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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死活不相信,逼着姚喜坦白交待,这是要去哪里?那翠花长得五大三粗,生xìng彪悍,两只水桶粗的手臂孔武有力,姚喜在她面前就像是只小鸡。姚喜咬死不松口,翠花气急败坏,对姚喜使用了家庭暴力。
那姚喜是朝廷封的六品千总,是大清国的中级将领。品级比县太爷还高,他要是堂堂正正回来,县大老爷都得给他磕头。就因为他信守诺言,不敢吐露身份,几个回合下来,就被翠花打得鼻青脸肿。
这姚喜也是一条硬汉,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咬着牙要把谎言进行到底。
翠花逼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扬言要亲自面见那个什么狗屁大哥金城武,否则,就跟姚喜没完。姚喜吃打不过,没奈何,只得答应翠花,一起去赵家庙见大哥。
两人赶到赵家庙,打听到赵小满家。刚巧,周宪章和郭二杆把秦氏老太太背了回来,又出去救赵巧儿。周宪章和郭二杆前脚刚走,姚喜和翠花后脚就进了赵家的门。
翠花见到秦氏老太太,问秦氏是不是来了一个名叫金城武的客商。偏巧,周宪章没有向秦氏老太太说谎,报的是真名周宪章。秦氏老太太摇头,说没听说过金城武,只来了一个名叫周宪章的,进门就给她磕头,要给她当儿子。
周宪章这个名字,要是在朝鲜,或者在大清国的官场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在偏僻农村里,却是无人知晓。那场发生在朝鲜的战争,对于大清国的老百姓、尤其是农民而言,是一件极为遥远的事,其实,哪怕是战争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无动于衷,原因很简单,中国历朝历代,所有的战争,与百姓无关,战争只是皇帝的事!
秦氏老太太这是第一次听说周宪章的名字,翠花更是闻所未闻。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姚喜说的是金城武,秦氏老太太说的是周宪章,这是两个不同的名字。在翠花听来,姚喜一定在说谎!
姚喜赌咒发誓说周宪章和金城武是同一个人,翠花死活不相信,大闹赵家,追着姚喜要打爆他的狗头!
最后,还是秦氏老太太从中说和:等周宪章回来,看看姚喜说的金城武,与秦老太太说的周宪章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再打烂姚喜的狗头,也不迟。
这不,好不容易等到周宪章回来了,翠花一马当先,拦在门口,要亲自审问这个金城武或者周宪章。
周宪章虽然不知道姚喜和翠花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也大体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心中暗笑,拱手说道:“在下推测,这位女英雄必是姚喜的夫人,在下周宪章这厢有礼了。”
“你狗rì的怎么知道?”翠花喝道。她一张嘴没遮拦,把炕上的事都抖搂出来了,旁人自然听的明白。只是这翠花自己还蒙在鼓里,以为周宪章未卜先知。
周宪章也不好明说,只得说道:“姚喜是一位大英雄,你是一位女英雄,大英雄配女英雄,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狗rì的少在这里奉承老娘!老娘不吃这一套!说,你狗rì的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把我们姚喜给教坏了!你狗rì的老老实实给老娘交待,若有半句假话,老娘……”翠花看见屋门边靠着一根碗口粗的扁担,一把cāo在手里,在大腿上一磕,嘎崩一声,扁担断成了两截。
周宪章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张嘴半天合不拢。
郭二杆在身后大叫一声:“好身手!”
翠花循声望去,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郭二杆背上,背着一位五花大绑的妙龄女子!
赵巧儿xìng子烈,这一路上,周宪章怕赵巧儿乱踢乱咬,没敢让郭二杆松绑,也没敢扯掉她嘴里的棉布。这下坏事了!
郭二杆原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背上还背着一位捆绑着的妙龄女子,整个就是一副采花大盗的形象。
“花贼!”翠花一声爆喝,抡起截断的扁担舞将起来,周宪章猝不及防,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脑门上着棒,痛得他“妈呀”一声怪叫,眼冒金星,仰面而倒。
翠花打倒了周宪章,乘胜追击,抡起扁担直扑郭二杆,郭二杆原本是有功夫的,可他背着赵巧儿,又看在姚喜的面子上,不敢还手,那翠花胳膊上又有些力气,几个回合下来,郭二杆就挨了十几扁担,背着赵巧儿在院子里满地打转。
周宪章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来,却见姚喜靠在门框上,如泥塑一般——老婆殴打了堂堂章军师长、义州总兵、朝鲜总理大臣,姚喜被吓傻了!
