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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没错。”熊罴男面带怒容,沉吼道,“在汉人听来,我与我弟弟的名字是差不多的。我叫丹巴乌尔济,他叫丹巴旺杰。念得快了都一样,也就我们自己人都听清楚。”
“不,他们是故意的。”噶尔钦陵将耳朵放进锦盒中,冷冷笑道,“你弟弟是赞普的卫队队长,而你是卫茹大将军,这个肯定混淆不了。可刚刚那个文成公主说,‘卫茹大将军德格?丹巴旺杰’,这是个用心险恶的口误。”
“什么意思啊?”丹巴乌尔济迷惑的道。
“你想想,你是我麾下的大将,而丹巴旺杰是赞普的亲勋卫队长。按他们的话说,现在是丹巴旺杰去做细作被俘虏了,然后谎称自己是卫茹大将军,这意味着什么?”噶尔钦陵说道。
丹巴乌尔济满头雾水迷糊了好一阵,突然一拍脑壳叫道,“哇呀,我知道了!他们这是在利用丹巴旺杰,对赞普和元帅挑拨离间哪!——明明是赞普派去的细作,他却来找元帅要解药换俘虏,真是用心险恶啊!”
“你总算开窍了,但是不是应该小声点?”噶尔钦陵冷冷的一笑,说道,“此等雕虫小技,如何瞒得过我?我非但不承认,就连赞普也不能有承认的机会!牺牲一个丹巴旺杰是小,若是我与赞普之间出现了隔阂与猜忌,那才是大!”
“元帅英明!”丹巴格尔济眼神一冷脸上横肉崩紧,咬牙道,“就算丹巴旺杰是我亲弟弟,但是为了大局着想,牺牲他一个也是在所难免!而且,丹巴旺杰一向精明果断,他定能看穿汉人的险恶用心,就算冤死在唐营,也不会埋怨赞普与元帅!”
“哎!……”噶尔钦陵摇摇头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丹巴格尔济的肩膀,“只是可惜,德格家族从此少了一名英杰;我吐蕃帝国,损了一员忠勇之将!”
“元帅,要不然末将现在去将那文成公主追回来!或者干脆是半路伏杀了,以绝后患!”丹巴乌尔济的满腔怨怒无处发泄,怒吼道。
“不可。”噶尔钦陵斩钉截铁道,“你若如此办了,事情迟早被赞普知道。这样一来薄薄的一层窗纸被挑破,赞普脸上无光极为尴尬那是必然,我们做臣子的,岂能如此屈枉君上?这样的心结,是极难解开的,说不定以后赞普与我之间就会渐渐出现隔阂,汉人的奸计便就得逞了。再者,我们未尝做贼何必心虚?既然没有下毒害人,便也用不着再杀人灭口了,由她去吧!”
“还是元帅想得周全。”丹巴格尔济重叹一声,说道,“放那臭丫头回去,倒是能止歇那些流言蜚语,让汉人的奸计不攻自破;要是对她动手反倒是落下口实把柄。啧,啧啧!——呸!汉人,就是阴险狡诈!反还骂我们卑鄙无耻!”
“汉人有句话说得极妙,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这种卑劣小技,对我噶尔钦陵是没有用的。”噶尔钦陵咧嘴而笑,笑得极为自负,甚至猖狂。
丹巴格尔济也跟着一同大笑,笑了几声,突然又不敢笑了。因为他发现,噶尔钦陵突然脸色一脸,变得极为严肃。
“元帅……怎么了?”
“这计策本身如何,本帅倒是一眼识破并无半点怀挂。只是如此说来——秦慕白当真是中毒了?”噶尔钦陵凝神看着丹巴格尔济,说道。
“那还能有假?”丹巴格尔济轮了轮眼睛,说道,“那丫头,堂堂的一个公主,岂能带着人头耳朵,跑到元帅这里来开这等天大的玩笑?”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我怎么就感觉,汉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中另有诈谋呢?”噶尔钦陵双眉略沉,若有所思道。
“还有诈?”丹巴格尔济连连轮着眼睛,感觉眼前简直就是一抹黑了。
“莫非……讨取解药是假,挑拨离间是虚——告诉我秦慕白中毒倒下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意图!”噶尔钦陵嘴角一咧,脸上浮现出他标志性的孤傲到了极致的冷笑,自言自语道,“是这样的么,秦慕白?……你好狠心哪!连那个文成公主,也该是被你利用了吧?可怜她对你芳心暗许,才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逼真迫切,就差痛哭流涕跪下求我,或是拔刀相向对我动手了。啧啧,虚虚实实,真伪难辨……妙计、妙计,真是好一出苦肉连环的妙计啊!好,真是太好了!这盘棋,终于下出一点精妙的味道了!”
