世奇功。我现在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皇上也不会舍弃我的。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人搞的鬼。我以前对你们很敬重,没想到文官与武官还是有区别的,像我们尚武之人终究要被你们算计。算了,我找皇上说去。”
房玄龄接着劝道:“敬德,你随皇上多日,难道不了解皇上的心性吗?皇上现在刚刚即位,他面对的是天下大众,不再是当初那秦王府的一班人。皇上考虑问题,现在多从天下大局着眼。还记得吗?当初秦王府有人埋怨皇上不念旧情,反而多任用了昔日的仇家如魏征等人,皇上当时说了什么话来着?敬德,你居功跋扈是明眼的事儿,为同僚、上官所不容,且考功评语亦差,皇上若坚持用你,定会寒了众人之心。你表白说对皇上忠心耿耿,难道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替皇上着想吗?”
尉迟敬德越听越不耐烦,转身作势要走,说道:“好了,我不想再听大道理了,瞧你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惹得我心烦。我和你们说不出个什么结果来,我找皇上讨句话来。”
房玄龄见状,顿时收起笑容,正色道:“尉迟敬德,接旨。”
尉迟敬德一愣,转脸见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神情严肃,不似作伪,遂急忙面向房玄龄跪下,口称:“臣尉迟恭接旨。”
房玄龄说道:“这是皇上的口谕,专门说给你尉迟敬德一人听的:敬德随朕多年,忠心可嘉。然近来居功自傲,有可责之处,朕前次已在叔宝宅中责斥于他。敬德此次被黜,盖缘于此。可嘱敬德居家思过,不得咆哮张扬,朕也不见他。至于其授职之事,两月后由房杜二卿妥善安置。”
尉迟敬德听完,顿时泄了劲儿,说道:“皇上……皇上不愿意见我,这……这如何是好?”
杜如晦将尉迟敬德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来,敬德,先坐下说话。你听了皇上的旨意,可见皇上对你还是一片关爱之心呢。我们作为皇上的旧属,知道了皇上的这番心意,应当处处为皇上着想,且要行事谨慎,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说三道四。敬德,你读书不多,不知道前朝往事,像汉高祖定邦后诛杀韩信、黥布等功臣,难道单单说是君主的原因吗?这些功臣立国后居功自傲,不遵守国家法度,也是其惹下杀身之祸的原因。当今皇上宽仁,颇念旧情,然你也不可无法无天,弄得不好收拾。”
尉迟敬德如今所惧者,普天之下唯李世民一人而已。他平日里跋扈张扬,无非是仗了李世民之势。李世民现在不愿意见他,这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儿,他只好收起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在那里默不作声,其实并未将房杜的劝诫听进去,心想:若两月之后再为自己授职,这面子就丢大了。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我尉迟恭这次算是摔了个大跟头,今后没面目再在京城里混了。算了,京城里有什么好?老子瞧着这帮人就生厌烦,走他娘的,这样最干净。房杜仆射,我想如咬金那样放为外任,你们瞧瞧什么地方适合我?”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见尉迟敬德改了称呼,知道他已经转了心思,遂交换了一下眼色。杜如晦反问道:“敬德,你喜欢什么地方?”
尉迟敬德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嗯,我听咬金说过,南方山川秀美,气候宜人,且我的继室亦为南人。你们就在南边给我寻个地方吧。”
房玄龄点点头说道:“好呀,最近襄州刺史出缺,待我奏明圣上,就授你为襄州刺史吧。敬德呀,你若出为外任,即为当地的最高主官,当地军政庶务皆系于你一身。你到任后,千万不可再依现在心性为所欲为,须谨慎为之啊。”
尉迟敬德不耐烦再听,遂起身告辞。
房玄龄和杜如晦顺利地打发走尉迟敬德这个刺头儿,其他望风的人闻讯后不免气馁,再也不敢轻易来此寻衅。这样,并省官员之大事就顺利平稳地完成了。两人办完这件事情,即开始着手整理尚书省内部庶务。
他俩召来六部尚书、侍郎,询问他们如何整顿厘改庶务。大部分人面露难色,不肯言语。户部尚书裴矩说道:“此次并省之后,户部留任人员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下官这几日一直夜不能寐,整天盘算着如何调理人手。唉,原来的事情一点都没少,可人员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不由得手忙脚乱。现在若再让厘改庶务,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能否过上一段时间再说?”大部分的尚书和侍郎显然赞同裴矩的话,缓缓点头。
杜如晦听后立刻给挡了回去:“今天召集你们来,不是议论做与不做,而是如何来做!以前人多之时,是因人设事;此次并省之后,就要因事设人。以前多次说过让你们行并省之事,皆被你们以各种理由推搪下来;现在并省已毕,若按以前的老套路运作,那前面的劳作岂非都白费了?”杜如晦任兵部尚书时,行事雷厉风行,干练有度,同僚之中皆以强硬誉之。
房玄龄说道:“皇上亲口对本官说过,官在得人,不在人多。尚书省执掌总领百官、仪刑端揆,上下传达之通畅为首要。此次并省之后,留任者相对都是一些干练之人,可使他们一专多能,使类似的活儿兼并在一起,即可提高处理庶务的效能。至于如何运作,我和杜仆射商量过了,十日内由各部拿出预案。经过核查后,即予施行。”房玄龄平素儒雅谦和,像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并不多。
李靖新任兵部尚书,对房杜两人大刀阔斧厘改吏治的做法由衷地赞成。有唐以来,似李靖这样军机冠盖天下者,实为第一人,其洞察时事与前瞻将来之能亦为超绝。他伸手从袍袖中抽出一卷文册,将之递给杜如晦,说道:“所幸杜仆射为下官的前任,兵部厘改已久,李靖此来倒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杜仆射,这是下官令人拟出的一份草稿,就兵部人员设置及职能,还有庶务办理之程序,大致做了些说明。不知道能否以为预案之用?”
