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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家认为云烨送不安全,那就让皇家自己派信得过的人来接。云烨爱死了皇家的这种猜度。
长孙也认为皇帝出了错,犹豫了好久才对皇帝说:“二郎,妾身总感觉您派魏天珏去接那个叫寒辙的人是个错误,这事就该让云烨自己把人送到长安,云烨您是知道的,一旦您下了命令,就会立刻执行。不会有半点的犹豫,但是一旦您让他把这个人交给了魏天珏,臣妾相信,那个人就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掉他会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绝对不会再去插手魏天珏的差事,您以前还总是夸他明事理,依臣妾来看,这是个很坏的毛病。”
李二捋着短须摇头说:“皇后说的不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千古以来的教条。如果任何人随意的插手他人公务,令出多门,国家就会混乱,云烨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不是自己的差事,就绝对不会去过问,这是一种美德,而不是缺点,尽管那些人做的可能没有他完好,但是,天底下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只依靠一个人,纵观古今,这样做事的人和皇帝的下场都不会好。”
长孙拜谢受教,把茶壶放在李二顺手的位置上,就蹲身退下,走进帷幕之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寒辙这个人云烨安排了这样大的阵仗才险之又险的擒住,说明一定不是易于之辈,长孙冲只不过被两只老鹰袭击就焦头烂额,难道说魏天珏比长孙冲还要厉害?
云烨的脾气她太清楚了,只要皇帝下令他就会遵从,不会打半点的折扣,命令执行的彻底,说抽身就会全身而退,绝对不会眷恋权位,这回一旦寒辙逃掉,陛下为了颜面也不会再让云烨去抓,这些心腹大患不除,长孙实在是放心不下,因为他们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挑动诸王的野心觊觎太子之位,这怎么可以,长孙回到两仪殿,就匆匆的休书一封,希望云烨不要全部放手。
皇后的信还在路上,云烨就已经交接完毕,信心满满的魏天珏对云烨的告诫全部当成了耳旁风,晋阳大族的的出身,让他天然的对云烨这种后晋的贵族大是看不起,认为他们的功劳不过是幸进而已。
寒辙被捆的像个粽子,装在铁笼子里笑着和云烨告别,看不出半点的哀伤,被人家大字型的捆在甲板上,不像囚犯,更像是一个受刑的帝王。
魏天珏从不离手的鞭子唰的一声就抽在寒辙的脸上,他非常讨厌这张清秀的脸,云烨的眉头一皱正要发话,却听寒辙笑着说:“云兄,你我今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多多保重才是,这些小事不劳牵挂,今曰一鞭,他曰必定千倍偿还,小事而。”
云烨不再说话,只是拱拱手就转身离去,对于魏天珏这样的冢中枯骨实在是懒得再搭理,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回到长安。
魏天珏走了,云烨也收拾行囊准备回长安,卖地的事情已经全权委托给了何邵,和商人打交道,还是商人自己去比较好,长孙冲的军队已经接手了全部水贼,在未来的三年里面,他们将劳作不休,到时候有多少人活着,就看自己是否够听话。
最后一批杀戮当着所有岳州百姓面前进行,这是云烨的工作,午时三刻一到,所有的水贼头目都被枭首示众,老规矩,岭南水师将人头用石灰腌制好,船队绕着洞庭湖走了一大圈,所到之处,零星的水贼无不星散,一时间,整个洞庭湖上再无水贼袭扰之事发生。
冬鱼驾驶着巨舟,沿着大江溯流而上,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战舰,桅杆上飘着硕大的云字帅旗,端的是好威风,好煞气。
