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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刘璋揉了揉僵硬的脸庞问道。
法正踏步出列:“主公,现在刘琦采纳樊梨香的刮粮计,原本最多支撑三月,现在粮草可能支撑五月以上,我们已经错过了攻略荆北的最佳时机,不如坚守江陵,等刘琦十万大军困顿覆灭,再徐图北上。”
法正说的才是刘璋最遗憾痛心的事,荆州本来就水军强步军弱,除了刘琦的大军,其余步军几乎都在秭归覆灭,现在襄阳几乎是一座空城,刘琦穷途末路的十万大军在南,川军无法分兵,错过了进攻襄阳的最佳时机。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三五月之后,不知道荆北会是什么样子。
刘璋最担心的是荆州的那些隐士们会不会出山,庞统,诸葛亮,徐庶,三国顶级的谋士几乎都在荆北,这些人可是能掐会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撒豆成兵无所不能,只要一个出仕刘表,就不知会增添多少变数。
历史上这些谋士都是瞧不起刘表的,无论如何不会投效刘表这个虽有善心却无大志,外不能驭将士内不能安家政的主公。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些谋士哪个不是出自当世豪族,就算本人不是出自豪族,他们的长辈老师,司马徽,庞德公这些人都是出自豪族,他们会坐视自己吞并荆州吗?
可是现在想那些也没用,刘璋抬头对众文武道:“坐等刘琦覆灭是不可能的,现在刘琦大军已经从汉寿进军到公安,立刻飞马传令鱼腹,持我令请五溪蛮出兵,骚扰刘琦后方,另外樊梨香不是献了刮粮计吗?立刻派人潜入荆南,散播刘琦粮草匮乏,抢光荆南百姓粮草之后,就会抓捕妇孺儿童,做成肉干充作军粮。”
群臣互相看了一眼,都有惊讶的神色,看刘璋说这些话大气不喘,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不觉感到丝丝凉意,刮粮计在前,这谣言一散播出去,只要有妇孺儿童在兵戈中失踪,刘琦的十万大军在荆南百姓心中就会化身恶魔,恐怕比刘璋的名声还臭。
“另外。”刘璋继续道:“孤城不可守,张任留守主城,严颜带一支兵驻守夷陵,杨怀领一支兵在江陵以西立营,互为掎角之势,另外传令成都黄权,让他调汉中、上庸、巴西的军队南下鱼腹关,以作后备。”
刘璋实在是有些担心荆北那些妖怪出山,什么水啊火啊,绕袭粮道断其后路什么的,既然要长期坚守江陵,索性把江陵布置得铁桶一般,刘璋相信,就算是妖怪,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荆南,安城。
一名荆南士兵拦下一个从后门出走的妇女,妇女手上提着一篮鸡蛋,士兵一把抢了过来,一脚将妇女踹翻在地:“刁妇,你不知道刘琦大公子在征集粮草吗?还敢把军粮偷走,找死。”
士兵说着又是几脚向妇女踹去,妇女嚎啕大哭,忍着剧痛,犹自去抢士兵手里的鸡蛋,抓着士兵袍襟,泣不成声地苦求着:“求求你,军爷,这不是军粮,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口粮了,我那三岁孩子几天没吃东西了啊,求求你了军爷,行行好啊军爷。”
“去你妈的。”士兵一脚将妇女踹出飞,提了鸡蛋篮子就走,妇女瘫在地上呼天抢地。
安城是长沙郡的一座小城,人口不过万,但是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由于豪族大族的粮食都被川军搜刮了,刘琦接受樊梨香刮粮计后,只能搜刮这些百姓,以至于家家无一黍,户户无粒米,一时饿殍偏野,惨不堪言。
樊梨香带着一队士兵从城墙冷冷地看着混乱的城池,到处都是士兵在追逐着百姓,百姓拼死护粮,然后拳打脚踢,一旁的陈应紧皱着眉头,看着有些不忍,张开干涩的嘴唇对樊梨香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樊梨香轻出了一口气,仿佛当初刘琦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当刘琦听到自己献的刮粮计后,也是惊疑不定,不敢做出决断。
刘琦与父亲刘表一样,好像汉末刘家的人都是仁义之君,不愿多造杀孽,即使在自己危亡的时候。
但是樊梨香告诉刘琦,荆南已经数年不曾向荆州府纳过一次赋税,家家都或多或少有些余粮,只要这次打败了刘璋,再从荆北向荆南调集粮食,还给百姓即可,如果刘琦的大军覆灭,那整个荆州的百姓都会被蹂躏在川军的铁蹄下。
这是大义。
刘琦的意志在大义面前松动了,再加上那些害怕饿死的文武劝谏,仅有文聘一个将军反对,在这种情况下,刘琦最终同意了樊梨香的方案。
刘琦再三告诫樊梨香不要做的过火,尽量让荆南百姓自愿纳粮,樊梨香心里冷笑一声,荆南已经数年战火,百姓饱受战乱,也只有刘琦这种高居庙堂的贵公子,才会以为他们还有余粮,谁会自愿纳粮?
