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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的使臣在后面护卫,还要为它建立祠庙,用牛、羊、猪三牲隆重祭祀,最好再封它一个万户大邑来加以供奉,这样就完美了!这样一来天下的诸侯也就都知道大王把这匹马看得比人还重了。”
庄王越听越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错了,而且居然错得如此离谱,于是他连忙对自己展开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说:“寡人之过一至此乎?为之奈何?”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庄王是个好孩子。
优孟回答说:“这好办,请大王按埋葬畜生的办法来葬埋它:在地上堆个土灶当做套材,用大铜锅当做棺材,用姜枣来调味,用香料来解腥,用稻米作祭品,用火作丧衣,把它安葬在人的肚肠之中。”
于是庄王派人把马交给了主管宫中膳食的太官,把它给煮着吃了。
如果说这件事还只是一件小事的话,那优孟做的另外一件好事就真的是令人感动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好人的朋友往往也是好人,而优孟最好的朋友,就是前面说过的那个一代贤相孙叔敖。公元前595年,孙叔敖英年早逝,临死之前,他对自己的儿子孙安说道:“我死后,你一定很贫困,但大王若是因为我要封你做官,你千万不能答应。你这个人碌碌无能,不是个当官的料,就算大王一定要封你一座大城,你也要坚决辞让,实在推辞不过,你可以要求去我从前隐居的那个寝丘,这个地方十分贫瘠,大家都不想要它,正好可以给你当安居之所。”
这就是孙叔敖的大智慧,人贵有自知之明和知足之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得来也没有用,否则只会给你徒增困扰,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不久,孙叔敖病逝,庄王抚棺大哭,悲恸欲绝,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兄弟,楚国失去了一个大贤臣,从此,楚国任何一个令尹也不可能超越孙叔敖了,事实也确是如此。
之后,果如孙叔敖所言,他的儿子孙安生活十分贫困,每日打柴为生,就算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他也谨遵父亲遗命不肯向庄王要官,就算庄王主动想封他做工正,孙安也固辞不受,这是他的自知之明,也是他的孝顺:父亲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庄王见孙安不肯当官,也就不再强求了,他心想孙叔敖做了十几年令尹,总会有些家财留下来,孙安守住这些家财,生活应该不成问题。而优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有一天,优孟出游偶然碰到了孙安,却发现这位老友之子竟然衣衫褴褛,背着一大摞柴薪从山上下来,心里真的好不是滋味,便问道:“公子你好歹也是个高干子弟,为何会窘迫到如此地步?”
孙安答道:“我老爸可是个清官来的,虽身居高位,却一分钱也没留下来,我不打柴来卖,如何养活老母?”
优孟感慨万千,孙氏对楚国立有汗马功劳,可其子孙的生活却还不如自己这么一个优人,情何以堪?于是他说道:“公子你暂且不要到远处去,大王很快就会召见你了!”
优孟回去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找人精心缝制了孙叔敖生前常穿的衣服鞋帽穿戴起来,模仿其言谈举止,音容笑貌。三天后,他就能模仿得活像孙叔敖,就连楚庄王左右近臣都分辨不出来了。
终于,时机成熟了,一日,庄王打败宋国回来,又开了个Party大宴群臣,优孟便穿上孙叔敖的衣冠上前为庄王敬酒祝福,惟妙惟肖,宛如孙叔敖再生。
庄王一看,心中百感交集,哭道:“难道是上天怜我,让贤弟死而复生?你可知道,寡人心中好思念你啊,你千万不要走,再来辅佐寡人吧!楚国不能没有你,寡人也不能没有贤弟你啊?”竟如此相像?优孟的演技太牛了!
优孟道:“大王你看清楚,我是优孟不是孙叔敖啊,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一个相声演员来的。”
庄王道:“我知道你是优孟,但寡人日夜思念孙叔不可得,有你扮作孙叔敖当一段时间楚相也好,如此亦能稍慰寡人之思。放心,寡人不会亏待你的。”
优孟道:“既然如此,请允许我回去和老妻商量此事,三日后再来回复吾王。”
庄王无奈,只好答应。
三日后,优孟应约来回复庄王。庄王忙问:“你妻子怎么说的?”优孟说:“我老婆叫我千万别去做楚相,说那活可真不是人干的。比如说孙叔敖吧,他忠正廉洁地治理楚国,让楚国得以称霸,可他如今一死,他儿子竟身无立锥之地,贫困到每天靠打柴谋生。如果要像孙叔敖那样做楚相,那还不如自杀算了。”说着唱起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流行歌曲:“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起而为吏,身贫鄙者余财,不顾耻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赇枉法,为奸触大罪,身死而家灭。贪吏安可为也!念为廉史,奉法守职,竟死不敢为非。廉吏安可为也!楚相孙叔敖持廉至死,方今妻子穷困负薪而食,不足为也!”
