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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活不干了,为这,娘俩经常吵,每次都是郝宝宝胜利。
郝宝宝换好衣服,挎上包,边往外跑边说:“不跟您说了吗,串肉串这事,别找我,找我我也不干。”
贾秋芬擎着手,像只威武的母鸡一样堵在了门口,“你不是我闺女我就不找你了!”
“要不上帝把这活硬派到我头上,我又没法拒绝,我稀罕给您当闺女啊?”郝宝宝打量着从哪边能钻出去。贾秋芬看穿了她心思,晃着两只沾满了调料的手说:“不怕蹭一身你就钻,刚才跟谁电话了?”
昨天晚上郝多钱还跟她说呢,最近郝宝宝不大对劲,经常接个电话就跑出去了,让她抽空问问,是不是恋爱了。在郝多钱眼里,郝宝宝还是个孩子,恋爱结婚的事离她十万八千里地远着呢,急什么?
贾秋芬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幸福,不过就是嫁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至于日子吗,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好日子了,再多想就是贪心。如果老天给了,就接着,老天不给不能博了命去挣。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在贾秋芬这里是嫁人要趁早,晚了,就有剩在家里的危险。开啤酒屋这些年,什么男人她没见过?全是尖馋货色,有鲜鱼不吃咸鱼,有咸鱼不吃咸菜,在找媳妇这事上,相貌模样先不说,有二十三岁的就不要二十五岁的。一眨眼郝宝宝这就二十四岁了,考研工作没着落不要紧,只要有她和郝多钱在,就饿不着她。可嫁人这事拖不得,女人家家的,哪个不这样?到了年龄把嫁出去当经念,因为嫁不出去把自己个儿折腾魔症了的,她也不是没见过,还是老人家们说得对,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爬墙头。
郝多钱是男人,不懂女人。
女人幸不幸福和住多大房子有多少存款没多大关系,女人的幸福,就是有那么一人,可以让她犯贱,有贱没地犯才是最挠心的难受呢。所以,尽管她也发现郝宝宝有点反常,她不管也不问,是觉得郝宝宝都二十四岁了,是到了适当把手里的线松一松撒出去的时候了。只有这样,合适的小伙子才有机会认识她不是?
见贾秋芬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郝宝宝知道,不交代肯定是不让出门了,遂说电话是郝乐意打的,让她过去一趟。
贾秋芬一听就手忙脚乱地忙上了,让她等会儿,她给烤点肉串带过去,马跃喜欢吃,回来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捞着吃呢。郝宝宝就笑她天真,不就串烤猪肉吗,又不是烤龙肉,马跃那不是真爱吃,是哄她开心呢。再说了,她是去幼儿园找郝乐意,又不是到家里去。
贾秋芬这才恋恋地放下串了一半的肉串,满眼失落地嘟囔:“要哄他也拿好话哄,你见谁拿吃人家哄人家开心了?”
“妈,您落伍了吧?杂志上说了,孝敬父母就要带着好胃口回家。”说着诡秘地一笑,“现在,您明白了吧。”
贾秋芬有点迷茫,“愿意哄着别人高兴的,都是好人。”
“嗯,再好也好不过您,除了自己,您是谁都爱。”贾秋芬松了手,郝宝宝反倒不急着走了,打开一把折叠凳子坐下,一副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说:“妈,我有男朋友了。”
贾秋芬眉开眼笑地:“人怎么样?”
“还行。”
“还行?什么叫还行?”贾秋芬一急,就拖着马扎往郝宝宝跟前挪,“先跟妈说说,这人到底怎么样?”
“您认识。”
贾秋芬一懵,开始满脑子过筛子,“你同学?”
