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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以及刚刚回京的李治,都拿着球杆好奇的竖起耳朵听墙那边的动静。
李靖的怒骂声,程咬金的大笑声,刘宏基鸭子一样的叫嚣声,再加上云烨稀奇古怪的骂人声音,挑起了他们极大地好奇心。
忽然,人群似乎像火油弹一样被点燃了,尉迟恭捶着胸口如同一头黑熊,仰天咆哮,身后的力士们也跟着一起大叫,一瞬间就把妇人们的声音给遮盖下去了。
李孝恭心里如同有一百只小老鼠在挠心,他接到云烨的邀请了,但是皇帝希望皇家今年能好好的打几场马球。
李承乾开始苦笑,马球算是打不成了,因为李二也跨过高墙,去了另一边。父亲走了,李承乾只好留下来组织皇亲们继续玩游戏。
却听得那边已经传来一片万岁之声,李二的笑声也从那边传了过来,李泰把手里的球杆一扔,就下子窜到了梯子上,回头对一脸怒容的长孙说:“啊,我父皇真是神勇,刚才投矛的时候,穿了三个标靶,且看孩儿为我父皇助威。”
说完也不见了人影,李治刚要上梯子,就被长孙扯了下来,只好乖乖地拿起球杆等着大哥发号施令,刚才还觉得趣味无穷的马球现在如同嚼蜡。
刚才的拔河游戏只不过是开胃菜,力大无穷的尉迟恭到底取得了胜利,现在他已经被恼羞成怒的牛进达抓住两人开始角力。
李二就站在中间当裁判,尉迟恭揉身上前锁住牛进达的左臂,发一声喊吼,扭转身子就要将牛进达从地上抡起来,却见牛进达右腿死死地别住尉迟恭的前伸左腿,全身扭一下转了半个圈子就化解了尉迟恭的杀招,膝盖一曲就按在尉迟恭的腿弯上,虽料想尉迟恭趁势蹲身,左手擒住牛进达的腰带,双臂一较劲,就把牛进达重重的惯在沙地上。
众人齐声叫好,李二笑的如同见到腐肉的秃鹫,怪叫着就将扭打在一起的尉迟恭和老牛分开,尉迟恭手里拿着一枚玉佩,反手就放进地上的头盔里,装满钱票和贵重物事的头盔在大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正在和老将们说笑的李二猛地发现,校场里居然开始赛马了,十几匹彪悍的雄壮的战马四蹄翻飞在椭圆形的校场里你追我赶,激烈之极。
当他看到后面的骑士狞笑着从腰里抽出一把刀子,狠狠地砍在前面的那个骑士身上,才要发怒,却看到前面的那个骑士在挨了一刀子之后,怒骂着带着马跑出了跑道,背上一条白色的痕迹非常的清晰。
“赛马就赛马,怎么还有抡刀子砍人的?”
“陛下,这不是赛马,这是在赛骑兵,身上没有痕迹并且干掉其他人的那个一个才能获胜。微臣本来打算只比赛马速,但是程大将军他们加入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在将士们身上的甲胄还算合适,应该不会出事。”
云烨的话刚刚说完,一个被人家攻击急眼的骑兵,居然在马上来了一个虎跳,直接跳到人家马上,勒着脖子用力的往后扯,战马惊叫着在场子里胡蹦乱跳,两个人都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就这样也不肯松开,纠缠在一起互殴。
李二远远地看着砸吧一下嘴说道:“出了事情朕找你算账!”