樊梨香对刘琦摆出一个无比纯真的媚笑,轻声道。
“公子,你看小女子像残忍之辈吗?”
一张玉洁得反光的玉面,明亮的眼睛万种风情,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焕容的气质仿佛人间三月,咋暖还寒。
仿佛大堂里瞬间只剩下樊梨香一个人,光彩炫目,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樊梨香那张玉容上,大堂里一时静得出奇,文武张口结舌。
刘琦愣怔半响,脑袋一下子当机了,只呐呐道:“好,好,相信,相信姑娘……”
第154章 尽入尘烟
樊梨香领了原班桂阳兵马,再加上张怿败亡后留在长沙的兵马,以前父亲樊常在张怿军中威望甚高,现在樊梨香领了刘琦之命,有陈应辅佐,也能勉强驾驭。
樊梨香杀了几个不服女子领军的将军,稳定军纪后,开始施行自己的刮粮计,与对刘琦说的完全南辕北撤,几乎是将一座座城市翻了过来搜刮粮食,安城的惨况早已不是安城独有。
“在我的心里,大人不会战败,要这些百姓少受一些苦,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刘琦早点覆灭,长痛,不如短痛。”
樊梨香站在城楼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侧后的陈应看着樊梨香一身戎装清寒的背影,终于闭口不言。
突然,樊梨香看到一名军士在抱走一名农妇公鸡后,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去,将公鸡一丢,生生将妇女拖进破屋,樊梨香眼睛射出清冷的光,玉手一招,陈应带着亲兵跟了上去。
军士一把推开木门,樊梨香从屋外烈烈走了进来,里面的士兵已经把妇女的衣服撕了一半,酥胸半露,头发凌乱地倒在灶台边上,军士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先是一怒,一看是樊梨香,吓的呆在原地,他可是记起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杀几名将军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樊梨香冷冷地看着衣服脱了一半,腰带拉开的士兵,沉声道:“就地格杀。”
“是。”
两名军士上前,士兵还没把裤子提起来,惨叫一声,被一刀砍翻在地,鲜血横飞,吓的妇女哇哇大叫。
樊梨香慢慢走到农妇身前蹲下,伸出白皙的玉手拍了拍农妇恐惧的脸庞,嘴角带着一点点邪魅的笑容问道:“荆州兵好还是川军好?”
农妇神情呆滞,僵硬地感受着拍在脸上带着一点温度的柔软。
“说。”
樊梨香左手用拇指推开了剑柄,语调不高,却透着丝丝寒意,农妇大骇,慌忙喊道:“荆州兵好,荆州兵好。”接着嚎啕大哭。
樊梨香满意地站起来,轻轻一抖,长剑回鞘,离开了破屋,樊梨香已经下令所有搜刮的士兵都要问这个问题,恐怕现在所有城池村庄的百姓都觉得荆州兵“好”了吧。
至于不妇女,那只是樊梨香的个人原则,没有其他理由,只因自己不喜欢。
“大人,公子派人来催促粮草,公安的粮草已经不敷用度。”一名荆州兵向樊梨香禀报。
樊梨香随口道:“知道了,回去告诉公子,本大人正劝说百姓自愿纳粮,有些困难,让公子再坚持五日,五日后粮草必到公安。”
“是。”士兵躬身退走。
“报告大人,零陵发生民变,阻止征粮队征粮。”又一名士兵来报。
樊梨香恨声道:“一群刁民,告诉鲍隆,遇到小股反抗,全部斩尽杀绝,若是贼势太大,就让他们撤向长沙,由得刁民闹腾。”
“是。”
陈应跟在樊梨香身后,看着樊梨香一个个命令下达,自从樊梨香回到桂阳后,自己感觉好像不认识这个大小姐。
当初跟随樊常时,只知道将军的女儿很聪慧,辅助樊常处理政务,遇到樊常不绝的问题,总能有所决断,与其他深闺小姐不一样,却从来没想过有这样的一面。
陈应不禁想,是不是与刘璋接触过的人,都会变得残忍嗜杀。
当初刘璋委任樊梨香担任桂阳太守,陈应只觉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他跟着樊梨香来了,但也是碍于刘璋的命令,还有对旧主樊常的一些感念,并不是真的服从樊梨香。
