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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头倒是长得还蛮帅,不过就算再帅,他也是个老头,跟自己从小向往的白马王子差远了。
少女的梦想,在那一刻,彻底破灭。
重耳不是不想来个老牛吃嫩草,可是当他看到齐姜那失望的眼神,他犹豫了,他不想做别人不情愿的事,于是,他默默地退出了洞房,来到隔壁的房间,一个人睡下了。
重耳是个君子,他不做小人做的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重耳和齐姜相敬如宾,出入俨然夫妇,其实根本没有做出一点越轨的事情。可是,朝夕相处,随着时间的流逝,齐姜竟然慢慢地爱上了重耳。
很奇怪吧,一个青春年少的风流女子,居然爱上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看法。有的时候,历经磨砺的生活阅历和伟岸不俗的君子风度往往可以超越年龄的距离,产生独特的吸引力,爱情,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夜晚,风情万种的齐姜解开如云的秀发,褪下飘逸的轻纱,悄悄钻进了重耳的被窝,用她那如火的肌肤紧紧地围绕着重耳久旷的躯体,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夫君,眼神如梦似幻。
重耳感觉自己苍老的躯体似乎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那个纠缠在自己怀抱里的娇躯和云绕在自己耳边的微微细喘让他的心狂跳不已,激动得差点窒息。
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原始的欲望淹没了重耳的世界,而这个在他身下承欢的女子,现在就是他的一切。
就这样,伴着迟来的爱情和齐鲁的风月,重耳在临淄定居了下来。在临淄的这段时间里,重耳和他的手下们没有一刻不在努力着他们的复国大业,他们周旋在齐国大臣贵族之间,多方争取舆论支持,凝聚协助的力量,企图返回晋国。齐姜也多次利用自己宗女的身份请求齐桓公派遣大军护送丈夫重耳返国,但是齐桓公每次都含糊代过,说要从长计议,可这一从长就让他们足足等了五年。
桓公是个聪明的生意人。齐国有的是钱,拿出一点点来供应一个流亡公子以博取一些义名是件很划算的事情,可是一旦要动真格的他就不乐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南方日渐强大的楚国和周围不听话的郑宋等国已经够让他头痛了,他哪有心思去派兵和那遥远的晋国去较劲,再说,他也已经老了,人生苦短,时日无多,剩下的日子还是好好地享受一下美女和美酒吧,建功立业,那应该是年轻人去做的事。
为了让齐姜不来烦他,也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桓公只有赐给重耳更多的物质享受,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夜夜笙歌,喝酒享乐,纵情声色。终于,桓公的糖衣炮弹生效了,舒适的生活,齐姜的温柔,还有桓公的态度,一点一点地将重耳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了。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一旦处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人就会失去奋斗的动力。重耳绝望地想:算了,自己也六十出头了,复国遥遥无期,不如就在这个天堂般的城市度过余生算了……
临淄啊,你果真是个欲望之都,那就让我们在这里彻底堕落沉沦吧!重耳拥着齐姜柔弱无骨的娇躯,华丽丽地沉醉在了临淄暧昧的夜色里。
正在用酒精麻醉自己灵魂的重耳不知道,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统治了这个地方长达四十三年之久的一代霸主齐桓公,终于结束了自己风流倜傥而精彩纷呈的一生,在齐国一个冷冷清清的宫殿里,在饥寒交迫中孤独地死去了,在他生命最后阶段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翻墙偷溜进来给他送终的小妾晏蛾儿。
桓公死后,诸子争立,整个临淄,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不久,宋襄公稍定齐乱,放眼天下,志得意满,于是起而推行仁义,争做霸主,但观其作为,明显力不从心,整个天下,仍在一片混乱之中。
在这种急转而下的国际形势下,重耳的一干手下再也坐不住了。
“如今桓公既死,诸侯皆叛,齐国这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了!”重耳的首席谋士赵衰率先发言道。
“不错,现在齐国内乱丛生,人人自危,根本没有可能再帮我们复国了,多留无益,公子,我们还是改投他国,再作打算吧!”十大手下的老二狐偃附和道。
“唉,其他国家也未必会帮我们啊,我看我们还是留在临淄算了,我觉得这里不错嘛!”宿醉未醒的重耳半躺在席上,有气无力地说。
暴脾气的魏犨见重耳这副堕落的模样,忍不住口不择言大声道:“公子,我们可不是来这儿养老的啊,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复国大业了吗,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祖国晋国的百姓了吗?”
