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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曲心魂(14)
“如果出现无数次呢?”文燕问,不笑。
“那就说明你爱上他了,而且已经到了没他不行,非他不可的地步了。”文秀拍手。
向国华敲门进来。
姐俩都站起来,文燕看爸的眼神,好像和文秀有事,便说她去陪妈,下楼。
文秀没看出来有什么事,和爸撒娇,说明天是星期天,让爸陪她去玩,她太闷。
向国华说他没空,让妈去,文秀说不跟妈去。向国华说正好明月明天下乡,一起去,一者散散心,二者也可以找一下何刚。
文秀便答应。
第二天母女俩到了一个小镇上,明月要直接去公社,办完事在公社食堂吃饭。文秀说她们先去,她一个人在镇上走走,吃饭时去公社食堂找。明月拗不过她,只好随她。
文秀在一条小巷里走,随便推开一家院门,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在院子里晒太阳。
有人进来,老头问找谁。
文秀拿出何刚的照片:“大爷,您见过这个人吗?”
老头很郑重,从窗台上拿起老花镜戴上,忽远忽近地看:“好像在哪儿见过……”
文秀大喜:“您再仔细看看。”
“大凤,你来看看。”老头朝屋里叫。
一个姑娘跑出来,老头把照片递给她:“你看看这人,我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文秀的心跳快起来,紧张地盯着姑娘。
“爸,这不是外边墙上贴着的那个人吗?”姑娘把照片又递给老头。
文秀心一凉。
老头把照片递给文秀:“姑娘,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
“没关系,谢谢您。”文秀走出来。
文秀在小巷里走,又是一户人家,想一想,推门进去,一位老大娘在院里扫地。
“姑娘,你找谁?”大娘直腰问。
“大娘,您见过这个人吗?”文秀把照片递过去。
大娘接过照片,看,想,再看,再想。
文秀盯着她,不转眼珠。
“这个人我见过呀。”大娘说。
文秀不动声色:“您在哪儿见过?”
大娘再想,想起:“我想起来了,就是前天买完菜,钱给了他,菜忘了,这小伙子真好,把菜给我送来了。”
文秀提醒自己,不许搂大娘,怕吓着她。
大娘再看照片:“就是他,没错。”
文秀哭了。
“姑娘,你怎么哭了,他是你什么人啊?”大娘把照片递给她。
“他是我的未婚夫。”文秀流着泪。
“这小伙子就在这镇上,你快去找,肯定能找见他。”大娘很热心。
“谢谢大妈。”文秀说完往外跑,大娘在后面喊:“姑娘,快找呀。”
明月和司机在公社等文秀,过了吃饭的点,她也没来。不放心,开着车到镇上找。
文秀垂头丧气地在镇上走。
汽车停在她身边,明月和司机都下车。
“文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明月拉住文秀。
文秀扑进明月怀里哭。
“文秀,你怎么了啊?”明月搂着女儿,紧张。
“妈,我找到何刚了!我找到何刚了!”文秀抬头说。
“他人呢?何刚人呢?”明月也险些哭,急着问。
“就在镇上。”文秀说。
“他住哪儿啊?”明月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这个镇上。我没找到他,妈,我没找到他。”文秀哭得像一个小孩子。
“孩子,别急,妈陪你一起找。上车。”明月拉着文秀坐进车里。
从一个门出来,又推开另一个门,不知道进出了多少门,文秀的汗水湿了衣裳,明月的衣裳也让汗水浸湿。
始终没找着。
明月劝文秀:“文秀,你的身体刚好,这样找下去,会累坏的,要不咱先回去吧?回头再过来。”
第四章 一曲心魂(15)
“我不回去,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找到他。”文秀擦着汗说。
“文秀,回去晚了,你爸爸会担心的。”明月仍劝。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嘛。”汗水擦干,泪水又下来。
司机出主意:“文秀,镇上找不到他,可能在附近的什么地方,咱们去附近的村子看看?”
文秀哭着上车。
明月也坐上去。
乡村的土路上,崔坚开着车,海光坐在他身边,崔坚问:“台长,你真认为唐山近期会发生地震啊?”
