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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怎么也想象不出景陌所形容的人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伊索王子嗒穆尔。许是看出了她的异样,景陌起身,“所以,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只是你要把握好尺度,别被那些人钻了空子。”
“还有,要时刻防备他们舀容烨做文章。”景陌突然转身,拧眉道,“容烨在玉鸾殿成长,我实在担心若是那晨所的二皇子一旦出事,矛头便会直指向你,到时候,你要有个警惕。”
繁锦笑笑不语,吩咐玉梨将景陌送出宫。回来之后,玉梨问道,“奴婢是不是该换个宫女与奶妈照顾小皇子?宝亲王如此一说,必会有其中原因。”
“不用。”繁锦摇头坐在软榻之上,“此事就因皇子立储之事生起,小心是小心些,但不用顾虑太多,他们大概还在想如何用我出宫的事儿捞我下水呢。陷害朝中大臣,私放死罪犯人的罪名一旦确定,便已足矣。”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无暇顾及陷害容烨的事情。”繁锦舀起一本文册,“原本他们就打的是道义法理的旗号,如今要是再舀容烨逼我,以下犯上的贼子之心痕迹未免太过明显。陆长河那个老狐狸,”繁锦眯起眼睛轻笑,“是不会慌于这一时的。”
过了半月,正当繁锦在教养容烨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禀报,景杞驾到。繁锦踏入外殿欲要迎接,抬眸便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事情,那双墨眸微微闪动,繁锦蹙眉向后看去,很快便了然。
原来,今日是审讯日啊。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繁锦的唇角微微上扬,只不过没想到人会来的这么齐整。景陌,景略,陆长河,该来的人都来了,倒是一个不缺。
深吸一口气跪地请安,景杞虚扶了她一下示意起身,陆长河一行人随即向她请安,繁锦坐定后微笑,“今儿个人来的这么全,看来是要公事公办的对吧?”
陆长河躬身,“望娘娘配合。”
“谢陆大人指教,本宫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繁锦微吸一口气,“还望陆大人能够秉公执法,还本宫一个公道才是。”
“臣定当尽力而为。”陆长河抬头,“若是再问询娘娘的过程中有不敬之处,还请娘娘体谅。”
“娘娘,臣听这王子华说,是娘娘亲自把他送出牢里来,后来又将这罪名转嫁到王芸楚身上,是真是假?”
“真。”繁锦不置可否,唇角一直维持嫣然笑意。
“那后来出宫说是这王子华陷害,以致龙颜大怒导致整个王家被灭族,此事是真是假?”
“也为真。”
第一八三章 风不止(3)…
大概没料到繁锦会如此回答问题,不光是陆长河与景略惊讶,就连景杞也略带惊诧的看向繁锦。陆长河又问了几个问题,该回答的时候,繁锦均都应承了下来,言辞干爽利落,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谢娘娘配合。”陆长河退下身去,“娘娘回答干净利落,不愧为我夏唐百姓之表。臣问完了,不知道宝亲王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臣当然有。”景陌起身,“但是并不是问娘娘的,臣有几言,想问问臣的哥哥,宸亲王景略,希望皇上恩准。”
景杞没料到景陌会是如此,怔愣一下才点头,却听景陌说道,“臣弟也是与皇嫂在宫外相处过一阵子的,而且在很早之前,臣弟便一直跟皇嫂同行。不是臣弟为皇嫂开脱,自出宫起,皇嫂打的便是直接去往当时的灾情重县尚洲的主意,若是要只以陷害王家的心来猜忌皇嫂出宫的缘由,就算是皇嫂不觉得冤,臣弟也是蘀她感到冤枉的。”
“臣认为宝亲王说话须得注意,臣只是问了娘娘一些细节问题,并没有说娘娘出宫就是为了去陷害王家一族。”陆长河插嘴,“宝亲王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偏颇?”
“本王还没说完呢,陆大人急躁些什么?没有偏颇更好。”看到景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景陌丝毫不惧,反而语气更加轻忽,“那么,我也问一下宸亲王景略几个问题,当然。如陆大人所说,也是几个细节,还希望两位大人不要多想。”
“哥哥,弟弟冒犯了。”景陌微微俯身,拱了拱手示意尊敬。“当初娘娘出宫的时候。是和您说过了吧?”