“我同学?妈,就我那拨男同学?亏您也想得出来,如果有配得上我的,我也就用不着这么努力考研了,老老实实地当个‘毕婚族’,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得了,还奋斗个什么劲。”
“考研考研,你当我不知道你啊?再考十年你也考不上,你是好工作找不到,不好的工作你又吃不了苦,一天到晚地拿考研做挡箭牌,啃我和你爸这两根老骨头!亏你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孩子直接就成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了。”贾秋芬有些生气。
“得了,妈,您就知足吧,像我这么听话的女孩子您哪儿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逛逛街都要自觉地配上我姐这‘警察’,除了吃您两口,我没跟你要名牌穿没跟您要钱花吧?”郝宝宝抱着贾秋芬的胳膊撒娇。
“呸!亏你也有脸说,你干吗主动配上你姐这‘警察’?还不是为了让你姐姐给你掏钱,你身上穿的手里花的,哪一样不是你姐给的?宝宝,你姐是个有良心念恩情的人,可你也不能仗着妈对你姐的那点恩情就理直气壮地当寄生虫啊。”
“好了好了,妈,对我来说寄生虫已经当到头了,等我结了婚,双倍偿还我姐。”
“你嫁个百万富翁啊?”贾秋芬嗤之以鼻地。
“百万富翁算什么?至少也得是个亿万富翁。”郝宝宝扬扬得意地说,“妈,我呀,一不小心掉到金矿里去了,您和我爸就等着享福吧。”
贾秋芬的心让她说得直忽悠,对她到底谈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就更上心了,打了她胳膊一巴掌,虎着脸说:“少给我瞎忽悠,你别掉坑里去我和你爸就算烧高香了,快跟妈说,到底是谁?”
“马腾飞。”
“马腾飞?”贾秋芬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也姓马,你姐俩这是跟姓马的杠上了?”
“不行啊?”
贾秋芬错愕地说:“你是说……你姐夫他堂哥?”
“没错。”郝宝宝得意地说,“现在对上茬了吧,怎么样,我没唬您吧?”
贾秋芬惊慌失措地说:“不行,这事不行,人家那门槛,没泰山高也有浮山高了,咱家攀不起。再就是了,我听说你姐的婆婆和她妯娌闹得不好,你再插一杠子,让你姐夹在中间多难做人。”
“妈,瞧您说的,您能不能别这么自轻自贱?谁高攀他了?是他追我的,不对,是**先看上我的。您记得吧,他送咱回来路上,**跟我要电话号码了。”
“她不说要约你陪她逛街吗,怎么成找儿媳妇了?”
“一举两得嘛,总之呢,我陪她老人家逛了几次街,每次逛累了吧,不是叫马腾飞来陪我们吃饭就是来拉我们,把她送回去,再把我送回来,然后呢送来送去,马腾飞就顺应妈意,和我对上眼了。”郝宝宝很自得,那天晚上马腾飞送他们回来,马光远坐副驾驶座位,田桂花和她娘俩坐后排座。郝宝宝嘴巴甜,也会揣摩田桂花的心思,一路上聊得欢歌笑语,快到了的时候,田桂花特意要了她的电话,说以后拉郝宝宝逛街给她当参谋,郝宝宝当即就猜到了大概,特意留得仔细,要了她手机号拨过去,又给她存在了通信录上。
田桂花虽然看上去大咧咧的,可在马腾飞的婚事上,她是再也不敢造次了。反正她闲在家里也寂寞得慌,郝宝宝准备考研不上班,她就三天两头地约郝宝宝逛街。郝宝宝也明白,逛街是假,是未来婆婆考察儿媳妇才是真,心里有了这个谱,陪田桂花逛街的时候,就特是谨慎,腿脚勤快,嘴巴也甜,再加上她喜欢看时尚杂志,帮田桂花选的衣服,既华贵大方又遮丑。从街上焕然一新地回家,连马光远和马腾飞都眼睛为之一亮,于是,田桂花就下了决心,就这姑娘了,再和郝宝宝出去,就会让马腾飞去接去陪吃饭。看得出来,马腾飞对郝宝宝也是喜欢的,她暗自欢喜,悄然退到幕后,剩下的戏,交给两个年轻人唱得了。至于郝宝宝的家庭背景和郝宝宝没工作的现状,这一切都不在田桂花的顾虑范围之内,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犯不上指望儿媳妇挣工资贴补家用,只要她人乖,不惹老人生气,能给马家生儿育女,马家的钱随她花。
在心海广场那次,因为被余西发现了马腾飞的车子,马腾飞电话马跃来解围,也借机挑明了两个人的关系。
听郝宝宝说完,贾秋芬这才松了口气,可又唯恐郝宝宝为了嫁个有钱人,一个大姑娘上赶着往马腾飞身上凑,传出去丢人。
“得了吧,妈。我警告过他了,咱家穷虽然穷了点,可咱家姑娘志不穷,绝不给富家公子当口香糖,啪唧啪唧地一顿嚼,嚼够了往马路牙子上一吐,多寒碜得慌。”郝宝宝边说边学了一下马腾飞一脸虔诚的样子,“他说我把人家看扁了,这第一呢他不是那种拿姑娘当口香糖嚼的人;这第二呢就算他有那癖好,也得找远点的嚼啊,哪儿敢嚼自家弟妹的妹妹?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
贾秋芬想了想也是,“你姐知道?”
