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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意思,难道让朕请他来吗?”
“臣思来一计,正好用来试探太子。请陛下发给太子手诏,让他前来仁智宫。”
“他会来吗?”
“太子若见诏不来,说明他心里有鬼,皇上兴兵锁拿师出有名。太子若奉诏前来,说明他心里坦荡,臣可以弄清其中原委,帮其洗雪冤屈。”
“他有什么冤屈?朕早说过,仅他怂恿杨文干练兵之事,就是大不敬。好吧,就依你所言,诏他速来见朕。”
过了午时,李渊的车仗在万余名侍卫护持下,缓缓退回宜君。这番阵势比起昨晚仓皇而逃,要从容许多。
李建成接到李元吉的来书,也是大吃一惊。他心里透亮,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因而傻傻地坐在显德殿里,直瞪着殿门发呆,吓得宫女一时不敢近前。
阳光透过窗户和殿门斜射殿内,将夏日的暑气带了进来。空气里的热气和心中的烦躁混在一起,弄得李建成头上冒出汗水。这时,黄门官来报,说户部侍郎来访,李建成不耐烦地挥手道:“不见。午时以前我不见任何人,都给我挡住了。”说完,他立起身来,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百思不得其解,杨文干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举兵反叛,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怎么办?怎么办?李建成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好的对策。无奈之间,他看到瑟瑟躲在墙角里的宫女,不禁大怒,吼道:“你们躲在墙角里装什么鬼?赶快去把王珪、韦挺、魏征给我找来,迟一会儿,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宫女疾步出殿,这唤人之事,并非她们的职责。现在见太子震怒,不敢再出一声,惶惶然夺门而出,分头去叫这三个人。
他们三人每日都入东宫,办事之地离显德殿不远。闻听太子召唤,遂三步并成两步,疾步赶来。李建成见他们入殿,令闲人皆出,拿出李元吉来书,说道:“你们看看,这杨文干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干出如此狂逆之事。”
三人看后,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惊不亚于李建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韦挺说道:“这杨文干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怎么能这样做?这——这——这如何是好?”
王珪道:“杨文干不是蠢笨之人,若行这等大事,事前绝无先兆,其中定有原因。太子,不如速派一人前去查问,到时候若皇上问起,心里也有个底儿。”
李建成斥道:“都火烧眉毛了,长安去庆州,一来一回至少需要数日时间,能来得及吗?真是异想天开。”
魏征缓缓言道:“这件事儿究竟结果如何,就看皇上下步如何行止了。他若雷霆一怒,前来锁拿太子,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若手诏太子,说明皇上并无太多的凭据,需进一步核查,太子就有周旋的余地。事儿明摆着,杨文干谋反是他自个儿的事情,与太子无涉,硬要攀在太子身上,岂不形成一桩冤案?唉,我以前就说过,杨文干浮动佻脱,难谋大事,太子不察,把他当成一件宝贝供着。瞧,事儿不是出来了吗?”
韦挺抢白道:“魏洗马怎么能说这般话儿?当初文干入宫,我好像记得你也没反对。为何现在事儿出来了,你却在这里指手画脚?”
“不错,我对太子招纳贤才大为推崇,然也不能良莠不齐,不分好坏一股脑儿搜罗进来。”魏征平素不喜韦挺那桀骜不驯的样儿,忍不住反驳过去。
李建成更为恼怒,吼道:“好了,大事当前,不筹谋办法,却在这里顶嘴。韦挺,你不要再说了,杨文干今日出事,难道没有你的责任?天策府随便拿出一人,也不会闯下如此大祸。究根溯源,还是你失察所致。”他缓了一口气,又道,“魏洗马所言甚有道理,事情明摆着,这事儿与我无关,父皇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将我锁拿了事。”
李建成又想了一下,说道:“韦挺,你速派得力人前往庆州,找到杨文干问询究竟。王中允说得对,将来父皇问起,我总要有应对之词。现在时间虽然晚了一些,然毕竟还能补救。”
韦挺道:“太子不可一味服软,杨文干既然在那面起兵,我们不妨假戏真做。就让杨文干杀向坊州。我们这里集合东宫宿卫也杀奔过去,让皇上让位给太子,岂不一劳永逸?”
李建成斥道:“你越说越没谱儿了,难道你想把大家的脑袋都弄掉不成?这样才称了你的心意?”
