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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晋扯开嗓门大叫:“救命啊!来人啊!”
周宪章心里这个气啊,这个老东西搞什么名堂,要死就死个痛快,这绳子套刚勒上,这个老家伙又喊人来救命,莫非是嫌他死得太快,要多勒他几次!
房门大开,冲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雄壮,一个苗条;一个容貌雄健,一个眉目清秀。
两人冲到那晋身边,一人抱着周宪章的一条大腿,把周宪章抬了起来,那晋急忙找来一张凳子,跳上凳子,把周宪章脖子上的绳套取了下来。
三个人一起把周宪章抬下地,周宪章刚喘口气,那晋跳将起来,挥手给了周宪章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狗东西!谁叫你上吊了!”
周宪章刚刚才被绳子勒得胡天黑地,又被那晋这老头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心头怒火万丈,捂着脸大叫:“师傅,你他妈的不是要我上吊自尽吗!”
“我他妈什么时候要你上吊自尽了!”那晋喝道,顺手又给了周宪章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这个不孝之子!你这个劣徒!竟敢违抗师命,枉费了我的一番教导!”
周宪章捂着两边的脸,嘴里大叫:“师傅,你他妈的不要我上吊,给我麻绳干什么?”
“我他妈的给你麻绳,是要你把我捆起来!”
“我他妈的捆你干什么!”
“捆了我,你他妈的才好逃跑啊!”那晋喝道:“我他妈的把令牌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他妈的把我捆了,拿着令牌出城门,没人敢他妈的拦着你。完了我就向狗rì的李中堂说,你他妈的捆了我就跑了!你他妈的倒好,拿着麻绳取上吊!我他妈的怎么就教出你这个笨蛋来!”
周宪章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火辣辣的,搞了半天,恩师那晋是要救他!
那晋向李鸿章请求自己来处理周宪章,原来是要演一场苦肉计,偷偷放他走。
那晋表面迂腐,内心却是极为儿女情长,给周宪章当了八个月业师,还真的当出感情来了,眼见爱徒要离开自己远走高飞,这一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离愁断肠,那晋哭得天昏地暗,没把麻绳的用途说清楚,害得周宪章拿着麻绳就去上吊。
周宪章搞清楚了那晋的真实意图,慌忙说道:“师傅,你他妈的说粗口了!”
“我他妈的说粗口了吗?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说了,我他妈……”那晋慌忙噤声,他看见了身边还有两个人,正cāo着膀子,冷冷地盯着他。
那晋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不知刘管带驾到,还请刘管带恕罪!”
来人正是北洋水师定远舰管带刘步蟾!
另一个人,那晋不认识,周宪章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人穿着北洋水师水兵的号服,身材纤细,眉目清秀。不是别别人,正是敏绣格格的贴身丫鬟樱桃。
上午,周宪章躲在床上偷看敏绣洗澡,后来樱桃进来,和敏绣一起谈起过周宪章。樱桃对周宪章的评价,不像敏绣那么恶毒,比较中肯,这让周宪章心生感激,所以,多看了樱桃几眼,印象很深。
第041章 最美丫鬟
樱桃这个小丫鬟长得一点也不比敏绣差,如果她换上格格的衣服,一定比敏绣这个格格更好看。
那晋的额头上冒出斗大汗珠。刚才一时惊慌,没注意到身边来人,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把偷放周宪章的计划,全盘说了出来。
那刘步蟾官居二品,是北洋水师的总兵级管带,又是李鸿章的得意门生,得知了那晋偷放周宪章的计划,岂能善罢甘休。
刘步蟾冷冷说道:“那大人,你打算违抗李中堂的命令,放周宪章走?”
“绝无此事!”那晋咬着牙抵赖:“卑职就是想和宪章喝一杯酒,叙一叙师生情意,这个,最后的晚餐。”
“叙师生情意,要麻绳何用?”樱桃问道。
“捆绑周宪章,二位知道,他是待罪之人。”那晋这辈子以仁义礼义自居,从来没说过谎,说了几句谎话,就是面红耳赤。
樱桃吃吃笑出了声:“会办大人,你把周宪章的手铐脚镣取了,再用麻绳来捆他,是不是多此一举了?那麻绳到底是用来捆你的还是捆周宪章的?”
“这个……这个……”那晋眼见计划败露,难以狡辩,满脸通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宪章瞪着樱桃喝道:“樱桃小姐,你们不就是要砍我的头嘛,砍了就是了,何必为难我师傅!他又没有真的放我走!”
