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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瞪着一双三角眼听了半天,一把揪住周宪章的胸襟,喝道:“还说你不是rì本人!这叽里咕噜的,明明就是rì本话!”
周宪章这才反应过来,在大清国的平民百姓人听来,朝鲜话和rì本话都差不多,都是叽里咕噜的不知所云。
郭二杆大叫:“你他妈的朝鲜话rì本话都分不清,也他娘的出来混!”
那汉子冷笑:“你们是不是rì本人,老子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咱们大帅说了算!”说着,一摆手,四个jīng壮汉子走进了船舱。
那四个壮汉与那jīng瘦汉子的穿着打扮完全相同,都是一身黑sè短襟。
“把他们两个带到大帅那里去!”那汉子喝道。
四个壮汉走过来,把周宪章和郭二杆从钢管上解下来,依旧是五花大绑。
那jīng瘦汉子冲着周宪章一阵冷笑:“两位,等会见了我们大帅,如果审出来你们是rì本人,立马扔进海里喂王八!rì本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第066章 最恨的人
周宪章笑道:“好说好说,如果我们当真是rì本人,一切悉听尊便。”
jīng瘦汉子转身出了船舱,周宪章和郭二杆被那四个壮汉押着,跟着jīng瘦汉子,上了甲板。
海面上,风平浪静,万里无云,一轮旭rì从东方跃出海面,海面上金光闪闪。
折腾了一夜,天亮了。
一群身着黑衣短襟的人,在甲板上忙碌着,有的在拉紧缆绳,有的在清理甲板,有的在拉起风帆,各自忙碌,却又相互配合协同,显得很有章法。
周宪章不由得暗暗生疑,这些人穿着的服装样式,与大清**队的号服极为相似,都是短襟绑腿,只是颜sè是黑的,胸前背后没有圆圈,看他们的行动,也像是有组织的,虽然忙碌,却是有条不紊,像是一个准军事组织。
不一会儿,周宪章和郭二杆跟着那jīng瘦汉子,来到船头,船头上撑着一把洋伞,伞下摆着一张三脚茶几,茶几上铺着印花桌布,一张铁质的靠背椅上,靠着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光着头,脑后拖着一条油光水亮的大辫子,颌下无须,一双凤眼眯缝着,面朝大海,一只手端着一只黝黑的铁茶壶,那茶壶有巴斗那么大,少说也二十斤重,那中年人单手拖着,毫不费力,不时把壶嘴送到嘴上喝上两口,很是悠闲。
周宪章心里暗暗呐喊,这中年人模样倒是儒雅,可臂力惊人,不比郭二杆差。
七八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插着双手,叉立在洋伞周围,这些汉子腰间缠着黑腰带,腰身下面的衣襟鼓鼓囊囊的。
周宪章与郭二杆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了,这些黑衣汉子的衣襟下,都别着家伙。
jīng瘦汉子来到那中年身边,躬身抱拳施礼,轻声叫了声:“大帅!”
那中年人把手里的铁茶壶递给那jīng瘦汉子,jīng瘦汉子慌忙双手接住,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坐在甲板上。
“没用的东西!”中年人斥道。
jīng瘦汉子不敢回嘴,小心翼翼把铁茶壶放在茶几上,退到一边,垂手而立。
中年人面向周宪章,发出一声冷笑。
周宪章被捆着双手,只得冲着那中年人点了点头,表示鞠躬,说道:“敝人金城武,乃朝鲜安州人氏,这是我的下人,郭大海,大清国奉天府人氏。我二人承蒙先生相救,得以活命,感激不尽,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中年人仰天大笑:“你们就这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先生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岂能不知救命恩人的名字!”周宪章说道。
“救命之恩?”中年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救你们?”
周宪章笑道:“先生真会说笑,昨天,我们二人落进大海,要不是先生相救,现在已经魂归大海了!”
“那么,现在让你们魂归大海,也不迟啊。”中年人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丝绸长袍,背着双手,走到船头上。
一直站在那中年人身边的jīng瘦汉子猛一摆手,黑衣人一拥而上,把周宪章和郭二杆拦腰抬了起来,举过头顶,就要往海里扔。
周宪章和郭二杆被捆住了手脚,这要是被扔进大海,真的就只能喂王八了!
周宪章大叫一声:“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大笑:“死到临头,还想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就这么重要吗?”