“对,从异常现象的消失到再一次出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周海光很干脆。
“这么说专家组的结论就值得怀疑了?”崔坚问。
“这只是我的看法,再看看吧。”海光比较谨慎。
“可是现在没有人支持你的看法。”崔坚说。
“事实可以证明一切,就怕……唉,不说了……”周海光往后一仰。
坐在后面的梦琴嚷口渴。
崔坚把车开到一个村头的井旁停下。
井旁有村民挑水洗衣,梦琴把水壶递给村民,村民由水桶里给她灌了一壶水。
梦琴喝了一口就吐了:“这水有一股硫磺味儿。”
周海光接过去,闻一闻,喝一口:“这水是有味儿。”
梦琴问洗衣的大嫂这水是不是一直有味儿,大嫂说这水一直是甜水,从昨天起才有一股怪味。
周海光问井有多深,村民说有五六十丈深。
他们喝了一点,又灌一壶,准备拿回去化验。
夕阳把远天镀上一层绯红,把近处的稻田也镀上一层金色。
文秀她们的车在稻田当中的机耕路走。
几个村子都找遍了,仍没有何刚的影子。明月怕向国华担心,要回家,文秀说再找一个村子,找不到,明天再来。
娘俩达成协议。
路不好走,车开得慢。
有微弱的口琴声传过来,文秀以为耳朵惊了,想的,再听,是口琴声,是《思念》。
扒着车窗看,一个人戴着草帽,在田埂上走,边走边吹口琴。
车开过去,文秀探出头朝后看,那人仍在走,走在一片碧绿的稻田中,边走边吹着口琴,琴声凄凉。
文秀大叫停车,车没停稳就跳下来,跑。
“何刚哥……何刚哥……”边跑边喊,风帮忙,把喊声送得极远。
那人回头,正是何刚。
文秀跑,在狭窄的田垄上跑,掉到田里,水泥一身,起来再跑,趟着泥水跑。
何刚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看清果真是文秀,也疯狂一般跑,朝文秀跑。
近了,却都站住,对视。
“何刚哥,是你吗?”文秀哭着问。
“文秀,是我。”何刚哭着说。
两个抱头痛哭。
半天,文秀抬头:“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何刚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秀儿啊……”
说完搂在一起,又哭。
远处,明月也擦着眼泪。
风在稻田上滚,稻子起伏颤栗,凉风中有水气,如泪丝,夹着绿色,朝远方滚动。
远方是驼色的夕阳。
一条小河在星光中静静地流,流出十里蛙鸣。
周海光独自坐在河边,心随流水回潆,随蛙鸣起伏。
梦琴由帐篷里走出来,轻轻地,走到海光身边,坐下。
海光回头:“梦琴,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你呢?”梦琴看那流水。
“我也睡不着,心乱。”海光也看那流水。
“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梦琴的声音幽幽的。
“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跟我说话还打埋伏?”海光扭头看梦琴,梦琴仍看那流水。
“哥,我觉得自从你认识文燕以后,就经常不高兴,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难受。哥,如果那件事经常使你不开心,那还不如提早结束的好。”梦琴似吐出了长久的积郁,抬头,头上是满天星斗。 。。 。。
第四章 一曲心魂(16)
海光沉默,半晌才说:“真正的幸福都是与痛苦相伴的,有阳光,就有阴影,我们不能因为阴影就拒绝阳光吧?”
梦琴低头:“那你是真心爱她了?”
“我……我也说不清楚。”海光把一节草茎扔到水里,草茎打着旋,随水漂走。
“是啊,爱怎么能说得清楚呢?”梦琴自语,如梦。
说完,幽幽地走了,如一声叹息般飘走。
只有周海光的身影在流水中微微地颤。
向国华独自一人在家里,看报纸。
文秀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明月。见到向国华,文秀一下扑到他怀里:“爸,我们找到何刚了。”
“找到了?”向国华也兴奋。
文秀点头。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向国华拍着女儿的头,反复说着一句话。
“我真没想到会在那儿找到他。”文秀抬头看着向国华。
“这都得好好谢谢你妈呀,要不是她带你出去玩,恐怕还得找些日子呢。”向国华看着明月笑。
文秀由向国华的怀里站起,抱住明月:“妈。”
向国华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儿,问何刚怎么没来,文秀说何刚回家看他的妈妈去了。
向国华惊讶地说:“你们的衣服怎么这么脏啊?”
