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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地下隧道中传来一声巨响,地面上的暗门立时破碎,一队队右威卫敢死队,头裹红巾,手持大刀从隧道中冲了来,霎时间便将黑衣人分割包围,在大殿上战作一团。
袁天罡见势不妙,在桓斌的保护下向大门冲去。刚到门旁,只听“轰隆”一声,两扇大门直飞出去,王孝杰率领右威卫主力冲进偏殿。桓斌拔刀应战,几个回合,便被王孝杰手起刀落砍翻在地;众军一拥上前,刀枪齐下,这位声名显赫、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登时被戳得千疮百孔。
袁天罡浑身颤抖着向后退去,王孝杰一声大喝:“给我拿下!”众军一拥上前,将袁天罡掀翻在地,绳捆索绑。
王孝杰快步走到狄公面前:“大帅,您受惊了!”
狄公微笑道:“孝杰辛苦!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条老命就让逆党们拿去了!”
王孝杰微笑道:“大帅对孝杰恩重如山,孝杰万死难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着,他一挥手,卫队飞奔过来,将狄公和太子围在当中,护了起来。
太子李显长长地吐了口气:“哎哟,阁老,总算是安全了!”
殿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黑衣人们死的死,伤的伤,其他见势不妙,纷纷缴械投降,被押出殿外。
王孝杰四下环顾着问狄公道:“大帅,元芳呢?”
狄公放眼一看,登时一惊:“刚刚还和虺文忠在殿中,怎么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王孝杰一声大喝:“来人,火速寻找李将军的踪迹,快!”
众军立刻行动起来。忽听得殿外发出一片喊声。狄公、如燕、王孝杰快步走出门去,一名军士指着殿顶对狄公道:“阁老,您看!”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 看去,只见李元芳和虺文忠静静地站在偏殿屋顶之上,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一阵风吹来,猛地,寒光疾闪,李元芳出手了,掌中刀快如奔雷,疾似闪电,虚如寒雾,实似铜墙,变化莫测,眨眼间便将虺文忠的身体裹挟起来。虺文忠的刀以快打快,快中带疾,与元芳的兵器有时碰上一两下,有时毫无声息,有时则发出一连串的碰撞声。
下面的人屏气凝息,紧张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房顶上,二人飞快地转动,寒光化雾;雾紧跟着又成团状,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李元芳,哪个是虺文忠。
猛地,两柄刀发出一串清脆的碰撞声,一个身影向上直拔而起,飞到空中,正是李元芳;下面虺文忠纵身挥刀疾跃而来。眼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李元芳的钢刀突然向下猛挥,虺文忠一惊赶忙挡架,“当”的一声,两口刀碰在了一起,元芳借一碰之力而起,空中掉头,与虺文忠登时成了脸对脸。虺文忠心头一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面寒光一闪,他只觉脖颈上一凉,立刻血光迸现,身体飞速地落了下来。
李元芳如影随形跟了下来。虺文忠双脚落地,脖颈上已全被鲜血染红,他的身体不停地晃动着。李元芳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这是为了杨方!”
虺文忠抬起头来,睁开迷离的眼睛。李元芳一声大喝,踏前一步,掌中刀闪电一般劈向虺文忠的脖颈,“砰”!虺文忠的脑袋在脖子上不停地飞转着。李元芳怒喝道:“这是为了仁阔!”
刀光闪烁,李元芳的刀幻起一片寒雾,厉声喝道:“这是为了所有被你杀害的无辜之人!”“砰”!虺文忠的身体四分五裂,疾飞出去。
李元芳深深吸了口气。狄公和如燕对视着,脸上露出微笑。
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忽然天际亮起一道闪电,雷声滚滚而来。狄公深吸了一口气道:“暗涌就要到了!元芳,我们立刻进宫面圣,疏散上阳宫中所有人!”
