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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便是苏州留园被日军战机频繁光顾后,第三战区新司令部所在地。
中午十一点,小楼二楼的小会议室里,战区参谋长安毅上将,站在大幅中*国地图边,面对战区司令冯玉祥、战区副司令顾祝同、浙东战区前敌总指挥陈诚、淞沪战区总指挥张治中,详细解说当前战略态势。
鉴于第三战再出现的一系列变故,冯玉祥主动召集这次战区最高级别的会议,商议对策,所以安毅不得不放开手里的工作,和张治中一起,从南翔赶至无锡。
“日军于十九日攻陷奉化城后,第十集团军布置于天台山的两个师,被日军南北夹击,虽顽强作战,但终于二十日夜溃散,日军趁势进攻溪口,一举占领溪口以西要隘。至此,日军利用四明山和天台山形成的天险,成功堵住了西部通向宁绍平原的峡道,与第一集团军利用湘翰、斯翰铁路快速进至嵊州以东沙溪镇一线的四十九军新七师对峙。值得庆幸的是,奉化城及溪口镇的百姓,已被成功转移,日军没有获得任何战略物资,所据有的不过是空荡荡的城镇,尤其是委员长的家眷得以保存,实乃邀天之幸。
“再看南线,日军集结两个混成旅团,先后占领瓯江以北的庙双、乐清、南溪(今永嘉)、仙居县城,犹不满足,多次试图强渡瓯江,以占领我温州港”被我江防部队击溃,目前,第一集团军四十九军新八师”已日夜兼程赶至丽水,预计三日后即可翻越括苍山,进入温州城区,届时这一线日军将再无可虑。
“目前最让人担心的是浙西一线,根据我特种部队侦察所得,目前日军在浙江投入了五个师团、十一个混成旅团及大量机械化部队,折合兵力二十万左右”加上淞沪一线十万日军,我们战区独自承担了三十万日军。迄今为止,淅东日军已向杭州一线派出了一个师团、四个混成旅团,又向南线和奉化方向派出了四个混成旅团,这样算下来,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生力军可以调动。
“故此,下一步绍兴以西、萧山和上虞以南的会稽山脉、四明山脉间的关隘”将会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诸位请看,一旦日军越过会稽山和四明山,诸暨、头牌、义乌、嵊州、新昌、东阳、永康、金华等地便置于日军直接威胁之下,进而骑东、皖南地区,也有遭到日军攻击的危险。因此”加强淅西防务,已成当前刻不容缓之事。”
随着安毅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议论声。
现在整个第三战区,除了安毅的第一集团军之外,刘建绪的第十集团军几乎成建制地被消灭了,张发奎的第八集团军经过连日苦战,兵力折损大半,陈诚的第十五集团军,也是损失惨重”新组建的顾祝同第五集团军情况稍好,但是”第五集团军是陈诚守住杭州和杭西山地的唯一指望,一旦抽调,防线立即千疮百孔,恐怕对整个战局更为不利。
其实今天与会的人都知道,问题的症结在于国防会议,在于中*央军委。由于蒋介石还在指望日*本能够屈从于国联的压力,选择与中*国停战,华北那百万大军,待日军从平津地区撤走,即可一举北上,收复关内所有地区,成就抗日图存的光复伟业,留名青史,故此一直犹豫不决。
顾祝同想了想,建议道:“小毅,军委会已经通过了你以六十八师为主编成新八军的请求,现在各条战线都很吃紧,不如把新八军调到浙西一线,意下如何?第一战区尹继南参谋长,自感不能驾驻全军,昨日已经向委座提出辞职,委座左思右想反复斟酌,终于决定任命尹参谋长为南昌行营主任,总揽江西中部及东部地区党务、政务、军务,保卫国土,绥靖地方,目前南昌行营已划归第三战区领导。
“南昌行营恢复,手里却无一兵一卒,这样实在太过猥眉难看,委座和军委诸公脸上也无光,暂时将新八军调拨于南昌行营名下,充实行营实力,这样对中*央和地方都是个交代。小毅,你意下如何?”