周宪章气得大骂:“姚喜你个狗rì的,还不快管管你老婆!”
姚喜苦着脸说道:“大哥,我要是能管得住她,何必等到现在。”
“你个窝囊废!”周宪章骂道,见姚喜无能,没奈何,只得冲到翠花面前,挺胸护住郭二杆,大喝一声:“住手,哎呀!”头上又挨了一扁担。
翠花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周宪章无奈,只得大声喝道:“义州总兵,驻朝鲜总理大臣、章军师长、朝廷赏三品顶戴周宪章在此!谁敢无礼!”
大清国的百姓,别的不敏感,对当官的极为敏感。周宪章一报上官名,翠花手里的扁担停在了半空中。
三品顶戴,和巡抚一般大!
“你你你,你说什么?”翠花慌忙问道。
周宪章头上挨了两扁担,一边隆起一个大青包,如同两只犄角,瞪着翠花喝道:“见到本大人,还不给老子跪下!”
翠花吓得扔掉扁担,冲着姚喜大叫:“老公,祸事了,咱们打了巡抚。”
周宪章怒道:“你老公没打老子,就是你一个人打的!妈的,你狗rì的狠,一晚上打了朝廷的三个官,这笔帐,该怎么算!”
翠花不服气:“我我我我只打了大人您一个官!”
周宪章指着郭二杆喝道:“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他是我章军的连长,是朝廷封的七品把总!和你们县太爷一般大!”
翠花顿时绝望:“老公,咱们还打了一个县太爷。”
周宪章又一指姚喜:“他是我章军的副官,是朝廷封的六品千总,和你们知府一般大!”
翠花更加绝望:“老公,咱们还打了一个知府……什么?老公你是知府!”
姚喜吐了一口涂抹,大刺刺站在翠花面前,喝道:“贼婆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老子就是知府!你他妈的敢打知府,本大人和你没完!给老子跪下!”
翠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姚喜刚要磕头,又是一跃而起,一把揪住姚喜的衣襟:“狗rì的姚喜,你是知府又怎么了,你狗rì的就是皇帝,老娘也不怕你!”
翠花态度强硬,姚喜顿时萎靡:“是是是,老婆说得对。老婆怎么毒打我,都是正确的。可是,你打我大哥总兵大人,就不对了!老婆啊,他的官比我大得多啊!”
郭二杆勃然大怒,把背上的赵巧儿放了下来,指着翠花喝道:“哪里来的泼妇,不守妇道……哎呀!”脸上重重地挨了翠花一巴掌。
翠花抽了郭二杆一耳光,两手叉腰:“你们欺负老娘没见过世面!老娘告诉你们,县太爷、知府、巡抚老娘没见过,但老娘也知道,当官的都要穿戏服,你们这副德行也敢冒充大官,老娘和你们没完!”
翠花只在戏台上看过当官的,把官服想像成了戏服。
郭二杆挨了一耳光,气愤不过:“老子就是知府,老子……”
翠花一把抓住郭二杆的衣襟,抡起巴掌,一巴掌抽了郭二杆一个大嘴巴:“你狗rì的还嘴硬,看老娘收拾你!”
郭二杆只得举手招架,那翠花使出抓、挠、拉、扯一系列悍妇招式,郭二杆一身武功,可又不敢对姚喜的老婆下重手,结果,竟然让翠花打了个平手,两人撕扯在一起。
第215章 占便宜
姚喜不敢插手,他知道翠花和郭二杆都不是好惹的,深怕两人辣手误伤,只得在一旁呐喊助威:“翠花,加油,抓他辫子,老子当初和那晋老头儿决斗,就是扯了他的辫子,才反败为胜……”
周宪章一脚踢在姚喜的屁股上:“你个狗东西,郭二杆是自家兄弟!”
姚喜马上改口:“郭二杆加油,抓她辫子……”
“姚喜你个王八蛋,敢帮着外人!”翠花边打边骂。
周宪章叫道:“外人?谁是外人?这里没有外人!都他妈的是自家人,给老子住手,住手!”
郭二杆想住手,翠花不依不饶。
周宪章见不是了了局,急忙冲进屋里,把秦氏老太太背了出来,往院子里一摆,喝道:“老太太在此,谁敢无礼!”