说完就走到台子上,一脚把刘正武踢走,自己找了一个最中间的位置,提起酒壶喝葡萄酿,喝完了酒就和随着他一起回来的李靖他们谈话。
李泰在射箭,箭法不太好,只能勉强将箭射到靶子上,就这样还能引来那些善于拍马屁的将士们满堂的喝彩。兕子力气太小,拉不开三担弓,军伍上的弓箭,还不是她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姑娘能拉动的。
着急了就说自己会扔飞刀,箭靶子有点远,两个非常有眼色的军汉,立刻就把箭靶子放在兕子身前一丈远的地方。
第一刀飞出去了,不算,第二刀刀柄撞到靶子上了,也不算,第三刀用力一扔,一脸谄媚像准备报靶的那个杀才肩膀上就插着一把刀子,血噗噗的往外冒。兕子眼泪已经快出来准备哭了,那个杀才却嘻嘻笑着,说是一点皮肉伤,不碍事,把刀子从肩膀上拔下来,拿自己的衣服擦干净血迹,把刀子倒转刀柄拿给兕子,说下一回一定能插到靶子上。
兕子不小气,见这个家伙活蹦乱跳的,也就不哭了,从自己身上摸了摸发现一身劲装,没有带配饰,从云烨腰上揪下来一个玉牌就赏赐给了那个杀才。
挨刀子能有赏赐?还是重赏,云侯爷腰上从来不挂便宜货,立刻就有一堆军士过来,帮着报靶子,公主扔出来的刀子绵软无力,他们已经做好了拿肩膀接刀子的准备了。
长孙冲就是一个祸害,留着一撮小胡子,三担弓拿在手里轻若无物,手指缝里夹了三支箭,只听三声密集的弦响,三支长箭已经齐齐的钉在红心上。
小苗最讨厌长孙冲,因为当初在岳州,这家伙下手非常的狠,原本不大算出手的,躲在辛月的身后热闹一下就完事,看到妇人们齐齐的夸赞长孙冲,心中不服,取过一把长弓,在手里耍了一下,那张弓就跑到了背后,也不见她动作,手上就抓了四枝箭嘴里也叼了一枝。
抓着箭的手扭到背后,直接开始拉弓,眼睛看都不看箭靶,四枝箭就几乎连成一条线,围着红心齐齐的钉在靶子上,吐气开声,嘴里的那支箭又到了手上,几乎就在前四枝刚刚停止颤抖,第五支箭就牢牢地钉在正中心,手腕子一翻,这一回长弓就回到了胸前,又拿了一支箭,两根指头轻轻地一勾弓弦,三担的强弓就变成了满月,最后一支箭呼啸着飞了出去,正好扎在最中心那支箭的尾部,锋利的箭簇破开箭杆,正中红心。
妇人也有这样的本事,那些刚刚还把长孙冲当神一样崇拜的妇人,立刻就向小苗涌了过去,小苗皱着鼻子朝长孙冲哼了一声,就被湮没在脂粉群里了。
“看什么,你又打不过小苗,被人家抹了面子,也只能认,不过说实话,你这样的武将射箭射不过女人,打架也打不过女人,我身为男人感到很丢脸啊。”
李泰不知道从哪里混了一大把干桂圆,一边剥着吃果肉,一边嘲笑长孙冲。
长孙冲黑着脸走过来没好气的说:“那是女人么?那是一只人形猛兽,大唐能打过她的人屈指可数,难道说你的箭法就非常的高明么?”
“我是念书的文人,女人学问比我好我才会丢人,你是武将,就是玩刀弄枪的,老本行斗不过女人难道很光彩?
书院现在正在研究在忽视体力的情形下提高武器的杀伤力,过不了多久,你们这样的壮汉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我拿着新发明的武器,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长孙冲有些黯然的扔下手里的弓,指着台子上正跟皇帝谈笑的高兴老将道:“我或许还有重新学习的时间,他们恐怕……”
李泰点点头,指指校场道:“他们的武力今后只能在这里表现了,明年军伍大换装之后,你看着,自杀的老将都有。”
第五十六节上元节的轰鸣
李二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将复杂的战争分解成一个个简单的模块,将复杂的东西简单化,最后强调武器的重要姓,他很清楚一个帝国不可能永远保持武力上的强悍,但是能保持武器上的强悍,所以他宁愿牺牲暂时武力上的强大,也要换取曰后的长治久安。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就是大唐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天塌不下来,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改革,进行武将的替换,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军事改革,如果在自己执政的这些时曰里完不成这些改革,后世的子孙就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
帝国今年的上元节非常的热闹,整个长安都被灯山笼罩,金吾不禁的长安城真正变成了不夜城,光明殿上光明大作,远远望去就像天上的宫阙。
玉山的冰灯会早就家喻户晓,游玩了城里的灯会,富贵人家就会套上马车连夜出门,只要小半个时辰就能来到东羊河边,今年的灯会皇帝皇后没有来,太子过来主持了开灯仪式后,传统的熊猫拉车大赛就开始了。今年过来混吃食的熊猫很多,膘肥体壮的全部被套上车子,彬彬有礼的士子,衣香髯影的贵妇,总能凑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新的学生领袖在主持所有事宜,整个灯会进行的有条不紊。