“咦,元帅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出去!”
第431章 布达拉宫
文成公主,几乎是被吐蕃的军士“谴送”出大营的。最后在一群蛮汉如狼似虎般的眼光瞪视之下,文成公主只能先行踏上马车,且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李雪雁坐在车里,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无力的躺在车厢板壁上,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这么没用?此时此刻,让我如何回去?”
这时车外的领队小校问道:“公主殿下可曾取来了解药,要不我们就加快行程快些回去医救少帅吧!一来病情刻不容缓,二来也怕吐蕃人再度变卦呀!”
“……”文成公主沉默无言,整个面容都如同花朵枯萎下来,黯淡无光。
半晌无人答话,小校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但也不敢再行多问。
过了片刻,车厢里突然传出一个决绝的声音——“调转头来,我要再去吐蕃大营!”
“什么?”车外的军校和侍婢们都吃了一惊,纷纷错谔,队伍一时也停住了。
李雪雁撩开车窗探出头来,眼神坚定到狂热——“没听清楚吗,重返吐蕃大营!”
“是!”
回头走了数里,突然前方出现几名骑兵迎面奔来,恰恰拦在了文成公主的车驾之前。
“车上所乘,可是大唐文成公主殿下?”骑士都是吐蕃人,其中一人问道。
“尔等何人?”领队小校喝斥道。
“是便好!”几名吐蕃骑士显然都吁了一口气,交头结耳说了几句,其中一骑飞奔而去。另外几下则是下了马来,一同走到文成公主车驾之前,颇为有礼的抚胸弯腰而道,“公主殿下勿惊,我等是赞普麾下的亲勋卫士,奉命前来追寻公主殿下。请公主在此稍坐片刻,赞普即刻亲自前来与殿下相会!”
“哦?”文成公主倒是吃了一惊,心忖:便又生出这番变故?也好!噶尔钦陵便像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油盐不进水火不侵,且看他弃宗弄赞是何样态度!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奔来数十骑。近前之后可以看清,这群人全都携鹰带犬背负弓刀,全是一副秋围狩猎的扮相。
数十骑一同下了马,跟着领头一名男子朝车驾走来。伴在车驾边的吐蕃小卒低声道:“公主殿下,赞普来了。”
李雪雁透过车闱朝外看到,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年轻男子,如众星拱月一般正大步朝此方走来。虽是隔了一层纱帘看不太真切,但他轻盈自如而不失稳重大气的步伐,就与身边所有人皆不相同。隐约之间,便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度,令人不可忽视,刮目相看。
到了车驾前方十步,余者随从尽皆停住,赞普一人上前。此时李雪雁方才看清他容貌。一张国字脸,宛如斧凿刀削般棱角分明,显然是被高原上常年不歇的寒风塑成了古铜的颜色,浓眉星眸鹰鼻薄唇,虬髯飘洒威仪自重。
就算按照时下唐人的审美之观,眼前这个吐蕃赞普弃宗弄赞的,也不失为一个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李雪雁心中暗忖:久闻弃宗弄赞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便与慕白相若,怎生看起来像是三十余岁了?……看似倒有几分王者风采,但怎么也比不上慕白的俊美英武、风流倜傥!
“公主远来,有失迎讶,还请恕罪。”弃宗弄赞走到车驾前,微然一笑,拱手施了一记汉人之礼,说道,“此地非常不宜久留亦不便畅所欲言,因此公主可否下车小叙几句?”
李雪雁暗暗惊疑:看似粗蛮霸道,言语之间却是文致彬彬颇识礼数。
“好吧!”李雪雁也不多言,便走出车来。
一时间,立于车下仰头而视的弃宗弄赞,双眼一眯瞳孔微缩,见惯了大风大浪临泰山之崩而不变色的吐蕃赞普,脸上显露出了罕见的惊艳之色!
虽是稍纵即逝,但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文成公主将他这一瞬的表情收于眼底。
侍婢侍奉文成公主下了车,弃宗弄赞上前两步拱了一下手,“就请公主稍移贵步,我们长话短说。”
李雪雁头戴宫纱遮沿帽,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便朝前走。
弃宗弄赞停了半步,飞快的将李雪雁的背面扫了一眼,微然一笑,笑得玩味。
二人走出了二十余步方才停住,李雪雁迎风而立目视前方,“赞普想说什么?”
