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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降反升的情况下,花费减少了一成。
在那些家主,当家夫人们发现了这个功能以后,只要便宜坊可以买到的东西就绝对不许去外面买。便宜坊掌柜又实时推出了大户人家消费明细,只要消费到一定的数额,到月底就会有账单送达大户人家,受到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好评。
便宜坊大股东是一个叫明月的女人,从来不管事情,只是每个月花五天时间坐着马车绕着长安城走一圈,把所有店铺都看一遍,然后就随着装银子或者金子的马车一起回宫,注意,是一起回宫,现在如果长安勋贵们如果还不知道明月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的话,会被人家嘲笑。
外面的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店铺都在萎缩,粮价已经降到了一个危险的水平,这个时候,大慈大悲的皇后娘娘,为了给灾年备些粮食,从内府拨出了大笔的银钱,满长安收购粮食,不管是麦子,还是豆子,糜子,没关系,都要,价格超过市面一成,粮商们嚎啕大哭,不为别的,娘娘只收农户家的粮食,不要商人们的粮食。以前受尽粮商压榨的农户,现在挑着担子,赶着牛车,眼睛都不看粮商一眼的把自家的余粮统统卖给了皇后娘娘。
当皇后娘娘坐着蒙了轻纱的小马车,在粮仓里转悠的时候,皇帝陛下也下了旨意,命令天下州府,除了遭了灾的需要救济的州府,没有灾荒的州府全都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百姓余粮,不许让农户吃亏,至于商贾,圣旨里没提,所以也就不在官府帮助的范畴。
“娘娘,今年共收购粮食一百七十三万担,关中的余粮估计都在这里了,不管是麦子,还是豆子,糜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粮。”管库的官员拿了一个长长的戳子,随手刺进一个粮屯,抽出来后,捧给宫女,让宫女送给皇后验看。
戳子送了进去,长孙把戳子里的粮食倒进倒进一个银盘里,用手铺平了验看,麦子颗粒饱满干燥,捻几颗放嘴里嚼一下,很好,没有发霉,也没有异味,的确是好粮食。
长孙站起来撩开轻纱,看着密密麻麻的粮仓,有些出神,她在梦里都没有想到过仅靠内府,就可以收购整个关中的余粮,家中有粮,万事不慌,百姓们没有吃亏,其他的人在这次的大动荡里,是死是活,谁去管他,喝百姓血这么些年了,不吐些出来怎么行。
大唐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自给自足的大家族模式,军械有军器监,舟桥有将作监,只要钱粮具备,天下就没有什么大事。
云烨说要重新洗牌,不知道洗牌是什么意思,总之就是要重新整顿一下商贾,把大家族的势力从商贾中间赶出去,对于大家族,看的出来,云烨和自己一样的厌烦。
到了九月底的时候,长安很多就要上吊的商贾忽然高兴了起来,前些天那些被自己依为靠山的大家族纷纷开始撤股,撤的很干脆,有些不要脸的把干股也要算成钱抽出来,有一个叫黄志恩的高人开了家叫钱庄的店铺,听说背景强大,钱财多的数不胜数,看到商贾们日子过得恓惶,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家破人亡,决定把自己的钱借给商户们用来周转,只要是有需要的商家,都可以拿着东西去抵押,给的都是现钱,不拖延,不耽搁,听说利息也不高,有这好事?不会是骗子吧。
锦丰号的曹掌柜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戴家把股份抽了,不管曹家死活硬生生的把锦丰号用来进货的钱财一扫而空,还把曹家多年的积蓄搜走,看曹家实在是没有了油水,这才罢手。
如今就要进入冬季了,正是锦丰号麻布生意红火的时候,眼看着到了收麻布的时候,柜上却拿不出钱来,如果今年熬不过去,锦丰号就会破产,自己的妻儿说不定都会被官府判为奴隶。现在只要能有人给锦丰号注入资金,就算是恶鬼,曹掌柜都认了。
咬着牙对周围围观的商贾说:“诸位掌柜的,曹家撑不住了,就是鬼门关,俺老曹也要闯一闯,也算是给大家探探路,这年月,就没有俺们的活路了。”
其它观望的掌柜的都躬身施礼,眼看着曹掌柜一脸悲愤的走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大门,他已经不求锦丰号能有什么好结果了,只求能够让自己的妻儿老小逃过一劫,就算成功。
刚进了大门,就有青衣伙计迎了上来,把他迎进了一座偏厅,隔着花窗他可以看见大厅里有许多的柜台,每个柜台后面都有一位账房先生,有好几位都是熟人,只是现在都一身青衣,坐在柜台后面喝茶,等着顾客上门,柜台的上方,拉满了铁线,还有一个个的竹夹子,上面夹着一些纸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桌子上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方框里都是一串串的珠子,还分成上下俩格,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诡异的寂静,让老曹几乎就想拔腿就跑。
