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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事迹,莫非它是这位才女写给齐桓公,也就是她那无缘的夫君的一首情诗?
呵呵,看来我也挺八卦的。
我们回过头来再说赤狄,当初,贪得无厌有如豺狼的赤狄人将卫国烧光杀光抢光后,转身又回头往北去攻打邢国,邢国抵挡不住,只得再向“居委会大妈”齐桓公求援。
狄人来来去去,打完了就跑,跑完了又打,典型的流窜型作案,真的很难搞。
难搞也得搞啊,于是,在齐桓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59年),齐、宋、曹三国联军救邢,大军驻扎在聂北(今山东聊城境内),未及救援,狄人已将邢国攻破,邢国难民遂纷纷逃到诸侯联军中。
《韩非子》一书说,诸侯联军之所以没有救援邢国成功,是因为齐桓公故意想等到邢国被灭亡之后,再去帮它恢复起来,以获得更大的名声。这个说法史书无载,恐怕是韩非附会的。不过《公羊传》叙及此事有言:“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耻之。”其语耐人寻味。
总之,齐桓公来迟了,邢国早已被狄人烧成一片废墟。无奈,齐桓公只能亡羊补牢,率军打跑了狄人,然后与诸侯一同帮邢人重建家园。
是年夏,齐桓公率领诸侯在夷仪这个地方(今山东聊城县西二十里)也为邢国修筑了一座大城,作为邢国的新国都,然后又大方地送给邢人兵车百乘,士卒数千,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时人感激齐桓公救患分灾、存亡继绝之功而赞曰:“邢迁如归,卫国忘亡。”意思是说邢人迁都就如回老家,卫国重建也忘记了亡国之痛。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齐桓公让各国人民深深体会到了华夏联盟大家庭的温暖。
正因为如此,据《国语》记载,这以后“天下诸侯知桓公之非为己私也,是故诸侯归之。”《管子》则记载:从此,齐桓公“令固始行于天下矣。”
之后,齐桓公又派人陆续在中原北部修筑起葵兹、晏、负夏、领釜丘等几个军士要塞,用以防御赤狄对邻近各诸侯国的侵掠。
然而,齐桓公做了这么多,都属于消极防守,赤狄族这个华夏之大患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怎么办?
换做是从前的齐桓公,他一定会发动远征,攻入赤狄腹地,将其一举覆灭,就像他覆灭山戎一样。然而此时的齐桓公,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齐桓公了。此时的齐桓公,即位已近三十年,霸主也当了二十余年,他老了,累了,自满了,懈怠了,再加上小疾不断,身体大不如前,再次远入蛮荒,他力不从心。
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此时在中国的南部,一个更大的蛮夷部族崛起了,它的实力不仅远超山戎赤狄,甚至还在齐鲁宋等中原大国之上,如果说戎狄只是华夏的肌体之病,那么它简直就是华夏的心腹大患。
这个部族,就是蛮夷中的战斗机,诸侯里的航母舰,所谓“南蛮”之领头羊楚国。
所谓“蛮”,即泛指生活在中国南方的各异民族,包括荆楚、三苗、百璞、百越、巴蜀等等,而生活在今湖北秭归一带的荆楚,便是南蛮各族中最强大的一支。
与戎狄不同,荆楚之文化虽与华夏文化迥异,但在名义上它也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国,只不过是打引号的诸侯国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原来,早在商朝的时候,岐周与荆楚都是商朝属下的小部族,也是共同对抗商朝的盟友。周族崛起代商后,楚君暂时接受了周的子爵封号,位居诸侯的最末一等,负责看守祭祀的燎火,地位十分之低下。然而此时楚国先辈们显示了惊人的开拓进取精神,他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很快就脱离于周体系外而开始吞食融合周边蛮族不断发展壮大,周室衰落后,楚国更是自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而王为加位,我自尊耳。”从而自立为王(公元前704年),与周天子分庭抗礼,役属群蛮,骎骎乎似有侵犯中国之势。时至今日,湖北人说话,在遇到不服气或不甘心时,还习惯说一句“老子就是不服周”,“不服周”这个词,就源于此。
