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裆部位的重击,足可以致人死命。幸好,老兵在昏迷中逐渐死亡,也是一种幸福。
老兵的军装,是红色棉衣,外罩红底白铁的片甲,象一团火焰般热烈。胸膛的中央,则镶嵌着一面磨得极光滑的铜镜,清可鉴人。
汉兵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连枪带人一起搀扶起来。使那镜子正对准自己的脸。
再光滑的铜镜,也比玻璃镜子差得多,让他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恍了个大概。
令他震惊的是,熟悉的脸不再属于自己,镜子里是一张虽然不特丑陋,但是绝对不讨喜的,怪怪的肥脸,既不憨厚,善良,也不邪恶,冷酷,连上一点儿档次,那么一丁点儿的另类气质都没有!
更让人喷饭不已的是,他的脸上,确实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小麻坑。星星点点,将最后的一丝正常的生态环境也破坏掉了。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遍遍地,反复地观察着,研究着,不时挤挤眼睛,撅撅嘴,看这面镜子里的景象能否被自己调动。
也许过了五分钟,也许十分钟,他才痛嚎一声。“难道哥儿们杀人太多,穿越到地狱了?”
那名昏迷中的老兵,在枪杆子上做了第二次滑行运动,直到地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很凄凉地惨叫了一声。
哦,对了,很可能是他在丢弃那面铜镜子时,摔打的力量过于猛烈,使这款人体镜座再次受到了重创。
那老兵的痛苦,使他忽然唤醒了身体上的伤痛。义愤填膺地随手从地上一具尸体胸膛里拽到了一把短刀,猩红的,饱饮了鲜血的刀刃微微卷曲,显出可怕的湿润。
用刀在那尸体上唰地一划,斩开了那家伙的衣服,用力捞住一扯,拽下一片厚实的棉布,往着左肩膀处环绕起来。
简单处理了伤口。
肯定是穿越了,而且,没有穿到王侯将相身上去享受荣华富贵,没有穿到深闺大宅里当主子去调戏娇妻美妾,怎么穿成一个……麻子。他气得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英俊,英俊,百分之九十九回头率的衰哥哦……垃圾还没有娶媳妇啊。”
这位是真哭。痛心疾首地哭,作为年轻的男人,他宁可自己少活十年,也不要这样被妖魔化。
“王八蛋!你杀了我们老大!”
又一名士兵紧握着一柄长铁枪,向他飞快地冲过来,一边还大声地吼叫,声势浩大,好象发了狂的母狮子。身强力壮的大块头儿的身上肌肉,比刘德华在电影里的职业扮演还要逼真还要夸张。
二十多米的距离,来势汹汹,想要先发制人。
汉兵不敢怠慢,迅速从悲情里解脱出来,稍一思考,就抓住抛在脚下半卷的短刀,手腕一旋,将那刀转起来。
敢来杀我?垃圾,是你要来杀我的,老子是正当防卫,顶多防卫过当!哼,以为老子软弱可欺?呸,老子是狼,披着羊皮的狼!
主意已定,汉兵开始了低吼,在吼声中,断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简直是一架小风车。
那正冲过来的士兵宽阔的国字型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惊异,甚至因此站住了观看蹊跷。
汉兵看出,他和刚才试图干掉自己的老兵穿着差不多的衣甲,是一路货色。
铁兜盔,红缨鬣,乌亮的白铁片甲,很威武地护住了他的身体大部分,象孩子们玩耍的奥特曼偶像。
汉兵顺手一甩,将旋转到了极致的短刀砸向那兵。
那兵下意识地一挡,却没有挡住凌厉的刀势,打着旋儿的刀刃速度奇快,噗,凶狠地没入了他的胸甲!