“那当然。”郝宝宝没脸没皮地说,“等我和腾飞结了婚,我姐就得喊我嫂子了。”
“敢!各人论个人的!”
郝宝宝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那是,看在我姐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也不能占她便宜啊。”
贾秋芬还是懵懵懂懂地愁上了,当年就陈安娜家那家庭条件,都挑剔郝乐意,这马腾飞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郝宝宝除了长得好看点,有啥?连份工作都没有,这么想着,就嘟囔了出来,郝宝宝就要乐歪了,“妈,您也太搞了吧,什么样的人找对象看条件?还不是穷怕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的那号人?他们找的不是爱情,是互相取长补短,相互帮衬着过日子,倒是像腾飞他们家这样的,越是有钱越是不看对方条件了。在您眼里,我要是考上公务员就算是份好工作了吧?”
“可不,瞧瞧街坊邻居的,哪家父母不是这么巴望的。”
郝宝宝啧啧了两声说:“您呀,妈,我就不说您了,这也不能怪您更不能怪咱这片的街坊邻居,都是市井小民。”郝宝宝用手比画了一下,“只能看这么大点光景,知道什么呀,孩子找对象,找个条件好的就恨不能吆喝得整条街都知道,找了个公务员就好像光宗耀祖了似的,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条件好的孩子结婚以后能轻松点,找个公务员就不用担心他会下岗说不准还能升升官,全家跟着小小地腐一下败,切!妈,我告诉您吧,这都是标准的穷人逻辑!只要我没个好工作就找不到好男朋友。对,像他们家那样的好家庭我肯定找不到,因为他们也不敢要我啊,因为我没工作不能帮他们儿子养家糊口,还要白吃他们家的粮食是个累赘啊,所以他们看着我这号的就害怕。妈,我可跟您说啊,除了腾飞家这样的人家,哪怕是中产阶级家庭都不敢娶我,您知道为什么吗?”
贾秋芬给急得拍了她一巴掌说:“就知道跟我卖嘴,有话就说……”
“因为中产阶级是最脆弱的一个阶级,买套房,生个孩子,一不小心生场病啥的,就能把他们一个跟头砸回到无产阶级队伍里去,所以呢他们一定要找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工作好的,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没工作的也无所谓,是个小业主也成。因为他们死要面子的生活就是座大山啊,一个人的肩膀力量总是有限的,所以呢要找另一个同样有力的肩膀,好增加点安全感……妈,您听明白了吧,不管是穷的还是中产的,人家都不敢要我,因为我除了年轻漂亮和一颗水晶一样的心,嘛也没有。可马腾飞家就不一样了,妈,您说,就人家那家业,会指望儿媳妇有份稳定的工作帮着他们买米熬粥?当然不会,所以,在所有人眼里,我没工作那是天大的缺点,可在马腾飞他们家里里,嘛缺点也不是。”
贾秋芬让郝宝宝说得频频点头,觉得对极了,好像郝宝宝不嫁给马腾飞这辈子就得剩家里了,忙说:“你跟你姐说说,让她在腾飞父母跟前多说你两句好话。”
郝宝宝就笑了,说:“让我姐去说我好话?这不成王婆卖瓜了,犯不着,只要我姐她婆婆不给我下绊子就成了。这老妖婆,一直看我不顺眼。”
贾秋芬打了她脊梁一下,“你姐她婆婆怎么说也是长辈,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姐叫你去干什么?”
郝宝宝顺嘴扯谎道:“当然是告诉我一些有用的内部消息了。”
“那就快去吧。”
郝宝宝已经收拾停当了,边往外走边说:“妈,您跟我爸说啊,他要敢说半个不字,以后就甭怪我翻脸不认他是我爸。”
04
郝乐意把幼儿园的事忙活完了,刚坐下,郝宝宝就擎着一脸讨好的笑进来了,“姐,又有什么指示?”
郝乐意上下打量着她,“坐下说。”
郝宝宝拖了把凳子坐到她办公桌旁,说:“姐,恐怕以后你得喊我嫂子了。”
郝乐意翻了她一白眼,“要不是马跃看见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
“姐,你这不一直告诉我女孩子做事要稳妥,我就是想先和腾飞处处看,感觉差不多了再和你说万一我告诉你了,我们俩也没处几天就散了,大家都尴尬。”郝宝宝托着下巴认真看着她,“我们刚挑明关系。”
“宝宝,我不关心别的,只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认真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