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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光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李元昌猛然转过身来,怒目瞪着李承乾,“太子,你能不能不这么软骨头?你一再被老四逼压,步步退避乃至今日避无可避,你难道就准备颈就剹让老四得逞吗?我除去秦慕白,一半是为私怨,另一半,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说得好听!”李承乾冷哼道。
“那你听着!”李元昌冷冷道,“至从襄州一行后,秦慕白是不是很反感很讨厌你,根本没想过站到你的阵营里来?”
“他也没站到老四那边哪!”李承乾辩驳道。
“朝廷之上,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像秦慕白这种态度暧昧站位不清的,更是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捅你一手,你就当真完了!”李元昌说道,“世人皆知他与李恪是莫逆之交。如今李恪虽在高句丽,但,只要秦慕白与高阳公主成功大婚,又再返兰州撑起大唐半壁江山,那他就必然能成为与李勣鼎足而力的军界魁酋。李勣为人圆滑老道,也从未表明态度支持哪个皇子。但秦慕白与李勣,可是有私交的,二人同为军界领袖又都出自卫公李药师门下,还能不牢牢抱成团?到时候,秦慕白的态度势必影响到李勣的立场。真到那时,我的太子殿下!纵然你稳坐东宫甚至是登基为帝,你驾驭得了秦慕白与李勣么?你纵然灭了老四这个从文的对手,能对付得了文武双全功勋着著的吴王李恪么?”
李承乾瞬时石化,呆若木鸡。
“太子殿下,你知道你为何败退至此么?就是太过软弱,目光太过短浅!”李元昌得势不饶人,连珠炮的轰道,“政治博弈,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早在最初,我就强烈建议你拼死也要将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二人牢牢绑在身边。你倒好,与你亲舅舅蒙生不和。若非是房玄龄出于对已故长孙皇后的感恩与愚忠,也定然要离你而去。再后来,我叫你联合吴王一并对付魏王,弱弱联合以抗强,这本就是兵法之道。原本,绛州一案时秦慕白还暗中相助过你,对你就算没好感那也至少没恶意!可你呢?襄州一行,你行为不俭倨傲不德,让秦慕白与李恪对你大失所望!太子啊太子,时到今日,你居然还有脸来责怪小王办事不力!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得失?”
“住口!”李承乾既羞且怒,跳脚大骂,“你也就只会放些马后炮、出些馊主意,何时拿出过真正有用的计策?别的不说,你公然闯入秦慕白府第意图对他义妹妖儿不轨,结果被秦慕白逮个正着打成了猪头一般,你如何说?若非是因为这件事情,秦慕白岂能跟你、跟我东宫彻底决裂?!”
“好好好,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必再说。为今之际可不能窝里反,先要想个完全之策才行!”李元昌自知理亏说不过,急忙调转话题道,“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弄死秦慕白;二是,趁机扳倒老四为个生米煮熟饭,最好是你能登基为帝!”
“鬼扯!”李承乾怒道,“我父皇只是病重犹然健在,我如何登基?”
“当年,先帝武德皇帝,不就在后宫住了数年之久?更何况当今陛下已经重症卧床,昏迷不醒?”李元昌冷冷的一笑,说道,“太子殿下,你若有你父皇一半的心机与果决,也不至于有今日了。为大事者,心要狠,手要辣,动作更要快!否则,遭殃的便是自己。现如今,你不动手,老四就要动手;你不自保,想要弄死你的大有人在。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我也不再多言了。”
李承乾,颓然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发直。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都要如此逼我……七叔,我真的没有选择了吗?”
