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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张脸却突然返璞归真了。脂粉未施,小脸上的皮肤略显苍白,蒲扇般的眼睫毛在淡淡的月光下投下两团阴影,彻底掩住了眼皮底下那对明亮的眼。
记忆中的那对眼,从十三年前到十三年后,时光飞逝,可它却始终璀璨耀眼。一如当年他在伦敦看到的那片闪耀的星空,在音乐盒的露天拍卖场的上头,熠熠发光。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在拍卖会的那晚,当他缓缓地说出“我要送给我的学生,她的生日很快就来了”之后,主办方感动地想在音乐盒上刻上“Honey;happy birthday”这几个字样。
可当时的他阻止了主办方,思考良久,只要求他们在音乐盒背面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角落里,写下几个字——你是我最璀璨的星辰。
芯辰,你是我最璀璨的星辰。
从十三年前到十三年后。
关竞风没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忍不住伸过来,轻触这张质感良好的脸,长指轻轻地抚过那对可爱的蒲扇般的长睫毛。
“啊,关先生你醒啦?”推门而入的护士原想像前几晚那样蹑手蹑脚不打扰佳人入眠,谁知一看到关竞风的动作一触到他睁开的眼睛,心情一激动,轻喊了出来。
关竞风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轻叫声轻易地进入浅眠的女人耳里,再加上那最最熟悉的三个字——
芯辰立即睁开眼。
“关竞风?”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揉了揉惺忪睡眼——
“天哪关竞风!你真的醒了关竞风!”
下一刻,他错愕地看到她突然疯了一样地尖叫起来跳起来,也不顾旁人在场就激动地跳上前去抱住他脖子:“关竞风,你再不醒来我真的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你知道吗?!”
“尹小姐、尹小姐注意输液线哪!”
芯辰的动作这才一顿,下一刻,立即小心地松开双臂,轻轻地将自己过于激动的身体退开一点点:“头还痛吗?”
“头?”关竞风有片刻迷茫,看到芯辰集中在自己额头处的目光,突然,仿佛几百年前的记忆涌大脑——
那一天,滂沱大雨,几乎要把车刮起来跳舞的大风,怎么刷都没用的刮雨器,迎面而来的那团红以及……身边不合作的该死的女人!
“该死!”倏地,他回过神来,飞快地拉过刚退开身子的女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没有,我很好。”
“怎么可能很好?你不要骗我,该死的车都飙出去了你还说很好?!”
“是真的!”尹芯辰用力地点头以增加可信度,“我很好,一点也没受伤,真的。反倒是你……”
她伸出手,颤巍巍地轻触他额上仍包着的那团纱布。眼泪说来就来,一瞬间止也止不住地汹涌而出:“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真的一万个对不起……”
抱歉得就差没跪下来磕头认罪了,懊恼、后悔、恨全部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芯辰的脸上,让关竞风倏地想起那一天最后一个场景——
就在那一瞬,他几乎连想都没有想,一秒钟也没有想,零点零零零一秒都没有想,就用尽全力将方向盘往右打过去。
芯辰说,十六岁教她开车的教练说过人是自私的,无论多爱的人坐在身边,在遇到危险时非条件反射也会让他将方向盘往左打用以护命。
可是那一刻,他竟然将方向盘想也不想地往右转过去,用以护她的命。
比非条件反射还要非条件反射。
他的大手伸过来,古铜色的厚实手掌几乎可以包住她的一整张脸。关竞风轻轻地拭去那上头的液体:“还要自杀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尹芯辰怔了一下,新一轮的眼泪立马因为这句话汹涌而出:“不了……”
她后悔、羞愧、难堪、鄙视自己而且痛恨自己。
“还要轻生吗?”他又开口。
“不了……”
“还要说没有人爱你吗?”
“不……”她哭得不成调也不成声。
“还要叫我滚吗?”
“不了……讨厌,不要再问了!”突然,芯辰又羞又懊得几乎想冲上去用手遮住他那两片不断张张阖阖的薄唇,可同时她也又悔又恨得几乎想先挖个洞让自己死进去永远也别再出来,“不要再问了、不要问了好吗?”
