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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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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锦尚未反应过来,只听景杞一声厉喝,“走,去看看!”一行人到了月耀阁的时候,太医已经处理好了月嫔的伤,只是那印入宫砖已经发黑的斑驳血迹,仍让人触目惊心。
    察觉到身旁的人身子突然动了一下,繁锦暗下用力,猛地按住景陌的手,抬头便看见他紧蹙眉头的紧张黯然。她暗自叹气。看景杞仍是抿紧嘴唇风雨欲来地样子。便连忙上前一步,“月容,好好地,你做什么傻事啊?”
    见她又是眨眼睛又是皱眉头的暗示,月嫔像是明了了似的,连忙俯身向一行人请安。仿佛因动作太急不小心触碰了伤口,那刚才包好的纱布又渗出了点点血迹,但她只是皱眉的吸气一声。仍坚持着做完了礼。
    “你”繁锦示意太医上前再行包扎,“快去!”
    这时景杞才浅勾唇角勾勒出一弯冷笑,只是那眉宇间的暗怒依然未解,“月嫔,你的哥哥嗒穆尔还在牢中安然无恙呢,你在朕的宫殿里做些什么?只怕现在想要为兄陪葬,还早了些吧?”
    几句话将众人更是说地心中一颤,多年的帝王生活让景杞修炼了“怒极反笑”的本事。越到生气的时候,往往越会绽放笑颜。可是一般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就很难有回圜余地。
    繁锦看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小声为月容申辩了一下。“月嫔为故里心焦,从而作出不和身份的行动,也是难免。还望”
    她的“还望皇上体谅”一语还没说完,景杞便重重的哼哧,“月嫔,朕就想知道你此番举动是为了什么?是在向朕示威吗?”
    “朕告诉你,你若是今天死,也免不了朕想杀嗒穆尔地心,也去不了朕想收了玉蕃的路!你是玉蕃公主,最知道朕与玉蕃的渊源。以前朕还念着你与我夏唐皇族有些许关联对你施以宠幸。事到如今。你不要再逼朕出狠手!”
    “皇上!”月容跪在他的跟前,如同看到救命浮木一般死死拽住景杞地裤脚。“皇上!您饶了我哥哥,月容任杀任剐都可以!”
    景杞突然低身,勾唇爆出一声冷嗤,“对,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剐了你。可是若想用你自己的命救了你哥哥和玉蕃,月容,只怕你还不够分量!”
    “除太医外,其余人都随朕退下!”话刚说完,景杞便一声命令,众人皆随其离开。景陌身子略有顿滞,但也被繁锦强扯着离开。
    经过月容一事,景杞一直是紧紧抿唇,脸色暗郁,看得出来是完全被月容影响了兴致,以至于出了月耀阁不久,便示意周围人散去,自己回到上元殿休息。
    而繁锦却是忐忑不安的,以至于回到玉鸾殿之后心仍是跳得厉害。她坐立不安地在玉鸾殿里走来走去,想着景陌最后的表情,竟是一夜未眠。
    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决绝和执拗,像是明知道有件事情违背理道而偏要去行,眸中渗透出的固执,竟让她呼吸忍不住一滞。
    没想到,这样的预感,翌日便化为现实。
    以至于繁锦在听到景杞大怒嗒穆尔逃跑的时候,她都不会有太多的震惊表现出来。可是却被另一件事情惊诧地手脚冰凉,景陌竟主动向景杞承认是他放地嗒穆尔。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明摆着自投罗网吗。
    景杞一向是极善隐忍自己脾气的人,但这次到了玉鸾殿竟然也没控制住自己地情绪,砰的一声便将茶盏砸在桌上,“朕快被陌弟气死了!”
    繁锦慢慢走到他旁边,递给他静脸的锦帕,看着他近乎烦躁的在脸上抹了一把,软语道,“那陌王说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要放了他?”