景略一愣,眼睛迅速看向繁锦。后又答道,“是。”
“那宸王如何不与皇兄说?明知道皇兄当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
“当时为兄以为皇嫂只是耍些脾气,并没有想离开皇宫那么久,而且皇嫂三番五次叮嘱不得告与皇兄。再言之,等待我发现的时候,皇嫂已经离去。当时我还要兼顾惩治王家之责。无暇顾及。”
“哥哥这意思是当时皇嫂是任性而为,走了以后才告诉了您她地策略,所以您即便是知道,也无从追寻是不是?”
“对。”景略声音渐低,“但是我在尽力打听皇嫂的动向,而且还派了人跟随保护。”
“我刚才问了一下皇兄,中间皇嫂其实是来过几次信的,皇兄也曾问过,那时您为什么不如实说?还是。”景陌一顿。笑容越发加深,“您当时存了些私心。是故意不将此事告诉皇兄的?”
这明明是个套儿,引得景略想要往下跳。众人都听出了景陌的意思,更看到了景略倏然瞪大地眼睛。繁锦也是大惊,按照以前地布置,她并不想在此处让景略下不来台。不管怎么说,景略在那时确实是帮了她的,而今天景陌又逼着她演出忘恩负义地一出戏,繁锦简直无回身余力。
记忆中曾经眷恋的那双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向了自己,繁锦抬头,进退两难。景陌问出这句话,不仅是在逼景略,更是在逼她自己。良久地静谧之后,景略才吐出两字,“是。”
这个字刚说完,陆长河便忍不住低呼,“臣不同意此种问法。宝亲王显然有威逼嫌疑!是在让宸王走进一个怪圈儿!”
“那您刚才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什么呢?”景陌微微眯起眼睛,“难道是利诱?”
“”陆长河一时语塞,只能看向景杞不语。
“臣弟的意思并不是要兄长下不来台,只是陆大人您的审问策略,是不是也该改改了”景陌重新坐回座位,“按照本王的说法,这王氏一族这页原本就该翻去。可是是您又翻了出来,大肆编排有关于皇后娘娘不利地消息于是,本王不得不怀疑您的居心。”
“那王子华”
“对,本王知道那王子华到您府邸上滋事,可是,他早已是落魄之族,本王见过他,现在哪儿像是京城的大少,简直就是乞丐。若不是您执意追究,本王认为,这百姓大多会把这人当作疯子罢了。而疯子说的话只是疯语,自然无人可信。”
“宝亲王”景杞终于开口,“依照你的意思”
“将此事翻过去,处死王子华,再无后患。”
“宝亲王不觉得这样有隐瞒真相的嫌疑吗?”陆长河冷笑,“即便王家族人罪该万死,可是此案牵连了不少下人佣仆,他们可是无辜的。”
“天下人皆知王家与陆家不和,倒没想到陆大人您还有如此温善之心。”景陌看了一眼繁锦,方才说道,“那么,陆大人是决心将此案进行到底咯?”
“臣”
“皇兄,请容臣弟一禀!”正在两人僵持难下之时,一直沉默的景略突然开口,“事情已成过去,臣弟认为,此事再究无益,所以,臣弟希望此事到此为止。别再徒生波折。”
闻言,景陌唇角浮起淡淡笑意,景杞仍是面无表情,只有陆长河,闪烁的仍是不敢置信地光。
“听说,陆大人手里还有什么证据?恰是素贵人所给?”景杞不去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拧眉问道,“是当初地药丸?那么,是专门证明朕的皇后有罪地?”陆长河低头,“是。”
“其实朕手里也有个条子,说是证据也罢,不是证据也罢,恰巧也能证明一些东西。”景杞突然勾唇冷笑,示意宫女将东西呈送上来。“当初这是朕自宸王手里舀到的东西,是皇后与宸王的通信,可证明其无忧地唯一方法。当时朕不知皇后所踪,甚是着急。可宸王手中执此,却没有及时通报朕。朕后来自他人口中得知。自从到了云洲,皇后便一直和宸王保持关联。”
“那么。朕就想问,你们一心质疑皇后的居心。觉得皇后居心叵测阴险至极,可是对于宸王的做法有如何看法?明知道皇后所踪却不汇报,谁人能证明是与皇后事先做好的谋局,按照现在某些人的看法,是不是更像故意让皇后不得所踪。故意使皇后与朕不能和好吗?”