这一招果然有效,翠花见秦氏老太太出面,立马收手。
老太太亲自出马,误会迎刃而解,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周宪章这才抽出空来,给赵巧儿松了绑。
赵巧儿扑进秦氏的怀里,母女俩痛哭一场,这才双双向着周宪章等人下跪,叩谢救命之恩。
周宪章不敢受秦氏老太太的大礼,命郭二杆架住秦氏老太太,单单受了赵巧儿的礼,既然认了赵巧儿是妹妹,妹妹给哥哥磕头,这个礼倒也受得起。
见面礼搞定了,众人安静下来,周宪章这才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也把赵小满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没敢把赵小满战死的事说出来,怕老太太承受不起。周宪章只是告诉秦氏老太太,他和赵小满是生死兄弟,赵小满现在朝鲜当营长,军务在身回不来,托他来看望老母和姐姐。
周宪章说完,转向翠花,沉声说道:“翠花,说起来,你算是我的弟妹了。当大哥的,要说你几句。咱们且不说什么三从四德,就说说姚喜,人家身上有着六品前程,是朝廷命官。你可以不给姚喜面子,可不能不给朝廷面子,你当着众人的面,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翠花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周宪章当真是个巡抚级的人物,而他的老公姚喜,看着窝囊,可身上真的是六品千总的前程。翠花再也不敢放泼,老老实实站在姚喜身后,低声说道:“总兵大人,小妇人知罪了。”
“知罪就好!”周宪章说道:“还不快给姚喜道歉。”
郭二杆喝道:“光给姚喜道歉还不行,老子也被打了,这怎么说?”
翠花唯唯诺诺,给姚喜作揖道歉,姚喜慌忙说道:“老婆免礼,其实,老婆你要毒打我,只要不当着大家的面就行……”
“朽木不可雕!”郭二杆咬牙骂道。
不久以后,翠花一人力战朝廷三大命官的故事在奉天到处流传,女中豪杰翠花的大名家喻户晓,堪比当年的花木兰。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周宪章原打算看望了秦氏和赵巧儿,连夜赶回城里,现在看来,暂时还不能走。
一则,众人闹了一晚上,很是疲倦;二则,秦氏老太太从大悲到大喜,jīng神上受了严重刺激,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周宪章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三则,在中安堡杀了团主金寿山,也不知道那张作霖能不能服众,万一张作霖镇不住场子,中安堡前来报复,秦氏和赵巧儿就麻烦了。
所以,周宪章决定,在赵家住一晚上,等天亮看情况再说。
众人各自安歇。秦氏老太太、赵巧儿和翠花住在一间房里,周宪章、姚喜。郭二杆住在原先赵小满住的房子。
赵家赤贫,赵小满的房屋四面透风,里面只有一张土炕,炕上铺着稻草,连被子都没有。
三人挤在炕上,炕头上却是冷的出奇,没有灶火,寒风一吹,屋里彻骨生寒。
姚喜叹道:“赵小满命薄啊,连个热炕头都没捞着睡,好不容易当上了连长,混了个前程,眼看着可以回家盖房子娶姨太太了,又死在小rì本手里……”
“你他妈的闭嘴!”周宪章喝道,指了指隔壁,两间房子紧挨着,这要是让隔壁的老太太听见了,如何了得。
姚喜吐了吐舌头,一头钻进稻草堆里。
第二天一大早,天sè蒙蒙亮,周宪章早早醒来。身边,姚喜和郭二杆还在稻草堆里,睡得鼾声如雷,天太冷了,两个大男人为了取暖,紧紧靠在一起,睡相极为暧昧。
周宪章皱了皱眉头,骂道:“狗rì的姚喜,那是郭二杆,不是翠花!”
姚喜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周宪章下了炕,走出了房屋,来到院子里。
赵巧儿正在院子里炉灶上生火做饭,红红的火苗映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膛。
赵巧儿瓜子脸大眼睛,虽然不像金姝那样柔美,可也算是个小家碧玉,只是家境贫寒,穿不起绫罗绸缎,抹不起胭脂,戴不起宝石翡翠,一副好容貌被一身的满是打着补丁的布衣给埋没了。如今,蹲在灶台下生火,火苗映照在脸上,一张秀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周宪章不由得看呆了。
“看什么看,贼眼!”赵巧儿狠狠瞪了周宪章一眼。
周宪章慌忙作揖:“巧儿妹妹早上好。”
“不好!”赵巧儿冷冷说道。
昨天晚上,赵巧儿算是死里逃生。金寿山玩女人出了名,这方圆几十里地的女人,不管是黄花闺女还是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