安毅一阵腹诽,哪里是尹继南能力不足,分明是那群骄兵悍将,完全不听指挥和调度。十八日哄抢事件发生后,尹继南立即由石家庄飞抵保定,要求各部长官立即彻查此事,将相关带头闹事者绳之以法,以儆效尤,结果得到下面孝敬的司令、军长和师长们,百般推诿,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快五天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心情郁闷的尹继南,一气之下打了调职报告。
蒋介石在这件事情上,也自觉对不起安家军,不仅慷慨地给了新八军的正式编制,还大手一挥,把三五年红军北上后就撤销的南昌行营恢复,同时让戴笠打来电话暗示,安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任命现担任叙府武装警*察部队副司令的蒋经国上校,即刻前往南昌,担任南昌行营少将秘书长,负责行营党政、行政事务。
蒋经国这一个多月来,在叙府受到的刺激很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贫穷落后的中*国,还有工业化程度如此之高、民众的教育和思想如此开明先进的地方,他到任叙府武装警*察部队副司令后,不务正业,天天往工厂企业跑,然后深入城市乡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了一部十万字的长篇大著,送到了蒋介石手里。
蒋介石大为欣慰,觉得应该让自己的儿子将其领悟到的东西,在现实中进行实践和摸索,但是,省主*席和省民政厅长等职务,一般非资历高深者不能担任,蒋经国甫入仕途便窃据此高位”恐遭人非议”唯有继续军中任职才能免此桎梏,于是便琢磨着该把蒋经国放到哪儿,尹继南的这份辞呈”以及江南突然恶化的形势,刚好给了他灵感,于是在巧做安排下,蒋经国便由安毅这位独立于中*央军政系统外的军阀头子调到了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南昌担任行营秘书长,蒋介石也可以通过蒋经国对行营直属的老南昌的工农业规划,来考验一下自己的儿子是否能堪大用。
当然,这其中的奥妙”会议室里其他人均茫然无知,唯有当事者安毅才清楚,但这事关蒋委员长的家事,谁敢轻易泄露?
安毅沉吟一下,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不过,老是这样被动地防守也不是个办法”这个铁路大桥横跨于钱塘江之上,日军可以方便地调兵遣将,频频进攻杭州和杭西山地,我江南平原腹地时时受其威胁,我准备派出战机炸掉钱塘江大桥”进而一举吃掉钱塘江北岸的日军一个师团四个混成旅团,大家以为如何?”
陈诚苦笑道:“其实我早就想炸掉钱塘江大桥了,可是报告打到军委会,在国防会议上表决却迟迟没有个结论…………这座桥耗资一百六十万美元,拥有多项领先世界科技、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大桥,乃当今世界两大奇观之一”毁掉着实可惜,我估计中*央大员们很难通过炸桥的决悔
*……”
“无妨!”
安毅摆了摆手:“战情紧急,我们先把桥炸了”把滞留于钱塘江北岸地区之日军一口气吃掉再说。我保证,战后由我名下的企业来负责修复大桥”当务之急,还是应以消灭日军有生力量为主。
“只要一举消灭北岸这五万日军,足以打击侵华日军之军心士气,坚定和鼓舞我民众抗日之决心,同时解脱我第三战区兵力捉襟见肘的窘迫情形,进而集中优势兵力,更好地消灭敌人。如此一举多得的美事,我想中*央会体谅的!”
“妙,妙不可言!日军自浙东登陆以来,频频攻城略地,气焰之嚣张令人发指,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们个深刻教训,使其不敢轻视我军!”冯玉祥连连点头,赞许地道:“诸位,我同意安将军的意见,消灭日军有生力量,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我不赞成!”
顾祝同板着脸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屁话,只能去骗骗那些街头巷尾茶肆里那些听评书的小市民,若真是将在外就不听军令了,那我们的军事指挥系统还如何维持正常的运转?因此,不管这个决定是否紧急,是否必要,还是要上报军委会,让上面心中有一个数,可以权衡利弊。
“小毅,不是我不知道抓住战机的重要性,但是,要全歼占据优势地形的日军,总不能依靠坦克和装甲车吧?还得调动生力军才行,也就是说,眼下只有小毅你从淞沪调集一到两个师过来,这样我们才有十足的把握解决对手,而调集兵力,得huā费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等候军委和国防会议的最终裁决。若是我参与围攻之各部均已就绪,而上面依旧没有回复,届时我们再炸桥也不迟,这样情理法皆兼顾到了,才不会犯下大错!”
