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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军众,突然爆发处一阵嘘声,接着,再次沉寂下来。
孔有德拍打着胸甲,发出了砰砰的激烈声音,“我平辽军,从来对得起朝廷,可是,朝廷对不起我们平辽军啊,五年前,毛大帅被朝廷冤杀,我东江镇诸位兄弟,也被沈世魁,陈继盛,黄龙几个,拆得七零八落,妻离子散啊!今年,让我们平辽军登陆山东镇守,却不发一粮一饷,整整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兄弟我为了军饷和军粮,给朝廷的那些狗官们陪了多少笑脸,送了多少礼物,还搭了咱营里最俊的闺女,结果是,没有!在年前,一颗一粒也没有,我的娘啊,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活活地要把我们平辽军统统地都饿死吗?”
孔有德的话稍有停滞,下面就爆发出了激愤的议论,官兵们虽然没有乱走,却一个个挥舞刀枪,情绪激动。
微白马脸的将官往前一些,用阴冷的目光扫视了台下,顿时就使下面恢复了平静:“诸位,我耿仲明要给大家说话,兄弟们,我们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要反!朝廷不给我们粮食和军饷,哈哈,难道我们就展着脖子等死吗?不,我们才没有那么傻呢!老子自己会去取!是不是呀,兄弟们?”
“是!是!是。”军阵里爆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
孔有德钢须一炸,嚎叫道:“带上来!”
几名士兵,扭着胳膊,拖上来三个官府公差打扮的人。一溜队儿架在台下前面,几个士兵狠狠地用刀背砍去,将三人砍得哀鸣一声,跪了下来。接着,又拖过来两个人,却已经血肉模糊,断了气。
孔有德说:“这几个家伙,是登州城里的差役,我们平辽军的伤兵兄弟,饥饿难忍,这才借了百姓家的一只鸡,滋补滋补身子,却被那群刁民告到了州府,混帐的州官儿竟然派了这些王八们来理论,还要老子赔偿!呸,我入你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过,不是老子的命,而是你们的命!”
耿仲明接话道:“我和孔参将要反了,谁愿意跟随?”
“反了,反了!我们都愿意!”
“我们辽人受尽了窝囊气,再也不尿了他们了!”
“吃他们的鸡,要他们的命!”
“抢他们的金银财宝,还要整他们的小媳妇花闺女!”
场面上,爆发出一阵阵混乱野蛮的呼喊。
“来人,将这几个夯货剁了狗头,剖腹挖心,祭旗!”
几个步兵闯过去,帮助将那五个公差拖到了场地中间的旗台附近,早有军士脱了左侧军衣,露出鼓囊囊饱满的肌肉块儿,以及黑花花的胸毛,凶神恶煞地挥舞着鬼头大刀等待,两具尸体立刻被执行。
血,将厚厚的积雪都浸染成了湿润的褐色,两颗不规则的头颅,在地上滚动。
三个活人,被吊架起来,军士解了一人的胸衣,抓一把雪团一撒,右手的牛角尖刀,噗哧扎下。
“饶命!”那瘦削的差役,被麻胡桃堵塞了嘴巴,只能含糊地摇晃。
噗!一团血花飞溅……
“好啊!再来!”军士们爆发出一阵阵豺狼般的欢呼。
当三名无辜的公差敞开了翻卷着皮肉的胸膛和腹部的刀口儿,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号叫的时候,当几棵血淋淋的心脏被军士高高地举起,供人观赏的时候,当数十只乌鸦,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争先恐后地朝着血腥处飞来乱啄的时候,高台上的孔有德和耿仲明哈哈大笑。
“兄弟们,走,到外面快活去!三天以后再回来!这三天之内,平辽军的官兵,一律不封刀!想杀的就杀,想抢的就抢,想要女人的就要,所有登州地面的东西,统统都是老子们的!”
“倪守备,你带人去找李九成参将,要他也起事儿!麻辣隔壁,咱东江镇的平辽军,平海军,统统反了去球!”
“三天以后,我们集结,进攻登州城!”
“山东都是我们的!”