王珪说道:“韦兄弟,你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啊!这会儿,想皇上已经调动十二军前去坊州护卫,我们集合手下之兵,再加上杨文干的那点人马,人数难有三万,岂是十二军的对手?”
几人商量之后,形成共识,目前之势,唯有等待李渊的来书,再定下步应对之策。韦挺派出一名与杨文干相熟的心腹,让他携带太子的手令,利用沿途的驿马,不停换马疾驰,找到杨文干问清举兵原因后,立刻返回。
李渊的手诏过了午时被送往东宫,上面未提及杨文干举兵之事,仅说让太子赶赴仁智宫有事相商。
四人看罢顿时释然,王珪道:“魏洗马,皇上的心思果然被你算准了。太子,皇上既然相召,说明他对你犹豫不定,如何摆脱这场厄难,就看殿下如何向皇上陈说了。”
李建成忧心忡忡,叹道:“这一行凶吉如何,我实在没有底儿。韦挺,若去庆州之人带回消息,你可速速派人送给我。”
魏征冷笑道:“只怕太子一入仁智宫,就难与外人见面。太子,这宫外的布置,比如与裴寂和齐王的联络,你还要好好筹划一番。”
李建成道:“仁智宫现在防卫严密,外人休想入内,想与裴监和四郎联络,说着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魏征道:“事不宜迟,请太子立刻上路。此去仁智宫,不可带人太多,免遭猜疑。”
“我知道。”李建成说罢,即出宫离京。身旁共带三百名随从,出京城未至六十里,到了一个名叫毛鸿宾堡的地方,他觉得带的人还是太多,随身只带十人,让其余人返回京城。他们这样行到仁智宫,已是四更天了。
正当李建成在东宫惶恐不安的时候,李渊又回到了仁智宫。回到宫内的第一件事儿,先是睡了一觉,现在仁智宫周围重兵防守,当保无虞。一觉醒来,他默默盘算,目前自身安全已保,又诏太子来见,该腾出手儿去收拾杨文干了。想到这里,他令太监去唤来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一夜未眠,两眼熬得通红,他入宫见了李渊,“扑通”一声跪地泣声道:“父皇,到底出了什么急事儿?累父皇奔波惊惧,儿子这一夜担足了心事。”
李渊挥手让他起来,说道:“起来吧,当时事起仓促,又是晚间,难辨真伪,我就出外暂避一阵。二郎,那日东宫里的尔朱焕、桥公山来告,言说大郎给庆州的杨文干运送兵戈,让他起兵来袭仁智宫,逼我退位。”
“这怎么可能?大哥日常端庄淳朴,以仁孝事父皇,不可能会有反叛之心。是不是有小人来诬告大哥呢?”
“起初我也不信,紧接着宁州刺史杜凤举又来,说杨文干果然起兵,不由得我不信。”
李世民怒道:“文干竖子,敢为狂逆。父皇,杨文干不足为患,派一将讨之足矣。”
李渊道:“不错,杨文干不足为患。然杨文干为东宫所荐,又曾宿卫东宫,其事连大郎。若处理不好,别人以为我要废太子,大郎这些年培植势力不小,我恐怕尾大不掉,应之者众啊。”
李世民揣摩李渊的心意,觉得他想让自己带兵去剿灭杨文干,而且要不事张扬,影响越小越好。遂问道:“父皇,您的意思是让儿臣速去剿灭此贼吗?”
“对,你行军打仗,快刀斩乱麻,所战皆捷,甚合吾意。你今日不事张扬,带领天策府属悄悄到了宁州,我让折威军归属你指挥,前去捉拿杨文干。”说到这里,李渊语调一转,变得柔情起来,“二郎,当初我许你为太子,非是我对你偏爱,只是想我大唐天下,要有一个能干的儿子来传续。奈你推托不就,此事就作罢。如今大郎如此作为,太伤我心,我们不说别的,杨文干一个小小的都督,大郎如此关心,累送兵戈与他,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大郎已居储位,天下早晚是他的,犯得上如此着急,恨不得立刻就把我打入冷宫去吗?其心可诛啊!”
