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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郭帅就没有向着云帅说话的道理,哪怕云帅的爵位比郭帅的爵位高,哪怕郭帅带着大家陷在敌人大军的包围中也没有人埋怨过,大帅这几天也在开始巡视城头了,鼓励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北庭军就会开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合起伙来将这些胡人杀光。
说来奇怪,是个人都知道郭帅已经和云帅撕破了脸皮,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云帅会故意不过来救援,就连军中的厨子都不会这么想,所有人只会掐着指头计算云帅已经走到那里了,毕竟从高昌走到龟兹,足足有一千六百的路,中间还有一片沙漠呢。
“再熬过三十六天,云帅的大军就会过来,我们就出城杀个痛快!”郭平忽然转过头对旁边打瞌睡的新兵高兴地说了一句。
早上的时候又是一顿稀粥,不过每人会多两个饭团,要不然一天两顿稀粥好汉也会饿的趴下。郭平迅速的喝完稀粥,吃了一个饭团,将另外一个饭团包好揣进怀里,这是自己的午餐,只要突厥人开始攻城,自己这些人就没有午饭吃了,自己已经在城头上作战七天了,,再坚持三天就会轮换下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过这三天。
辅兵们忙碌了一晚上,破损的缺口已经用铁丝网拦住了,铁丝网后面还堆积了无数削尖的梁柱,一看就知道是从人家房子上拔下来。
郭平又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就是他需要带着他的百人队重点防守城墙的拐角处,这个地方很糟糕因为拐角的关系,整个队都被支应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这是要他的一个队当做两个队来使用。
郭平刚要张嘴说自己只剩下七十一个人了,担负不了这样的重任,但是看到校尉赤红的眼睛,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校尉从自己的箭囊里抽出五支弩箭放在郭平的手里说:”活着给老子抗住!“说完就走了。校尉是世家子,他老子好像是子爵还是男爵来着?郭平分不清楚这两个爵位到底哪个大一些,只知道又一次校尉喝醉了吹牛说大帅见了他爹爹也要拱手喊一声‘亭度”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该死的西域从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变得炙热起来,城墙底下的尸体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变得臭气熏天,为了不至于中了尸毒,郭平需要戴上猪嘴,也只有戴上猪嘴,刺鼻的恶臭才会减少一些,有些胡人的尸体的肚皮涨的非常大,将皮甲都生生的撑开了,郭平转过脑袋不想看到那一幕。
因为那个肚皮快要爆开了,果然砰的一声巨响之后,花花绿绿的内脏就飞扬的到处都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成群的苍蝇轰的一声飞了起来,几乎遮挡住了郭平探查的视线。
昨曰大帅用箭射出文书告知对方可以收敛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这个时候城上不放箭,这是两军交战的常用办法,一旦起了瘟疫,对两军都没有好处,但是突厥人似乎没有反应,他们根本就没有收敛自己人的意思。
“娘的,等到仗打完,老子恐怕要泡在香水里才能去掉身上的臭味!”
突厥人推着投石车缓缓地从远处过来了,后面还有大群的士兵在步行,郭平数了数,足足有上万人,比昨天的五千人多了一倍,看样子今天的曰子不好过啊。
“准备寻找遮挡物,身子不可露在外面,垛堞不可靠,一旦投石机开始打击,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墙根,不能跑,一旦投石结束,就要迅速的站起来作战!听到了没有?”
“喏!”
