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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还心痛程处默早早就上了战场,后来双脚的疼痛掩盖了思想上的难受,再后来,他只是为了走路而走路,至于程处默是谁早忘了。
后世锻炼出日行八十里的钢铁体魄被大唐的富贵生活糟蹋的一点没剩,老程说的对啊,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在陇右还锻炼了几天,在长安就没有系统的锻炼过一天,不是不想锻炼,而是被打击的信心全无。
你举着五十斤的石锁耍来耍去,在云家可以招来满堂喝彩,在牛家会被鄙视,在老程家会被赶出去,在尉迟家会被以为在逗乐,还不时有两百斤的石锁被扔过来让你接,然后再给他们扔过去
这是一个非人的世界,就不是俺这种高贵人士呆的地方,咱不拼体力了好不好,看看现在白嫩嫩的胳膊,细细的全是脂肪的大腿,多好!
婶婶进来要给他洗澡,云烨躲木桶里,拼命的反抗,不再让婶婶给自己洗澡,都大人了,怎么还把我当孩子。婶婶有些伤感。
溺爱的感觉啊,尤其是被人溺爱,这是人生最美的一种感受了,怪不得后世的老婆总发出猫叫一般的声音,那是一种心情舒适到极点的呻吟。
有时候早上起来内裤黏黏的,做贼一般自己躲在屋子里洗内裤,总招来姑姑婶婶戏谑的笑声。
用不来丫鬟,尤其是什么贴身丫鬟,奶奶给安排了,还特意从人伢子手上买来的高级货,可是云烨再禽兽对着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下不去牙口,和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是他从骨子里排斥的。
顾不上全身酸痛,一大早就在家门口等老程送处亮,处弼过来。
哥俩来了,老程不见踪影,就连程夫人也没见着,一问才知道,老程不许家里人送,说是一送人心里就烦,妇人家哭哭啼啼的更惹人烦。
这两小子没有一点伤感的意思,满脸的兴奋,说用了一个时辰就从家里跑过来。这不用问,只要看看两匹浑身湿漉漉的马,就知道他们跑的有多快。
臭小子,你兴奋是吧?交给刘二先进行学前教育,就不相信你会兴奋多久,云烨对这两小子在程家嘲笑自己的事耿耿于怀。
今天有从遥远的蜀中前来长安进行学术交流的大儒,在诸事完毕后赶来探望老友。
玉山先生早就安排云家厨子随时待命,还打发老仆赶着牛车来家里运酒,说老友最是喜好美酒,这次好不容易相逢,自然要痛饮。
不是一个人,原来是一个访问团,老老少少十几口子人,为首的名叫杨受,据传乃是一代大儒杨雄的后人,其祖上著有煌煌巨著《法言》,也是著名短文《陋室铭》中提到的西蜀子云亭的主人,家学渊源,不可小觑。
繁杂的礼仪让云烨几乎崩溃,就一句问安的话,反反复复的说了足有十遍,双手成掌,大拇指朝上的拱手礼需要弯腰九十度,还不许匆忙,需要舒缓。
书院的四位老先生似乎乐在其中,行礼一丝不苟,明明有椅子偏要跪坐在毯子上,双手放在大腿上,只动嘴,身子不动,就像两个日本人。
实在是受不了,就告罪说安排诸位衣食住行,就跑了出来,吩咐一脸羡慕之色的管家钱通进去伺候,自己来到宿舍躺在床上舒缓一下酸痛的腰椎。
当云烨睡足了一个时辰,管家才来叫醒云烨去参加宴席,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受益匪浅的话。
也不知他受到了什么教育,竟然有些鄙薄自己不学无术的主人,一个劲的夸奖蜀中名家的确是名不虚传,和李纲先生,玉山先生元章先生,离石先生在书亭辩驳的热火朝天,现场还有不少学生为自家先生加油。
蜀中的杨受先生也不甘示弱,把一部论语讲的天花乱坠,名家名言,的确是让他大生触动云云
第十三节马骨成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讲究一个名不正则言不顺,杨先生自觉蜀中文风大盛,当然要拉一票人去比较大的城市显摆一下,美其名曰“游学”。
顺便让世人看看蜀中不愧被称为物华天宝之地,出的才俊更是个顶个的一流。
也是,就是卖黄瓜的你也得让大家知道你的黄瓜是最好吃的,这才有人买,你蔫不楞登的一车堆在那里,又不吆喝,谁知道你在卖瓜?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晒瓜干呢。
杨先生的销售成绩不佳,在长安城被诸多超级巨无霸家族联手打压,你才说你一个弟子乃是不世出的经纶手,马上就有一位自称是崔家马夫的家伙跳出来与弟子辩经,这家伙明明手指间都被笔磨出茧子了,还愣是说自己是粗人,引经据典的一塌糊涂,一张嘴就把那几本经书说个通透,让蜀中弟子张口结舌。
就杨先生判断这家伙没有养上三百年的马,是没有这些学识的。
无奈啊,长安城里除了给杨先生祖上留了一些面子,剩下的弟子,不是败给马夫,就是输给管家,最可气的是还有一位自称是卢家门房的老家伙,满脸麻子,偏偏长了一张好嘴,从子曰到诗云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住嘴的意思。还不时有人上前请教,老家伙也来者不拒,当场就开了课堂,这根本就是没把蜀中才俊放在眼里啊!