可是现在,陈应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樊梨香的部属,陈应敢肯定,如果自己表现出不忠,樊梨香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樊梨香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将军,不需要樊常的余威,不需要刘璋的震慑,能够用自己的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力。
一个月下来,自己和其他将士几乎都忘记了樊梨香是一个女人。
五日之后,从四郡收刮的粮草在攸县城郊堆积成山,马车和一些备用的攻城器械围成一圈,将粮食围在中间,樊梨香一声令下,士兵将桐油和其他助燃物浇灌在粮草上,火箭从各个方向射入。
半个月掘地三尺搜尽的粮草在冲天大火中付之一炬,无数农夫农妇年年月月不眠不夜的心血,老人孩子省吃俭用的积攒,无数百姓的哭泣泪水,化作一片熊熊火光。
而这,也宣告了刘琦的十万大军彻底无颗粒之粮,等待他们的将是暗无边际的灰霾和四郡百姓愤怒的民变。
江陵,刘琦荆州军先锋大将文聘兵临城下,背水扎营,十天攻城上百次,都被川军击退,文聘眼看着江陵与城西的杨怀大营,互为犄角,急切难下,粮草又没到达,只能暂时驻营休兵。
五万大军的营盘,布满了整个江岸,江风吹拂,旌旗猎猎。
一艘快船靠江停下,一名士兵从船中牵出战马,快马奔驰在江岸上。
“将军,急报,荆南发生剧变,女降将樊梨香在攸县焚毁所有搜集粮草,现在公安已经断粮,形势万急,公子请将军速速撤兵。”
荆州众将大哗,脸色剧变,一名将军一把提起那士兵:“你说什么?粮草被烧了,怎么可能?”
将领一把将无言以答的士兵甩出去。
“樊梨香疯了吗?”
“我早就说女人不可靠。”
众将议论纷纷,吵的七嘴八舌,脸上的愤怒快要憋出火来,却都没说一句有用的话。
“好了。”一身紫色战甲的文聘大喝一声,众将立即住嘴,“当初公子任用樊梨香你们不是都赞成吗?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大将吴巨上前道:“既然公子都说撤退,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都没了,还打什么仗。”
“就是,撤军吧。”
“将军,撤军吧。”
众将纷纷请命,文聘沉思着,突然猛地站起来道:“撤军?就算撤到公安又如何?难道就有粮草了吗?我们这五万大军一回去,更加加剧粮草危机,只会崩溃得更快,我们现在的生路只有一个,那就是不顾一切冲开川军的防线。”
(感谢贵贵大乖乖,江雨杰km,梦回女儿国,黄河之子20的打赏)
第155章 这次是真的
“将军,我们军中已经断粮数日,现在全部粮草不够一日用度,士兵吃不饱肚子,如何作战?”
“将军还是撤兵吧。”
“撤兵吧。”
满堂的武将都急切地盯着文聘,文聘手抚额头,沉吟一会道:“这个本将有办法,江夏不是从水路运来第一批粮食了吗?那些粮食运到公安也是杯水车薪,我们去截下来,足可五日用度,五日之内,务必打开通往襄阳的道路。”
“自己劫自己的粮?”
荆州众将面面相觑,突然听到“唰”的一声,文聘拔出佩剑,一剑插在案桌上,剑柄颤抖,文聘冷眼横着众将,厉声道:“谁敢言及军中断粮,或者散布公子勒令撤兵的消息,别怪本将剑下无情。”
文聘已经没有选择,与其十万大军一起覆灭,还不如粮草补给五万人,拼死一搏。
江陵城内,刘璋正在与众将商议防御之事,一名武将于堂中向刘璋拜道:“主公,江东小儿孙策,回到吴郡后四处征集粮草,在柴桑口集结十万水陆大军,由周瑜日夜操练,意图不轨。江东军兵进江陵,必过江津渡我们当严加防范……”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从外面闯入。
“报,荆南急报,刘琦新任女官樊梨香在长沙攸县一把火焚毁数万石粮草,荆州军十万大军断粮。”
话音一落,川军众将纷纷变色,交头接耳,法正愣了愣,他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