庄王在席上见优孟问答,宛似叔敖,心中已是凄然;又闻此歌,不觉潸然泪下,说:“你说孙叔敖的儿子竟然贫困至此,此话当真?”优孟见时机成熟,便将孙安叫进宫里,庄王见孙安蔽衣草履,不觉又流下泪来,问:“子竟穷困至此乎?”
优孟从旁答道:“不穷困,不见前令尹之贤。”
庄王对孙安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当官,这样吧,寡人封给你一座万户大城,让你永保富贵。”
孙安坚决辞谢道:“先父有命,令臣决不可领大城之封,大王如果真的要封赏的话,就把臣的老家寝丘封给臣,让臣有一口饭吃就好了。”
庄王无奈,只好将只有区区四百户的小邑寝丘封给孙安,因寝丘乃贫瘠之地,无人争夺,故孙氏十世不绝,得以世守此地。(因为这个故事,后世称与世无争、知足知止之心为成语“寝丘之志”。)
这就是所谓“优孟衣冠”,是中国最早的一出cosplay,也是中国最早的一场比较成熟的戏剧演出,从此,“优”成为对帝王讽谏,或帝王对臣下讽刺的手段,后又发展成两个人表演的“参军戏”,五个人表演的宋杂剧。因此,“优孟衣冠”被历代史学界公认为是中国戏曲艺术的源头所在,如果说后世的木匠要认鲁班为祖师爷的话,那后世所有的戏剧演员也该认优孟为祖师爷,确实,优孟以假乱真的杰出演技虽然在历史上只有寥寥数笔,但也足以光耀千古了!
外有虞丘子、孙叔敖;内有樊姬、优孟;再加上屈荡、养由基、潘尫、潘党、伍参这一般能臣勇将,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庄王的人才集团都丝毫不逊色于晋文秦穆两位霸主,看来楚国的霸业,也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12 一只老鳖引发的血案
就在庄王一门心思清洗国内反对力量,遍访贤才励精图治暂时无暇管中原之事的时候,在晋楚争霸中占据重要位置的郑国出事了。公元前606年,郑穆公去世,穆公之子郑灵公即位,庄王因此送了灵公一只三百斤重的大鼋(鼋,其实就是大鳖)祝贺他当政。灵公这个人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好吃,有了美味佳肴,就什么都不顾了。灵公贵为国君,却从未吃过如此稀罕的东西,当下大喜,立刻命内侍把厨师叫来烹制美味。
郑灵公有个同好,就是郑大夫公子宋(字子公),公子宋这个人比郑灵公还要好吃,有了好吃的,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一天公子宋和公子归生(字子家)刚好也要去拜见灵公,走在路上,公子宋的食指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就把它拿给子家看,说:“老哥,今天我们有口服了,从前我只要食指一动,一定可以尝到美味。上次我出使晋国,食指一动就尝到了石花鱼;后来我出使楚国,食指又动了,结果我吃到了天鹅肉和合欢橘;没有一次不应验的。”(成语“食指大动”典出于此。)
果然,公子宋和公子归生一进宫,就看到厨师正在准备宰杀那只超级大鳖,两人相视一笑。郑灵公奇怪地问:“两位大夫今天有啥好事啊,笑得如此开心?”公子归生便把刚才的事告诉了灵公。灵公揶揄他们说:“话不能说得太早了,能不能吃到美味,那还得寡人说了算!”下朝之后,公子归生就对公子宋说:“你听到没有,美味当前,主公要是不给你吃,那也是白搭,而你的食指不也就白动了吗?”公子宋不以为然地说:“三百斤重的鳖,他主公一个人哪吃得完,煮好了肯定会分给大家吃的,到时还会没有我的一份?”
到了黄昏时分,灵公的内侍果然召了众大夫前去品尝美味,公子宋得意地跟公子归生说:“看到没有,我就知道主公不会不叫上我的,嘿嘿,我今天午饭也没吃,就等着今晚大饱口福啦!”