杜如晦展开一看,只见其中所列甚详。全卷共分为四章:一曰人员构成,包括尚书、侍郎在内,兵部仅设属官二十三人;二曰职掌范围;三曰办事程序,其中如移文一节,皆规定了详细的时间;四曰应急预案。杜如晦看完后将之交给房玄龄,说道:“人言李药师能卜先机,我今日算是开了一次眼。不错,我所说的预案就是这样。总而言之,京城百官经过并省之后,设法提高办事能力,使政令畅达,人倍其能,即是此次厘改的主要目的。人言上行下效,我们这样做,相信下面的州县也不能无动于衷。”
褚亮点点头,说道:“杜仆射,等一会儿请将兵部的预案让下官一观。此次房杜仆射行并省之事,再厘改吏治,说来其中多是吏部的事务。唉,吏部今后定当知耻而后勇,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后头。”
杜如晦微微笑道:“褚先生以前多掌文学之职,此次入主吏部,皇上其实最重你的‘廉直’一节。我们现在行并省,搞厘改,仅仅是表面的事情。我们要赶快将这两件事情做完,然后将之更好地服务于皇上的旨意。像户部,须以兴农为第一要务,今年天旱少雨,又生蝗灾,如何保证秋收,减少损失,就看户部如何协调地方了。另外,皇上说过要选用良吏,无非有两条途径:一在现任吏员中发现,二通过科举铨选以随才授任。褚先生,今后的吏治如何,关键就要看吏部如何识人。”
褚亮连连摇手,说道:“慧眼识人不是下官的长处,房杜二仆射多年来随皇上阅人无数,我只可为辅助。”
房玄龄眼光离开文册,对大家说道:“就这样吧,大家可依兵部此例交来预案。我原来想限为十日以内,现在看来时间太长,那就五日吧。”
房玄龄、杜如晦入主尚书省之后,这里顿时面貌一新。两人勤劳理政,处事公正且铁面无私。他们一心扑在尚书省的事务上,往往通宵达旦,等闲难得回家一回。有时候忙起来,他们甚至将到政事堂参加宰相议事例会的事儿都忘得无影无踪。
政事堂设在门下省,是宰相办事的处所,例由中书令负责召集宰臣议事。李世民在听朝之余,常常爱去两个地方:一个是东宫的弘文殿,他到这里多与饱学学士商榷史事,以为今用;还有一个地方即是政事堂,他到这里多与宰相们商议国家大事。
按唐制度,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司徒、司空)皆为宰相;三省长官共议国政,亦为宰相职。然三师、三公现多阙员,眼下仅有裴寂为司空,而李世民只让裴寂有一个司空的名分,却不许他参与朝政来政事堂议事。经常来此议事者,计有门下省侍中高士廉,中书省中书令温彦博,尚书左右仆射房玄龄、杜如晦,最近又新加上长孙无忌和魏征,共有六人。
这日散朝之后,温彦博、高士廉、长孙无忌、魏征依例入了政事堂,然左等右等不见房玄龄和杜如晦前来。原来他们两人下朝后直接奔向尚书省,显然忘了这码子事。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负责召集宰臣议事的温彦博,知道他们未来的原因,一面打发人去尚书省催请,一面不满地嘟囔道:“既然位居宰辅,当思天下之事。他们这样整日想着本省的事务,干脆别当这个宰臣了。”
这日的议题是绵州等地报来开挖河渠的奏折,李世民鉴于隋炀帝开挖运河的遗祸,对此事极为慎重,嘱咐政事堂议论后再决。房玄龄和杜如晦是此事的正主儿,他们不来,此事无法开议。几个人只好相对而坐,随便说些闲话。
魏征最先开言:“这两位仆射到任后,终日忙忙碌碌,说来还是有些效果的。我这些日子明察暗访,觉得吏治之风确实有所变化。他们两人在那里铁面无私,且处事公平,不喜下面贪墨阿私,溜须拍马,下面的人眼见这样,只好收起短处,勤勉办事。以前诸省中以尚书省最有油水可捞,其风气未免不正。现在他们致力于吏治,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长孙无忌笑道:“人言魏大夫眼光准鼻子灵,果如其然。要说这监察百官的事儿,是御史台的职责。你这样忙碌,就不怕别人说你的手伸得过长吗?”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接话:“谁的手伸得太长呀?”话音未落,就见李世民已经跨入堂内。
几个人急忙立起身来迎候。原来李世民有话,他若到了政事堂,诸人不用再行跪拜之礼。
大家坐定后,长孙无忌将刚才与魏征的对话说给李世民听。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说魏征的鼻子灵,忽然想起自己面对长孙嘉敏时骂魏征的话,不禁“扑哧”一笑,马上又转入正色道:“魏卿如此,好呀。朕昨日看到裴矩上了一份奏折,是谏朕之失的。这份奏折说来也和魏卿、玄龄、如晦都有些干系。”
原来李世民患于官吏贪墨成风,即让常何派宿卫扮成各色人到各司办事,并试着贿赂那些经办人员。户部的一名门令答应通融,悄悄受绢一匹。李世民闻知此事,即令将此人处死。裴矩作为户部尚书,很快知道了此事的始末,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