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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世上名。”念完之后自己还打着拍子,合着韵调用古音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一曲唱毕,见无人应和,有点失落,就把眼光落在云烨身上。
郁闷之气从脚跟一直冲上脑门,诗歌吗,张嘴就来:““二八佳人七九郎,萧萧白发伴红妆。扶鸠笑入鸳帏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首诗听得离石颜面上青筋暴跳,云烨头一回发现这老家伙居然会武功,一爪子就从墙边的老槐树上抓下一块树皮,冲着云烨狞笑。
作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典范,云烨撒腿就跑,只跑出两步,就被人家揪住脖领子提了起来,离石面对面地问云烨:“小子,从老夫醒过来你好像就不高兴,一副恨老夫不死的模样,现在还知道作诗来讽刺老夫,你就没有什么话对老夫说吗?”
老家伙现在似乎对外界非常敏感,云烨自认伪装得很好,谁知还是被他看穿了,也罢,这件事迟早要弄清楚,宜早不宜迟。
“先生如果把你心学得来历说清楚,小子一定高高兴兴地为和姑姑祝福。”云烨一咬牙,就把心理话说了出来,反正和田襄子也没有撕破脸皮,他不相信离石会对他如何。
离石面不改色,仿佛云烨的质问与他无关,把云烨放在地上,问云烨:“老夫出身心学门下又如何?都是学问,只不过殊途同归而已,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异端,还有脸来冠冕堂皇的来问老夫。”
“我才不管心学,肺学的,我只是不放心田襄子,这个人太危险,担心你和他有牵扯,将来会伤及云家和书院。”云烨虽然不喜欢心学,但是在后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思潮,尼采的狂妄,叔本华的悲观,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是告诉离石物尽天择,适者生存,这么伟大的话,离石一定会瞠目结舌。
“小子,老夫已破识障,已自成天地,这世间再无可以让老夫俯首帖耳之辈,从今后,天是我,地是我,清风是我,我是青山,自由自在,那怕田师至此与我也是平辈论交,你年纪不大,怪毛病不少,要是你一直抱着阴暗心思,学问怎会长进,你那个天人一般的师傅没告诉你,唯有正大,才能光明么?”
云烨不知道学问人达到宗师境以后,就再无羁绊,老孙知道,却偏偏躲在角落里看笑话,用那些怪话来劝云烨,说那些话的时候,恐怕他自己心里都笑抽了。
宗师级的奸细,这需要如何的脑残才会想出来这样的情况,云烨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想遮羞只有暴怒,所以云烨大怒,面红耳赤,冲着离石大叫:“你们都知道,就不告诉我,都躲在暗地里看我的笑话,看我的笑话很好笑是吗?我今天就让你们笑话个够。”
离石不是吧树皮抓下来了吗?老子就把这棵树踹断,飞起一脚,踹在槐树上,光秃秃的槐树连根枯枝都没落下来,脚上却传来奇怪的声音。
云烨抱着脚,汗珠子唰唰的往下淌,自己捏一下骨头,坏了,错位了,离石没见过发怒发的把自己伤着的人,虽然是宗师,也没有见过,一脸奇怪的把云烨的脚一拉一拽,就合上了骨槽,手法粗糙,方式粗暴,没有一点美感,和背麻包一样,把云烨往背上一扔,就回了前院。
不敢见人,尤其是不敢见李纲等四位先生,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美其名曰养伤,怕风,怕光,怕水,就当自己得了狂犬病一个待遇。
孙思邈上家里来看云烨的伤势,云烨忘记了医生不可得罪的古训,絮絮叨叨的把孙思邈从头说到尾,从老友之义,说道同生共死,再批判他无视这些情谊,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大罪。
“你小肚鸡肠的还埋怨老道,长了一颗黑心,做错了事情,就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毫无君子风范,也没有赤子之心,是天地间的垃圾,人间的毒源。‘老孙骂完了还不解气,借口离石把骨头接的不对,又把骨头错开,重新接了一遍,手法比离石更加的不堪,哪有一丝的神医风范。至于云烨的惨叫他就当是唱歌了,姑姑穿着嫁衣来看云烨,衣服上的金子有两斤重,别人家用金线压裙角,云家的人大气,胸前一巨朵牡丹光彩照人,太阳底下不知道的人以为穿的是明光铠,姑姑坐在床前,捧着云烨的脸把脸贴在云烨脸上,一个劲的哭泣,用眼泪给云烨洗了一遍脸。
女人哭也就是了,男人哭个什么劲,云烨哑着嗓子对姑姑说:“如果那个老东西敢欺负你,告诉侄儿,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话说的威风八面,只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脚踝肿的像猪蹄。
第五十三节 离石的婚礼
离石这个老混蛋居然有脸要求嫁妆越多越好,还说自己的小楼过于寒酸,没有前后院子,种个草,养个花都没地方,将来有了孩子,全家挤在小楼里恓惶。
既然侄子是富家翁,那就不客气了,听说侄子在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个小院子,修得极为雅致,开门就可见山,东羊河就从后院流过,有一个专门的小码头,空着也是空着,这就搬进去,当新房,闲来无事泛舟河上不亦快哉?