“墨三兄此言有理,无论如何,我们均不能置中*央、置国防会议、置委员长之权威于不顾,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尊重中*央,尊重委员长,否者会落下话柄的。小毅,军事政治向来不分家,稍有不慎即万劫不复,这事你得听我和墨三兄的*……”陈诚一脸的严肃。
由于淞沪开战前信誓旦旦三日之内必拿下日租界的承诺没有兑现,现在张治中很低调,一般情况下不发言,但此刻他也忍不住了,劝道:“小毅,炸一座影响国际观瞻之大桥,绝非简单地用金钱可以衡量。现在校长既调兵遣将,防范日军趁虚而入,又幻想着日*本屈服于世界舆论之压力,从中*国撤军,一座大桥虽小,却可以挑动校长敏感的神经,因此,一切还是听从校长的决断吧,我不想你和校长之间生出误会来!”
看见三位待自己亲如长兄的战区长官发话,安毅没辙了,只好举起双手摆了摆:“好吧”好吧,此事还是交由校长决断。不过,这个作战计划一定要注意保密,我第一集团军的反间谍机构”每天起码要从我们的机场、兵营和兵站周边地区逮捕十余个装备电台及信号指示灯的日*本奸细,日军对我们的情报刺探,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就算牺牲再大,依然如飞蛾扑火一般送上门来,我们必须得加以重视。”
顾祝同笑着道:“这个自然,现在只希望校长能够尽快拿定主意”否则这样瞻前顾后,迟早会出问题。”
山西,太原东南方二十余公里的温庄。
第五军团司令鲁逸轩和参谋长曲慕辰,漫步在村子西面的汾河边,耳边全部都是各级军官、士官训练新兵的“齐步走”、“立定”等声音。
第五军团第十七师、新五师、新六师及第一七o师四个师入驻该地已经快一个月了,整个温庄东西十公里,南北八公里除庄稼地外的其他地方,全都建起了一个个大军营。为了方便抢救伤员,就近补给物资,同时也为了向山西父老乡亲展现安家军的勃勃英姿,八月下旬,第五军团司令部、军团直属医院、军团军需后勤基地全部迁移到了温庄”同时,新组建的军团直属防空旅、直属通讯团(电子指挥中心)、直属防化团也由汉中开拔,于九月初与军团总部汇合。
四个师刚刚编满,进行了半个月的基本训练,便遇到秋收农忙,按照安家军的老传统”各师立即放下所有训练,深入田间地头,帮助村民秋收,待颗粒归仓后,又再恢复练兵”所以现在各个师的战斗力,完全不能让人放心,许多战士不要说开枪打靶,就连队列都一塌糊涂,一切都得从头来,这让身为军团长的鲁逸轩忧心忡忡。
尤其是六十八师的南调,对于第五军团的战力影响,不是一般的大,现在鲁逸轩开始为人员的调配发愁了。
“老曲,司令悄悄来电,要咱们再编一个军团直属教导师,弥补六十八师南撤后留下的兵员缺额。可是你看看,如今咱们已经编成的四个师里,新兵占到了九成,从高到低各级指挥员几乎换了一茬”要是再编一个师,恐怕部队里连一成的老兵都不足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冒失了?”
鲁逸轩在河湾的一棵白桦树下站住,遥望汾河对面千里沃野的景象,心胸为之一阔。
“司令也是没办法,三十万日军堵在江南,而他又向将委员长做过誓死守卫淞沪一线的承诺,所承受的压力,不比我们小……现在问题的症结出在河北,听说那边粮食持续吃紧,阎百川又控制粮食流出,这两天缺粮已经开始有部队用少量大麦混着树皮草根勉强果腹,官兵们怨声载道,就算战斗力再强,装备再好,以这样的士气,如何能打胜仗?”
曲慕辰原本是想开解鲁逸轩,谁想说到后来,连他也不免一阵担忧。
鲁逸轩点了点头:“照这架势,我估计日军的总攻要不了几天就会打响,可是看看现在,华北各部防御松弛,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传出日*本方面可能屈从于国际压力主动求和的消息,各部主官都没心思打仗了,一个个盼着南下,据说刘峙把集团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司令孙连仲,自己率领其嫡系第二师和四十七师,到了黄河边,只等中*央一声令下,即乘船返回郑州,继续当他的豫皖绥靖公署主任。战备如此松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