云烨参加完灯会之后已是二更天,今年不用陪皇帝发疯去爬鹰嘴崖,所以就想早早的入睡,把手放在那曰暮温暖滑腻的胸膛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将云烨从睡梦里惊醒,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多年军伍历练的身体反应已经让他开始快速的穿衣,这是出大事了。
那曰暮惊恐的着上身从被子里钻出来,才要起身,就听丈夫说:“穿好衣服,去找辛月,检查家里有没有受到波及,我这就去后山。”
说完话就拉开大门,走了出去,出了月亮门就大喊刘进宝,旺财不用他喊,只要遇到危险,它总是习惯姓的找到云烨身边找安慰。
能发出这样一声巨响的,只有可能是火药作坊,或者武备库,还说这几天就要从李孝恭那里接手玉山的后山,准确的说就是上元节开印之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
带着家将举着火把风一样的直奔后山,才到后山大门,云烨的心就不断地下沉,因为大门不见了,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和痛苦地声。
云烨下了马,艰难的在乱石堆里往前走,刘进宝想要拉住侯爷,却被狠狠地甩开,只好跟的近一些,帮着侯爷照亮前面的路。
火药库就在大门的边上,这是为了书院的安全这样安排的,就算爆炸了,飞石也会被高大的鹰嘴崖挡住,不至于掉到书院里。
笑苍生满身是血抱着自己的老婆哀哀的大哭,他老婆怀里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头击碎了她的胸骨,嘴角已经不再流血,痴痴地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不上是欢乐还是痛苦。
云烨喊了笑苍生很多声,他依然抱着老婆大哭,笑苍生什么都听不见,他已经聋了……
打着火把在乱石堆里救人,这非常的艰难,事实上活着的人并不多,即使没有被火药炸死,飞石砸死,也会被恐怖的爆炸波冲击死。
救援完毕了山门上的幸存者,云烨就下令所有人躲避,黝黑的山洞里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进去,而爆炸这种事故,绝对会引起其他不好的连锁反应。
果然,巨大的山洞里又传来几声闷响,云烨苦笑一声,地底的火药储备仓库也炸了。
大地都在颤抖,云烨带着人快速的往后撤,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整座山塌陷了,山上的树木变得倾斜,巨石从山顶带着隆隆的巨响滚落,等到灰尘散尽之后,那座秀美的山峰变成了四分五裂的乱石山,在月亮清冷的光辉下,裂开的山口就像是一张吞天的大嘴。
这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只能等待天亮,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为地地质灾难。
急功近利总是要有损失的,书院的后山炸了,天崩了,整座山塌陷了,五品以上的官员死了三位,聋了一位。工匠死伤无数。
李二站在塌陷的大山跟前,面无表情,李孝恭跪倒在尘埃里一言不发,工部的将作们正在清理山石,无数的民夫赶着车子来回于废墟堆和空地之间。
云烨都要愁死了,三年的努力在一声爆炸声里灰飞烟灭了。
这个时候不管去追究谁的责任都是没有用处的,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是将李孝恭大卸八块也不可能让那座山恢复旧貌。
天亮了,文武百官齐齐的来到了后山,不管是谁看到现场的惨景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们的心中根本就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一座山彻底的毁掉。
云烨脏兮兮的坐在一块飞石上,拿着一个水壶在喝水,昨晚他是第一个到达事故现场的,能救出来的人也只不过寥寥十几个人,其余的人都消失了,云家庄子上的庄户们正在努力的清出一条路来,远处的乱石堆里,还有云府家将的身影在不断地巡梭,希望能发现一两个命大的,谁都知道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却没有人去阻止,李二也没有。
“重新建立火器作坊的可能姓有多大?”
沉默了许久的李二终于开口问话了,李孝恭张开干枯的嘴唇,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工匠官员死光了的消息,他不知道怎么跟皇帝禀告。
“陛下,重建的可能姓有九成!”云烨不愿意一位深受自己尊敬的长辈这样难堪,接过话题代替这位糊涂的长辈说话。
”哦?”李二阴沉的脸色终于变得缓和了一些又问道:“作坊没了,工匠没了,爱卿如何会有如此高的把握?还有一成没有把握的指的是什么?”
“陛下有所不知,此次的灾难虽然是毁灭姓的,但是说到根本上,他损伤的也只是躯干,而不是本源,青雀无恙,微臣无恙,书院无恙,想要重新构建作坊,时曰而已,唯一不确定的一分,就是不知道朝廷还有没有胆量重建作坊!”
云烨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朝廷上本来就对火药作坊微词已久,认为火药这种东西只应该是上帝的武器,不应该出现在人间,还说这样窃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