“有。”李元昌轻轻的挑了挑嘴角,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近乎于妖的邪异,轻声道,“杀了我,提我的头去见你父皇,将一切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这样,你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日。但是,人所共知你与我一向同气连枝。我干的任何事情,都有你的一份。如今你为了自保,先将我杀了出卖……光是这份德性,也足以让世上对你唾弃了。到时别说是皇帝,就是天下人,也不愿再认你这德性浅薄忘恩负义的太子。”
“你……你也在逼我!!!”李承乾双手掩面,放声大叫。
“太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是对你坦承相待,因为我也不相死!”李元昌突然大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动手吧!老四再强,也终究是一文人!要如何栽害他谋反,交给我办!你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控制褚遂良并彻底隔绝皇帝与外界的联系,方便我们行事。到时,魏王谋反案一发,我们就在朝堂之上来个快刀斩乱麻,以皇帝昏厥无法理事为由,将魏王钉死。再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监国理事了。少了老四这个大敌,远在高句丽又没了秦慕白这条臂膀的李恪,还有何可虑?此外,年仅几岁没个主见生性懦弱的晋王治,更对你构不成威胁。太子,此事若成,你的东宫便如铁打一般的坚实,无人可以撼动。到那时,皇帝就算清醒,也没了选择,只能苦心孤诣的陪养造就你这个太子接班。好,一切大事可成!”
李承乾闭目而听,听完之后半晌没有动静。
李元昌也不着急,给他留了一个思考的余地。
过了许久,李承乾干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嘶哑的道:“如你所说,扳倒老四杀了秦慕白之后,是不是也要我像我父皇一样逼宫受禅,甚至弑君弑父?”
“太子仁孝怀德,定然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可是你肯定干得出来吧!”李承乾暴跳而起,怒目而瞪指着李元昌,浑身发抖。
“太子殿下,此时此刻,你还想那么深远作甚?眼前的情景是,你若不动手自救,便是死路一条。事后,你要如何跪求你父皇的原谅,都是后话。自知说也是毒虎不食子,你父皇会原谅你的。不是吗?”李元昌也不动怒,耐心的劝道。
“哎!——”李承乾大叫重叹数声,颓然的坐下,“我,还有选择么?”
“太子勿忧,万事交由小王来办。可恨那长孙涣胆小如鼠,此时居然对我避而不见了;房遗爱那厮更是可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也无妨,小王有的是人手与手段!——太子稍歇,小王马上去安排!”
另一边,魏王府。
李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已经商议多时。
“魏王殿下,此时此刻,你只好呆在皇宫之内,陪伴伺候重病的皇帝陛下,不可轻离。一可留仁孝之名,二来也免授人以柄。余下事情,我等料理。”
“好。”李泰点头,“事情,就这么议定了。现在,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将秦慕白救出来!太子与汉王要害他,我们就要救他。其实人人心知肚明,秦慕白此番定是吃了汉王的陷害。汉王虽然狗胆包天,但若无太子的首肯与支持,他干不成这样的事情。房兄……”
房家长男房遗直拱手轻应了一声:“房某在。”
李泰面带微笑轻拍他的肩膀,感激的道:“这次多亏了你。若非是你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我等天下人都要蒙在鼓里。哎,想不到令弟如此冥顽不灵,竟伙同汉王干出这等事情来,将令尊大人也气得晕厥过去。此等不肖之徒,是当清理门户并为国除害。你放心,事成之后,只惩办那房遗家,余者不问。小王保你房家无恙。”
“谢魏王……”房遗直拱手长拜,慨然流涕道,“家门不幸,出此败类!原本家父已将他绑住拿去献给皇帝,却被我那溺爱成性的母亲又私下给放了,这才将父亲气成了重病。为今之际,这畜牲若再在外面为害,如何是好?因此房某才大义灭亲来将此事报之魏王知晓。希望魏王主持公道,一则助我清理门户保全家门,二则也可还事实一个真相,还秦慕白一个清白啊!”
“房兄放心。小王一向清正秉公,对令尊、秦慕白这些人物也是敬仰得紧,定然会拿捏好分寸的。”李泰很一点春风得意的味道。
也难怪,连房家的长子都来求助于他了,皇帝一倒下,这朝堂之上俨然已是他魏王做主。若能趁机拉拢房家,救下秦慕白并对他做下若大的人情,自己在朝堂之上岂不是稳如泰山,进驻东宫指日可待?!
这可真是坐山观虎斗,赚足了渔利啊!