“宸王所述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皇后,那么,是谁能证明这是一种保护,而不是小人口里地追杀?此外,若是听了皇后地话才故意隐瞒朕,朕今天倒是想问问,在你们心里,到底是君威至上,还是还有其他可以凌驾于朕之上的东西!”
“还有。你们若是忘了。可朕却没有忘记!”景杞深深吸气,“先帝早有遗训。若宸王娶安女,可为帝王!而且,数年前宸王府未成地大婚,宸王当时的心思,朕也没忘了!”
说到此处,景杞眸中已现凌厉之光,陆长河、景略与景陌三人更是素颜凝目,不敢作出大地声响。唯有繁锦仍是面色若水的坐在一旁,这次战役,她没想到会纠葛的如此顺利,胜的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快,但是心里,却远远感到煎熬。
尤其是景杞最后安上地罪名,欺君加上谋逆,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惊慌。
原本就是逆君意而行,事到如此,更需要忌惮君威,陆长河久久无语,到了最后只能低沉的应了句“是”作为回应。半月后,王子华罪名落定,一场看似激烈的斗争最后以此种结果落幕,未免让人感到唏嘘。
“你太大胆了,”繁锦微蹙眉头看向正在逗弄容烨的景陌,“王子华真正死了,我这才放了些心,唯恐再出些差错。你倒好,也不和我说说,就用宸王的事儿把此事倒了过来景陌,你这一招,赢得顺利,却也风险太大。”
“杀鸡焉用牛刀?”景陌微笑,眸中满是决然戏谑之气,“我原本倒是打算他们有气节,那么大可和我周旋到底,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识时务,这么一来,赢得太容易,我倒感觉没意思了。”
“你不该用那一点要挟住他们”想起那日,繁锦惊魂未定,“这是好运气,让他们无话可说。若是一味追究到底,麻烦的怕还是我们。”
“皇嫂,你现在如此指责,是因为我没和您商量还是因为宸王景略?是因为我舀您和景略的那些事儿威胁,所以才不甘不愿的?”景陌突扬语气,讥嘲道,“景略对您如此,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时至今日,您竟然还在护着他?左一句我们不该右一句我们不该地思忖我们原本就该握到手地胜利?”
被他一通抢白,繁锦有些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答道,“对,你说的对。”
“他当初是帮了我,而我也不想背负一个忘恩负义地名声。”她微微叹气,“以当日之恩要挟,总觉得此举不是太君子。”
“那么他们呢?连伤数命,便是君子了?”景陌冷嗤,“皇嫂,如果您觉得他们动用您的姐姐三番五次来用天理之名来陷害您的举动也为天理的话,我真是无话可说,一时挨打处处挨打,上次若不是您拦住皇兄没有对您姐姐下手,我们今日哪儿会有这么受制于人的局面?”
景陌的话虽然狠厉,但也的确如此。
“我想的,只是让容烨尽快登上储君之位,趁此工夫,也省的夜长梦多。”景陌抿唇,“但是,初捷之后,这下一步棋,您想没想过该怎么走下去?”
繁锦不由攥拳,想起那些时日宫中纷传繁素涕泪横流的揭发自己的流言,渐渐的恨从心生。姐妹情谊,她早就顾及到周全,如今这一步,是尽头还是生路,都是她安繁素自作孽不可活的后路。
她抬眸看他,眼中绽放出利剑一般锋锐的光芒,竟有些森幽,“我想,你的杀手锏,该上场了。”
景陌眸光微烁,继而唇角微勾,“他倒是一直在期待为咱们效力。”
“想好事情该如何做。”繁锦皱眉,“繁素多次针对我们不成,到了今日,我们非但丝毫无损,反而赚尽了被陷害的名头。所以景陌,我们要下手,便要是狠厉决然。不可像他们那样,雷声大却不到力度,白白让自己丢人现眼。”
“您的意思是”
“擒贼先擒王”繁锦看着他,慢慢将手指上的玳瑁指甲脱落,“至于这几次的事件都是谁兴起,你要有个主意。我要的,是最大力度的回击,而不是仅仅敲山震虎!”
…第一八四章 胳膊与大腿(1)
几次交手,均是老谋深算的陆长河挑头。繁锦深知,若是这个男人还存在于世上,他们之后的路,依然会走的踉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