到了楚文王(公元前689年到公元前677年)时期,楚国羽翼渐丰,遂正式开始踏足中原,掀起了一连串的灭国狂潮。据《马王堆汉墓帛书》记载,楚国这时的政策是“兼人之国,修其国廓,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真的很黄很暴力。
据不完全统计,历春秋一世,楚灭国六十,超过灭国数排名二、三、四位的晋、齐、鲁三国的总和。光楚文王时期,楚就接连吞并了权国(今湖北当阳县西南)、邓国(今湖北襄樊北)、申国(今河南南阳)、息国(今河南息县)、贰国(今湖北应山县境)、轸国(今湖北应城县境),打败了随国(今湖北随县)、蔡国(今河南上蔡)、巴国(今四川重庆)、庸国(今湖北竹山)、绞国(今湖北郧县西北)、罗国(今湖北宜城县西)、郧国(今湖北沔阳县境)、州国(今湖北监利县东),并将这些部族与小国全部收作自己的小弟,从而形成了一个空前庞大的军事集团,其势力范围覆盖了整个湖北江汉平原,并一步步向中原推进,到了楚成王即位时(公元前671年),荆楚联盟的势力范围已经推进至河南境内的郑国地界,这里距离周之王都洛阳,只不过二百余里,华夏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可以想见,当诸夏之间内乱不止鸡飞狗跳的时候,猛抬头一看,却发现楚国这个地方千里,带甲十万的庞然大物已跃马挑枪在眼前,直逼天子脚下,这其间的心旌震荡,实在难以言述。
另外,与野蛮落后且无严密政治组织与领土野心的戎狄不同,荆楚民族拥有着极度发达的文明与国家机器,不管是政治、军事、文化,还是生产力水平,它都不比诸夏差多少。可以说,楚国完全拥有统一天下的野心与实力。如果中原各国还像从前那样一盘散沙甚至互相攻伐的话,华夏实在危险之至。
我们都知道,荆楚最后没能统一天下,反而被华夏给同化融合了。但是,如果没有齐桓公以及后来的晋文公,谁融合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无论齐桓公内心有多么的不情愿,身为华夏联盟的盟主与霸主,他必须带领大家去阻止强楚对中原的疯狂入侵,这是他的责任,也是诸夏的当务之急。
现在,中原最危险的两个国家,是蔡国(周文王子叔度始封)和郑国(宣王弟桓公友始封)。这两个国家都是周王室的直系宗亲,地位非常重要,但又都临近楚国,经常受到楚国的侵扰,他们一旦坚持不住被楚国征服,楚国的气焰将更为嚣张,华夏各国的抗楚信心也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所以,齐楚争霸,关键的关键,就在蔡与郑。
楚国对郑国的侵伐开始于齐桓公八年(公元前678年),当时齐桓公因为郑国侵宋的原因也在对郑用兵,当知晓楚国也在攻打郑国后,齐桓公及时调整战略,与郑讲和,楚文王知难而退。
接着,在齐桓公二十年(公元前666年)秋,楚国令尹(掌握楚国军政大权的最高官职,相当于宰相)子元带领战车六百乘,大举侵郑,齐宋联军赶紧救援,楚军连夜遁走。
四年后(公元前662年),楚成王又率军攻入郑国,齐桓公与宋桓公联手,再次拯救了郑国。
齐桓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59年)秋,楚国人贼心不死,再次进攻郑国。齐桓公于是在荦地(今河南淮阳县西北)这个地方与鲁、宋、郑、邾等国举行了一次大型盟会,谋划对付楚国的大计。这也就是齐桓公“九合诸侯”的第四合——荦之盟。
第二年秋,比郑国还靠近楚国的两个嬴姓(虞舜之臣伯益之后)子爵小国江国(今河南正阳南)和黄国(今河南潢川)主动来找齐桓公,要求加入华夏联盟,这是因为楚国经常欺负他们,他们不堪忍受,故遣使来寻求齐国的保护。
远人来归,这是大好事儿啊,齐桓公当然答应。然而管仲却对此表示反对:“江、黄远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他认为江黄二国与郑国不同,江黄的实力太弱,又太靠近楚国,很容易被楚国吞并,如果我们当了他们的保护人却没来得及救他们,这对齐国的霸业有大害,所以千万不能接纳此二国。
可是,齐桓公终究没有听管仲的,他认为争取楚国的周边邻国,可以孤立楚国,并能为军事打击楚国做准备,他看不出这样做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齐桓公与宋、江、黄三国在贯地(宋邑,今山东曹县南十里)与阳谷(今山东阳谷县)接连举行了两次盟会,正式成为江黄二国的保护人与带头大哥。