“事情,暂时就商议到这里。”李泰站了起来,胖硕的身子在一群坐的人当中,分外醒目,他道,“明日早朝,我会回避不出息。你们联名上书力保秦慕白,弹劾汉王。”
“是否要提一提太子?”有人问道。
“不可。”李泰果断的道,“万不可提及太子。此时若是针对太子,人人皆知是我唆使你们。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纵使扳倒了太子,我也小命不长。但是,只要汉王被弹劾形迹败露,顺藤摸瓜,太子还远么?因此,我那一向沉不住气的太子大哥定然会跳出来干一些出格的事情。这就叫欲擒故纵、打草惊蛇。再者,长安县衙与御史台、大理寺,务必尽快抓捕在逃的房遗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人一并领命应诺。
李泰微微一笑,甩了甩宽大的袍袖昂然朝外走:“诸位稍歇用茶,小王自行入宫,到父皇病榻之前尽孝去了”
“恭送魏王……”
百骑营牢里,秦慕白坐在树下,一张小木桌,一壶酒两碟菜,举杯看着头顶。
风吹叶动,婆娑起舞。
“阴天了,起风了啊……”秦慕白的脸上,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自言自语道,“连日来只听得春雷滚滚,今年的第一场暴风雨终于要下来么了?龙蛇出山,风雨欲来,有意思……”
近旁的一名百骑道:“将军,不如移到屋内去饮酒如何?”
“不用了。”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这酒喝到妙处,便是多一分见多少一分见少。不喝了,我去睡觉。待一觉醒来,定是风云变色,天雷震震乾坤动啊!”
几名百骑都莫明其妙的看着秦慕白,任由他信步走进了房内,当真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什么风云变色、乾坤震动?他这是暗有所指,还是满心忐忑口不择言呢?”
“谁知道啊!他就是个谜,你有见过哪个进了这里的重犯,还有心思品酒赏景么?”
“是挺玄乎……不懂。”
“你若是懂,便不会是在这里看监牢伺候犯人了。百骑衙署正间里一直空着的那张帅椅,也会让你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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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妖星跋扈
大明宫,仙居殿寝宫。
阴德妃与高阳公主,母女二人并肩站立,凭栏而望,静默无声。
半空中阴云滚滚,疾风劲走,似有暴风雨袭来。身后不远处,几名宫婢都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想上前催促她二人入宫逃避风雨,但又不敢上前打扰。
“轰……隆隆!!”
一记滚滚春雷,终于炸响。天地惶惶,若大的大唐皇城,犹似颤抖。
“天威,不可测。”高阳公主仰起头来微眯眼睛,喃喃道,“娘,你说这一次,慕白会否全身而退?”
“你应该相信他。”阴德妃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的滚滚黑云,双手却不自禁的合起,轻闭双眸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娘,我心里没底,很慌张。”高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强作镇定,但仍无法掩饰心中的凄惶与恐惧。几年来,高阳公主经历了诸多的风浪与波折,虽小小年纪,心志却是出乎常人的成熟与稳重。与她母亲站在一起,俨然便是年轻版的阴德妃。除了相貌气质上的极度接近,更隐约有了一丝专属于阴德妃的雍荣与淡雅,以及隐忍沉寂的气度。
可她毕竟还是年轻。眼下她就觉得,此番她与秦慕白面临的危险,就如同暴风雨即将袭来时将要降下的隆隆天威,非人力所能抗拒。
“玲儿,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心里有点乱。虽然慕白告诉我他早已谋划在胸,可是我心中总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面对天威,没人能够抗拒。这一次,肯定会死许多人,许多人。”
“你惧怕死亡?”
“不怕!几年前下马桥跳河的时候起,我就没再害怕过死亡。”
“那你怕什么?”
“娘,我害怕的是……无助,与未知。我觉得,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既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的人,转身离我而去。他渐行渐远,而我却无能为力。”
阴德妃怔了一怔,伸出一手轻抚高阳公主额头被风吹散的发沿,温柔的微笑,说道:“玲儿,为娘更愿意看到你无忧无虑天真灿烂的样子,哪怕是一直没心没肺的做个疯丫头,也可以。”
高阳公主咬了咬嘴唇,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看着远方,说道:“娘,昨天晚上我去找过李淳风,让他给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