没想到重耳居然一点都不在意魏犨的无礼,呵呵一笑说:“我当然没有忘记晋国是我的祖国,不过我更加热爱这个临淄啊,这里有我爱的美酒,这里有我爱的琼楼玉宇,这里有我爱的娇妻美人,这才是我要过的生活……”说着重耳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经典名言:“晋国is my country,but 临淄 is my hometown!”
众人大汗,集体石化!只好一个个摇着头无奈地退了出来。
“完了,我们的公子彻底堕落了,这个该死的齐姜,现在我们怎么办!”魏犨跳着脚道。
这时聪明的狐偃出了个鬼主意:“如今之计,我们不如去找齐姜,让她劝公子跟我们去野外打猎,公子一向很宠爱她,一定不会怀疑有诈,到时我们在路上架了他就走,去哪就由不得他了!只是咱们还得商量一下去哪个国家比较好,要是再碰到齐桓公这样的衰鬼就白忙活了!”
赵衰说:“现如今志在天下的大国有宋、楚、秦三个国家,咱们一个一个去碰运气,总有一个待见我们的吧!”
一群人商量了半天,总算达成了共识,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去找齐姜。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来到了齐姜的住处,刚要说话,齐姜却像未卜先知一般,一下子道出了他们的来意:“你们是来找我商量劝公子离开齐国的事吧!”
众人全愣了,糟糕,计划失败。
还是狐偃机灵,连忙否认说:“没有没有,夫人想错了,公子他以前在翟国的时候,每天都要出去打猎的,可是到了齐国以后,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听小曲,我们怕他缺乏锻炼四肢懈堕,所以才来请他去打猎,没有别的意思。”
齐姜微笑着说:“此番出猎,你们是去宋国、楚国还是秦国啊!”
这次连聪明的狐偃也招架不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夫人,夫人您真会开,开玩笑!打什么猎,猎,要跑那么远……”
齐姜得意地说:“嘿嘿,我齐姜可不是吃素的,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能瞒得过我!你们那点小阴谋我全知道了,我跟你说,你们这法子不行!公子最近天天沉迷酒色,哪里有心思跟你们去打什么破猎!这样吧,今晚我设宴想办法把公子给灌醉,然后你们连夜用车把他运出去,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狐偃听了齐姜这番话,感动得差点跪了下来,忙不迭地大拍马屁:“夫人割房闱之爱,以成公子之名,贤德千古难有!”
当天晚上,齐姜摆下宴席,一个劲地劝重耳喝酒。
正喝得开心,齐姜突然流下泪来,和自己朝夕相处七年的夫君分离在即,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齐姜深情地看着重耳,柔肠百断,心如刀割,感觉这些年的欢快时光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还蒙在鼓里的重耳见此情景,不由愣了,搁杯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好好地为何要落泪呢?”
齐姜赶忙擦了擦眼泪说:“公子,你空有一副雄心壮志,如今却无奈地苟且在宫闱之中,奴家好生为你伤心啊?”
重耳苦笑着一饮而尽:“唉,夫人不必忧心,这些日子我都想开了,人生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与其想那些烦心事,不如和夫人你对酒当歌,及时行乐算了!”