船入运河口,就有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武将被人高高的挂在洛阳城的东门,浑身上下除了头颅完好,两根胸骨没断之外其他部位的骨头都已经被巨锤敲成碎,面容惊恐,扭曲,看样子他全身的骨头是被清醒着的时候生生敲碎的,骨头碎了,人却没死,但是只会张着嘴吼叫。
这就是魏天珏,三百从人不见踪影,洛阳官府的八百里加急即刻出发,将噩耗带到了长安,帝怒,命百骑司大索天下,发誓要捉到贼人碎尸万段。
云烨躲在船舱里和小铃铛下五子棋,赌脱衣服,围棋这东西实在不是小铃铛的对手,好在小铃铛对五子棋不熟悉,云烨趁机赢了好几把,但是当小铃铛就剩下胸围子和亵裤的时候,却大展神威,没几下,云烨就被脱得光溜溜,男人光溜溜不是好东西,这是谚语,坏名声既然已经背了,那就不客气了,必须把坏事进行到底。
岭南舰队没时间在洛阳停,刘仁愿自己上岸去都督府倒换关文,云烨自己在船上胡天胡地,任何人想要见侯爷,刘进宝都只有一句话:“我家侯爷偶感风寒,不宜见客。”
都督府的人不见,洛阳刺史不见,刑部快马赶过来的侍郎不见,总之云烨打定了主意这一路上谁都不见,船上载满了两湖州府的赋税,没人敢上船。
当舰队小船走到黄河上的时候,黄河岸边有快马不断地沿着河岸呼唤,看他背后插的杏黄旗,就知道是皇家的信使,打发冬鱼去数龙爪子,如果是五根爪子那就必须见,如果少于五只,那就是亲王藩王之流,没必要停下来,一停,就会有大麻烦惹上身。
冬鱼乌拉乌拉的不停地扭屁股,让他去数个数都数不清楚,真是废物。
“他说那个旗子上有一只大鸟,尾巴很长,颜色很漂亮。”和冬鱼相处的时间最久的人熊帮着翻译,云烨这才弄清楚,皇后的信使到了,这个,不见不太好。
一个小舢板把信使接上了船,看到信使满身都是黄泥,狼狈的跪倒在地喘着粗气大声说:“云侯,娘娘的八百里加急。”
“出了什么事,我马上就要进京了,什么事能让娘娘如此的着急?”云烨装作不解的问信使,信使趴在甲板上前言不搭后语的把事情终于说清楚了。
魏天珏的队伍才出了洞庭湖就被一群蓝衣人袭击了,说袭击其实也不太准确,那些戴着傩舞面具的蓝衣人包围了他们,魏天珏被两个彪形大汉生生的活捉了,剩下的护卫拼死作战,但是,依然敌不过如狼似虎的蓝衣人,被人家杀的四散逃跑,罪囚被接走了,这些护卫连杀死罪囚的时间都没有,如今都被当地的官府收押在监狱里,等候秋后处决,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哪怕是晋阳的大族,也不放过一个。
而后,洛阳城门上就出现了魏天珏伤残的身躯,天下震惊,洛阳官吏从都督到长史一个都没有被放过,全部挂职待参。
听完了前因后果云烨奇怪的问:“这些事与我何干,我船上的赋税一文不少的都在这里,把这些赋税运到长安我的差事就结束了。”
“侯爷,您还是先看看娘娘的信函比较好。”
第四十六节 长孙的眼泪
古人常说鸿雁哀鸣,杜鹃啼血,指的就是长孙的这封信,全书没有一处高高在上的话语,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请自己的学生帮自己一把,写这封信的时候很明显魏天珏那里还没有出事,只是希望云烨能警告魏天珏一下,要他小心从事,万万不可骄横,如果云烨回京的时候能把魏天珏捎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烨合上长孙的手书,低头问那个信使:“你还能不能跑得动?到了这里,骑马要比大船逆流而上要快。”
“回侯爷的话,末将能跑,只要能让娘娘早曰安心,我就是跑死也心甘情愿。”云烨点点头,回到舱房即刻修书一封用火漆封好,装在牛皮筒子里递给了信使,让他检验了火漆之后,就送他上了岸,他的同伴牵着马在河岸边等他。
瞅着信使的身影消失之后,云烨回头对无舌说:“我是不是心太软了?都信不过我了,我还要帮她出主意,真是的。”
“你浑身上下就这一点讨人喜欢,面对情义肯弯腰,多少豪杰都想做到这一点,结果总是被私欲迷惑,最后只能成为无情无义之徒,你问问你的左右的人,有谁怀疑过你的情义吗?哪怕是再危险的时候他们凭什么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些年,你云家经手的钱财有多少,可有一人贪污?这些年你云家起起落落被人家围攻的时候可有一个人背叛?没有吧?