娘俩互相看一看,都笑了。
“赶快上楼换换衣服,等会儿下来吃饭,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向国华说。
娘俩拉着手上楼。
文燕站在地震台的外面,抬眼看海光宿舍的窗口,窗口黑着。
文燕慢慢转身,走。
黑子腰里缠着绳子,在马路上走,迎面遇到何刚,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啊?妈都快想死你了,我先去告诉她一声。”说着,就要跑。
何刚拉住他,说他昨晚就到家了,等他,他没回家。
黑子说他和颜静昨晚卸了一夜货,早上六点才收工。
“这些日子苦了你和颜静了。”何刚看眼前这位弟弟,感慨着。
黑子不感慨,只有高兴:“哥,你说哪的话呀,这是昨晚的工资。”说着,递给何刚四块钱。
何刚问给钱干什么。
黑子说:“这是我跟颜静两人挣的,你买点菜,剩下的给妈。”
何刚问他还干什么去。
黑子说:“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和颜静再去车站找点活。现在的活不好找,赶上一趟是一趟。”说着,已走远。
何刚在身后嘱咐:“黑子,注意安全。”
距离那个恐怖的日子还有八天。
马骏和红玉在预报室里看资料,超凡抱着一堆资料走进来,马骏抬头说:“总局文件上说,目前京、津地区异常现象持续出现,指示我们要密切关注唐山地区。”
超凡说:“看来总局对唐山的问题不放心啊。”
红玉抬起头说:“昨天的数据我都看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海光出去考察,不知有什么新的变化。”超凡说着坐下也要看资料。
周海光与梦琴走进来,一进来,就让梦琴先去化验水样。
马骏问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海光说:“七宝山地形出现变化,比七月初升高两厘米,北戴河海滩从七月下旬起,水位一直居高不下。离七宝山不远的那个村子,井水有很浓的硫磺味。”
“看来地壳活动一直没有停止。”马骏说。
“所以我们必须严密监视闭锁区,一旦出现新情况,要马上汇报。”海光的表情是严肃的。
超凡说:“看来问题严重了。”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超凡,曾经消失的异常现象又出现了,现在我们必须要做细致的调查分析,尽快预测出震极,准确找到地震中心。” 。。 。。
第四章 一曲心魂(17)
周海光说完,马骏便说:“海光,你说这个地震会不会在渤海里?”
“也有可能,超凡你马上派人,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闭锁区的动向。”周海光说完,超凡答应一声,周海光又吩咐梦琴马上到东湖取水样,尽快分析。
梦琴走了。
屋里的人互相看看,没话,空气都重了,压得人张不开嘴。
文燕躺在宿舍里,闷闷不乐,说不清,道不明,只是郁闷。
文秀没敲门就进来,进来就嚷:“姐,你看谁来了?”
文燕起来,何刚站在她面前。
郁闷没了。
“看到启事了?”文燕拉着何刚问。
“是文秀和阿姨找到我的。”何刚一味憨笑。
“这下你可心满意足了吧?”文燕看着文秀笑。
文秀更高兴:“姐,我和何刚决定了,二十七号旅行结婚。”
“是吗?那我可要祝福你们了。”文燕看看妹妹,看看何刚,笑。
文秀和何刚也笑。
“你们准备去哪?”文燕问。
“文秀要去看大海,我们准备先去北戴河,然后去上海。”何刚说。
文燕突然板脸:“文秀你可太不像话了,姐从小什么事都让着你,也就算了,怎么结婚你也要比姐早啊?”
文秀和何刚的脸都氤氲着火烧云。
一条狭窄的小巷,道平,弯多。
一个中年人拉着一车煤泥,沥沥拉拉地走,颜静在一侧帮着拉。
走到一十字路口,赵辉突然骑着自行车直冲过来,撞到车上,摔得狠。
颜静和中年人停住,回头看赵辉。
赵辉爬起来,指着颜静,一顿:“又是你?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的眼睛长到裤裆里了,我拉这么大一个车,你看不见啊?怎么不摔死你。”颜静也没想到是赵辉,解气。
赵辉上前抓住颜静的衣领:“你还有理了?”
“你放开我,你不放开我,我喊人了。”颜静大叫,边叫边给了赵辉一个嘴巴。
“你还有理了?你喊,你喊,我看谁敢管。”赵辉欲打颜静,拉车的汉子上前拉住。
颜静趁机又踹一脚。
一辆吉普车开过来,道窄,过不去,按喇叭,没人理。
司机下车,推开赵辉:“吃饱撑的,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