老杨先生苦笑一声,仰脖灌下一大口酒。
云家的酒是这种喝法?一口下半斤?云烨很期待老先生的后续反应。
玉山先生来不及阻拦,就听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老先生嘴里传出,玉山先生急忙拍打老杨的后背,这才活过来,没想到老先生活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好酒”!
这太出乎云烨预料了,就这一句话,这位绝对是一位酒精沙场的老将。
“卢子安欺人太甚”半天没讲话的元章先生大喝一声。
惊得整个饭厅一片寂静,他老先生平日里话少,为人刻板,但却是最好的老师,书院诸弟子对元章先生极为尊敬,他话不轻出,只要一出就绝对说在点上。
李纲稍一思索就勃然大怒:“那麻皮老者定是卢寿,卢子安,一代宗师居然如此的不顾颜面,老夫羞与此人为伍!”
“那就是说,那些马夫,管家之流恐怕不是名宿就是大儒。”离石先生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杨受愕然良久,忽然大笑:“哈哈,我蜀中弟子输得不冤,延陵,你能和一代易学宗师在大庭广众之下辩驳半个时辰的《甘石星经》就无需伤感自惭,老夫以你为荣,好一个山东世家,好一个卢寿卢子安。”
延陵是一个面貌儒雅的中年人,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云烨的眼睛都亮了,天文学的高人啊,不弄回书院,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云侯看上的东西会跑出我的手掌心?
旁边陪坐的李泰悄悄捅一把云烨,
“烨哥儿你可是看上了这个人?要不要我帮忙?”
云烨头点的像啄食的鸡:“我不光看上一个人,是全都看上了,你要是帮我把他们弄回书院,我亲自下厨请你吃烧烤,条件随你提。”
李泰矜持的点点头,端起酒杯,走到杨受面前,他杯子里只有葡萄酿,云烨不许他喝烈酒。
“小王李泰见过杨师。”
见杨受有些惊诧,李纲笑呵呵地说:“杨先生,这位乃是陛下的第四子,名泰,去年得封越王。”
杨受赶紧起身大礼参见王爷,李泰把儒家的一套玩得溜熟,完全没有云烨的痛苦之色,胖墩墩的身子施起拱手礼居然几分儒雅的意思。
他老子一向喜欢这个聪颖的四儿子,自小就请了博学鸿儒给他开蒙,他也不负众望,诸子百家都有所涉猎。李二一高兴就封了越王,并受封为扬州大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要知道,李恪不过才封了八州。
“杨师远来,泰身处书院,无法给先生接风,请勿见怪。”
“越王殿下抬爱了,杨受不远千里而来却在长安碰了个头破血流,实在是无颜蒙贵人垂青。”
“听老师说,先生此次失败非学问不足,修养不够,而是处处以下驷对人家上驷焉有不败之理?知耻而后勇,再来过就是了,何须放在心上。”李泰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云烨预料,这家伙完全是有肉不在褶子上,自己平日里只看到他童真的一面,何曾见过他以越王殿下的身份面对别人,他娘的这话说的大气又豪气,回头想想自己实在是没这本事。
“老夫年已花甲,这次出川,应该是此生最后一次,蜀中路险,老夫深恐亡于路上,尸骨不得安葬于祖地,只有匆匆来,匆匆回,只是可怜我蜀中这些俊才,有志不得伸,有才不得展,恐怕要与老夫一般与草木同朽了。”老杨受把话说的凄凉而婉转。
不就是打算推销蜀中的人才吗,你找我啊!我书院正愁只有五位老师,无法拓展,这些水准以上的人才不要才是怪事。云烨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来,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状。
“先生这话可说错了,蜀中俊杰何愁没有建功立业的地方,我大唐恪物院新立,正是需要大量人才之时,恪物院院判云侯就在此处,何愁没有举荐者。”