云烨怒发冲冠跳着脚就要去找离石的麻烦,谁知被婶婶,奶奶硬给架到屋子里,婶婶给云烨捋着前胸顺气,怕把他气坏了。
奶奶若无其事的说:“乖孙啊,一座小宅子而已,他想要就给他,一个学问宗师身份上哪里都是人上人,一座宅子算得什么,有的是人抢着给他。奶奶知道你嫌弃离石的年纪太大,配不上你姑姑,可你姑姑愿意啊,离石今年五十九岁了,又是练过武的人,身子骨强健,你姑姑那时候受的罪太多,就是需要一个年纪大的人来疼,听奶奶的,不要胡闹,好好地把你姑姑送出门,这是一门好亲事。”
离石喜欢古礼,三媒六聘一样不缺,虽然钱财少了些,当他把自己家传的一副铜镯子当作聘礼送过来之后,李纲,玉山,元章先生都说礼重了。
他家里累世清贫,直到他这一代才可以吃上饱饭,耕读传家说起来好听,实际上全是血泪。农夫一年到头能填饱肚子就邀天之幸了,还要供自家的孩子读书,前隋的烽火岁月里都没有断绝。
这幅铜镯子是离石先生亡母的东西,进出当铺不下十回,家里三餐不继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会把镯子送到当铺里,然后他父亲就会拼命的干活把镯子再赎回来,父亲故去后,赎回镯子的重任就落在离石的身上,为了这副镯子,离石放过牛,当过苦力,甚至做过人家的寄约书童,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母亲亡故前,亲手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不让离石把它当陪葬,说是给未来的儿媳留个念想,就这样一口薄棺就把母亲送走,棺中别无长物。
离石一直把这幅铜镯子视为生命,从不离身,经常从怀里掏出来擦拭,可无论怎擦拭,全家的血泪永远也擦拭不去。
迎亲那天,离石穿着一袭农户的衣衫,赶着牛车,牛瘦得厉害,身上还长着疥癣,要多寒酸有多寒酸,几位老先生一副果然如此的深情让云烨有些狂怒,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么重要的婚礼场面,你赶着一头让人恶心的快死的牛来让云家难堪。
离石仿佛看不见云烨铁青的脸,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神情,自己进到云家后院,找着全身珠光宝气的姑姑,抓住云姑姑的手,把那副铜制的镯子给云姑姑带上,对她说:“我出身微寒,如今能娶到你这样的高门良媛是我的福气,只是方家身无长物,只有此物相赠,家母曾经视他如命,家父也曾视他如命,此物也为我之性命,如今送与你,只盼你我不离不弃,生同衾;死同椁。”
云姑姑盈盈下拜,泣不成声,感谢郎君的深情厚谊,在离石吟吟笑意中,还把身上的所有的金玉之物统统卸了下来,只保留了那副铜镯,洗去了脸上的华妆,只穿了她一针一线绣成的嫁衣,再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就这样被葛衣阑珊的离石抱上了牛车,弃云家的豪华大马车如同无物,临走之时,离石对云烨说:“过几天你到家里来,我设酒款待。”说完就唱着歌,如同得胜的大将军,得意洋洋的回家了。
辛月早就被感动的泪水长流,抓着云烨的衣襟不松手,看看哭得如同花猫的辛月,云烨恶狠狠地说:
“再过半个月,我就学离石,也找个破铜镯子这么去娶你,如何?”
辛月惊叫一声:“不成的,会被人家笑话。”
“为什么没人笑话离石,却都来笑话云家?”