周宪章的眼睛冒火,瞪得樱桃脸上发烧:“看什么看,今天这事你活该!长着一双贼眼,什么都敢看!”
樱桃所说的“贼眼”,显然是另有所指,周宪章很是尴尬,偷看格格洗澡的事,无论如何不光彩,要是师傅那晋知道了,这个迂夫子必然气得跳脚,今天晚上也不会费尽心机来救他了。
周宪章干咳一声:“你们他妈的要杀就杀,废什么话!我话说在前头,你们杀了我,我认了!要是还敢和我师傅过不去,老子化成厉鬼……”
“你……”樱桃气得脸蛋通红:“周宪章,你自己做了错事还骂人,算了,不救你了,让他们砍了你的头,看你还敢不敢瞪着贼眼乱看!”
周宪章慌忙叫道:“什么,樱桃小姐,你要救我!”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改主意了!”樱桃说着,转身要走。
“慢慢!”周宪章慌忙跳了起来,拦住樱桃的去路。
格格的贴身丫鬟前来营救格格的仇敌,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此时的周宪章,眼看自己的脑袋要搬家,更加严重的是,要连累恩师那晋的脑袋跟着搬家,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哪里顾得了许多。
周宪章知道,樱桃是敏绣的贴身丫鬟,敏绣格格牛。逼哄哄,见官大一级,她的贴身丫鬟见官大半级,刘步蟾官够大的,可也要买樱桃的面子。只要樱桃说句话,这事就好办。
要是樱桃撒手不管,刘步蟾马上就能把他们师生二人交给李鸿章处理!
周宪章对自己的脑袋不关心,他反正已经淹死过一回,又勒死过一回,他担心的是那晋的脑袋。
到了今天,周宪章彻底认了这个恩师!虽然这个恩师满嘴礼教仪,叫人受不了,可人家急切之中,也会来上几句“他妈的”,颇有人情味。
周宪章拦住樱桃,忙不迭地恭维起了樱桃:“多谢樱桃小姐出手相救,樱桃小姐义薄云天、仗义疏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济危扶困、见义勇为,堪称当今世上最美丫鬟……”
樱桃脸sè发红,怒道:“呸!一双贼眼还有一副烂嘴!”
周宪章正sè说道:“在下句句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言,樱桃小姐虽然屈居丫鬟一职,但你容貌美丽,行为果敢,富有正义,虽然职业低下,但这是革命分工不同,你的人格,比起那个狗屁格格高尚一百倍……”
“闭嘴!不许骂格格!”樱桃喝道,脸上却是露出一副娇羞。
女孩子天xìng。爱美,也喜欢比美。樱桃长得一点也不比敏绣差,当了格格的丫鬟,长得再漂亮,也得不到别人的夸奖,道理很简单,当着格格的面夸丫鬟漂亮,那不是找死吗!
现在,周宪章满嘴跑火车,不仅盛赞樱桃长得美,更把樱桃的人品夸上了天,夸得樱桃一张小脸如同熟透的苹果,心里很是受用。
“对对,不骂格格,”周宪章说道:“樱桃小姐的人格和容貌都如此惊人,为人却如此低调,甘为人下,无怨无悔,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事业,正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周宪章为了救那晋,把二十一世纪的词都用上了。
樱桃听不懂周宪章的胡言乱语,说道:“你别说了,我问你,今天上午,你怎么跑到格格的房间里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对格格……”
“冤枉,天大的冤枉!”周宪章说道:“我哪里知道她是格格,要不是她脱了衣服洗澡……”
那晋大喝一声:“周宪章!你你你……怎么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我算是瞎了眼,怎么收了你这么个门生,我还要救你,早知道,我就该亲手杀了你!”
那晋暴跳如雷,窜到墙边,扯出挂着墙上的宝剑,杀向周宪章。
那晋是个忠诚的卫道士,上下尊卑男女大防看得比命都重!周宪章居然跑到格格的闺房里,格格还在洗澡!在那晋看来,周宪章完全突破了做人的底线,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那晋刚才拼死拼活要救周宪章,现在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抡起宝剑要亲手砍了周宪章。
恩师抡起了宝剑要杀人,这要是在一天前,周宪章就算不还手,也要撒丫子逃跑。然后,现在的那晋在周宪章心目中,堪比慈父!
周宪章不逃也不还手,双膝跪地:“学生惹师傅生气了!恭请师傅砍头!”