知道李泰的心思,他现在还没有爆发出对皇位极度渴望的念头,李二对他的宠爱还没有到达取太子而代之的地步,也不知两三年后,他有了夺嫡的心思,回想起自己拿十几位蜀中精华人物来换一顿烧烤,不知会不会拿头撞墙。
李纲欣然鼓掌,大笑,对杨受说:“老夫添为玉山书院山长,年纪老迈,其他三位老友也日渐不堪重负,只要诸位贤才加入玉山书院,教上几年书,老夫保证,都会有一个好前程。”
好人啊!云烨已经忘记了四个老先生坑自己的事了,这话由他老人家说出来就减免了太多的麻烦。云烨深深的希望这几位老先生能多坑自己几年,不用站在风头浪尖上是何等令人愉快的事。
“京城米贵,诸位长居京师,还需云侯出力。”玉山先生早就把蜀中名士看作书院的一份子,早早的就开始为他的同乡争取福利了。”
不待杨受开口,云烨抢着说:“教书育人,研究学问是各位先生的事,至于,到时出仕引荐,等其他杂事就交给本侯,定不让诸位失望,区区十几人,更不要说个个都是贤才,到时候恐怕会打破脑袋的来抢。我那些叔伯那位也不会对小子客气,到时,还请李师救命。”
云烨话说的俏皮,引来哄堂大笑。
蜀中诸人也各自放开情怀,川人的豪放而又不失细腻的性格展露无遗。
满场中只有云烨在心中纵情高歌。
“马骨成!!!!”
第十四节茶与酒
沿着东洋河漫溯,长长的竹排推开波浪,晶莹的浪花不时跃上筏子,又从竹子间的空隙里回到小河,他们似乎对这个游戏过程乐此不疲,跃起然后再滑落,再跃起,再滑落
痛苦的云烨只能无聊的看竹筏推开的浪花。
已经三个时辰了,在这条小河上已经徘徊三个时辰了,诸位先生似乎没有半丝倦意,几个人站在筏子上,对着那个状的山包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几声赞叹的声音,这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山包多了,那个长得像野猪的山包就很美妙,也不见他们为它赋诗几首,独独为这个山包倾倒?
云烨已经起了要请几位先生去燕来楼参观真正的山包念头,不用对着长满树的土包意淫,就算把你们埋在上面,也尝不到十丈软红的甜香。
菜是可口的,酒是浓烈的,云家可以保证他们的品质。
茶就算了,云烨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唐人古怪的口味,磨得很细的粉末,在黑瓷盏子里用竹刷打出墨绿色的泡沫,再加进去葱姜,再把磨细的肉蔻粉小心的撒一点,天哪,他居然还要加盐,还有一小勺羊油?
这就是蜀中大名鼎鼎的煎茶?宽衣博袖的赵傅,赵延陵跪坐在竹排的尾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煎茶的各道工序,动作优美,古朴而庄重,礼仪是无可挑剔的,完整表达了对客人的心意,面色是肃穆的,充满了对天地的敬畏
六人围坐在红泥小火炉边上,观看赵延陵点茶,分茶,眼中全是欣赏之色。
双手接过赵延陵捧上的茶盏,云烨脸上带着叹服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杀掉赵延陵全家的恨意。
草腥味,羊膻味,葱姜的刺激,茶的苦味,盐的咸味再混和上肉蔻的香料味云烨彻底领教了什么叫欲仙欲死,脸上还要表现出极度享受的表情,因为那五位老先生就是那副样子,云烨心里眼泪流成河了,不得不用最强大的忍耐力克制自己不要吐出来,一口闷干瓷盏里的要命毒药,并大声赞叹赵延陵煎茶的功夫实在是了得。
招来了四双鄙夷的目光。
玉山先生哼了一声:“牛嚼牡丹,如此美妙的煎茶哪有一口喝干的道理,要慢慢品味其中各样味道的变化,茶与葱是一种变化,茶与姜是一种变化,茶与葱姜又是一种变化,与盐,与肉蔻,共有二十五种变化,这里面的妙趣要用心体味,再加上羊油在其中起到佐辅之效,使得君臣辅佐各安其位,大合我儒家教义,实在是人生最高的享受,孺子不识期间妙用,如同渴马奔泉,实在是有辱斯文。”
云烨低身施礼表示受教,众人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很是满意他谦恭受教的表现,
喝完盏中余茶,赵延陵用铁夹子取出炉中快要燃尽的松果,汲取河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