活计给他端来了青绿色的茶水,这让他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是云家才有的东西,他见过,瑞源号掌柜的和云家有些来往,被云府管家赠送了一小管,一寸粗,半尺长的竹管,老马自从得到,就给大家显摆过一次,只让闻闻味道,没请大家喝。
这茶从不往外卖,听说就给皇宫,书院还有一些亲近的长辈送一些,其他人想都不要想。瑞源号好福气啊,云家在他家的生意里面掺了一股,这回云家也撤股,钱却没拿走,时间足足给了老马三年,这狗日的好福气啊。
老曹的手在激动地发抖,如果这生意是云家的,事情就坏不到哪去,云家是长安有名的良善人家,虽然侯爷的脾气大了些,那也是少年高官该有的脾气,有一个长安三害的名头,没见着欺负过谁,就揍了两个不长眼,这都不算事,从瑞源号的境遇来说,云家良善之名不是假的。
黄志恩笑着走进了偏厅,对老曹说:“老曹啊,咱们虽然没见过,你锦丰号的名头我还是听过的,在下黄志恩,字鹏扬,你称呼我老黄就好。”
“黄兄,小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回的风波眼看着就要把小弟淹没,还请黄兄施以援手,小弟感恩戴德,就是八辈子都念黄兄的恩德。”
“曹兄既然着急,小弟也就不说客套话了,在这座钱庄里,小弟的身份和老曹你一样,都是掌柜的,你不但是掌柜,还是东家,小弟可就是一个掌柜,你不要问是谁家的盘子,我只能告诉你,这里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钱,所以放心,想要借钱,就需要有抵押,不知曹兄可有抵押之物?”
曹掌柜是生意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包袱里早就准备好了地契,房契,商铺的契约,希望能用这些东西借到足够的钱财。”
有账房过来,把老曹的各种契约拿去计算,眼巴巴的老曹望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财产,心里祈求能够多算一点,自己的地契,房契最多只有八百贯,他早就知道,事情的成败就在店铺到底能抵押多少,八百贯是远远不够的。
在焦急的等待中老曹喝了一口茶水,润润自己发干的嘴唇,茶叶到底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他只看见自己的各种契约在铁线上滑来滑去很热闹,等到一整密集的劈啪声响过后,他的东西就随着铁线滑到了黄志恩手里,摘下夹子上的东西,黄志恩看了一眼,把契约还给曹掌柜,就问:“曹兄的近况小弟都知晓了,不知你打算借多少。”
“不瞒黄兄,小弟急需现钱收购麻布,现在已经离收购的日子没几天了,如果能够借到两千贯以解燃眉之急就好。”
第六节 钱庄(下)
“老曹啊,咱们还是这么说话实在,你锦丰号一切正常,就是没了现钱,只要有现钱,立马就是一个红红红火火的买卖,两千贯只够你收购麻料的,其他开销你打算怎么办?不如一次贷给你三千贯,利息一成五你看如何,三千贯还用不找你用宅子作抵押,商铺就足够了。”黄志恩看着账房送来的数据对曹掌柜说。
“真的,黄兄,谢谢,月息一成五,这个利息很厚道,小弟谢过了。”曹掌柜听到黄志恩的话,眼泪都出来了,以前寺庙最好的温汤利就是月息一成五,没想到钱庄居然没有趁火打劫,给了最好的优惠。
“老曹,你没听清楚,是年息一成五,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印子钱,你一年需要支付一成五的利息,如果到期本金支付不起,在缴纳了利息之后,可以申请延期,你有两次延期的机会,这回听清楚了吧。”
曹掌柜喉咙里咯喽,咯喽的响个不停,只觉的天地都变了颜色,只有年息这两个字在脑子里盘旋,这是老天爷开眼了吗?我不能晕,一定要坚持把合约签了再晕,万一是老黄脑子糊涂了呢?我要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多年生意场养成的冷静习惯让老曹接过合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没错,用锦丰号作质,贷给铜钱三千贯,年息一成五,有两次申请延期的机会,这不是做生意,这是菩萨下凡了。
印章,手印,签字,老曹足足按了四五个指头印子,他恨不得把自己抹上印泥趴上去,好了,签好了,就差拿钱了,就差拿钱了,列祖列宗保佑,让我拿到钱。
“老曹,你按那些手印干什么,契约成了,那边有官家的书吏,咱俩在官府留个底子,将来好有个凭证。”黄志恩看着一团糟的两份合约,觉得老曹快疯了。
书吏老曹认识,就是长安县的老书吏,熟人啊,老书吏在看了契约之后就问:“是不是双方都同意的?”黄志恩点一下头,老曹快成啄米的鸡了。
官府有了备份,老曹就放心了好多,还没等他问钱的事,黄志恩就问他:“老曹,你要去乡下收麻布,自然是铜钱好些,你看这样行不行,给你一千贯的金子,一千贯的银饼子,一千贯的铜钱你看如何?”