“纵欲怀安,岂是大丈夫所为,夫君,如今晋国危难,夷吾无道,国人无不对公子翘首以盼,公子您怎么能留恋贱妾,苟安于此,置天下于不顾呢?”齐姜还想劝重耳。
“别说了!什么霸业,什么天下,全都是空的,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来,我们喝酒……哈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重耳打断齐姜的话,端起酒杯狂饮,神情显得无比落寞。
借酒浇愁愁更愁,心事重重的重耳很快把自己灌醉了,像一摊烂泥一样委在地上,嘴里不断地说着些胡话。
哀莫大于心死,重耳的痛苦齐姜的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决绝地诳他离开,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重耳才不会继续地痛苦下去。
齐姜静静地看了丈夫最后一眼,然后温柔地将被子盖在重耳的身上,接着突然一转身,对门外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早已候在门外的狐偃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声赶忙冲了进来,连着席被把重耳抬到了宫外的车上。
“夫人,我等就此别过了,希望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狐偃向齐姜拜别道。
齐姜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转过身去,已然泪流满面。
喝酒无疑是件很痛快的事,可是喝醉酒特别是喝闷酒喝醉了就完全是另外一件事了。第二天一早,重耳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而且口渴得要命,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夫人,端杯水来,我口渴得很。”
狐偃不敢答话,只是默默地端了杯水递给了重耳。
重耳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只觉得舒服了很多,便将杯子还给狐偃,伸了个懒腰说:“嗯,我觉得好多了,夫人,你扶我下床吧!”
狐偃这个“夫人”心里害怕,不敢上前,只好一个劲地给旁边的魏犨打眼色,魏犨却装作没看到。
这时,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了重耳的身上,车子晃动,重耳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张目问道:“你是谁?”
狐偃怯生生地回答:“是我,狐偃。”
重耳茫然四顾,这才发现美酒佳人早已没了踪影,重纱幔帐则化作了一片荒野,一觉醒来人事已非,而他深爱的hometown临淄和daring齐姜早已不知落在几百里之后了。
清晨的冷风吹过重耳那醉得有些迟钝的脑袋,他摇了摇头,终于理清了头脑里纷乱的思绪,知道自己被狐偃等人和齐姜给合谋算计了,气得推被而起,下车怒道:“你们这些臭小子竟敢骗我!快点送我回去,除了齐国,我哪也不去!”
狐偃早就想好了说辞,忙赔笑说:“公子不要生气嘛,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啊,再说我们连夜赶路,现在已经离开齐国一百多里了,齐侯知道我们跑了,一定已经派兵来捉拿我们了,咱们千万不能往回走!”
重耳感觉自己都快气炸了,一把夺过旁边保镖魏犨的长戈,不由分说朝着狐偃就是一刺,狐偃吓得一个箭步跳下车来,撒开脚丫就跑。气火攻心的重耳还不罢休,举着长戈在后面狂追,口里骂骂咧咧地说:“你个臭小子竟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白发老翁就这样在清晨的寒风里你追我逃,气喘吁吁,好一幅奇怪的情景!
赵衰、狐射姑、介子推、颠颉等人看事情不对劲,赶忙跳下车来劝架,抱腰的抱腰,夺戈的夺戈,跪下的跪下,哭泣的哭泣,场面一片混乱。
狐偃也是个七八十岁的人了,从来没像刚才这么狂跑过,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虚脱了一般,腿一软跪倒在地:“罢了罢了,公子你把我杀了算了,我这么老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你干脆把我煮了炖肉汤喝吧,说不定比介子推的还要香一些。”
重耳闹腾了半天,也累得够戗,听到这话扔了武器,气呼呼地说:“谁要吃你的肉啊,又老又粗又腥臊,送给我也不要!算了算了,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一命!……唉,怪只怪我重耳命苦,颠沛流离,半生困顿,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还有夫人,她私自放我走,也不知齐侯会不会为难于她……”
众人陪着重耳伤心了一番,又开解了半天,才将他劝回车上重新出发。
渐渐地,临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重耳转过身去怔怔地望着东方,跟着车子一晃一晃,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别了,夫人;别了,临淄!今夜请你将我遗忘……”
重耳离开齐国的这一年三月,楚国的小弟郑国君主郑文公去楚国进行国事访问。
这一年,晋惠公病重,在秦国做人质的晋国的太子子圉孤身逃回晋国,谋取君位。
这一年,周襄王从齐国召回了“定时炸弹”王子带,埋下了后来他勾结狄人作乱的危险。
这一年,宋襄公不自量力讨伐楚国的小弟郑国,却在泓水被强楚击败,重伤归国,一蹶不振,中原霸位,再次中空。
这一年,郑文公为了讨好自己的老大楚国,把自己的两个漂亮的女儿送给了楚成王,楚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