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频频,伴随着一阵阵雷声。太阳出现了,乌云飞快地将太阳遮住,大地陷入一片黑暗。雷声越来越大了。洛水翻腾,泛起十几丈高的巨浪。
洛河河底,一个漩涡渐渐形成,越来越大,越来越 快,猛地,漩涡破水而出,凝成了一座高达二十余丈的浪峰。转瞬之间,浪峰回落下去,变成了一道数十丈深的浪谷,漩涡在不停地转动着,越转越快,越转越急……
太子宫后园内,水闸轰鸣着从荷塘中徐徐升起,越升越高。偏殿下隧道的石壁不停地晃动着,碎石如雨点一般落下。平地里一声巨响,石壁四散崩飞,一股大水奔腾而进,霎时间便将整个隧道充满,带着一阵阵咆哮向隧道深处狂奔而去。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麟德殿的地基塌陷,紧跟着大殿从中间裂成两半,顷刻之间墙倒屋塌,柱石迸溅,一转眼便陷入了地下。
观猎台上,武则天及朝中大臣望着下面麟德殿的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诧不已。麟德殿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轰鸣在地平线上消失了。
武则天深深吸了口气,她的嘴唇有些颤抖。良久,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望向狄公。狄公走到她身前轻声道:“陛下,太子获救,袁天罡成擒,‘蛇灵’属下二十二堂共两千余名逆党被一网打尽。现在臣可以这样说,邪恶的‘蛇灵’组织已经土崩瓦解,老臣不辱使命,向陛下缴旨。”
武则天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怀英啊,这一次,你彻底粉碎逆党的奸谋,不但救了朕的性命,更挽救了合朝大臣的性命,力挽狂澜于危殆之下,保住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如此大功,朕该怎么封赠呢?”
狄公低声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臣使职当为,赏赐就不必了。以臣愚见,此事的真相最好不要公之于众,就让它变成你我君臣之间一个永远的秘密吧!”
武则天转过头来:“哦,这是为何?”
狄公道:“陛下明鉴,一旦将此事公开,必将由三法司开堂公审,而袁天罡是绝不会替陛下保守任何秘密的!到那时,什么洛河惊现八卦图等绝密之事,便会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臣以为,为了陛下的英名,为了社稷安定,此事当处以决绝,不可张扬自泄,以防后患!”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怀英所虑甚然,这一点朕倒是忽略了。”忽然,她转过身,望着狄公,脸上露出了微笑,“狄怀英不愧是狄怀英,胜不骄,败 不馁,居安思危,忖度周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狄公笑了:“谢陛下赐臣封号。”
武则天一愣,继而明白了狄公的意思,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不错,不错。‘老狐狸’这个封号你可以说是当之无愧。不过,这三个字,除了朕可以叫,其他人恐怕就没有这个胆量了。”狄公也笑了。
武则天低声道:“怀英,此事便由你全权处置!”
当夜,狄府后堂上,袁天罡静静地坐在榻上,脸上毫无表情。门声一响,狄公和李元芳走进来,元芳的手里托着一杯毒酒。
袁天罡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微笑:“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
狄公轻轻叹了口气,冲元芳摆了摆手。元芳将毒酒放在袁天罡面前。
袁天罡道:“就这样让我死,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狄公笑了笑:“你还是这样死去比较平静。你我平静,皇帝平静,天下平静。”
袁天罡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你是害怕,一旦我说出武则天的那些丑事,将会在朝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狄公道:“是的。此事只要传扬出去,朝中的拥唐派大臣定会以此为据逼皇帝还李唐神器;而皇帝是绝不会束手待毙的,定会以高压之法应之;到那时,争杀陡起,朝堂染血,天下不宁。”
袁天罡笑了笑:“不光如此,你最关心的恐怕是太子吧?只要朝内血腥一起,太子首当其冲,武则天定会将其废黜,立武氏宗族为嗣,你们的目的便难以达成了。”
狄公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走错了路。我想,现在的这个结果,对你来说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袁天罡徐徐点了点头:“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狄公笑了笑道:“你错了。我们虽然想要恢复李唐之神器,但首先考虑到的是天下宁定,黎庶安危。而你们呢,不过是以光复大业当作你们窃国谋逆的幌子罢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歹毒、滥杀无辜;更有甚者,竟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勾结外敌!所以,不管从哪 一点上来讲,我们都是不同的!”
