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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成公主恨恨地说:“我那个好大喜功的弟弟竟然领了一大群嫔妃,到边塞耍威风来了!”
义成公主陷入了沉思。作为大隋皇帝的姐姐,她当年嫁给突厥启民可汗为妻,成了政治交易的牺牲品。几十年来,她度过了多少个艰难痛苦的日日夜夜,“月是故乡明”,她是多么思念遥远的故乡啊!启民过世后,其弟始毕可汗继位,她的地位才发生了变化。可如今,她的弟弟不思进取,荒疏朝政,竟然荒唐到领着一大群嫔妃到边塞游玩,朝野上下会怎么看?何况突厥觊觎中原沃土已很久了。这可叫她怎么是好?她不由得长叹一声。
小萍也不胜焦急:“娘娘,那后果会怎样呢?”
义成公主道:“还会怎么样?可汗肯定会发兵攻击他。”
“那可怎么办好啊?”
公主踌躇了半天,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想办法把消息告诉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说完,她从颈上摘下一条金链,交给小萍。
小萍接过仔细看去,只见金链下边坠着个龙符,非常精致。
茫茫原野之上,小萍单人独马在暮色中飞奔。她神色焦急,不停地挥鞭策马。那马似解人意,跑得旋风一般快。
突然,在她的右前方,出现一队突厥的巡逻骑兵。
小萍眼疾手快,迅速跳下马来,人和马躲藏进茂密的草丛间。
巡逻的马队没有发现她,依旧向前走去。小萍见马队远去,松了口气。
黎明的旷野,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在威武的骑兵护卫下,向边塞驰去。
杨广端坐华盖宝车上,心情甚是愉快。
吉儿坐在另一辆车上,目光茫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萍骑马在村间狂奔,突然,她的马被拉起的绳索绊倒,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四名突厥兵自林间跑出前来捉拿小萍。
小萍拼命反抗,力敌四人,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受了伤的小萍终于得以脱身。
杨广的车驾依然在前行,不知何时,吉儿的车已走到队伍前头。
小萍踉踉跄跄地从前边的林中跑出,看见车队,大叫不止。终于,她体力不支,跌倒在地。荷香带两名女侍飞速赶来。
小萍挣扎着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荷香说道:“快……快带我去见皇……皇上,我,……我有急事禀报……”
小萍边说,边吃力地从脖子上拉出金链来。
荷香带着小萍来到皇上的车驾前,吉儿已到了那里。
杨广接过荷香递上的金链,那金链下坠的龙符,正好与他的龙符合成一对。他问小萍:“果然是义成公主派来的人?”
“是。公主让奴才禀报陛下,始毕可汗将出兵攻击銮驾。”杨广一听,大惊失色:“这……这可怎么办?”
吉儿听了,倒是极冷静地说:“既然这消息是真的,那我们就应该退进关内。此地离雁门关最近,我们不妨先撤至雁关门,以防不测。”
杨广见别无他法,只好说:“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吉儿叫过荷香,吩咐道:“传旨,迅速赶回雁门,请齐王率军断后。”
荷香领命去传旨。吉儿问道:“父皇,我记得你说那突厥的义成公主是我的……”
杨广接过话说:“是你的姑母,当年先帝和突厥修好,将她嫁给启民可汗作‘可敦'。”
吉儿不解地问:“可敦是什么?”
“那是突厥语,是指皇后。”
吉儿指着父皇手中的龙符问:“这又是什么呢?”
杨广告诉她道:“这是个信物。凡我皇家女儿因和亲远嫁他国,都要把那个国家的军国大事设法传回来,传信人的身份,就凭这东西来确认。”
吉儿问:“如果父皇把我嫁出去和亲,也要给我这个么?”
杨广看了女儿一眼,又看看远处茫茫的荒野,喃喃地说:“朕怎舍得把你嫁给那些一辈子只洗两次澡的人呢?”