老夫,老刘,小鹰这样的人是你一个小小的侯府能留得住的?还不是被情义牵绊在这里,知道你聪明,可是聪明的人大多薄情,你做的很好啊。聪明脑袋从来没有对自己人使过,这就难得了,更难得的是你一个聪明人为了情义肯干傻事,老夫喜欢云家的家风,平和恬淡,宠辱不惊,在你家里养老还不错,至少不会在年老体衰的时候被你赶出家门,小子。好好地做你的事,好好地做你的人,只要需要我们,一定会全力帮你,好孩子就该有好报。“
无舌开始还带着笑意说。可是后来脸色就非常的肃穆,看样子很认真。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云烨也就不多想了,既然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支持自己这样做,为什么还要费脑筋呢?有伤神的功夫,还不如和铃铛去下五子棋。
船队三天后返回了长安,现在的灞河很讨厌。居然出现了堵船的现象,离着长安还有十里远的时候,河面上就被大小的船只堵的严严实实。
都是些商船,听着被堵的商船上传来南腔北调的喝骂声。云烨就开心,终于体会了一下后世的拥挤,太好了,上辈子没机会耍一下特权。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老子是军舰。侯爷,有的是优先权。
低沉的牛角号响了起来,咚咚的军鼓也敲了起来,军舰毫无忌讳的就向本来就非常狭小的航道直冲了过去,一个水面上的巡检把小船横在航道口上似乎要拦截军舰,玩命的摇晃双臂,嘴里大声的喊着什么,玩心大起的云烨哪里会管他喊什么,眼看着大船就要撞上小舢板了,巡检大叫一声,就跳了河,高大的楼船顷刻间就从舢板上碾了过去,大船过后,河面上只有努力刨水的巡检和一些碎木板。
“大帅这是怎么了?”赖传峰小声的问刘进宝,两个人都是粗人,一向合得来。
“大帅吃了亏,觉得自己亏大了,所以就要讨回来一点,每回都这样,只要自己干了傻事,都会莫名其妙的发泄一通,你跟着我家侯爷的时间还短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赖传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大帅不高兴了,既然大帅不高兴,那就是说水军上下都不会高兴,要发泄,就要一起发泄,不能只让大帅一个人痛快。
河道上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当然咒骂声也不会少,所有的船只纷纷的往两边靠,已经有好些船已经搁浅了,看到船头上凶神恶煞一样的军士,只能把咒骂的声音吞进了肚子,伸长了脖子看见面还有那些倒霉鬼,总不能只有自家倒霉不是。
一艘高大的画舫上面禄东赞正在接受鸿胪寺的官员接风,回程的时候也被堵在这里了,听得外面吵闹的厉害,还有战鼓的咚咚声,就不由得撩开画舫的纱窗往外看,只见一长队巨舟嚣张的从后面赶了过来,抬头一看,只见飞虎旗后面的帅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云字,就知道自己得罪的那个姓云的侯爷回来了,笑着问鸿胪寺的少卿:“张少卿,我观那支船队上挂着云字帅旗,是否就是蓝田侯云烨?”
鸿胪寺少卿张克己闻声往外看去,脸色都白了,赶紧降下纱窗吩咐船夫赶紧靠边,搁浅都不打紧。
“少卿何必惊惶,左右不过是一个浮华小儿而已,何必担忧。”禄东赞看到了趴在船头拍着栏杆又跳又叫的云烨,戴着紫金冠的除了云烨不会有别人。
“大相见笑了,云侯自洞庭湖凯旋而归,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十万水贼一战而定,功在社稷,利在国家,这个时候,只要将士们大胜归来,小小袭扰算不得什么。”
“原来是剿匪,如此舰船,就是剿灭十万贼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点功绩就让这小儿忘乎所以了?”禄东赞继续追问。
张克己正色道:“大相此言差矣,云侯乃是我朝悍将,当初在辽东,一月间歼顽敌,克坚城,孤军深入高丽腹地,迎我前朝阵亡将士骸骨,最后全师而归,如此功绩在我大唐早就耳熟能详,大相何以轻慢?”
见张克己居然动怒,禄东赞笑而不答,心中暗想,这样一个草包也配成为我的敌人?枉自己这些天还在担忧云烨上门问罪如何应对,这样的纨绔,只要我吐蕃悍卒大喝一声,大概都会尿裤子吧,自己与这样的人物相提并论,实在是毕生之耻。
军舰硬是在船舶群里挤出来一条通道,撞毁了巡检司的检查据点,大摇大摆的扬帆远去,灞河上的水军营地就在不远的地方。
前来迎接的人被吓了一跳,一长队舰船从密布船只的河面上挤了过来,不一会就到了跟前,长孙坐在銮驾上银牙咬的吱吱响,如何会不明白云烨这是故意而为之。
这一次凯旋很有面子,宫中教坊司的美女们舞起长袖舞,一声声鬼舞问答中规中矩,问一句,军士们就大喊一声,回一声,教坊司的美女就舞的更加起劲。款款扭动的腰肢,让军中的粗汉们各个目瞪口呆,口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