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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楠的目光一扫到杜悦,脸上愉悦的笑容就滞缓下来,不过她还是主动向
杜悦打了招呼,客套面生疏:“好久不见。”
杜悦仓促地挤出笑容来跟她回礼,又看看张涛:“你们,挺好的吧?”
“嗯,今年年初就登记了。”夏楠淡淡地解释,见杜悦脸上飘过难堪,心
里终究还是软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过没办酒,嫌麻烦,而且也费钱
“那……恭喜你们了。”
“谢谢。”夏楠笑了笑,表情自然许多,“你呢,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杜悦苦笑笑,“还是一个人。”
夏楠的眉头略微一挑,有些意外,又似早在意料之中,她伸出手,像过去
那样拍了拍杜悦的肩膀,但力道很轻。
“你也要抓紧啊!”她笑着说。
“呵呵,是啊!”杜悦干笑,真心羡慕夏楠,日子过得虽然不见得过轻
松,但毕竟是两个肩膀在扛,不像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杜悦觉得日子变得格外难熬起来,周末便约了小林出来吃饭聊天,如今
她似乎只剩下这么个朋友能无所顾忌地吐吐苦水了。
小林事先已经知道她跟男朋友一见面就把杜悦从左看到右,从
头看到脚。
“怎么了?”杜悦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自己哪里出了丑,赶紧环顾自
身,检点行装。
小林扑哧笑道:“别紧张,你一切正常!我就是觉得奇怪,你也没比我多
块肉,就你这姿色,顶多算个中等偏上水平,根倾国倾城完全挨不上边儿,怎
么你找男朋友就跟翻书那么容易呢?”
小林和杜悦同岁,至今单身。
“你别取笑我了。”杜悦苦笑,搞成这个地步,她觉得还不如像小林那
样,始终做个快乐的单身贵族呢。
两人胃口都不大,点了两样开胃小菜,两个炒菜和一盆汤,又要了两瓶啤酒,边喝边聊。
你跟现任男友分手,难道是还想跟金枪鱼复合?你不是说他已经走了?”
这是小林心头最大的困惑。
“不,不是不是。”杜悦摇头,“其实,我接受江浩然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点功利心,那
时候,我急于改变现状,离开许晖……可是等我们真在一起了,我又发现自己
老是会不自觉地把他跟许晖比,我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我不想再欺骗他,所以……”她黯然地低下头去。
“那你为什么要跟许晖分手?”
杜悦很少在小林面前提到许晖,每次小林想多问几句,她都会急着把话题岔开,小
林是明白人,知道她不愿意多提,以后也就不啰唆了。不过今天既然是杜悦主
动找她谈,她觉得这样问也是情理之中的。
然而,这个问题却着实难住了杜悦,她之所以不肯在熟悉的人面前言及许
晖,主要还是两人在一起的性质问题,谁都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欲,希望白己不
被人鄙视,而被人尊重。
夏楠的反目对杜悦的自尊而言,不能小说是一个打击,也因此,她和原来
在世铭的同事都断了联系,耳不听为净。
“我跟他,我们……没可能。”杜悦艰难地嘟哝了一句。
林一下子把眼睛瞪起:“他有老婆?”
“不是。”
“他身体有缺陷?”
“没有!”杜悦的嘴咧了一下,开始受不了她的直接,“反正就是,唉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我就认为我跟着他不会有什么结果。”
小林在桌上支起双肘,用手掌捧住两边脸颊,目光紧盯着杜悦,现在,她
明白杜悦的意思了;“他应该不是中国人吧?”
“嗯,新加坡人,不过他是华人。”杜悦轻声说。
“他为什么回国了,不会就因为跟你分手了吧?”小林又问。
“当然不是。”杜悦的脸色一下子灰暗了许多,“他……可能快结婚了。”
当初听到这个消息从戴高阳口中道出时,她真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现在虽然心里仍不舒服,毕竟平静了许多,也渐渐能接受这个现实了。
其实,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突然——她不就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出现,才下定了决心接受江浩然的吗?