齐桓公错了,大错特错,他第一错就错在太低估了楚国的野心,他以为举行几次盟会,拉拢几个小国楚国就会收手了?怎么可能呢?就在齐桓公忙活开会的时候,楚国又是连续两次攻入郑国,屡败郑军,并将郑国大夫聃伯俘虏,郑文公(郑厉公之子)支撑不住,差点就向楚国投降。
齐桓公错了,大错特错,他第二错就错在太高估了江黄二国的抵抗力,九年后,楚国伐江灭黄,齐国路远不能救,大失人心,霸业从此衰落。这是后话。
至于蔡国,楚国对它的侵伐开始于齐桓公二年(公元前684年),也就是齐鲁发生长勺之战的那一年,这一战,楚文王大败蔡军,并将蔡哀侯俘虏,改立哀侯之子肸为蔡缪侯。
蔡哀侯最终孤独地客死在了楚国。
四年后(公元前680年),也就是齐桓公“甄之盟”齐国始霸的前一年,楚文王借为宠妃息妫复仇,再次率军攻入蔡国,痛扁了小蔡一番。
没办法,蔡国就如它的名字般,太菜了,楚国揍它,就跟砍瓜切菜那般容易。
事情过后,蔡缪侯也知道自己菜得很离谱,于是将自己最宠爱的最小的妹妹蔡姬嫁给了齐桓公为三夫人,以结好齐国,寻求强援。
9 齐桓公的“野蛮女友”
楚国连年北侵,中原诸侯不堪其苦,水深火热。据《管子》一书记载,当时,郑蔡二国城池崩毁,屋宇遭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楚国还阻塞河水,淹没宋国四百里良田,以至宋民无以为生,冻死饿死无数。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投降,只因为齐桓公,那是他们最后的一缕希望。
正如《公羊传·僖公四年(公元前656年)》所言:南北两方面的戎狄蛮夷等异族交相入侵,中国虽还不曾断绝,但已宛如丝线(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
看来,齐桓公必须与楚国来场硬仗,与楚成王来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了,因为它不仅关系到齐国霸业的成败,而且关系着整个华夏民族的生死存亡。
这便是历史赋予齐桓公的伟大使命。
面对历史的重托,齐桓公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接受了这个使命,只不过完成的过程有些搞笑,他竟然在这里将一部气势恢弘的史诗长剧,完全演绎成了一出轻松诙谐的八卦喜剧。我只能说,齐桓公,你是一个演员,出色的喜剧演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前面我们说过,蔡缪侯把自己的妹妹蔡姬嫁给了齐桓公,这当然是一场政治婚姻,但政治婚姻未必就代表没有任何的男女感情,特别是对于齐桓公这样的风流种子来说,他的一颗色心永远不老。
齐桓公生命中的女人里,正妻王姬,端庄贤惠,不苟言笑,有点像金庸笔下的木婉清,美则美矣,却不免有些冷冰冰,齐桓公对她的感情属于敬爱;另外还有个许穆夫人,美貌与智慧并具,有点像金庸笔下的王语嫣,可惜她与齐桓公有缘无分,只能下辈子再结连理了;唯有这个蔡姬,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有点像金庸笔下的钟灵,齐桓公这个老段誉,于是把一腔的博爱,分了大半给蔡姬这个小美眉,经常带着她四处游玩。
有一次,齐桓公见天光明媚春色无边,于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带着蔡姬去园子里划船。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湖光山色携手泛舟,这本是一件浪漫之极的美事,然而蔡姬毕竟是个小女孩儿心性,她玩得兴起,竟开始朝齐桓公身上泼水,桓公笑着回敬几下,两人便宛如初恋的少男少女般,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直把肉麻当有趣。
岸边的随从们一个劲地摇头,这世上恐怕只有蔡姬一个人敢朝桓公这个中原最有权势的男人身上泼水了。老天保佑,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好死不死,这还真的出事儿了。
原来,蔡姬的玩兴大爆发了,她嫌泼水还不过瘾,竟开始大力摇晃小舟,要跟齐桓公玩那游乐场里海盗船的游戏。
主意不错,可惜齐桓公消受不起,他可不再是从前那个动不动就深入险境追敌千里的热血青年了,他老了,脆弱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样激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