周宪章笑道:“受人救命之恩,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要是见了阎王,也是个糊涂鬼,阎王爷那里,也不好交待。”
中年人一手cāo起铁茶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说道:“什么救命恩人,我现在是要杀你!”
周宪章横躺在众人的头顶上,哈哈大笑:“先生昨天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先生要把我这条命收回去,那也是你的权力,在下并无怨言。在下只知道一件事,受人救命之恩,必当相报,今生报不了,来世也要报答。所以,无论如何,请先生开示你的尊姓大名。我金城武到了yīn间,也要铭记在心。”
那中年人一声冷笑:“看不出来,你小子倒也有些胆气!死到临头,话说的一点也不含糊!也罢,张啸林,先把他们放下来,你告诉他们,老子是谁!”
黑衣汉子们把周宪章和郭二杆放回到甲板上。
那名叫张啸林的jīng瘦汉子冲着周宪章和郭二杆喝道:“你们两个rì本人听着……”
“老子不是rì本人!”郭二杆大叫:“老子是大清国的人!”
“我们大帅说你们是rì本人,你们就是rì本人!”那名叫张啸林的汉子喝道:“我们大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崇明大元帅曾国彰曾元帅。我家曾大帅平身最恨两种人,其中之一就是rì本人,这两种人落到我家曾大帅手里,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按说,本该把你们两个rì本人五马分尸,可我家曾元帅昨天才救了你们,今天又把你们五马分尸,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取折衷方案,给你们留个全尸,囫囵扔进大海里,这也是我家大帅格外开恩,你们两个还不快谢恩。”
周宪章和郭二杆都没听说过什么曾大帅,看那曾国彰像是有些本事的,自称大帅,又不是官军,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只是心里暗暗叫苦,就因为没有辫子,这个莫名其妙的曾大帅认定他们是rì本人,两人有口难辩。
周宪章只得问道:“如此说来,曾大帅平生最恨的有两种人,那么,除了rì本人,还有一种是什么人?”
张啸林刚要开口,那曾国彰焦躁起来,啪地一声把铁茶壶砸在铁茶几上,整个船身随之震荡不已:“也罢,就让你们两个死个明白!老子曾国彰,平生最恨的还不是rì本人,老子最恨的,是大清国的将官!他妈的,大清国的军队,打洋鬼子不行,打一仗败一仗,道光年间让英国人打败了,咸丰年间又输给了英法联军,到了光绪年间,又让rì本人打得屁滚尿流!他妈的,可就是这些当兵的,欺负老百姓倒是个个在行,打太平天国、打捻军、打小刀会,狗rì的,下手一个比一个黑!这些清兵清将要是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亲手刮了他们不可!”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曾国彰的想法,其实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平民百姓的看法。大清国的军队**无能,外战屡战屡败,内战却是凶神恶煞,更有甚者,拿无辜百姓的人头虚报战功。平民百姓是敢怒不敢言,而这个曾国彰却是敢说敢为!而且,他还自称大元帅!
看来,这个曾国彰和一船的黑衣人,应该是体制外的人物。
这一片海域,应该是舟山群岛到上海的外海上,这个曾国彰自称崇明大元帅,看来,这里应该离崇明岛不远。周宪章知道,上海、浙江、江苏一带沿海,帮会众多,有青帮、洪门、三合会、哥老会等等。这个曾国彰应该是帮会中人,只是不知他们属于哪个帮派。
那曾国彰越骂越是来劲:“老子最恨的,还不是那些狗rì的清兵清将,老子最恨的,是那个狗rì的周宪章!”
那曾国彰猛不丁叫出了周宪章的名字,把周宪章吓了一跳,却见曾国彰兀自骂个不停,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宪章变了脸sè。
“那些清兵清将,是朝廷养的鹰犬,帮着朝廷欺负老百姓,倒也算是份内的事!那狗rì的周宪章,人家朝廷也不球待见他,太后老佛爷想着法整治他,可他这个狗rì的还铁了心帮着朝廷打仗!我看他整个就是一个脑残!他狗rì的脑残也就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帮着朝廷打rì本人!”
“打rì本人难道还不对了!你不是也恨rì本人吗?”周宪章不乐意了,这个曾国彰骂他脑残,他也认了,让慈禧太后整成了落汤鸡,差点葬身大海,的确是够脑残的。可骂他不该打rì本人,周宪章心中不服。
曾国彰喝道:“也罢,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你们都老老实实听着,看老子说的在不在理!”