“我想问,秦慕白现今如何了?我的卫队长丹巴旺杰,又如何了?”
“秦少帅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你该是比我更清楚;至于丹巴旺杰……你可以回去问问噶尔钦陵。”李雪雁的脸绷得紧紧的,冷若冰霜的说道。
弃宗弄赞明显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只知道,你送来了丹巴旺杰的一只耳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赞普陛下,请你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李雪雁心中一股无名业火已是腾腾跃起,只得强压怒火说道,“不正是你们派人去给秦少帅投毒的么?奈何又在这里装傻充愣?噶尔钦陵的阴险无耻本宫已经见识过了,难道赞普还要再表演一回么?”
“公主息怒。”弃宗弄赞倒是心平气和,他说道,“我既然专程前来追寻公主,就是想把事情问清楚,再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没错,丹巴旺杰是我的卫队长,是我派他混入使团之中,潜入唐军大营的。倒是,绝对不是去投毒谋杀,相反,他是去救人和谈的。”
“救人?和谈?”未知此层的李雪雁一时有点迷茫,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看来你并不知情。”弃宗弄赞微然一笑,说道,“上次,我意外的查知噶尔钦陵将三名‘影牙’掺入了护送唐军阵亡将士骨殖的队伍之中。”
“影牙是什么?”
“噶尔钦陵私下训练的一批死士,个个武艺高强冷血彪悍,而且精通毒药暗器暗杀狙击,经常给噶尔钦陵执行一些特殊的使命。”弃宗弄赞说道,“他们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噶尔钦陵。就连我,也无权调谴他们。”
“那究竟你是赞普,还是他是赞普?”李雪雁不由得冷笑。
“秦慕白不也是有死忠私募,百骑卫队和八百雪雕么?这有什么奇怪的。”弃宗弄赞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说道,“说正题吧!——看到他派出影牙,因此我就心中生疑,暗中派人混入了队伍之中。”
“你是想说,你担心噶尔钦陵派人暗杀秦慕白,因此派人暗中阻止?”李雪雁既惊讶又讥讽的冷笑道,“赞普陛下,请你不要把我当作小孩子一般的愚弄。”
“是难以置信,但这的确就是事实。”弃宗弄赞依旧是面带微笑,说道,“对于大唐的皇帝与我这个吐蕃的赞普来说,秦慕白,都不能死;关西军,都不能败。个中的微妙,你未必能全懂。但请你相信,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那你就撤军请和啊!”李雪雁很自然的说道。
“可以。”出乎李雪雁的意料之外,弃宗弄赞答应得相当干脆,不加半点思索的说道,“只要秦慕白愿意坐下来和谈,我甚至可以亲自前往你们的唐军大营,以示诚意。”
“!!”李雪雁,这下当真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一直没有正视弃宗弄赞的她,不由得转过头来正视了弃宗弄赞一眼,说道,“你肯定不是真正的弃宗弄赞!你是假冒的!”
“呵呵!”弃宗弄赞笑了,他说道,“你不认识我,这不奇怪;其实就算是高原之上,认识我的人,也不如认识噶尔钦陵的人多。”
李雪雁心中一亮:他这是……话中有话嘛?分明就是在暗谕,噶尔钦陵功高震主,使得高原人只认噶尔钦陵,不认他弃宗弄赞!
“但是,你要和谈,噶尔钦陵却不容易,这怎么办?”李雪雁问道。
“你很聪明。问到点子上了。”弃宗弄赞双眼微眯看向远方的无边苍穹,说道,“横扫千军开邦立国,我不如他;守成固土育民教善,他不如我。他一直都想做吐蕃的商君,认为只有严刑峻法与金戈铁马,才是制霸长胜之道。”
“商君是了不起,大秦最终也横扫**一统天下了。”李雪雁说道,“可是,强秦也只二世而亡,还不是因为一个‘暴’字?霸道绝非长治久安之计,唯王道方能服四海、宁万民。噶尔钦陵既然号称高瞻远瞩,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他比我聪明。比一般人都要聪明,所以他肯定明白的。”弃宗弄赞微眯眼睛看着前方,悠然道,“他只是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把子孙后代几百年的事情,一起给办了。他是想先霸而后王,待马踏中原一统九州之后,再来施行王道治国。他的雄心远胜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