至于许晖最后的表白,如今回想,反而觉得更加凄涩无奈,甚至有点怨恨——他总是这样不负责任地把她抛在一边,扬长而去。
如果他不挑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杜悦或许能在今后的岁月里慢慢遗忘他,慢慢接受江浩然,说不定他们不久会结婚,还会生个孩子,到那时候,她的心一定不会再如现在这般浮躁易变。
“你这是典型的‘得不到’效应。”坐在对面的小林懒懒地发布结论,把杜悦越飘越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因为你和金枪鱼结束了,没可能了,所以他过去的种种好处就被你定格了,人都这样,没得到的总是最好的,反而因此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小林这段似是而非的话让杜悦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哎,你和江浩然提分手,他没意见啊?你们不是还在一个公司吗? ”
“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怪我的。”杜悦低声说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抹抹嘴,故做轻松地一笑,“没事,怪就怪吧,算我活该! ”
话可以说得很轻松,生活却不是那么容易熬的。
江浩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江浩然了,他时常绷着脸,抿起唇,跟谁说话都惜字如金,成了全公司最有名的酷男。
谁都知道他的改变是因为什么,杜悦因此更加觉得罪孽深重,她几次起了辞职的念头,又十分舍不得,她很喜欢这家公司,如果没有江浩然的事,让她在这里干到老她都没意见。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说办公室恋情是禁忌了,无论好还是不好,都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确实得三思后行。
后悔药自然是没处吃的。
杜悦又想到申请调岗,一查公司规定,要在原岗位上待满两年才有资格申请内部调换,而且还是逃不了要有一场竞争,没有必胜的把握,她顿时气馁不已。
还没为工作的事情纠结完毕,另一个意外又砸中了她。
杜悦的例假周期一直不稳定,所以当超过一定时限后,她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久至近两个月都没来,她才像被当头一棒似的惊醒。
她鼓足勇气,迈步走进一家药店购买验孕试纸,脸上可疑的红色惹得年过半百的售货员大婶对她频频侧目。
忐忑难安地回到家,她按照说明步骤紧张地进行起来,很快,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出现了。
杜悦长久地、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两条清晰的红线,别的事她都能保持镇定,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能。
第 一 个 涌 进 她脑海里的念头是赶紧去医院把它做掉,最干脆也最省心的办法。
这注定又是她必须独自面对的一个大挑战,但她已经顾不得哀叹命运多舛了,花一 个 晚 上 的 时 间在网络上快速补习“人流”知识,希望能把痛苦降到最低。
第二天,她没去上班,看时间差不多,就给林罗杰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 假,然后直奔医院。
她选的是在网上査到的一家位于城北的小医院,据说在市里同类档次的医院中,这家医院口碑最好,大医院她是不敢去的,怕遇到熟人,到时候说都说 不 清 。
医院的口碑果然不虚,门庭若市,杜悦挂完号后就一直在妇产科门口的椅子上坐等。
等了没多久,她开始如坐针毡。
来妇产科的并不都是打胎的,更多的是来做产检的,很多孕妇已经大腹便便走起路来像蹒跚的鸭子,笨拙而可爱,每个人都由家人搀扶照应,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杜悦的手情不自禁伸向自己的腹部,仿佛到这时候,她才醒悟过来,自己的体内孕育的是一条 货 真 价 实 的 生 命 。
只 要她好好照顾它,过不了多久,她也会像这些在她面前经过的孕妇那样拥有滚胖的体态,而这样的牺牲,却可以换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杜悦本已作下的决定就因为这乍然的一念忽然摇晃起来,沉睡在她体内的母性在这个拥挤狭窄的环境里被霍然唤醒,之后,再难连根拔除。
她忽然打了个哆嗦,一阵罪恶感油然而生,她的身体里埋藏着的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当谋杀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
杜悦几乎是逃着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仿佛身后有个举着砍刀的凶神在追杀她。
回到家里,她怔怔地盘坐在沙发上出神。
既然不想把孩子打掉,那么,她就只能走另一条路:把她/他生下来。
可行吗?
