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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觉醒-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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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千斤。”神机师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这就是了。”将军的声音和雪水一样冰凉透骨,让张先声立刻从胜利的兴奋中冷静下来。“火yao和铅弹并不比罗刹人的炮灰更容易补充。传令下去,各部队就地休整,把伤员都送到军医帐篷急救。全军补充双倍弹药还有新的火石。”

尹成浩突然停下话,侧过头望向不远处飞驰而来的一骑军使。他直冲到高丽将军跟前数步才猛一拉缰急停马步,举起右手亮出雕有鹰徽的黄铜节杖。“皇明泰西远征军主帅令,有请高丽将军尹成浩立刻回营通报战况进展。”

“尹某明白。”尹成浩略一颔首,转头朝张先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坚守阵地。让士兵们简单吃点东西,然后清理枪膛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张先声深深弯下腰去,“属下谨遵将令。”

“这是背叛!不可饶恕的变节!那个该受诅咒的女人!她怎敢这么做!”李华梅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森严的杀意,炽烈的怒火如若实质将整个青鸾阁填得满当。在这凝重浓稠令人抬不起头的威压当中,尹成浩垂首默立,不敢多说只言片语。

“尹将军。”李华梅无穷无尽的怒火似乎终于告一段落,她蛾眉微颦,双目生寒瞥了过来。高丽将军硬着头皮干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说道:“郡主殿下,我们的正面集中了罗刹人至少二十个团——这或许只是他们已动员兵力的一小部分。敌人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将我们的军团分割包围”

“你先说说,现在前线究竟是什么情况?”李华梅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尹成浩微一愣神,连忙回答道:“殿下,我军昨晚未能提防罗刹人的夜袭,一时间陷入极大的混乱。现在罗刹人攻势渐颓,而我军阵脚愈稳,我想他们已经不太可能再有作为。”

李华梅略舒一口气,右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如此便是最好。你看,这些是刚送来的战报,维捷布斯克和克里切夫的两个骁武军团损失约在千人上下,府军左卫伤亡一千五百人,朝鲜兵团伤亡三千有余。至于最早受到攻击的府军右卫,目前仍然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看情况也是相当惨重。换句话说,除开必须的卫戍部队和预备队,我们现在能动用的反击兵力不过在三万上下。”

“我有把握认为,罗刹人已经付出了至少四万伤亡的代价。”尹成浩满有信心地说道:“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继续这种程度的进攻。现在是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让那帮罗刹杂种付出代价!”

“也许。”李华梅态度冷淡地回答道:“可我怀疑他们随时能再把另外十万农奴驱赶上战场。你要知道,这里是俄罗斯,他们有好几百万农奴,能够如洪水般将我们吞没。”

“我们的将士能够在这些拿着草耙和火叉的乡下人当中逆流前进,将他们撕个粉碎,就像其他任何敢于同帝国为敌的人一样。”尹成浩握紧了拳头,有力地在空中挥舞着。“今天早上的战役已经证明,在火枪大炮和帝国近卫军团面前,罗刹军队根本不值一提。”

“我也希望如此。”李华梅一下子转过身,讥诮地扬扬右手哼了一声。“看看这份报告吧,府军左卫有一千两百名鸟铳手和一百门火炮,但在昨晚夜袭的混乱中只有不到三百人能够投入战斗。相比操作复杂的火器或者强弩,士兵们在惊惶之中更愿意使用传统弓箭,而这,让我们的军队在敌人面前毫无技术优势!”她有些恼怒地一拍桌子,“他们中的大多数在第一或者第二波攻击就耗尽了体力,软弱无力的箭镞甚至穿不透罗刹人的毛毡外衣!”

尹成浩尴尬地咳了两声,“我们的军团还不习惯这样的战斗然而他们已经重振旗鼓。我保证,这样的情形,您不会再看到第二次了,郡主殿下。”

“是这样么?”李华梅冷峭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尹成浩赶忙默不作声埋下头去。“将军阁下,你进门的时候没和我们的阴阳官林保和林大人聊上几句吗?”

尹成浩感觉背上冷汗涔涔浆湿重衣,面对统帅的恶劣心情,他明智地选择了继续沉默。“听着,将军!阴阳官认为一场暴雨将迫在眉睫,而持续时间他们尚不能断言。你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尹成浩沉默了片刻,“我们的火器”

“将会失去效用。”飒玥郡主终于笑了,冰凉的笑餍间闪过犀利的寒光。

“暴雨将会使帝国军团的战斗力倒退至少一百年,”高丽将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们不可能只靠冷兵器战胜十万罗刹佬。”

李华梅略微一扬下巴,“现在,你明白啦?”