    “怎么也不说,你不知道,他就是个闷葫芦,小时候也是如此,若是认准了的事情,怎么着也得去做。若是别人不解,顶多给你来一句,到了最后你便知道了。”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泄愤似的看着她,“没想到长大了还是如此,做事不管不顾,却以为自己有着多大的理由。”
    “若不他是朕的弟弟,今天朕当场就想砍了他!”景杞顿了一顿,眉头依然蹙起,“可是他偏偏以朕到时候就能知道一切而将朕在文武百官面前搪塞了过去,朕护弟心切,还不能太以此做文章驳了他的面子!一旦朕表现出对他的态度,众臣当场就会群起而攻,说他的不是,到时候就更下不来台。”
    “或许他真有什么理由。”繁锦抿嘴,事到如今,就算是没有理由,也要替景陌圆下去,“可能现在说出来,确实不是时机。”
    “你和他在外面处了一阵,你倒是说说,是什么理由能让他放虎归山?”景杞扬眉,似是重重叹气,“朕是懂不了他了。”
    “以我的看法,现在抓起嗒穆尔也不是英明之策。”繁锦微微皱眉,抿唇道,“嗒穆尔是玉蕃二王子,虽然不是长子,却像是玉蕃族民的精神支柱。您早就考虑到了民心问题,即使嗒穆尔犯了谋刺的罪名被捕入狱,可是这玉蕃在千里之外,玉蕃人民也是不会了解到其中详情的。他们只知道,他们的伊索王子在出使夏唐的时候被捕入狱,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您所担忧的民心问题完全逆转,激起他们的抗争。”
    “你的意思是”
    “景陌去过玉蕃,最知道玉蕃人民对嗒穆尔的崇拜,简直是到了神化的地步。他们都知道,表面上是玉蕃的大王子出征做帅,其实还是靠嗒穆尔才战无不胜,让其他散小部落不得逆反。因此如果不明不白的将他困押在夏唐,无异于给了他们一个造反的理由。这对于您一直所顾及的民心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景杞微微垂头皱眉,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这些话,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宫外的时候,景陌曾经和我说过他在各地的见闻。”繁锦微笑,“提到玉蕃的时候,因为想起了嗒穆尔,于是便多问了一些。”
    “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景杞叹气,“不过你都猜出来了,他自己怎么不到这儿说?这个理由处处为夏唐和朕考虑,并没有几分丢人的。”
    “或许真有他自己考虑吧。”繁锦轻笑,“而且此事已经涉及了月嫔,景陌放走了嗒穆尔,难免会印证月嫔前些日子造成的谣言,也许这宫中还会有人妄加猜测,说月嫔与景陌有染也不一定”
    话说到这里,景杞一怔,剑眉微挑之后轻笑,“朕的皇宫虽然不干净,但也不至于如此”
    “这可说不定。”繁锦哼道,“为了利益,什么事怕都是做的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繁锦绞尽脑汁的一番话终于将此事圆了出去。景杞以此理由向众臣解释,称赞景陌想事公道,却又斥其自作主张,难成大业,功过论证之后,将景陌圈至府中,作出禁足三日的惩处。
    这已经是比预想中好太多的结果了。繁锦短嘘了一口气,她担心的,不仅是景陌落上这个罪名,更怕他因此而担负上与嫔妃私通的名声。
    以弟嫂关系为由,繁锦向景杞请旨出宫探视景陌,景杞原本不打算答应,但是耐不住她的一再好言相磨,还是派众人一并相护将她送出宫去。轿子一路行至景陌的陌亲王府,刚刚下轿,便见府门大开,以景陌为首的府内家眷均叩首行礼,高呼千岁。
    她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同时作势虚扶景陌和王妃起身。直身的瞬间,繁锦不由细细看起眼前这名女子,那日婚宴,她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月嫔和景陌身上,几乎没有仔细看眼前这个女子。今日专心一看,确实如景杞所言,虽不惊艳,但却透着女子少有的聪睿与沉敛气质。



第一五八章 必反

           行至客厅,楚寇行了礼之后下去亲自准备茶水,景陌看四周无人,径直到她面前抱拳,垂眸道,“谢嫂子大恩。”
    繁锦一愣,“怎么谢我。”
    “我知道我放走嗒穆尔的一事,是您为我开脱的罪名,否则也不可能处罚这么轻。”景陌苦笑,“当初在宫外是我护你,没想到到了今日,竟是你护我。”
    “你行事太过鲁莽。”想起那日惊险,繁锦不由的低斥,“什么事情都要静观其变,你怎么就记不住?这下好了,宫中人皆知你放走了嗒穆尔。你以为那些人是傻子,真的相信我那些以国为重的假话。我甚至想,现在已有多少人盼着那这件事狠做文章,景陌啊景陌,你终究是掉入了那些人的陷阱里。”
    “那能怎么办?让她去死吗?”他不像平日那般反驳,声音反而是低弱无力,“我想说,我总能为她做一些事情。”
    “你”仍是这种看似痴情其实却没脑子的话,繁锦一时噎住,难以续言。
    “其实现在也不一定是没人知道我和她的事情的。”景陌抬头,深邃的眸瞳中却出一种空乏的廖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关于月容的事情,都是陆长河做的手脚。”
    “陆长河?”
