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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军队,租界里的那点人,会是一个华夏军阀的对手吗?
华夏的强硬,帝国政府的不作为,已经让这些在华日侨清醒的认识到,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除非帝国重新振作,派遣舰队进攻华夏,再取得一次日清战争那样的胜利,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沿海口岸都是西方列强的传统势力范围,日本唯一占据的大连如今都岌岌可危。哪怕楼逍还没有对大连采取任何动作,也没人会怀疑,那是他嘴边的一块肉,他随时都能张嘴吞下去。况且大连和重庆相距甚远,帝队到了那里又对他们有什么帮助?
在刘抚仙下令调派军队包围重庆日租界后,租界里日本侨民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好像他们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一样。
这种奇怪的反应让带队的川军军官不明所以,兵哥们也是面面相觑,看到日本领事出现,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有不少人还拉开了枪栓。
日本领事的态度谦恭,语气也十分恭敬,和他们印象里的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些小东洋会不会有阴谋?”
“要是有阴谋,一枪打死他!”
这些日本人在重庆没做好事,走私,贩毒,几乎都干全了。一枪打死,绝对不冤!
日本领事没有就川军包围日租界的事情多做纠缠,甚至没问他们包围日租界的原因,他只是向带队军官提出几点要求,希望能让租界里的日本侨民携带财产离开。在此期间,华夏军人不得伤害日侨的性命。
带队军官不敢擅自做主,立刻派人报告了上峰,刘抚仙得到消息,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答应他。”
不过刘抚仙也提出了条件,停泊在租界外江面的一艘军舰必须卸下武装,船上的舰炮要拆下来,所有的弹药也要全部交出来。这是预防日本人耍诈,等到租界里的侨民都安全撤离后回头给他们几炮,打完就跑,那自己的亏就吃大了,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死。
日本领事答应了刘抚仙的要求,派遣领事馆中的武官去和军舰上的舰长沟通,舰长答应将船上所有炮弹和子弹卸载,但舰炮他绝不同意交出来。
“宁可炸毁,也不给华夏人!”
最终,刘抚仙没要日本人的舰炮,而是把他们所有的枪支弹药都留下了,连侨民携带的枪支都被搜走。倒是给军舰舰长和日本领事分别留了一把手枪和五发子弹,说是出于尊重,日本领事和舰长气得翻白眼,却也只能翻白眼。
日本侨民被允许携带一部分财产和金银细软,朝鲜侨民却只能穿着一身衣服离开,什么都不许带。他们的抗议直接被华夏军队忽视了,转头去求助日本人?这些日本人自身难保,谁会大发善心的去管这些朝鲜人?
“团座,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团部参谋看着大包小裹往江边军舰上跑的日本侨民,气得咬牙,他们这些东西可都是从四川搜刮的!
“放心,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出乱子。”
“怎么说?”
“咱们可是把他们的武器都收走了。”至于那两把手枪,一共十发子弹,能顶什么事?
川军团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刚才数过没有,空着手的可比背着包袱的多了几十号。”
兵哥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空着手的,大包小裹的,都没有武器……兵哥突然嘿嘿乐了。
山东民乱和刘抚仙接管重庆日租界的事,李谨言都是从报纸上得知的。时政新闻如今在全国已经开了五家分社,李谨言和文老板商量过,下一步计划就是派遣记者到四川和云南等地开设临时分社。
“这期可以做四川督帅的专访。”
已经彻底在华夏打响了名气,从楼盛丰,司马君,宋舟,楼逍等实权人物,到展长青,白宝琦等政界要人,再到邹成功等知名学者,每期都要增印,却依旧供不应求。一位从别家报社挖来的主编还建议可以将改成中英文两版,采访的人物也不应该再局限于华夏人,完全可以将采访对象扩展到欧洲,北美。一些亚洲知名的学者也可以包括在内。
“亚洲?”
“不知道三少是否听说过天皇机器论?”