厚实得可怕的片甲里骤然飞溅出几条猩红的血线。
士兵的身体僵硬了,好象怀疑事实的样子,犹豫了一分钟,慢慢地用双手捂住了胸膛,抓住那把刀的把儿,向后一顿,跌坐了。
汉兵稍稍喘息,随即把身体一猫,眨眼之间就冲到了那士兵的面前,他的冲锋步伐是溜着地面的,很诡诈的形迹,几乎象滑着雪板的高手,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就到了士兵那里。
单手抓住刀把儿,连同士兵的手,狠狠地往里面一送,打着旋儿再狠狠地一搅,最后,再狠狠地拉出。
哧。
六章;兄弟
一股浓烈的鲜血喷发在他的脸上,象战斗前通常涂抹的油彩。
“啊,啊,啊——”
停顿一会儿才感到痛似的,士兵抽搐着身体,怪叫着瘫软下去。
“哼!”他的嘴角儿,露出惯常才有的,胜利的微笑。
在他的手下,从来没有逃过一个敌人,他也从来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能有逃生的机会。
战士的眼里,只有生死存亡,没有是非曲直。
可是,微笑过后,他又感到异样的空虚,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两个莫名其妙的士兵打了莫名其妙的一架。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丑陋的外星异世之人。真是太莫名其妙啦。
“我的脸啊。”感触着那些隐隐约约的麻坑,他想哭。
“毛仲!毛仲?”突然间,他听到有人在地上急切地,微弱地呼唤着。
谁是毛仲?好象是冲着自己喊的嘛。
他疑惑地转过身去,观察着满地的尸体。
一个瘦弱的,全身软棉甲的士兵,艰难地抬起清秀的面孔,露出哀伤的微笑。青布的粗糙衣服,大沿儿毡帽,皮腰坎儿,皮革束带,和自己的衣着一模一样。
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苍白的脸色表示他失血过多过久。
他冲了上去,左掌化成鹰爪型,一把扣到了他的咽喉:“别乱动!”
他的脑海里有很多的浑浊泛滥起来,但是,求生拼搏的本能和精湛的技艺还能淋漓尽致地施展,真是造化。
“说,你是谁?要做什么?”他做作出狞笑着。
“大哥,”那士兵稍一愣神,就笑了,血迹斑斑的脸上有着无限的悲痛:“快走吧!快逃!你,你快。”
“你大哥?逃?往哪里?”他松了手劲儿,茫然问。
“岛东还有我们的船,还有我们的兵,快去吧!”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浓血顺着嘴角儿滑落。
“兄弟,我们是谁的兵?我找谁?”汉兵摇晃着他的肩膀,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前现代版的百度搜索,觉得自己找到了救命稻草。
“大哥,别再玩笑了,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青年士兵酸涩地微笑着,坚决地咬着牙:“告诉我娘,还有小薇姐姐,不要等我了。不要了,不要……”
“你娘在哪里?”
“大哥,你,你又顽皮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士兵热泪盈眶。
汉兵被他凄凉的笑容感染了,急忙端正了神态,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头和左肩:“兄弟,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我的金兰结义,大哥,毛仲,毛大帅的毛,伯仲季排行的老二,老二。我是你兄弟鲁三儿,”士兵的声音迅速衰弱了。喘息着将目光转向了胸膛里:“这个,这个,给她,她,小薇。”
“这是哪里?兄弟,告诉我。”无由的,汉兵的鼻子一阵酸楚。
执法先锋的特殊行径,让他经历了太多凶残的杀戮,可是,这名士兵垂危的情景,忽然让他想起了曾经在他眼前牺牲的两名中国战友,还有在“罪恶天堂”号上的凄惨失败,那些精锐强悍,结局异常可怜的搭档。
“香囊,香囊,香……”
士兵的眼睛里,有着无限的悲哀和惆怅,直直地盯着汉兵的眼睛,双手突然猛地伸出,抓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地抓着,抓着,嘴角剧烈地颤栗着,眼泪簌簌地流。
“我知道了,兄弟!知道了!”也许,只有真正的军人,才能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能和陌生的士兵息息相通。
“大哥,大,谢了。娘,小薇,娘,娘……”
“兄弟?兄弟?”汉兵感受到,这士兵的双手,是那样地有力,简直是老鹰的爪子,深深地钳进了他的衣服和皮肉。
正在汉兵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士兵的手忽然失了力,颤抖的嘴唇一滞,执拗的脖子和上身向后面降下。
“谢,哦,哦。”,在迷迷糊的低吟声里,士兵那微弱的光线暗淡下去,眼皮慢慢地张起,脸上挣扎着的生意随即消逝。哦咳!他在咳嗽出一口鲜血的时候,身体做出了一个幅度不大的弓形的跳跃,接着,猛然间就瘫软成一蓬面条儿,随着汉兵的手势动作,滑到了地上。
用手探到他的鼻腔,汉兵发现,气息越来越微弱,浅薄的呼吸声里,释放的是最后的生命迹象。
他没救了。
“鲁三儿?”汉兵迟疑地念叨着,将这士兵的身体放好了,整理几下,然后将手探进他的胸膛甲衣里。
手指触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牵出来一看,是个绣着梅花儿的粉色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轻轻一捏一抖,顿时扑鼻芬芳。
“好兄弟,我一定完成你的愿望,找到你的娘和你的小薇,拿这香囊给她。”
呆呆地观察着濒死的士兵,单膝跪着的汉兵忽然高举起右臂,给他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仅仅是名字,还不知道他是谁,哪一方的军队,为什么打仗,怎么受伤致死,可是,他却对他充分地信任,是一个好人啊。
至死还爱着他的母亲,牵挂着他的爱人,惦念着兄弟情谊,怎么不是好人?