    “对。他是月容的舅舅,而月容身份又如此尴尬。一般看来,利用自己的亲人争取利益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陆长河那个人我了解,此人居心险恶,丝毫不亚于王怀远。甚至,比他还要老谋深算的多。”
    “你知道偏还如此”
    “我倒是情愿景略没插手到这件事情。”景陌突然轻声一嗤,“若是真的也对我下手。那就一点兄弟情谊也没有了。陆长河如此热心于谋算。无非是怕我回来,夺了他景略的宠,他陆家的宠。至于那沐嫔,顶多是个没大脑地棋子罢了。==”
    “以女人勾起利益争夺**,这种招数确实是他陆家所为。”景陌突然一笑,“可是天下就他会害人,我却不会吗?”
    那瞬间他地眸瞳寒光一闪,唇角虽依然微勾。却给人一种极其森冷的感觉,繁锦不由一凛,不由得想起在宫外时两人智斗那个假太监时的一幕。当时的他也是如此,唇角微扬含笑,可眸中却散发的是再冽不过的阴冷,然后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让那个前一刻还申冤痛诉的人,成了一个一辈子都说不出话地哑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不由惶恐。追问道。
    “不做什么。”景陌看她,视线定凝沉敛,可是她却觉得他似乎是在透着她的眼睛在看别的东西,那种空茫与坚决矛盾并存的感觉。如此不掩的出现,“他逼我如此,我必然反之。”
    繁锦觉得他的话让她更加心惊。可是再想问的时候,楚寇已经站走了进来。像是知晓他们刚才谈过什么一样,她微微抿唇,脸上却是和然的笑意,“皇后娘娘,请用。”
    繁锦微笑,总觉地这个云淡风轻的女子让她有着异样的感觉。但是仔细追究,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和景陌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让他保重慎重之类的言语。然后,她便起身离开。
    快要踏上轿子地时候。与景陌一直并肩站着的楚寇突然上前一步,体贴的将轿子里地靠枕为她安置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低微的甚至可以忽略的声音,“还请娘娘多劝劝我家王爷。”
    繁锦一愣,倏然看向她。
    “他是聪明的,可是别人未必是傻子。”她装作与她告别一般,唇角浸着的是淡然的笑容,可嘴里却吐出的是冷静至极地话语,“有些事情,别人都是看地明白的。”
    “恭送娘娘。”觉察到轿子快要前进,楚寇微微俯身,清亮地声音融合在马蹄溅起的尘土里逐渐弥散。繁锦忍不住拔开轿帘回身望去,那浅紫色身影依然停在那里未动,过了很久,才在她的视线中模糊。
    很快,繁锦便知晓了楚寇话里的含义。
    那个看起来淡雅淑雯的女子,竟一语成谶。此事仅过了几日,宫中便再现风波,处于风口浪尖的月容,竟有了孕事。
    宫嫔有孕在皇宫中原本是不稀奇的,毕竟,皇上坐拥三宫六院,就是为了繁衍子嗣。可是在这月容因玉蕃一事,已受冷遇已久,据司寝局记档,上次侍寝还是在一月之前。而此时月嫔怀有身孕刚刚月余,虽然日子算起来没错,但是更大的事情是,景杞从未对月容从未说过“留”那个字。司寝局也尚未记过。
    按照宫规,皇帝只要说留才可以让龙精存贮宫妃体内,妃子才有权利诞下龙子。否则,只会饮下玉茶,尽快采取避孕措施。可是月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怀孕,便让人不由多做遐想。
    有两种可能可以造成她的有喜,第一,玉茶并未起到功效。侍寝之后功用全无,所以才得以受孕。第二,这个孩子,并不是皇帝所有,也就是说,是与别人私通所得
    宫里流言四起,连繁锦都不得不感觉此事有越来越重的悬疑,先前说月容与一男子私通,现在又不合时宜的有了孩子,简直就是事件的严重化升级。这一下连她都觉得事情变得棘手,甚至在景杞脸上,也看到了怒意勃发的意味。
    她问他,“你相信月嫔吗?”
    “不信。”景杞思索一下之后,利索的给了她答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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