“因为那是离石先生啊,他能做,你不能做。”
“我看你哭的稀里哗啦的,以为你也喜欢,真是气死我了。”
云烨没兴趣再守在门边看热闹,拖着辛月就回了府,还没走两步,就听后面李纲问:“云家酒宴在哪里?老夫预备痛饮三百杯。”
云烨哆嗦着手安排家里的仆役准备开席,没有新郎,没有新娘子,只有一群老酒鬼互相庆贺,酒喝多了还作诗,做的很长,很多。
辛月在云家比在自己家还长气,指挥着云家大大小小的管事和仆役,把前来道贺的客人安排的周到,被程夫人,牛夫人她们转着圈的夸奖,小脸红扑扑的,也很得意。
客人散尽,辛月端着红漆的木盘来给云烨送饭,见云烨正在指挥伺候云姑姑的丫鬟把姑姑扔得满地的首饰往盒子里装,还打好包裹,就问:“姑姑不是不要了吗?”
云烨没好气的说:“谁说她不要了。”
“我看姑姑把东西都扔了,以为她不要了。”
“你知道个屁,离石临走的时候给我说他要置酒请我,那意思就是催我快点把姑姑的东西早点给他送过去,还有丫鬟,老混蛋,不但要名声,连实惠也要,过来,让我靠一会,气的受不了了。”
只要辛月在,老奶奶就绝对不让小丫她们前来打扰,尽量给两人留下一片自己的空间,现在倒是不出那些奇怪的主意了,看来奶奶的耐心也只有十几天。
“烨哥儿,你会不会说离石先生给姑姑说的那些话,一想到那些话,我就心里发酸。”辛月趴在云烨背上,看他吃饭。
“当然会说,说的比他好一千倍,如果我用一头破牛就可以把你娶回家,我保证说到让你呕吐为止,心里发酸算的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那么些东西,就是想让人家看看,你是如何的疼我,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心爱的男子用最好的婚礼来娶我。”
这话把云烨噎住了,转过身对辛月说:“你是我老婆,这已经是定了的事,上天把你安排给我,我就会保证你一生一世的幸福安康,男人家只会把甜言蜜语讲给情人听,不会讲给老婆听得,他认为没这个必要,甜言蜜语太空泛,把命交到老婆手里才是真的爱她,你见过几个男人家把外面的女人弄回家,再把婆娘休了的?”
“哼,那叫宠妾灭妻,被官府抓到会把妾活活打死的,这就是王法的好处。”辛月是大唐婚姻法的坚定支持者,对于条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知道李安澜的存在,也知道那日暮的存在,但是她很骄傲,哪怕是公主就算嫁过来也只能做妾,更何况从她知道的那些事情的里可以知道,云烨对公主并没有那么喜欢,这让她窃喜良久。
至于那日暮,辛月还没放在心里,一个突厥人凭什么和自己争,云烨之所以关心那日暮无非是为了家里的基业,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孩子们有一个躲避战火的地方,那日暮作妾,辛月举双手双脚赞成。
别的男人成亲前就有了孩子,通房丫鬟不知道祸祸了多少,自己的男人从来没有过什么通房丫鬟,一直都是家里的长辈在照顾,听孙先生说,烨子到现在居然还是童子之身。
他没有在婚前就肆意胡为,连那日暮都没碰,就等着和自己成亲,只要做一下对比,辛月就满足无比,别看他总是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对别人却彬彬有礼,只因为自己是他妻子,没必要装出一副假样子给其他人看,这样的日子才能过的长久,娘早就告诉过我了。
“想什么呢,口水都流下来了,一会去帮奶奶把家里的账目理一下,昨天我看了,真是一团糟,奶奶年纪大了,这些事情已经管不过来了,以后都要交到你手里的,她老人家也该歇歇,好好享几天清福。”
云烨的声音吧辛月从胡思乱想里拽了出来,忽然在云烨脸上啄一口,就匆匆的跑了。
没打算去追,脚还是疼得厉害,辛月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女孩子,云烨庆幸自己选择了辛月,要不然光是家里的一摊子事情就摆不平,想想李安澜的怪脾气,就心里发寒,要是把她娶过来,这一大家子的人还有活路么?
摇摇头把这些心思抛诸于脑后,云烨一瘸一拐的来到前院,老庄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那些溃烂的地方有没有结痂,他那个小媳妇实在是让人不放心,粗手粗脚的,笨得要死,老庄就是看在她身体好,易生养的份上才花了大价钱娶了过来,谁知道一年多没动静,但愿老庄还没有被那个婆娘活活气死。
云烨多虑了,进门的时候,老庄正在婆娘的伺候下喝粥,见侯爷进来,赶紧起身见礼,云烨把老庄扶住,不让他起来,示意他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