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娘,这是大帅夫人送的。”
二夫人接过料子,摸了摸,说道:“这是苏州来的吧?”
“对,娘怎么看出来的?”
“当初你爹就经常往家里带各地的料子。”二夫人神色间有些怀念,也有些黯然,“我箱子里有两匹苏绣,都是珍品,是你十三岁那年,你爹从苏州带回来的。据说当时有人出价上百两银子都买不到。”
李谨言有心想岔开话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朝三夫人使了个眼色,三夫人示意他别担心,笑着对二夫人说道:“二嫂,你别说,这南方的料子确实好。摸着就不一样,正好做夏天衣裳。”
“是啊。”二夫人被三夫人岔开了话,心思也收了起来,说道:“这么多我也穿不完,你挑挑看,若有合眼的也做两套衣服。”
三夫人一拍手:“嫂子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侄子,你可别嫌婶子眼皮子浅啊。”
“不能。”李谨言连忙摇头:“我怎么敢笑话三婶。”
二夫人和三夫人在一旁说起了料子和时新的衣服样式,三夫人说,京城兴起了新的裙子款式,穿起来显得极漂亮,三老爷认识个裁缝,就是京城来的,手艺极好,等着让裁缝来量身,给她和二夫人都多做几套。
这样的话题李谨言实在是不感兴趣,也插不上嘴,只能拿起一个洗好的香瓜,咔嚓咔嚓咬了起来。
等到两位夫人的话题告一段落,李谨言已经吃空了半个盘子,三夫人瞅着他:“侄子,你这是给你娘送的吧?怎么自己都给吃了?”
李谨言咧咧嘴,这不没注意,一下子就吃了这么多。摸摸肚子,他中午可还没吃饭呢。
“好了,你别排揎我儿子。”二夫人叉起一块瓜递给三夫人:“快吃一块,堵上你的嘴。”
“三婶,这些香瓜都是我农场里种的,要是你吃着好,回头让三叔直接去农场里摘,给二哥和两个妹妹也带去尝尝。祖母那里也帮我送一些,就当是我尽了份孝心。”
“婶子就在这多谢你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实在当不起三婶一声谢。”
“谁说当不起?难得的是你这份心意。”
李谨言在二夫人的住处吃过了午饭才离开,临走之前,三夫人拉住他,对他说道:“谨言,婶子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我娘家哥哥想见你。”说到这里,三夫人顿了顿,“他是宋舟手下的一个师长,也和宋舟是连襟。你若是为难,我就去回了他。”
“因为什么要见我?”
“只说要见见亲戚。”三夫人明显也知道这是个借口,但娘家大哥求到她这里,她总不好一口拒绝。李谨言若是为难,她也不能强求。毕竟李三老爷还在家化厂里做事,李家三房能有今天,李谨言功不可没。现在南北虽然不打了,但因为楼大帅的事情和谈也暂停了,什么时候再打或是再和谈都没个准,若是因为这件事给李谨言惹上麻烦,她心里过意不去。
李谨言沉吟了一会,答应了三夫人去见孙清泉。
“侄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三婶,我考虑过了,就是去见个亲戚,没事。”
“可万一楼家知道了……”
“没事的,你放心吧。”
三夫人见李谨言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便把心也放下了。只说回去就告诉孙清泉,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就按照李谨言说的,两天后,鼎顺茶楼二楼。
李谨言坐在车里,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要是他没记错,孙清泉是和宋武一起来参加楼大帅的葬礼的。真的是孙清泉想见他?还是想通过他和楼家人搭上话?毕竟现在南北局势不明,若宋家人直接上了楼家门未免太惹眼,通过他就隐秘得多了。旁人说起来,也有借口遮掩。
说起来,他还得叫孙清泉一声舅舅,而孙清泉又是宋武的姨父,那宋武不就是他的远方表兄?这岂不是表明楼少帅和宋武也算是亲戚?
想到这里,李谨言突然有一种囧囧有神的感觉,华夏人的姻亲图谱,果然威武霸气!