“没有。”
“我这里有本书,三少可以读一下。”
主编将一本没有署名的黑皮书交给了李谨言,“这是日本人自己写的,或许能给三少一些启发。”
天皇被彻底神化,掌控实权,也不过是从明治维新开始,在那之前,掌控日本的是德川幕府。幕府将军以及其下的大名小名才是日本的实际掌权者,日本皇室不过是个象征罢了。
幕府的最后一任将军德川庆喜刚去世不久,日本国内也不乏怀念幕府统治的人,各种民主思潮,反对天皇神化的思潮也不断涌现。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看待华夏的目光都不带任何善意。
即便是主张君主立宪的西园寺公望,被称为日本最“民主”最优秀的政治家,也时刻想着能从华夏攫取更大的利益,他和代表军方的山县有朋唯一的区别,只是更倾向于钝刀子割肉罢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些持有不同政见的人倒是可以利用。哪怕几方都是华夏的敌人,但让他们自己闹起来,彼此消耗,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内耗,有的时候比外战对国家的损伤更大。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民资,他不介意当一个坏人,哪怕被后世唾骂,他也不在乎。
合上书页,李谨言缓缓的笑了。只不过,那个主编怎么会想想到给他看这个,真的只是为了让办得更好?
手中的书突然被抽走,李谨言的思路被打断,仰起头,发现楼少帅正站在他的身后。
“天皇机器论?”
“是啊,少帅读过吗?这里面的东西挺有意思的。”
“恩。”楼逍点头。
“若是让日本人自己再乱一次,就像倒幕运动那样,少帅认为如何?”
“没有合适人选。”
“这个……”李谨言抿了抿嘴唇,“总会找到的。”
这件事至少也要等到一战开打后再进行,他还等着日本人不要命的来攻打青岛,和德国人好好掐一场。
若是能让施佩的远东舰队也和日本舰队打一场,那就热闹了。
历史上,德国远东舰队是毫无无损的从青岛离开的,在茫茫的大洋中给协约国找了不少麻烦,若是施佩的远东舰队没有离开青岛,那么,历史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日本的第二舰队又会遭受何种重创?日本在青岛被打得头破血流,日本国内会乱成什么样子?
李谨言很期待。
三月初,山东的抗税运动尚未平息,安徽省又出了事,安徽定远县聚集起一股武装力量,号称“江淮义侠军”,攻占了定远县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中央政府到省政府均在头疼不已。
山东农民聚众是为抗税,安徽定远则是为反对宋武制定的“土地赎买”政策,闹市的多是地主武装。
楼大总统不好插手安徽的事,山东的事他却必须管。韩庵山的电报他已经收到,将山东省再交给韩庵山是不可能的,去山东的人他已经选好,韩庵山至多只能从旁协助。
好不容易把他弄下去,再扶起来?他楼盛丰还没那么傻。
楼大总统决定派宣传部部长周炳勋南下山东,韩庵山若是识趣,必会大力协助安抚省内民众。
周炳勋对楼大总统的神来之举十分无语,他是宣传部长,却让他去安抚民乱?再者说,他走了手头的事情怎么办?