张啸林和周围的黑衣人都是答应一声:“恭听大帅教诲。”躬身而立,看那样子,这曾大帅平rì里经常给他们上课,这上课的规矩,大家都懂。
曾国彰端起铁茶壶,喝了一口,喝道:“清兵清将们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欺负老百姓?举手回答问题!”
众黑衣人纷纷举手,曾国彰一指一个瘦高个,那瘦高个昂首回答:“因为他们手里有枪!”
曾国彰点点头,接着问道:“他们手里的枪是哪里来的?”
一个矮胖子举手回答:“朝廷发的。”
曾国彰点点头,问道:“朝廷的枪又是哪里来的?”
一个罗圈腿举手作答:“朝廷化银子买的!”
“朝廷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一个麻子举手作答:“老百姓交的个人所得税!”
曾国彰义愤填膺:“用老百姓交的个人所得税买枪,然后用买来的枪欺压老百姓搞强拆!他娘的,这个朝廷该不该死?”
“该死!”众黑衣人齐声作答,声音洪亮,充满义愤。
第067章 青帮
周宪章心头暗暗诧异,这个曾国彰不仅很有些臂力,脑子也好使,这问答式教学,一问一答之间,就把一个复杂的逻辑关系,说的一清二楚深入人心。朝廷用老百姓的钱欺负老百姓,这就是大清国的现状!此人看来颇有些领导才能。
曾国彰继续说道:“既然朝廷该死,那么rì本人打这个朝廷,该不该!”
“该!”众黑衣人异口同声。
曾国彰大为满意:“不错,满清朝廷鱼肉百姓,恶贯满盈,咱们这些老百姓手里没枪,拿他没办法,可rì本人利害呀,三拳两脚就把那些清兵清将打得满地找牙,狗rì的,rì本人固然可恨,可他们要是打垮了朝廷,打垮了慈禧太后,也是替咱们出口气!你们说是不是!”
“是!”
“那个狗rì的周宪章,还有一伙他妈的章军,偏偏要帮着朝廷,打跑了rì本人,妈的,rì本人跑了,朝廷没垮,慈禧太后照样作威作福,咱们这些老百姓照样受官军欺负!大家说,周宪章帮着慈禧太后,他是不是极为可恨!”
“可恨!”众人怒发冲冠。
郭二杆凑到周宪章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我怎么听着,这家伙的话有些道理呢。”
周宪章被曾国彰骂得头晕脑胀,一时半会也理不清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张啸林挺身而出,振臂高呼:“活捉周宪章,扒皮抽筋!”
众人跟着张啸林,齐声高呼:“活捉周宪章,扒皮抽筋!”
周宪章大惊失sè,急忙说道:“我听说,周宪章已经死了。”
曾国彰一声冷笑:“他就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张啸林随即举起拳头:“周宪章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众人跟着张啸林齐声高呼:“周宪章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义愤的口号声响彻云霄,竟然盖过了马达的轰鸣声。
众人义愤填膺,曾国彰大为满意,高喝一声:“周宪章已经死了,可这两个rì本人还活着!来人,把这两个狗rì的rì本人扔进海里,为死去的老百姓报仇!”
这个曾国彰口口声声说rì本人打大清国,是对的,周宪章帮着朝廷打rì本人,是错的。这话刚说完,又要杀掉rì本人为百姓报仇。这个曾国彰的思维,其实极为混乱,毫无逻辑可言。
其实,绝大部分江湖帮会都和曾国彰一样,干事情想问题凭的是个人喜好,思想不成体系,想法前后矛盾。出于朴素的爱国观念,他们恨rì本人,恨西洋人,出于切身利益的考虑,他们又恨朝廷,恨朝廷的鹰犬。当rì本人与朝廷打起来的时候,他们的立场就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大清国的百姓之所以出现这样的逻辑思维混乱,其实,归根结底,是满清政权愚民政策的结果,朝廷故意混淆了国家与朝廷的概念。
数千年来,中国的历代朝廷故意将国家与朝廷混为一谈,他们告诉老百姓,国家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国家,爱国就要爱朝廷,反抗朝廷就是卖国,就是汉jiān!
到了清朝,当权者进一步强化这种奴才思维模式,将朝廷的概念进一步扩大化,反抗皇帝是汉jiān,反抗朝廷是汉jiān,举报朝廷命官贪赃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