第二节倒计时
城墙颤抖了起来,这是大队骑兵出动的征兆,骑弓的射程不够远,突厥人只能骑着马靠近城墙绕着圈子借助战马的速度将羽箭远远地抛射入城,他们很有默契,对于这种战术驾轻就熟,战马还在奔驰中羽箭就脱离了弓箭,雨点般的砸向城池。
“立盾!”校尉大喊起来,迅速的将大盾立了起来,身边的新兵也学着他的样子立起了大盾。但是这个家伙竟然将盾牌竖的直直的,头上没有遮蔽物,这是在找死。
一脚就踹在新兵的肚子上,这家伙身子一矮,盾牌一下子就倾斜了,密集的箭雨敲打在盾牌上让他一动都不敢动。
不断的有闷哼声传了过来,总有些倒霉蛋会被箭雨射到盔甲的缝隙处受伤,看着在箭雨里穿行的校尉羡慕极了,他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甲胄,听说是他父亲在辽东执役的时候云帅赏赐的宝甲,不但轻便,还非常的结实,放下面甲,拿一只手护住眼睛就能在箭雨里穿行而毫发无损。
校尉嘴里不断的喊着话:“撑住盾牌,突厥人没有多少箭,他们都是穷鬼,只要撑过这一波,就轮到我们发威了,奶奶的,和我们大唐比富裕,这是找死。”
校尉说些什么不重要,但是这个时候有人帮你在漫天的箭雨中扶正偏侧的盾牌这就足够了,趁着箭雨稍稍稀疏的空挡,小心地从盾牌缝隙里朝下看,他突然发现,一个光头大汉骑着一匹大马靠近了城池,手上的弓箭似乎特别的粗大,不好他的目标就是校尉。
将大盾背在背上,用力的在城墙上蹬了一下扑在校尉的身上,同一时间他好像觉得自己身后的大盾像是被巨锤敲击了一下,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校尉扶住大吼了一声,手里的强弩闪电般的攒射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保留,弩弓上的三支弩箭全部被他射了出去,顾不上看战果,摇着的脖子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刚才的一口血全部喷在了他的肩膀上。
”校尉,别摇了,再摇我就要被你摇死了。“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话。
校尉愣了一下,接着就抱着在他的盾牌上敲得梆梆响,大盾上赫然插着一支拇指粗的黑羽箭牢牢地钉在盾牌上,用力拔都拔不下来。
”狗曰的射雕手,老子和他没完!“校尉这才有功夫看城下的那个光头大汉,短短的功夫,那些骑兵已经退下去了,城墙不远的地方倒卧着一匹马,马上却没有人,那个射雕手还是活着被别的骑兵驮走了。
”火油准备!攻城队上来了!”冲着自己的部下嘶吼了一嗓子,就抛掉大盾,端起一罐子火油就沿着城墙用力的砸了下去,瓦罐磕在城墙上碎裂开来,火油四处飞溅,同一时间几十个这样的罐子同时磕碎在城墙上面,十几条火把扔了下去,大火立刻就腾空而起,城墙底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上百个活人在火海里嘶喊挣扎,不一会就悄然无声了。
城上的空气似乎都在燃烧,很想扯掉猪嘴畅快的喘几口气,一想到外面浓郁的尸臭加上烤肉的气息,就再也没胆子将猪嘴扒下来。
一个石弹砸在垛堞上,将红土砌成的垛堞砸的粉碎,狗曰的投石机又上来了,死死地贴在滚烫的矮墙根,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外面的大火依旧不熄,火油早就该烧完了,现在燃烧的只会是人油,闭上眼睛感受着石弹轰击下的城池,总感觉在下一刻,这片城墙就会坍塌。
战场上不该闭眼睛的,再危险也不能闭眼睛,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就赶快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城门口竟然聚集了好多自家的骑兵,他们身上似乎还绑着火油桶,这要去烧掉突厥人的投石机?早该这么做了!
这是在投石机做准备的间隙集结的队伍,过一会开始扔石头的时候,会将这支骑兵彻底摧毁的,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城门一打开,这些骑兵就冲了出去,他们的弩箭很多,一出城就有一片箭雨飞了出去,突厥人在城外游弋的骑兵,也迅速的迎了上来,两队骑兵相遇就像两拨相撞的波浪,溅出无数的水花,不过这里溅出来的只会是鲜血。
骑兵的速度很快,长枪扎完人之后就会随手抛弃,这时候上场的只会是横刀,横刀几乎用不着挥舞,只要横在手上就能划开突厥人的皮甲,最后再给他们的身体留下一道非常长的伤口。
大唐的骑兵都有一副非常好的鞍鞯,马镫的长短也非常的合适双腿借力,所以每回骑兵相撞,的都是大唐骑兵。
穿透了敌阵之后他们并不恋战,开始追杀持投石机的突厥人,顺便把火油罐子砸碎在投石机上,点着火之后就快跑,大队的突厥骑兵已经包抄了过来。