这实在是个太大的命题,杜悦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过她知道这种事找人商量也没用,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准得坚持让她尽快甩掉这个麻烦。
未婚妈妈,真以为是那么好当的?
杜悦天人交战了数日,彻底陷入僵局。
想把孩子生下来吧,她不用联想就能明白未来有一连串麻烦在等着自己。 想想都觉得后怕;想理智一点,去医院重新来过吧,她摸摸腹部,又实在狠不下心来。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去把孩子做掉了,那她跟许晖就再也没有丝毫瓜葛了,她怔怔地想着,悲喜莫辨。
时至今日,她己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舍不得把许晖从自己的生命中刮除。
精疲力尽时,杜悦也只能选择顺其自然,既然她无论如何也没勇气去医院 做那件残忍的事,那么唯有接受往后那一系列的麻烦了,如同温水里的青蛙,至少这一时,她可以心安。
盘算妥当后,杜悦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请妈妈来W市一趟。
妈妈在她读大学时期来过W市一次,她对女儿的生活自理能力一贯放心, 这次突然被邀请,难免起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在电话里连连盘问,杜悦没法明说,怕把全家都刺激着了,她不敢想象爸爸知道这事后的反应。
“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换了个工作,挺烦的,妈妈你来陪我一段 吧。”杜悦本来是用很轻松的语调说的,可说到最后,不知怎么搞的,鼻子一酸,嗓子就哽咽住了。
妈妈一听,连忙嚷道:“行行,我去,我明天就过去,你别哭啊,小悦。”
女儿都多少年没跟自己撒娇了,妈妈心里清楚,她隐约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
妈妈是第二天傍晚到W市的,杜悦一下班就跑去汽车站接她。
一照面,妈妈就心疼地拉住了杜悦的手:“你怎么瘦成这样? ”
杜悦嘴巴一咧,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
不管她独自生活的时候有多坚强,可在母亲面前,她永远是个需要疼爱的孩子。
妈妈亲自下厨,做了杜悦爱吃的家乡菜,给她过足了嘴瘾,笑容终于又爬上杜悦的面庞。
晚上,母女俩挤在一张床上,妈妈见杜悦始终有心事似的,遂开解她道:“工作上的事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我们从来没指望你大富大贵,只要身体好,过得开心就行了。如果有不错的小伙子,眼界也别放得太高,成了家之后,有什么事你们都能互相担待。”
妈妈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说出来的道理还是十几年来一直跟杜悦唠叨的那几句,也只有在现在的杜悦听起来,才觉得格外质朴可信。
“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杜悦艰难启齿,“我……有了。”
妈妈大惊失色,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小悦,你,你说什么? ”
杜悦知道妈妈这关很难过,在她眼里,妈妈是天底下最慈祥的人,她长这么大,妈妈连根手指都没动过她的,她现在这么做,无疑是在拿几十年的母女情当赌注,如果妈妈无法认同她的做法,那她就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她不能再瞒着妈妈,把自己跟许晖同居的事都告诉了她,讲到最后,她趴在被子上泣不成声,一面是为自己用这样难堪的麻烦去烦扰母亲,一面是在心里悄悄怨恨远在千里之外的许晖,可她更怨恨的人,终究还是自己,她一直自诩的坚强、独立,没能在这次危机中帮到她,她像一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猫,哀哀哭泣。
看着女儿哭成泪人,妈妈的怒火也在水一样的悲哀中黯然熄灭。
杜悦一直是她最放心的孩子,从小就不用她这个当妈的操心。可是女孩子大了,心思也比过去复杂了许多,又是在这样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独自讨生活。
妈妈自己也年轻过,杜悦的做法,她虽然无法认同,但她的心情,妈妈还是能理解的。
矛盾了半天,妈妈那只因为干活而毛糙不已的手还是搭到了杜悦的肩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妈妈叹了口气:“小悦,别哭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