关竞风的眼里已经完全没了初醒时的迷惘状,紧紧地定着她一脸的羞愤欲死:“还要再……”
“不要再问了!我都知道错了!”突然,这张羞愤欲死的脸抓狂地抬起,直直面对他,就像怕这两张薄唇再吐出什么让她巴不得去撞墙的话一般——
护士小姐睁大眼。
关竞风也睁大眼。
而芯辰则豁出去地闭上眼,伸出双手定住面前这张纵使受了伤刚醒来也还是那么英俊的脸,倾身向前,用唇堵住那两片男性唇瓣即将吐出的话。
“不要再问了,好吗?”
“太猛了!”
“太劲爆了!”
“也太感人了!”
“又养眼!”
“没错!哇,他好帅哦~”
“女的也不错啦~”
“可是黑眼圈好重~”
“你没看她都守了几天了~”
“那是哦~”
第二天,VIP病房的小护士们一整个早上都围绕着这几句话窃窃私语。以至于同样很帅的余绍廷和同样很不错而且还没有黑眼圈的左延清走近,那群小护士们都没有发现。
“看来是醒过来了。”
“而且估计场面轰轰烈烈。”
余绍廷嚼着那抹亘古的笑意看她一眼,语气掺入了点揶揄:“这话由你说出来还真是奇怪呢。怎么?没打算进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轻轻一哼:“身为相亲对象的余警官都不计较了,身为‘众女友之一’的区区在下,又有什么资格多说话?”
两人原本并肩走着,抵达门口时,左延清很自然地向前一步走到他前面,背对着,让余绍廷没有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苦涩。
打开门,俏脸上又恢复回平常:“你醒啦?”
病房里女人正在喂不怎么合作的男人吃药,一听到声音双双回过头来,就看到左延清和余绍廷一起走进。
“看来气色不错嘛。”余绍廷一进门,微笑地瞥过关竞风后就把目光定在芯辰身上。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楼下碰到的。我来看你,左小姐来看关先生。”他微笑地盯着芯辰举到关竞风嘴边的勺子,那里头黑乎乎的,看上去应该是可以用“恶心”来形容其味道的药,“看来关先生也不怎么擅长吃药。”
关竞风立即别扭地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芯辰把药放下。
“不行,这口喝了再说。”
他瞪她一眼。
关竞风就是关竞风,就算脑部受到撞击刚醒过来,那不可一世的坏脾气也不浪费时间不挑场合地迸出,透过他那打结的浓眉、几乎要将某人吃掉的双眼以及紧抿的薄唇。
可芯辰才不吃这一套:“医生说你一定要吃的,你以为我爱在这里和你罗嗦啊?”
深邃的眼睛仍旧瞪着她,不配合极了。
“再不喝我就让绍廷伺候你,哼,看你是想让我喂还是让绍廷动手。”
闻言,旁边的左延清发出轻微的声音,听上去既像在笑又像在冷哼:“我来吧。”
她走上前去,没看芯辰的反应便接过了她手头上的工作:“余警官找你有事。”
“哦?”便纵不爽——当然,她怎么也不愿意这等亲密的事由左延清代劳,可是余绍廷就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头上的工作:“怎么了?”
余绍廷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我来载你出去一趟。”
“出去?可是我还有事啊,关竞风才刚醒……”
“和案子有关,我们得马上出去。”他打断她的话,看了眼腕表:“时间快到了。”
“这……”芯辰看看他,又扭头看看关竞风。
而后者对她点点头:“去吧,延清在这里就行了。”
可是……就是她在这才不行啊!
她看着他,瞪得大大的眼里传出只有彼此才意会得到的信息。
关竞风笑了,朝余绍廷颔首示意:“注意安全。”
“我会的。”余绍廷也颔首。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驶在公路上,路况良好的时候,余绍廷转头看了她一眼。
从医院出来至今,哦不,应该说从他甫入病房看到她的第一眼至今,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芯辰唇角,纵使并不明显,那样的欢愉也完全迥异于前阵子那个灰头灰脸几度歇斯底里的女人。
闻言,尹芯辰脸上的笑意更浓:“是吗?还好吧。”
“因为他醒了?”
“不只。”
“哦?”
“但是……”她转过脸,对着绍廷认真开车的侧脸吐了吐舌头:“我不告诉你。”
他只是嚼着笑轻哼了声:“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不过我倒是有件事得告诉你,虽然它可能会在一秒钟之内就破坏你的好心情。”
“什么?”