回到楼家,李谨言将孙清泉想见他的事情告诉了楼夫人,楼夫人的想法和他一样,觉得这事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你把这事告诉逍儿。”楼夫人道:“让他和你一起去。”
李谨言点头,他原本也是打算这么办,来和楼夫人通个气,不过是想借楼夫人在楼大帅那里备个案。他自己去说太过正式,万一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未免显得小题大做。
“你这孩子。”楼夫人点了一下李谨言的额头,“聪明得很呐。”
李谨言摸摸额头,咧嘴笑了。
孙清泉得知李谨言答应见他,立刻回旅馆告诉了宋武,宋武坐在桌旁,正拿着一份报纸看,孙清泉扫了一眼,发现不是什么时政新闻,而是之前报道楼大帅遇到隐世高人的那份报纸。
“阿武,你怎么看这个?”孙清泉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报纸上写的没一个靠谱。”
“是吗?”宋武将报纸折起来,笑了笑,“只是当个消遣罢了。姨父,那件事怎么样了?”
“答应了,后天,鼎顺茶楼二楼。”
“恩。”宋武点点头,“见过了楼家人,我也好向父亲交差。”
“阿武,这样七拐八拐的,楼家人真能明白咱们的意思?”
“会明白的。”
楼家都是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困难,却又异常的容易。
第八十章
李谨言和楼少帅走进鼎顺楼;一个伙计立刻迎上前;“您二位是大堂还是雅座?”
“雅座。”
“好勒!”
穿过大堂走上二楼,李谨言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尤其是跟着哑叔去过楼家的那个“账房先生”,楼少帅也见过。他将目光转向李谨言,明显带着疑问。
“少帅;等回家我再和你解释。”李谨言压低了声音,“我选这里和他们见面;也是因为这个。”
“恩。”楼少帅点点头,没再询问。
伙计将他们带到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三面开窗;穿堂风让屋子里显得格外凉爽。墙角还摆着个半人高的花瓶,里面八成是放了冰;光这份心思,就十分难得。
两人落座,伙计送上了凉茶,李谨言给了他十文赏钱,对他道:“等下会有一位姓孙的先生来找我,你带他上来。”
伙计将赏钱揣进口袋,答应着出去了。不到一刻钟,房门被敲响,伙计带着孙清泉和宋武走了进来。
虽然只在葬礼上见过一面,但李谨言对这两人都有印象。看到宋武,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人家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简单寒暄了几句,宋武说出了他的目的,“此次请楼兄前来,只为重启南北和谈的事情。”
“重启和谈?”楼少帅端起茶杯,低头看着茶水中的倒影,“你代表宋家?”
“是。”宋武点头,“我辈同为华夏儿女,本不该同室操戈,一旦再起战端,国家必将陷入混乱,于国于民都有大害。更是称了觊觎华夏之徒的心愿!”
楼少帅放下茶杯,看向宋武,“即便和谈重启,又能如何?”
南北政府第一次和谈的情况,楼少帅也清楚。先不论双方是否真有诚意达成国家大一统,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建立联合政府倒是真的。只可惜双方各有私心,不愿做任何让步,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几天的谈判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谈判桌和菜市场几乎没什么区别。这让南北政府内的有识之士都很失望。
即便是中途没出楼大帅遇刺这件事,恐怕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
“大家吵,无非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宋武说道:“楼兄是否想过,如果能满足各方利益,即便不是全部,只是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就有了各退一步的余地。”
“你是说?”
“现在掌握华夏各省的督帅,才是真正能决定谈判结果的人。”宋武收起了脸上的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只要能说服他们重启和谈,建立联合政府,选出总统,华夏大一统就不是问题。”
李谨言听着宋武的话,总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理想主义,他说的的确是大多数华夏人所盼望的,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怎么说服这些割据各地的军阀?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经历过几次北伐,华夏才有了名义上的中央政府,可政府真正能控制的地盘也不过几省而已,有实力的军阀还不是各行其是?