“把权勇队都调过来!”玄武步兵师第三军团长曾纯手拄大刀登高呼喊道,明军将士全装贯带,挎刀负弓从他身边蜂拥而过。他们在城堡的墙垣上架起巨大的橹盾,从箭垛缝隙间向城外密如蚁聚的敌兵死命射击。

这里是敖德萨要塞,鞑靼人称之为卡吉贝伊。帝国泰西远征军登陆点,黑海岸最大的补给港。由四千精锐守军戍卫,而今处在五万敌军重围之下。

城上城下,箭矢疾如飞梭,尖啸的利镞在血雾中纷舞。高逾三层楼的攻城塔上下包着坚硬的挡箭板,在俄罗斯民兵的推动下缓缓移动,塔座上生铁铸成的羊头攻城锥上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咄咄凶狠地向城墙逼近。来自安托利亚高原的奥斯曼士兵高举着盾牌直往前冲,已经将云梯搭上了城堡的外墙。

城头,明军弓箭手又是一轮齐射。绑着燃烧物的箭支拖着长长黑色曲迹,纷扬如若火雨天降。进攻者的队形一时出现了不大不小的混乱,然而蒙在攻城塔外那层厚实的牛皮抵挡住了火焰的洗礼,这些由原木和钢铁构成的巨大怪物继续移动,坚定不移地向城墙缓缓挺进。塔顶的木栅箭台上,弓箭手和火绳枪兵居高临下向明军猛烈还击。奥斯曼工程师甚至还利用杠杆将数门阿巴斯炮吊上箭台,它们炽烈的炮火有效将明军士兵压制在了城头。

胜利的曙光令得俄国人兴奋起来,他们嗬嗬吼叫着,用手中粗制滥造的简易长矛使劲擂着拍子。军官们挥舞着军刀,喝令农奴兵顺着云梯加紧向城头攀爬。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而清晰,只要在城墙上夺取一席立足之地,联军十倍的人数优势便能如铁槌一般将中国人的防线碾个粉碎。

“我们的炮兵在哪里?”曾纯高声喊着,一把将面前的军官扯了踉跄,“工兵总监!给我马上组织火力!把这些该死的攻城器统统轰掉!”

身穿红绸面夹袄的明军炮手很快将二十多门虎蹲炮搬上城头,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庞大的目标,甚至不用瞄准也能将炮弹准确地砸向攻城塔。一寸来厚的橡木板被炮火粉碎洞穿,撕裂的木质纤维四散炸开。一座攻城塔的承重支架不幸被两枚重逾三斤的铅弹连续命中,水桶粗细的木梁砰然折断,三十俄尺高的木塔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开始慢慢向一侧倾斜坍塌。几秒钟之内,这座攻城塔从中间拦腰折为两段,被自身的巨大重量压碎成为一堆残柱断梁,至少将五百名俄军士兵掩埋在这废墟之下。更多的人被掀倒在地,挣扎着试图躲开空中不断落下的金属与木块。随着俄军攻城塔被接连摧毁,敖德萨城头承受的压力也骤然减轻。

“权勇队!”曾纯再一次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充当预备队的明军士兵以五十人编为一组,迅速上前以强弩重铳一通猛击,掩护前队激战已久的同袍们退到后方喘息休整。这股生力军刚一出现在墙头立刻将局势有力扭转。身被锁子狻猊铠的重装步兵左手持盾右手挥舞铁叶连枷,用力敲击蚁附城墙的奥斯曼人,把他们如蚂蚱般挨个打下云梯。

“上啊!你们这群该死的野人!有胆量就继续冲上来啊!”似乎就连战场上的枪炮也盖不住军团长豪放的声音,“小子们,把仓库里的‘一窝蜂’和‘万人敌’都搬出来!老子还有的是好玩艺,够这帮野蛮人好好喝一壶的了!”