“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看谁吗?”
她一怔。
余绍廷说:“夏宝茹,周延风。”
。
果然,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车里又恢复回以往一贯的低气压。
“上次看完录相后我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早上下头的人来电,说周延风在宾馆里订了一间房,我们去看一下。”
“订房?也许他正打算订房间和宝茹约会呢,我们这样去合适吗?”余绍廷的车正以超快的速度飞驰着,芯辰的脸色也开始苍白起来,可潜意识里仍排斥着他话里的含义。
自从最后一次在“新辉”和宝茹交谈过后,某种最坏的可能性已经如肿瘤般在她大脑里驻了点,可她不愿去想,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也容不得她有空去想,于是她便以为这颗肿瘤仍以良性的姿态停驻在那里,也许、也许也并不会恶化。
可是余绍廷在这一刻却成了那位可恶的名医,非得把最坏的可能性揪出来以防万一不可:“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我派下去的人说他看上去行迹很可疑,还在包里藏了什么东西。你不会怀疑吗?好好的有家不去跑到酒店约会——呵,难道酒吧老板特别有情调?”
芯辰被他这样一回,顿时失语。
与此同时的VIP病房里,左延清在关竞风的不配合之下终于把药搁到一旁。
起身走到窗台前,在男人看不见的另一面,她自嘲地对自己勾了勾嘴角——也是啊,连尹芯辰都喂不动了,更何况是她这种闲杂人等?
“一次台风就让你改变原计划了?”淡淡的声音从窗台那边飘过来。
关竞风正盯着对面的空白墙壁,脑海里的思维和目光一样锐利:“是。”
“呵,”延清的轻嗤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当然,只是“几乎”,“不出你意料,余绍廷来找我了。”
“为了梦游的事?”
“是。”
他的眼里一抹深思。
“竞风,余绍廷很聪明。”
“这就是最初我把他安排到芯辰身边的原因。”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弄巧成拙。”
他的双眉突然沉重地拧起,说到她,就像已经成为惯性一样,他的双眉永远是习惯性地拢起,可这一次却掺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呵,那一个坏孩子……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也许余绍廷这一趟把她叫出去,就是为了迎接真相的到来。”左延清一字一字地说。
却教他的眉拧得更紧:“也许。”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关竞风沉重地叹了口气,双眼还是盯着那堵空白的墙。
许久:“至少还有我。”
左延清安静地看着他。
这一刻,也许所有真相都即将大白而他再也无力阻止的这一刻,他的眼里所有的决心,都是承诺。
余绍廷的车很快抵达宾馆后楼梯。
应该是手下的人打点好了,车子一停,门口立即有工作人员迎上来:“余警官,在406。”
“好,把房卡给我。”余绍廷接过房卡,拉着芯辰上去。
步伐急,脚步轻。406就在四楼,他们没搭电梯,就沿着后楼梯走上四楼,两人控制得极低的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完全吸附进去,整条四楼的走廊寂静无声。
如果不是前面拉着自己的是切切实实的余绍廷余警官,尹芯辰一定会以为自己正在看TVB的警匪片。
406就在楼梯口拐进去的第三个房间,余绍廷背贴着门口的墙壁,示意芯辰噤声后,将房卡插进去。
经特殊处理过的房卡开门全无声响,一切静寂得像什么事也没有在暗中进行。除了那一道门打开时,从里头飘出来的低低的女声:“我也觉得要尽快解决。那一天芯辰突然在办公室里提起这件事,神色怪怪的,我担心她已经起疑心了……”
尹芯辰一愣,就像小时候躲在爸妈房间外偷听他们讲话,可恶作剧的耳朵一贴到门上,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名字,连着极坏的消息一同传入她耳内。
芯辰的脸色顿时苍白,看着余绍廷的脸。而他,此时大脑里的想法一定也和她的一模一样,否则不会是这副神情。
熟悉的女声落下不久,一道同样熟悉的男性嗓音也沉沉地传入他们耳内——
“那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再拖下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这是……周延风的声音!
房间里的对话断断续续地进行,每一句都说得很轻,可是仿佛也那样地沉。
“嗯。”许久,宝茹的声音又传出。
“先从这把刀开始吧。”
“等一等——”突然间,轻微的抽泣声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