车仗在卫队的护持下,回转南方。
黄昏,突厥兵马包围了雁门关。从雁门关向远方看,突厥兵高举的火把星星点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壮观。刚到雁门关不久的杨广正在关内行宫中歇息,就见乱矢齐飞,纷纷落入行宫内。宫女们吓得尖声大叫,瑟瑟发抖。慌乱的人群中,杨广搂着哭泣不止的杨杲不知如何是好。吉儿见大家乱作一团,喊又喊不住,便拎起一只大花瓶朝地上狠狠掷去。花瓶的破裂声震住了众人。吉儿厉声喝道:“大家安静!这样给人看见多丢人!你们不用害怕,射进来的不过是几支箭而已。强弩之末,是伤不了大家一根毫毛的。现在大家快动手,用东西将窗子挡住。”众人听了,都手忙脚乱地去堵门窗。
天色完全黑了,行宫大殿一片通明。杨广坐在殿上,身边分坐杨杲、吉儿,文武官员分立两旁。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奏道:“经查,雁门关全城现有军民十五万人,所贮粮食仅够维持二十天,且雁门关郡所辖四十一座城池,已被突厥攻陷三十九座,剩下的只有雁门和齐王所守的县了。”
杨广听毕,问宇文述:“那……依你之见呢?”
宇文述道:“臣以为挑选精兵锐卒七千余,力保万岁突围是为上策。”
苏威上前奏道:“启奏万岁,轻军突围,此举万万不可取呀……”
杨广脸色不悦,问:“为什么?”
苏威道:“依臣之见,守城为上策。从敌我双方力量强弱对比看,我军守城还有能力。至于野外的骑兵战法,却正是敌人之所长。所以,臣以为陛下不可轻举妄动。”
户部尚书樊子盖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苏大人之见解极是。我军突围,万一失利,进退两难,若到那时,我们后悔莫及。因而的确莫如据城坚守,挫敌锐气,然后待四方勤王援兵才是上策。陛下若能亲自慰问守城士卒,那么,我军则士气大振,必能退敌。”
萧瑀也随之附和:“启奏陛下,苏大人所言不再征讨辽东,的确也关系着本城安危……”
“为什么?”杨广不解地问。
萧瑀道:“目前将士们忧心忡忡,担心陛下打赢了突厥,又要远征辽东,所以,陛下只有告诉众人已决定赦免高丽,众人才能专心与突厥决战,若此,我军定可大获全胜。”
杨广深以为是,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第二日,杨广果然按樊子盖、萧瑀所言,率百官登城抚慰守城将士,一时间士气大振。守城隋军连续打退突厥兵的数次进攻,双方均有不小伤亡。直到天黑时,突厥兵才停止攻城。
吉儿在河边独自散步,她顺手捋下河边一棵树上的树叶,抛到河水中。树叶随河水漂流而去。
望着潺潺的河水、她的脑海中映出了初见李世民的情景。
雁门关行宫内,杨广和萧瑀正在议事,吉儿也在关注地听着。
萧瑀道:“我们已于昨夜派出了百名精壮士兵出城向各地守军求救了。”
杨广仍有担心:“他们能突破这重重的包围吗?”
萧瑀道:“即使他们牺牲九成,也有人能将诏书送到。”他说话时,显得很有把握的样子。
杨广又问:“难道再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萧瑀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吉儿也在苦苦思索。忽然,她眼前一亮,出现了她将树叶抛至河水中、树叶随水漂走的情景。
吉儿问萧瑀:“舅舅,行宫后边那条河流向哪里?”
“你是说汾河?它流向黄河,经过……”说到这里,萧瑀突然停住了,似乎明白了吉儿问话的用意。“噢,我们的吉儿真聪明!”他由衷地夸奖着吉儿。
杨广倒给弄糊涂了:“吉儿又有什么鬼主意?”
吉儿对父王道:“我以为,若能将号召勤王之师的诏书写在一片片木牌上,注明凡拾得此牌交给官府者可获重赏的话语,然后将木牌陆续丢至水中,下游总会有人捡到。如此,我们被困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我们也就得救了。”
杨广大喜道:“这太好了!不过怎样才能在城破之前,让援兵赶到呢?”
萧瑀思索片刻,道:“我们不妨施个缓兵之计。”
“缓兵之计?”
萧瑀向吉儿瞄了一眼,道:“向始毕可汗议和,选一公主嫁给突厥王子突利……”
杨广不由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吉儿,怒道:“这件事我看不要提了!”说罢,他起身走出大殿,萧瑀紧随其后而去。
殿内,吉儿一人在不安地想着什么。
河边,几个内侍和宫女将刻有诏书的木片一一丢进河水中,萧瑀在一边监督着。木片顺流而去。
雁门关外,突厥兵又一次开始攻城,喊杀声此起彼伏,惊心动魄。终于,杨广下了决心,叹了口气对萧瑀说:“你所说的缓兵之计,去进行吧。”
此时的吉儿寝宫内,吉儿仍在拧眉思考着什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奶娘在一边动情地劝说:“公主,此事有关你终身幸福,可要三思而行,不可贸然从事啊!”