四天以后,大雪初霁,阳光惨白地铺洒出一层淡淡的金辉,厚厚的雪原,依然是那么绵延,无边无际,只有玉树琼枝的林间,狰狞着偶尔的黑铁色,水墨画一样清晰可爱。
然而,就在城外数里的官道两旁,雅致丰满的雪堆上,伟岸的杨榆树下,时时可见刚被屠杀的人,在一棵树上,两个被剥光了衣服的男人,赤条条地悬挂着脚踝,象两只被宰过的绵羊,滴溜着鲜血,摇晃着,肚子上,满是刀痕,一个的脸皮,已经被割取。
道旁的一个集镇,一片狼籍,众多老人,孩子的尸体,散落在街道和院落里,还有许多的妇女,失去了下衣,浸染在血泊里,有的,还失去了胸前的一些部分。
在这个集镇的几方狭窄的水井口,堆满了人,井水甚至因此而淤漫上来。
登州城头,悬挂着平辽军的旗帜,一队队骑兵奔驰而过,在他们的铁蹄下,倒卧着三三两两的明朝政府军的士兵,以各种各样最惨烈的姿态,被夺去了年轻的生命。照例,一群群的乌鸦和一些孤独的空中王者,鹰鹫,绽开了矫健的双翼,扑击或者滑翔而来。
城市里,沸腾着平民百姓尖锐的哭喊声,缭绕着猩红的火焰,弥散着乌黑的浓烟,士兵们邪恶狂暴地嚎叫着,砸开了一家家的院门。
“杀,杀。杀!”
叛军将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人,亢奋地抽搐着脸上的肌肉,邪恶地叫嚷着。
突然,一群百姓从一条小巷里冲出来,试图从城门抢出逃命。
“射!”孔有德第一个从马鞍桥上取下了铁胎长弓,搭箭射去:“看谁猎的最多。”
乱箭之中,那一群人纷纷倒毙,濒死的哀吟,久久地起伏。
三名骑兵冲过来:“报将军,登州府衙已经打破,逮住了庞知州和一干狗官的家眷!”
“男的杀了,女的留下,充作军姬!”
最后几个英勇抵抗的政府军,被叛军团团包围,战场陷入了血腥的肉搏旋涡里。
一名士兵被叛军的铜铳击中,整个脸被打得开了花。
一名士兵被叛军铁蹄趟倒,又被步军的长刀横扫。噗,头颅斩落,血花喷泉般辐射。
登州乱十日,叛军蜂拥万人,民人被屠两万零四百,妇女被掳两千五,官兵死九百一十,文员殉难七十。
三章,荒岛孽缘
“一,二,三!”
“一,二,三!”
铿锵的,富有节奏的口号中,恶魔教官杨光烈上校瞪着凶狠的目光,稳健地叉腿,站在淤泥深深的河滩草藤里,手里摇晃着得意洋洋的长铁棒,在另一只手掌里轻轻地碰撞,和着这个节律,他的咽喉里一次次冲动。
“每人一千下,五分钟完成算及格,每超过一秒钟,都将被加罚新的任务!”
“一,二,三。”
汉兵的脑海里,正回响着这个心狠手辣的军官那充满磁性的,富有豺狼般狂野的嗓音,英俊的大鼻子和因为咬牙切齿而恐怖隆起的腮帮,也时时闪现。
随着恶魔教官的指令,汉兵努力地做着体能训练,这就是俯卧撑。因为严厉的时间限制,这个看起来非常平凡的运动,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就因为这一关口,已经将八名精英战士阻挡到了特种兵的行列之外。
胳膊的肌肉组织很快就产生了大量的ru酸堆积,筋骨的功能受到了侵蚀,麻痹和迟钝感对神经中枢亮起了黄灯,也许很快,就是红灯了。
“一,二,三。”
恶魔的声音继续在回响,汉兵的身体在继续地努力,两只强壮劲爆的胳膊,上下翻飞。
不过,他很快就感到了艰难险阻,因为速度和力量的极限临界已经到来。
难道要被淘汰出局吗?
倔强的汉兵,凶狠地发出了一阵阵闷吼,所做的动作,依然标准,一丝不苟。
忽然,他的眼前,发生了巨大变化,训练场的淤泥和草藤消失了,恶魔教官也消失了,浑浊的海水也消失了,就连身边一字儿排开的战友也消失了,好象那些强悍矫健的身躯,都不曾来过。
垃圾居然晕眩了?居然要被淘汰了?特种兵集训队成员的汉兵少尉,泪水悄然滑落。
“嗨!”他疯狂地摇晃着头,才从浑沌的意识里挣扎出来。
“做,继续做,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不抛弃,不放弃。”
于是,他的胳膊再次发出了恐怖的关节轻响,向着最大限度冲刺。
然而,他的体力实在消耗过大,双臂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庞大,终于,他扑到了地上,再也没能撑起来。
毕竟是淤泥和草藤,还有海水,软绵绵的,被太阳照耀温暖得非常舒服。
舒服,很舒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些淤泥,都是专门处理成的,细腻,柔软,洁净,由细沙和特制的泥土混成。伏在上面,实在太舒服了。
舒服,不是小舒服,而是大舒服,太舒服,舒服到浑身,甚至连男人的根儿,都茁壮成长,好象一棵榕树的须,长长地缭绕着,向着松软的海滩淤泥了慢慢地滑动,寻找着合适的方向,播下新的生命,生长,生长。
我喜欢这些淤泥,超喜欢,真想把自己完全种植在这里,再也不起来。
大约几秒钟以后,沮丧的汉兵慢慢地再次清醒了意识。同时,用力地睁着眼睛,以消除那种浸yin在海水里的朦胧模糊感。
他睁开眼睛。
他再闭上眼睛。
他又睁开眼睛。
他再闭上眼睛。
再睁开。
“啊?”