“黄兄想得周到,小弟还有什么话说,这样最好了,铜钱和乡民交易,银子和官府交易,金子和其它商家交易,钱庄想的周到,小弟佩服之极。”
为了扩大影响,黄志恩特意带着老曹来到银库,铁门一开,老曹就有一种夹不住尿的感觉,成箱子的金块,满架子的银饼子,堆得和山一样高的铜钱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金子掂过,银饼子挨个上嘴咬过,铜钱的成色也一一验过,铁马车载着钱财就要给老曹送去,钱到手,老曹多年养成的生意人习惯就出现了。
“黄兄,这可是一笔大财啊,小弟如果带着这些钱财说不定会给家里招祸,不知你这里能不能继续保管这些钱,小弟出保管费你看人如何。”
“老曹,你是头一个顾客,小弟光想着让你拿到钱了,忘了还有一种法子,叫存钱,就是说,这三千贯钱,你一时肯定是用不了的,不如继续放在钱庄里,不用你付保管费,每个月钱庄还要给你利息,年息是一分,给你一个凭证,你随用随取,这样就不担心招祸了。”
曹掌柜就觉得今天心思不够使唤的,钱庄给他的冲击一波接一波,天大的好事掉在自己头上,现在把钱让人家保管,不但不收费,还给钱,这是什么道理?
把黄志恩拉到一边,先作揖再说话:“黄兄,这不是做买卖的路子啊,现在小弟也借了钱,您就给小弟透个底,这买卖是谁家做的?云家?程家?牛家?还是他们三家一起合股的?不知道底细,小弟心里不踏实啊。”
“想什么呢,云,程,牛三家敢做这种邀买人心的买卖?你也不看看库房守卫都是些什么人,还不明白,多年的生意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曹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已经不敢想了,回头看看披着战甲,刀出鞘,弩上弦的护卫打扮,长安人如果连内卫都认不出来,有脸叫长安人?
老曹艰难地指指天,被黄志恩一巴掌拍下来:“不要胡说,这是娘娘和太子出的钱,前一段时间商贾的境遇不佳,破家,破产者无数,娘娘看的不忍心,就筹集了钱财准备帮这些商贾一把,娘娘可是连脂粉钱都拿出来了,裙子现在短的都盖不住脚面,太子殿下不忍心让娘娘吃苦,就把自己准备成亲的钱都拿了出来,听云侯的主意办了这样一个钱庄,不为赚钱,就是不想你们家破人亡。”
如果刚才老曹还有占了便宜的想法,现在除了感激,就再也没了其他心思,收拾一下衣冠,趴在地上对着皇宫方向端端正正的拜了下去。
老曹一脸正经的从钱庄走了出来,对围上来的商贾说:“我们活在这个太平盛世,是何其的幸运,诸位,需要钱的,就进去吧,不需要钱的就不要凑热闹,我老曹用身家性命担保,需要钱的你会得到你要的钱财,不需要钱的,你也要感恩戴德,有谁再说一句皇家的不是,我老曹就和他拼了。”
说完就带着装着铜钱的马车回了自己的店铺,准备大展身手,他从来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信心,对未来充满希望,戴家的撤股,现在让老曹有一种卸掉一座大山的感觉。
身后站着巨人,只要自己好好经营,按律纳税,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俺的股本里可有皇家的钱,皇后娘娘的脂粉钱,谁再想掺和进来咬一口,俺就拼命。
钱庄里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