荷香沉重地说:“突厥兵围城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解救皇上和大隋天下呢?”
奶娘斥责:“荷香,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你一点也不为公主着想?”
吉儿终于开口说话了:“荷香说得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要能解父皇危难,给国家带来和平,区区我个人又算得了什么?……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样说服父皇,让他答应我前去和亲呢?父皇在这个时刻,深念父女之情……我们必须首先说服他。”
奶娘问道:“公主,皇上真的会不愿你去和亲吗?”她的话中有一种不相信的语气。
吉儿道:“这会有假?父皇当着我的面,回绝了舅父的提议。”
奶娘欲言又止,说:“公主,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说。”
吉儿被激怒了,说:“奶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一直敬重你,也感激您对我的慈爱之情,但你侮辱父皇,是我不能原谅的。”
奶娘惊恐万状,立即跪伏下来向吉儿请罪。
吉儿转身就走,荷香欲追。
吉儿怒气未消,喝道:“不要跟着我!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荷香走向奶娘,埋怨道:“奶娘呀,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怎能说出这种冒犯圣上的话?幸亏公主心慈性仁,不然这是要杀头的。这些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
奶娘站起,泪流满面,反驳荷香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我才不怕杀头……”说罢,她无奈地叹着气,噙着泪花,面色凄凉地走出房门。
荷香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汾河边,李世民正在饮马,刻有诏书的木片从上游漂来。
李世民俯下身掬水洗脸,一块木片漂至他手前,他捡起后顺手又撇到河水上方。木片又至,他再度抛开。木片冲到岸边不动了。
李世民起身欲牵马,那马叼起木片,昂首长嘶。李世民以为马淘气,拍拍马项,然后从马嘴中取出木片,又扔至地上。马似乎不悦,继续长嘶,并且不时用前蹄踩踏木片。
李世民倍感奇怪,“这马今天怎么啦?”他下意识地拾起木片,对马轻声说道:“好了,特勒骠,咱们该走了!”说完,他正要上马,却发现木片仍在手中,将要扔掉时,突然发现木片上写有字。看着那些文字,他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
李世民匆匆将木片揣入怀内,上马疾驰而去。
雁门关行宫,杨广正在和萧瑀商量和亲之事。萧瑀道:“突厥已答应和亲休战之事,他们的条件是,公主一到他们那边。他们就停战退兵。”
杨广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犹疑的眼光望着萧瑀。萧瑀知道皇上生性多疑,赶忙解释道:“这一切都是臣面见始毕可汗时听到他亲口答应的,不会有变。臣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倒是担心陛下一向疼爱会主,公主一去,陛下会难过的。”
萧瑀的话触到了杨广的痛处,他神色悲哀地说道:“我怎么能不难过呢?在朕的子女中,朕的确最疼爱的就是吉儿了……你叫朕如何向吉儿开口呢?”
萧瑀小心地奉劝道:“陛下,这个时候,可要以国家社稷为重。”
声音刚落,吉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父皇,父皇,请允许孩儿去和亲吧!”
杨广和萧瑀又惊又喜。
夜深了。吉儿正在床榻上熟睡。
杨广轻手轻脚进来,坐到床榻边,俯身慈祥地望着吉儿,情不自禁地撩开吉儿额前一绺黑发。
吉儿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是父皇,欲要起身,被杨广按住肩头。
杨广疼爱地说道:“孩儿,继续睡吧。”
吉儿坐了起来:“父皇,孩儿已经睡醒了。”
杨广顺手拿起床上衣服,披在吉儿肩上,不无伤心地说:“孩儿,父皇对不起你了。明日就是你我离别的日子了,这一去,咱们父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呀……”
吉儿含泪安慰道:“父皇,您不必太难过,我会照舅舅的话做的。到了突厥,我会见到大姑妈义成公主,她会照顾我的。只要解了围,说不定过几年我们就可见面。”
|听吉儿如此说,杨广更加痛苦:“孩儿,你可不要怨父皇狠心,朕也不愿用你的一生换取自己的安宁。事关社稷,朕也无法呀!”
吉儿见父王痛楚,心中极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