李世民又复顿首,涕泣曰:“父皇,儿臣想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请父皇息怒,给大哥辩白的机会。”
“冤屈?他怂恿杨文干起兵,这是他的冤吗?二郎,我心已定,勿复多言。等你这次平定杨文干回来,我当立你为太子。”
李世民又伏地恳求:“父皇万万不可,自古以来皆立嫡长为储君,世民断断不敢窥视储位。”
李渊走过来扶起李世民,叹道:“唉,我们李家岂能步前朝杨家的后尘?你放心,我不会效法隋文帝自诛其子。我想好了,今后立你为太子,不杀大郎,就封他为蜀王。蜀地兵势脆弱,大郎在那里难成气候。他日大郎若能诚心事你为君,你可敬其为兄全其一生;若他不能事你,则自取其咎,由你处之。”
李世民见李渊说到这个份儿上,不敢再多为李建成求情,遂抹了一下眼泪,说道:“父皇既这样说,儿子定当忠君体国,以身报之。儿臣今日就出发前往宁州,一定斩杀杨文干此贼。”
“杨文干嘛,还是活捉最好。我要亲口问他,为何大逆不道,敢来叛朕?”
李世民拿着李渊的手诏出了殿门,见马三宝正在殿前张罗,就对他使了一下眼色。马三宝很识趣,很自然地走过来招呼道:“秦王好走啊。”
李世民握着马三宝之手大声道:“马将军,父皇身旁护卫之事,还要累你多操心了。”看到左近无人,侍卫不在身侧,他快速沉声说道:“三宝,我现在奉父皇旨意前去剿灭杨文干,我将房玄龄、杜如晦留下,你有事可和他们商议。近两天,这边的事儿肯定不会少了,你要多加小心。”
马三宝手紧了紧,大声道:“秦王放心,望你凯旋。”
李世民很快结束停当,打马出了西门,来到天策府属的驻地,要带众将前往庆州捉拿杨文干。
房玄龄和杜如晦见众将出门,就将李世民邀到一旁,悄悄说了自己的忧虑。
房玄龄和杜如晦那日得到长孙无忌的通知,已经明白了杨文干举兵,定然有李世民的功劳。两人私下议论,觉得拿杨文干谋反之事来扳倒李建成,分量显得太轻。不过事情既然做出来了,肯定会对李建成不利。两人议到最后,对李世民做此事绕开他们,单独运作,大为不解。杜如晦微笑道:“玄龄兄,看样子秦王对我们两人并未全托心事呀,这件事儿的提议者是我们,自始至终,秦王却未与我们商量一句。”房玄龄的心情也很复杂,叹道:“我们毕竟是秦王的属下,不是至亲,所以这件事儿就分出远近来。如晦,我们既为秦王属下,此事全当不知,关键时候,还是要向秦王提出建议的。”杜如晦点头称是。
李世民这会儿正好有话给他们说,低声道:“我去庆州,这里的大局由你们两位主持,数日之间,宫中也许有大变。我已嘱咐马三宝,宫中若有事儿,他会来找你们两人商量。”房、杜两人点头答应,房玄龄说道:“秦王,杨文干的事儿不闹明白,恐怕皇上一时不好下定论,这里面有许多变数。”杜如晦也道:“属下和房兄这几日私下议论,觉得杨文干谋反事连太子,似过牵强,唯望秦王明察。秦王此次典兵去剿杨文干,应将杨贼造反的证据都拿到了,方能取信皇上。”
李世民明白他们两人言语中的深意,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为了赶时间,李世民令众将不从官道上行走,而是翻山越岭直插宁州,这样天亮之前即能赶到。
杨文干果然不堪一击,其时他正率人准备进击宁州,半路上遇到了李世民的大军。可怜杨文干费尽心力训练的乡勇不堪一击,稍稍与折威军一接触,即作鸟兽散。杨文干见势头不好,急忙收拢少数败军退回庆州,龟缩防守。
李世民并不忙着攻打,他令人从军中选出一些大嗓门的兵士,让他们对着庆州城喊话。先宣李渊圣旨,再说只擒元凶不问胁从之意。这一招儿果然管用,城中之人见大军压境,早已惶恐不安,这会儿听到不再追究众人的责任,只办杨文干一人,心里顿时活泛。原来杨文干刚一到职,即将他的骄横劲儿都拿了出来,对庆州一应官吏呼来喝去,对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弄得大家敢怒不敢言。现在李世民在城外一呼喊,他们稍稍一商量,就一拥而上把杨文干绑了起来,然后大开城门,将杨文干送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到杨文干被捆成一团,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痛得龇牙咧嘴,模样很是狼狈。他早闻杨文干之名,今日第一次见面,心中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