“不着急,阅兵这件事可以先放放,还是山东的事情要紧。”楼大总统难得会对周部长如此的和颜悦色,却让周炳勋浑身不自在。无奈,他也只能接下了这份差事。
离开总统办公室,迎面遇上展长青,心情不好的周部长冷着脸,展部长却是笑容满面,他提前就知道楼大总统将派周炳勋去山东,看着周某人的黑脸,展某人只觉得异常舒爽。
他终于明白前阵子自己忙得脚打后脑勺,白宝琦却笑得春光明媚是为什么了。
果然,这好不好,还是要对比才能出结果的。
周炳勋带着随员和护卫乘火车前往山东,宋武已经带着部队包围了被地主武装占领的定远县城。在对方以为他会派人前去谈判时,宋武直接下令军队对城内开炮。
在这伙人占领定远县城当天,城内的居民就就跑了一大半,不过就算他们不跑,宋武也不会在乎。他要的是将这股“乱民”全部绞杀。
只是结果。
三月底,安徽定远民乱平息。
四月中旬,山东省内抗税农民也被安抚。省政府和几个县政府官员被抓的抓,去职的去职,经过几番审讯,众多贪污受贿,尸位素餐的官员都吃了枪子。
乱世用重典,这些敢于顶风作案的官员,成了楼大总统杀给其他猴子看的那只鸡。
随后,山东选任新省长和省政府领导班子,新省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贯彻执行关于裁撤厘金和税收整改的方案,同时下令省内个市县,凡是有贪污受贿,欺压民意者,一经查出绝不姑息。
一时间,山东省内的风气顿时为之一肃。
到了四月下旬,山东安徽两省基本平稳下来。
可就在这时,关北城却出事了,出事的还是李谨言手下的一家工厂,工厂里的工人以工作时间过长,不满意工钱为由,联合另外两家工厂,举行了联合罢工。
为首的几人甚至打出了打倒黑心资本家的条幅,李谨言听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民国六年,公历1914年4月26日
关北城外;包括楼氏毛刷厂;杨氏火柴厂和永兴蜡烛厂在内的三家工厂共五百七十一名工人举行了联合罢工。三个工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工人都参与了这次罢工。
火柴厂的杨老板和蜡烛厂的安老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厂子里还压着订单,这罢工时间越长;损失就越大。他们也曾想过,要是这些人的要求不过分就应下;但是,当罢工代表把条件提出来时,两个老板压根就没办法点头。
将每月工钱提高到二十五元 ,免费三餐,一年三套工作服;每个星期的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小时?
这要是答应下来,他们就不用开厂了,直接关门算了!
二十五元,亏他们也说得出口!在关北,二十五块大洋都能买一亩中等田了!免费三餐,一年三套衣服,搁哪个工厂也没这样的规矩!还有一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小时,还说不答应就全都去洋人的工厂做工。他们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些洋人的工厂恨不能一周七天,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让他们做工?
杨老板和安老板都拧紧了眉头,为什么这些罢工的工人会提起洋人工厂?难不成这件事和洋人有关?早些年华夏人开的工厂没少受洋人的排挤,各种手段都使尽了,闹得一些本来发展不错的厂子开了一段时间就撑不下去,要么关门大吉,要么低价贱卖,转手就落到那些洋人手里。
像是启新洋灰厂一样能支持下来,发展壮大并在国际上打响名头的,在国内实属凤毛麟角。
就拿工业区里的玻璃厂和新开的油漆厂来说,之前不也被日本人搞得开不下去了吗?若是没有李三少,这些厂子甭想再起死回生。
两人碰头商量了一下,总觉得这事肯定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他们注意到,在带头罢工的几个人旁边,有一个之前没见过的生面孔,而且,这几个人貌似都很听他的话。
“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两人打定主意,当即联袂去见了李谨言。
李谨言见到杨,安二人,得知他们和工人谈判的具体细节之后,沉默良久,对两人说道:“这件事应该是因我而起,两位老板是受了牵累,谨言惭愧。”
“三少,这话怎么说的!”
杨老板和安老板连忙摆手摇头。
“三少,你是咱们北六省商会的会首,这事要真是冲你来的,那就是打了咱们整个北六省商界的脸!甭管是华夏人还是洋人,都没有和他们善罢甘休的道理!”
“对,三少,我安齐林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大事小节我还是分得清的。不管怎么样,只要您吩咐一声,我绝对没有二话。”
“两位,这件事交给我,我绝对会给两位一个交代。”李谨言握紧了拳头,脸带寒霜,“撺掇工人闹事的,我一定会揪出来。管他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好过!”
“有三少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除此之外,李谨言向杨老板和安老板保证,两人工厂的损失他会一力承担。杨,安二人再三推辞,李谨言却依旧坚持,无论如何,这件事是他们受了自己的拖累,从情报部门送上的消息看,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冲着他,或者是他背靠的楼家来的,拉上火柴厂和蜡烛厂,无非是做个烟雾弹。
事实上,除了这两家工厂,还有三四家工厂的工人也被煽动过,只是效果都很一般,动心的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还是摇头,有人还斥责私下里去找他们的人,“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