晚饭时间终于到了,大家排排坐吃果果,一个个眼睁睁地看着鼎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老鳖汤,口水直流。灵公于是命人开始分羹,结果每个人都分到一杯羹了(其实应该是一鬲羹,春秋时中国盛行分食制,鬲是比鼎略小的食器,一般和正鼎配套使用),就是公子宋没有。郑灵公看着公子宋饥渴的眼神,大笑道:“你不是说你的食指很灵验吗?今天寡人偏偏就不给你吃鳖,你又能怎样?哈哈哈!”
原来灵公听说了公子宋食指的事情以后,觉得很好玩,于是晚上故意不给他鳖汤喝,以此取乐。人家的手指不灵验了,也没啥好笑的,郑灵公这个人脑袋有点问题。
要知道公子宋午饭都没吃,是饿着肚子等着晚上这一顿的,没想到灵公却这么不给面子,他看着灵公面前香气四溢的老鳖汤,感觉一股荷尔蒙在他体内快速分泌,化作无穷的羞,又变成无穷的怒,直冲头顶。手指不灵验了,也没啥好怒的,公子宋这个人脑袋也有点问题,大概是饿糊涂了。他一个箭步冲到灵公面前,伸出手指往鼎里一沾,顺势取出一块鳖肉塞进嘴里,说道:“谁说我吃不到啦,我就是要吃给你看!我就是要告诉你,偶的食指,可不是乱动的!”说完也不行礼,把门一摔,“蹬蹬蹬”地跑了出去。(“染指”一词典出于此。)
灵公也没吃午饭,也就等着这锅鳖肉羹填肚子呢,现在可好,一锅汤全给公子宋这臭小子的脏手指给毁了。灵公于是大怒,把筷子一扔,咆哮道:“臭小子反了天了,连寡人的鼎都敢染指,我非砍了他的头不可!”
公子归生赶快打圆场道:“主公息怒,不就是吃顿饭吗,不用闹出人命来吧!臣立刻叫那小子来给你道歉,你还是饶了他吧!”
灵公没有说话,冷哼一声拂袖而退,君臣不欢而散。
公子宋回到家,羞恼过后,愤怒变成了恐惧,他害怕灵公找他麻烦,于是想先下手为强,他找到公子归生,说:“老哥,我越想越怕,主公不会真的想杀了我吧!”
公子归生说:“这一次你做得确实太过分了,主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看你明天还是赶快去宫里谢罪吧!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公子宋说:“不行啊,就算主公饶了我的命,恐怕我以后还是没有好果子吃,只要他一天不消气,我就一天不得安生!”
公子归生道:“那你想怎么办呢?难道你已经有了好办法让主公不再生气?”
公子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阴狠的毒笑,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生气,那就是死人!”
公子归生掩耳道:“别说了!牲口养久了,都舍不得杀,何况是国君呢?”怎么能把国君比作畜生,看来归生也乱了阵脚开始胡说八道了。
公子宋见归生不肯就范,心一横,想出一个毒招来,他到处散播谣言说公子归生想叫自己跟着他一起谋逆,归生害怕了,只好跟着他一起干。公元前605年夏季,公子宋和公子归生合谋杀死了郑灵公,立灵公庶兄公子坚为国君,是为郑襄公。
楚庄王见自己好心送郑灵公的一只大鼋竟然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便想为他主持公道,公元前604年,楚庄王命楚左尹(令尹之副)王子婴齐(庄王之弟)为大将,攻打郑国,责问他们说:“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你们的国君?”
楚国动手了,同为国际警察的晋国哪能让他唱独角戏,赵盾立刻命令自己的二把手荀林父(晋文公时候的老臣,晋六大族之一中行氏的始祖,时任晋六卿中的中军佐,是晋国唯一能和赵盾平起平坐的人物)救援郑国。晋国身为霸主,不能讨弑君之罪,反救之,仁义何在?楚军也不跟晋国纠缠,转而攻打晋国另外一个小弟陈国,陈国打不过楚军,只好投降。公元前602年,在弑君主谋公子宋的策划下,郑国和晋国在黑壤举行会盟,周王室派来了钦差大臣王叔恒公到会监临,自此,郑国完全投入了晋国的怀抱,开始和楚国作对。在这次大会上,晋成公还拘留了先前他即位时没有前来表示祝贺的鲁宣公,搞得后来鲁国花了一大笔的钱财才把宣公赎了回去,鲁国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