袁天罡望着狄公。良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微笑道:“败在你的手中,我感到很光荣。”说着,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狄公长叹一声,缓缓转过身去。
“啪”的一声,酒杯落地摔得粉碎,袁天罡的尸体倒卧在榻上。
狄公不无惋惜地低声道:“一代枭雄!”
李元芳道:“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狄公回过头,望向元芳,深邃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忧虑。李元芳奇怪地道:“大人,怎么了?”
狄公长长叹了口气:“元芳啊,你我恐怕要暂离朝阙了。”
李元芳愣住了:“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长叹一声:“皇帝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不会信任任何人,当然,对你我也不会例外。”
李元芳登时惊呆了:“您是说,她、她会……”
狄公笑了笑:“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武则天在上阳宫御花园里姗姗地走着,凝神思索,梁王武三思紧随其后。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沉吟道:“三思……”
武三思轻声道:“陛下,怎么了?”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还记得洛河惊现八卦图的真相吗?”
武三思一惊,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您怎么想起这个?”
武则天摇了摇头:“此事已为狄怀英所知。”
武三思登时浑身一抖:“陛下,狄仁杰是拥唐大臣之首,让他得知此事,可大大的不妙啊!一旦他……”
武则天一摆手:“狄怀英对我忠心耿耿,这一点,我还是非常信任的。”
武三思道:“可是,他对李唐天下,对太子殿下更加忠心啊,陛下!”
武则天没有说话。有顷,她摇了摇头:“我相信狄怀英。从洛河暗涌那天他的表现看来,他并不欲将此事张扬出去。然而,他手下的那些人,李元芳、狄如燕……就很难讲了。”
武三思轻声道:“陛下,您想怎么办?”
武则天笑了笑道:“我并没有想怎么办,只是有些疑虑而已。”
武三思恶狠狠地道:“一念之仁,悔之莫及!”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一名力士飞奔而来:“陛下,张柬之大人在园外等候,说有要事启奏。”
武则天抬起头来:“哦,叫。”力士转身而去。
武则天和武三思对视了一眼。远处,张柬之快步走来,躬身道:“陛下。”
武则天道:“柬之,什么事如此紧要?”
张柬之一脸的茫然,他托起手中的奏折道:“今早,鸾台接到了狄仁杰大人的奏折,折中说他身染沉疴,不能勤劳公事,因此,请陛下恩准其辞去内史之职,乞骸骨,携家人及侄女如燕归田养老。”
武则天吃了一惊,目光望向身旁的武三思。张柬之继续道:“奏折中还说,他的部下李元芳因不忍与其分离,也向卫府辞去千牛卫中郎将之职,随其共赴田园。”
武则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老狐狸。”
张柬之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怪异。几日前我与狄公见面,他的身体还非常健硕,怎么会不到两天的工夫便身染沉疴。更奇怪的是,狄公身为宰辅,怎会因偶染疾恙,便向陛下乞骸骨归田养老?这里面定有蹊跷!”
武则天道:“柬之,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张柬之道:“陛下,狄公者梁柱之材,且权掌中书,更为陛下倚如腹心。朝中缺了他不仅会影响朝事的日常处置,更可虑者,恐怕还会引发党人之争。因此,陛下,臣以为不可准其归田!”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踱了起来。张柬之赶忙跟上:“陛下……”
忽然,武则天停住脚步:“准奏。”
张柬之登时惊呆了:“什、什么?陛下,此事牵涉朝事安定,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转过身来:“你以为朕想失去狄怀英吗?”
张柬之愣住了:“可、可……”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他太了解朕了,他这是退而求朕心安呀!”
夜,狄公站在正堂上,静静地望着屋内熟悉的布置,那一桌一凳,一杯一盏,无不浸润着数十年的心血。而今却要离开了,一股伤感之情涌上心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长长叹了口气。门声一响,李元芳和如燕走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轻叹。
狄公转过身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李元芳道:“都准备好了,大人,明日一早起行。”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二十年了,一旦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