“放心去吧。你比我还幸福一些。”汉兵将小巧玲珑的香囊在身上比划着,终于找到了腰间的一处口袋,装了进去。
深深的孤独感,失落感,陌生和悲凉,沉重地压抑到了汉兵的心头,酿成了浓浓的绝望。一刹那间,他甚至想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咽喉,索性了结这一切。
打小就在一次车祸里失去了双亲的他,和爷爷一起艰难地度日,怜悯和慈爱,嘲笑和蔑视,两重迥然不同的世界氛围,让他野蛮了身体,执拗了意志,也敏锐了亲情。
然而,爷爷也在五年前去世了。
要不是铿锵的军营和温情的战友,要不是紧张冷酷的训练和杀伐,要不是和平正义的召唤,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从地上爬起来,汉兵将沾染了血污的甲衣扑打着,用泥土和草丛涂抹掉。看看周围地上满满的尸体,一些身躯还在可怕地蠕动,或者低吟,以千奇百怪,狰狞恐怖的姿势走向死亡,触目惊心地显示着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忍。他忽然竖立起了中指,狠狠地鄙视自己一下。
垃圾怎么象个娘儿们?
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走了。
七章,明朝吗
“岛东?我们的船?”他喃喃地自语着,用一个特种兵的目光,根据阳光的位置和树林草地的状态,时间的猜测判断了方向,随即,就带着那把短刀,向前冲去。
只走出七八十多米,上了一个土坡穿过稀疏的间杂着杨榆荆棘的阔叶树林,他就发现,这是条死路!
外面正是激烈的战场。距离自己苏醒的地方,因为树林的屏障,才显得比较遥远。
红色衣甲,和袭击自己的那两名士兵一样军服的士兵越来越多,正包围着一些和自己同样衣服的士兵凶狠地战斗,自己这种服装的士兵越来越少,不断被刀枪和纷飞呼啸的流箭杀伤。
他亲眼看着,三把刀一起戳进了一名士兵的胸膛,两杆长枪一起扎进了一个百姓装束的人的腰间。那士兵居然没有嚎叫,而是继续拼搏,直到脑袋被长长的朴刀切掉。远远地滚开。那百姓则惨烈得多,被敌方的士兵用长枪将肚子搅拌得稀烂,也顽强得多,最后的投掷,短刀狠狠地旋过,使那名敌兵猛地弯曲了身体,抱住了左腿滚到了地上。
“杀,杀,杀啊!”潮水般的士兵流,在碰撞,在搅拌,在回旋,鲜血飞溅,惨叫声,痛斥声,怒吼声,声声震撼。
冷酷的特种军人,经历了无数的战斗,自认为已经阅历丰富,非同寻常,现在看看,才觉得,只有这种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的冷刃格杀。才是真正的战斗!
脊背上,早就生起了一阵麻凉,握紧拳头,才稳定了心神。
“好样的!”
在最初本能的恐惧之后,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就被激发了狂热和兴奋,莫名的躁动在胸膛里沸腾,他很想大吼一声,挥舞着战刀,从小小的高坡上一跃而下,杀进这纷争的世界。
遇战则喜,是优秀军人的潜能。
可是,冷静和理智,使他坚忍住了宣泄暴力的渴望。
“哼,哥儿们,继续玩,垃圾。太垃圾了,哪里能那样呢?笨啊,笨,我,老子要闪了啊。”眼看着有三四个士兵野兽般的目光在四下里搜寻的时候已经往他这边儿扫描,他赶紧猫腰。
他才不想趟着趟浑水呢,谁知道为什么打仗,万一是两国将军们争风吃醋,政治家们无聊闲扯弄出来的祸事,凭什么给咱扛到身上?
神马浮云,老子俺是地球人。
汉兵迅速钻进了树林,向着另外一边奔跑,因为和树林方向平行,自然还是东方。东方,为什么是东方?难道是陌生的士兵兄弟关于岛东的指点?那里肯定安全?哦,这里是不是地球啊?
一肚子为什么的汉兵,几乎要发狂。
一连奔驰了一分半钟,以他标准的短距离即时速度,该是1。5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