自己的投石机终于发威了,看着从自己头顶飞过去的砖石瓦块,眼泪差点掉下来,有这东西早点用啊,老子的部下都快死光了才拿出来。
突厥人的投石机在熊熊的燃烧,轮到大唐的投石机发威了,突厥骑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偷袭得手的大唐骑兵钻进城池,自己站立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无奈的射着箭,想要多留下一些人。
头顶的太阳已经走正了,暴烈的阳光直直的射了下来,没处躲,没处藏,墙下的尸体还在燃烧,这样也好,烧掉之后至少就没有那股子臭味了。
风从南面吹了过来,卸掉猪嘴,猛猛的吸了两口空气,这才感觉自己的肺在隐隐的作痛,将大盾架在脑袋上好歹能遮点阴凉,刚才数了一下,自己的人手又折损了三个,两个中箭,一个中石头的,中箭的已经被抬下去疗伤了,中了石头的被辅兵抬走了,估计拿去烧了。
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趁着饭团子还能吃,三两口吃掉了,校尉疲惫的钻了进来,坐在的身边说:“娘的,这身盔甲牢靠是牢靠啊,就是不适合在这里穿,你摸摸我身上,都他娘的能烙饼了。”
掏出水囊从校尉的头顶浇了下去,校尉摇摇脑袋上的水,喘了口气说:“我本来该在岭南水师执役的,算是接替我老子的班,谁知道我从小就怕水,我爹把我扔进水塘里想让我学会游水,结果差点淹死,从那以后他老人家就绝了送我去岭南水师的念头,把我送到沙漠里,说这里没水,说不定能活的长久,我弟弟代替我去了水师,听说现在混得不错,过两年就能当舰长。”
摇头道:“什么人什么命,我家的老头子比你家的还狠,我已经考上了玉山书院,想做文官,老头子硬是不让我去,非要我来军中,否则,我这会该在玉山书院里逗熊猫玩。”
校尉一轱辘爬了起来怔怔的看着说:“你老子的脑袋被门夹了?”说完这句话觉得不合适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爹是怎么想的,玉山书院是谁都能进去的?怎么就白白放弃了?当大头兵很好玩吗?”
摇着头说:“他老人家说我们郭家深受皇恩,需要尽心竭力的报答皇恩,他老人家就是从大头兵做起的,作为大头兵的儿子,我也只能当一个大头兵。”
校尉挠挠头,忽然小声问:“你老子不会就是大帅吧?”
苦笑一声不言语了,想起自己在家里的绝食抗争,想起母亲哭泣着哀求老爹让自己去玉山书院读书,再想起老爹掷地有声的回答,心里就充满了苦涩之意。
“我郭家既然已经吃了行伍这碗饭,那就一代代的吃下去,这事没得商量!”
无意识的拍着自己的盔甲道:“他还不准我去别的大帅麾下,我其实很想去云帅的麾下,听说他正在筹建驼城,一旦建成之后就会天下无敌。真的想去看看,反正都是杀敌,用武器杀死还是用手掐死有什么区别么?为什么我们不拿出自己的长处来杀敌呢?
咱们军中的火药也有,干嘛非要到最后才拿出来?人都死光了,要武器还有什么用处?云帅的一句话我就非常的赞成,能将敌人消灭在地平线上就算是最好的将军。
说着话不是因为我怕死,我们郭家就没有怕死的人,我只是受不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战死而我却无能为力。“
的眼圈红了起来,校尉拍着他的肩膀说:”老一辈的人有他们的想法,咱们改变不来,没关系啊,老头子们总要变老致仕的,天下还是我们的,咱们好好混,混到咱们说了算了一天,老头子就是想说道几句,也没了权利,哈哈哈,那个时候我们就做出一番大事给他们看。“
朝东边瞅了一眼说:”还有三十五天半,我们就能看到驼城到底是怎么个无敌法。“
第三节金狼旗
骆驼再一次陷进了沙坑,最边缘的一排骆驼,因为重量全部倾斜到了它们的身上的缘故脊梁被生生的压断了。
云烨满脸的沮丧,站在驼城中央看着正在忙碌的将士们对杜如晦说:“总是毛病不断,这和我设想的有很大的差别。”
杜如晦却没有像云烨一样的阴着脸,指着自己斑白的头发对云烨说:“先帝之时,老夫就任兵部司马郎中,管理军中供应事宜至今已二十一年,不管老夫的官职如何的变化,这一副担子从未放下过,不到六十岁的人外貌已经被它折磨成了耄耋老翁的模样,自从你进了兵部,老夫就想撂下担子松快几年,你对驼城非常的不满,在老夫看来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一千六百里长途奔袭,至今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驼城依然完好无损,将士们依然没有感到任何的疲惫,跨上战马就能作战,云侯,你还要什么?”
云烨指指倾倒的那个驼城想要说什么,又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老夫知道你的意思,那确实只是小挫折而已,连续奔行上千里,牲畜出现疲惫之态,导致驼城倾倒,本来就是应有之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