汉兵惊讶地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训练场!自己也不是在训练,更不是趴在松弛的淤泥和草藤里,而是,而是,趴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这女人,年轻美丽,雪白的皮肤,端正的五官,因为精致的隆鼻,稍深的眼窝儿,带有鲜明的日耳曼基因。长长的睫毛,殷殷的红晕,吸魂夺魄地美。
令人费解的是,这年轻美貌的女郎,只穿着一件中国式旗袍,双臂向上伸展分开,很随意地搁置在地上,这地,是海边的青翠草地。
恰到好处的胸前坡度,在单薄严谨的丝绸旗袍的拘束里,被勾勒得淋漓尽致,引人遐想。
唯一可惜的是,这非常高档的旗袍,已经受到严重的损伤,不仅在正面已经被撕扯出几条裂纹,就是旁边,也被草汁浸染得有些肮脏。
更可怜的是,这旗袍被汉兵自己,压在身下,汗水和灰尘的混合,将之涂抹得一团一片,很有自己迷彩军装的图案和气息。
汉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沸腾的训练场,连连给眼睛灌注能量,希望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梦,我怎么一直在梦中?明明是军事训练嘛,怎么会有女人?
汉兵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于是,开始倚重触觉,将已经仰起的胸膛往下一压,再次伏到了那梦幻般的美女身上。
做梦看见美女,太正常了。
然而,他伏下,再仰起,再伏下,再仰起,如此者五六,终于发现,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真的人,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还是白种或者混血种的女孩子,仰面朝天,慵懒地躺在自己的身下,而自己,正无耻地伏在人家的身上,呈现出江湖上最最恶毒的面目全非招式——五体投地。
不,其实是六体投地。
那是他最后看到的。
怪不得他一直感到自己在淤泥和海水里嬉戏呢,怪不得感到这淤泥罕见地柔滑和温暖呢。
也不能算是六体投地,其实,只有两体着地,那就是双臂和手。
穿越了那女孩子柔美纤细的腰线,他的双臂紧紧地纠缠在人家的背后,扣得那样紧,那样凶。实际上,是将人家完整无缺地,全然抱在怀里。而他的身体其他部分,几乎没有再挨地,都在人家大姑娘的身上伏着呢。
汉兵能够嗅到淡淡的芳香,在姑娘已经松懈开了的发髻上萦回,沁人心脾的滋味,难以置信。
“玛丽,莫尼卡?”
脑海里忽然闪烁过一个陌生的,诡谧的名字。
好象有些印象,又好象毫无意义。汉兵支持起身体,留恋地感触了一下这姑娘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就种植在这片奇异的土地里!
旗袍的下摆,已经血迹斑斑,验证了他的榕树须根儿,在侵入淤泥播种新生命时的努力和碰撞,而他忽然警觉,所谓的俯卧撑训练,那有节奏的一二三,就是榕树的根须一次次地侵蚀这新鲜肥沃的淤泥,起而复陷的过程!
毛仲嚎叫一声,泛滥着骨髓里的深深恐惧,松开手,跳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脑海里乱纷纷的意识又清醒了过来,他回忆了“戈得拉加斯”号上的片段。对,自己是国际刑警借调的中国特种部队上尉汉兵,而这位姑娘,就是被他俘获的美洲某暴力组织的老大,玛丽,莫尼卡!
大风暴,无边的黑暗,海lang翻滚……
我们怎么到了这里?我们怎么以这种姿势在一起?
唰!
就在汉兵极力追悔以往的时候,地上的美人儿苏醒了,而且,一闪身,站了起来。
她眨着迷茫的眼睛,看着汉兵,用手摸索整理着旗袍:“你是谁?”
她说的是英语,很标准的佛罗里达海岸一带口音。
“不要动,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