死在那晋手里,周宪章不仅不害怕,反倒觉得无比幸福。
那晋把剑举到半空中,晃了三晃,却落不下来,亲手砍了自己的弟子,那晋实在下不了手。
刘步蟾一个健步,手腕一抖,那晋手里的宝剑就到了刘步蟾手里。
“那大人暂且息怒,我看,还是先搞清楚,他跑到格格房间里究竟想干什么。”刘步蟾说道。
那晋气得浑身发抖:“他一个男人,跑到女孩子闺房里,还能想干什么!”
“也不尽然,”刘步蟾说道:“如果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这小子要做点非礼之事,倒也有可能,可是,那是格格啊!”
“格格?”那晋惊问:“刘大人,你是说,他要刺杀格格?”
那晋顿时紧张起来,敏绣格格非比一般的格格,那可是皇上的妹妹!太后老佛爷的侄女!这事要是不说清楚,那晋的九族恐怕都要掉脑袋——周宪章是他的门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周宪章,你跑到格格房间里,到底要干什么?”那晋慌忙问道。
周宪章双膝跪地:“恩师在上,学生有负您的教诲,我其实,就是想逃命!”
“胡说八道!”那晋怒道:“你是我的门生,我是学堂的会办!谁要杀你?谁敢杀你!”
周宪章红着一张脸:“师傅,就是您老人家要杀我!”
“放屁!我干吗要杀你,我杀自己的得意门生,我脑残啊!”
“师傅您忘了,您和冯教习的赌约!”
“我没忘!冯国璋跑得快,要不然,他必然把脑袋输给我!”那晋喝道。
直到现在,那晋居然还坚信,大清国与rì本打不起来,这老头迂得够可以的。
周宪章叹道:“师傅在上,您老人家学识渊博,学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在打仗这件事上,您老人家还真不怎么样。师傅啊,咱大清国与rì本已经是剑拔弩张,要不了三年,三个月之内,必然开战!”
刘步蟾吃了一惊,厉声问道:“周宪章,你怎么知道?这是朝廷最高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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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赌输了!
刘歩蟾的话把那晋吓了一跳:“刘管带,你说什么,朝廷真的要和小rì本开仗了?”
刘步蟾说道:“那大人,还是先让周宪章把话说完。周宪章,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朝廷要和rì本人开战?”
樱桃也插上一句:“还有,你师傅干吗要杀你?”女孩子对打仗不感兴趣,对师徒恩怨却很是敏感。
“这都是因为冯教习和我师傅打赌……”周宪章一五一十地把打赌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周宪章说罢,刘步蟾和樱桃都是苦笑不得。
那晋身为学堂会办,堂堂朝廷四品命官,竟然和一个小教习打赌,打赌也就罢了,赌注还是别人的脑袋,这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那大人,真有这事?”刘步蟾问道。
那晋红着脸点点头,嘴里嘀咕:“我又没赌输!你跑什么跑。”
周宪章叹道:“恩师在上,这个赌约,您输定了!”
“为什么?”
周宪章要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跑来的,未卜先知,知道甲午战争不可避免,那晋、刘步蟾、樱桃一定会认为他脑子有问题。
“师傅,咱们先看天下大势。我大清国与rì本虽然是同文同种,文化一脉相承,但自古以来,就是竞争对手。这些年来,英国人用大炮打开我大清国的大门,美国人用大炮打开了rì本的大门,中rì两国rì本都是受尽西洋人的欺负,两国有识之士寻求洋务救国,都取得了一些成效,两国国力都有所增长,咱们手里有了洋枪洋炮,西洋人也不像以前那么耀武扬威了。但是,问题在于,在东亚,一山不容二虎!”
“胡说!”那晋斥道:“中rì两国正好可以携手对付西洋人!”
“师傅,那是您一厢情愿!rì本人绝不会这么想,rì本是一个岛国,地域狭窄,资源匮乏,要想强大,只能向外扩张,否则,强国梦就是痴人说梦!如果大清足够强大,他们也就认命了。可是,大清现在国事艰难,内忧外患,这对于rì本人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打败大清,他们就可以在东亚横行无阻!”
刘步蟾点头:“所以,rì本无论如何要在这个时候发动一场战争!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大清一旦摆脱困境,rì本就再无机会,他们就只能做我大清的附庸!”
那晋脸sè苍白:“那那那也不会这么快就打呀。”
周宪章叹道:“师傅,rì本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