至于宋武所说的满足这些人的一定利益,换取他们的让步,李谨言更觉得可行性不大。割据军阀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继续做他们的土皇帝,不说别人,只说楼大帅和宋大帅,就不可能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力,如此一来,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几乎为零。
宋武话说得动听,却不过是画了一张大饼而已。
李谨言转头去看楼少帅,自己这个政治白痴都能想到的问题,楼少帅不可能不清楚。
“这些都是空话。”楼少帅说道:“见我,就为了说这些?”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宋武笑了,”这些的确是空话,但有些人就喜欢听空话,尤其是政府里那些熟读孔孟之道,三句话不离圣人的老夫子。”
楼少帅没说话,李谨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对于这点他深有体会,同北六省军政府和部队里的人都打过交道之后,李谨言宁愿去和那些老兵痞子吵架,也不想和那些文官们说话,太累。满口之乎者也,李谨言听着困难,十句里至少有五句是听不懂的。
为此,他还特地去找了一些古籍来看,结果是一把辛酸泪,两只蚊香眼,再遇上那些喜欢掉书袋的老先生,李三少当真如扁鹊见齐桓公一般,望之旋走。
李谨言正在这边腹诽,宋武已经向楼少帅提出了南六省的建议,一旦联合政府成立,推选出一名大总统,各省督帅仍有养兵和过问地方政务的权力,但财税必须统一上报,若有必要,各省的财政部门,最好由中央派人管辖。
“这就是我说的各退一步。”宋武道:“表面上维持各省独立,也算是个障眼法,让那些洋人放心。”
的确,那些在华夏划分了实力范围,攫取大量利益的洋人,是不会愿意看到华夏建立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实现真正统一的。
这样统而不治的方式,应该是最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既维护了他们倡导“民主自由”的面子,又达成了继续在华夏这块大蛋糕上狼吞虎咽的目的。
“财政?”楼少帅抓住了宋武话中最重要的一点,“控制各省的财政?”
“是的。卡住了钱袋子,才能为中央政府树立威信。”
“很难。”楼少帅蹙了一下眉,“没人是傻子。”
“这就是我约见楼兄的目的,”宋武坐正了身体,“南北唯一有能力逼这些人就范的,只有楼大帅和我的父亲!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司马君,但是,他对和谈的态度相信楼兄也知道。”
“这件事楼家会考虑。”楼少帅说道,“一旦有了结论,定会联系贵方。”
“好!”宋武举起茶杯,“那我先以茶代酒,敬楼兄!”
楼少帅举起茶杯,一声轻响,两人同时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事情谈完了,宋武和孙清泉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孙清泉将一封信交给了李谨言,“这是我岳丈写给言少爷的,有些冒昧,还请言少爷不要见怪。”
李谨言拿着信,看到上面的落款,南浔顾。疑惑的眨眨眼,给人写信有这么落款的吗?
孙清泉见李谨言皱眉,知道他在奇怪什么,解释道:“不知道三少爷听没听说过,南浔四象八牛七十二小金狗?”
李谨言摇头,他的确是没听说过。
“……”孙清泉一时无语,这李家以贩生丝起家,李家少爷竟然不知道这些同样以丝发家的南方巨贾?
“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孙清泉只能苦笑,“所谓的南浔四象八牛七十二小金狗,都是南方的豪商,虽然部分家世已经没落,但为首的四象八牛依旧豪富,尤其是四象,与廖家更是不相上下。”
“廖家?”李谨言倒是知道廖家,据说在李家最发达的时候,就有北李南廖的说法。
“我的岳父正是四象中的顾家旁支,生意也做得很大。”孙清泉笑着说道:“近些年蚕丝的生意不好做,日本的蚕丝价格更低廉,且质量也好,洋人多从日本购买生丝。顾家是南浔最早依靠生丝发迹的,之后又经营码头和房地产生意。这些生意赚钱也招人眼红,本家家主和岳父商量之后,都想开辟些新生意,也算为子孙多找一个门路。”
“所以才找上我?”
“这还要多亏天津的宋老板。”孙清泉说道:“之前三少不是有意联合南方制皂的厂家?宋老板找上了上海的蒲老板,蒲老板和岳父的长子是好友,当时本想一起北上,可惜南北战事骤起不得不取消了行程。现在南方出现了大量日本人生产的香皂,岳父发现这些香皂和宋老板厂子里生产的十分类似,得知宋老板是从三少爷这里得的配方,便写了这封信托我带给你。”
“是这样。”李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