突然之间,一声惊雷响彻战场。曾纯只觉得脚下一个趄趔几乎跌倒在地,他惊讶地环顾左右,与同样惊讶不已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天哪,看那!”有人在身边喊着。曾纯并没有理会,然而他随即看到一名副官在忙乱地朝自己打着手势,于是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几十步外,城堡的一座箭塔塌了半边,残垣间露出新鲜的木梁断口,一台五百余斤重的守城床弩被打得粉碎,扭曲弯折不成样子的铜骨弩机直飞出百步之外。甚至城墙表面也有数十尺砖皮开裂脱落,黑色的夯土扑簌簌往下掉个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曾纯侧身靠墙,一手扶着被震歪的头盔漫无目标地大声问道。

“是敌人的大炮!”工兵总监立刻作了回答:“他们正在朝我们开火!”

“那就还击啊!”军团长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马上端掉他们的炮兵阵地!”

“我们没法这么做,大人。”工兵总监往城外探出头去,又很快缩了回来。“距离太远了。”

“你说什么?”曾纯惊愕地张开嘴,脸上浮现起愤怒的颜色。“你是想要告诉我,这帮野蛮人还有比帝国近卫军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火炮?你们军器局的工程师就是这样为帝国效力的?”

工兵总监面色平静如水,拿出一个千里镜递到军团长手中,淡淡地说道:“那是奥斯曼帝国的怪兽射石炮,炮身长一丈六尺口径两尺四寸,能够把重逾千斤的石弹射出一千步开外。在突厥海峡两岸,他们部署了四十二门同样大小的巨炮。”

曾纯接过千里镜,却先不忙着拿到眼前。“难道帝国的铸炮技术还造不出同样的巨炮?”

“技术上毫无问题。”工兵总监回答道:“美中不足的是,据我们估算,奥斯曼射石炮自重至少也在三万斤以上,需要六十头犍牛和好几百人运上战场。换句话说,这东西根本不具备机动作战的实用价值。”

“好,我不管你要怎么解释。”曾纯没好气地说,“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你认为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现在真真实实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不知道那帮突厥鬼子是怎样把它弄上战场的”

“也许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在严寒的冬天,利用雪橇和滚木”

“不,不,我现在不想知道。”军团长举起双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只知道有这么一门大炮,正在从好几里之外向我们抛掷石弹,磨盘那么大的石头!而我的首席枪炮工程师告诉我他对此无能为力!”

“就用这几门山炮?那我确实无能为力。”工兵总监不卑不亢地回答:“除了新式的三千斤级子母鹰扬炮之外,我们没有任何武器能达到一千步的射程。”

“那还等什么?就用这个!”

“将军,鹰扬炮后座力太大,没有特制炮床根本无法在城墙上开火。再说,这一时间也找不到杠杆和滑轮把这么重的炮吊上城头。”

“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曾纯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敌人都冲到眼皮底下了,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他在两名橹盾手的掩护下抬头往城外望去,用千里镜细细观察奥斯曼人的炮兵阵地。“好家伙这东西多久才开得了一次?”

“至少大半个时辰。”

“还好”曾纯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还有时间”

第一节 生死归途

执盾凯旋,或伏尸于上。

——斯巴达民谚

王骑不慌不忙地拉开手中的黄铜千里镜,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海滩。时虽正午,天空却昏暗欲雨,阴沉的像张随时准备盖上的殓布。海军舰长唇间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觉得这个比喻简直恰当极了。

一场葬礼,突厥式的葬礼。王骑不无得意地透过千里镜欣赏着视野中的一片狼藉。隆隆的震动连续不断从脚下传来,那是底层火炮甲板十八门六寸重炮的轮番开火。重达五十斤的铸铁炮弹尖啸着掠过海面,挟万钧之势落向挤满土耳其士兵的敖德萨海岸。巨大的欧洲攻城器在这些钢铁死神面前就像积木一样脆弱不堪,王骑刚亲眼目睹一座机动攻城木堡被一枚六寸炮弹正面击中,足有半英尺厚蒙包铁皮的橡木板护甲立刻炸成几块,接着被反弹而起的跳弹干净利落地掀掉了整个堡顶。

在上层的火炮甲板中,四十二门较为轻型的舷炮已经换上了开花弹和霰弹,朝着密集的人群恣意扫射。水兵们毫不担心来自岸上的反击,和动辄数千斤的重型舰炮比起来,奥斯曼人的阿巴斯步兵炮的威力比孩童手中的石块也强不了多少。至于那些笨拙的射石炮,用来攻城倒还差强人意,想要击中战舰这样的移动目标就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惠威号战舰风帆半张沿岸缓行,便若信步游庭,谈笑间挥洒炼狱之火。王骑舰长更是寸步不移站在艉楼指挥台,一定要亲眼把整个轰击过程看个真切。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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