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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看到龙兴汉退到交谈范围以外,骑士才将手中的信囊递了过来。李华梅将它接在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封口处的淡淡的黑麒麟印鉴,她略一犹豫之后随即揭开封口抽出信笺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纸,边沿略略有些起毛,正面用阿拉伯语写有致伊斯坦布尔一位穆斯林毛皮商人的业务信函,而背面则潦草地涂鸦了一些组合起来似乎毫无意义的汉字。当然,李华梅对这密信上的内容并不会感到茫然不解:好几个世纪以来,帝国情报系统都惯用音韵反切的方法对重要书信加密,只要熟悉暗语和切韵规律,阅读这样的天书就毫无困难。
“鲁波廖夫公率十万卒赴莫吉廖夫已证实”李华梅一字一顿地轻声念着羊皮纸背面的密信:“务将竭求敌之防务图样;另:吾等求白凤东归而不得故请罪”飒玥郡主美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将手中的羊皮纸慢慢递还给御卫士兵,自言自语地说:“这么说,瓦莲莉娅不愿意离开么,也好吧当罗斯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终究会想起这最后一张王牌的。”
3月28日,莫吉廖夫城堡。
鲁波廖夫公爵焦急地在大厅中来回踱步,粗砾条石砌成的四壁之上,松木火把投下的长长光影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来回舞动。好一会儿,公爵终于停了下来,用喷着炽烈怒火足能杀死一头公熊的眼光盯着站在大厅一角的副官。“告诉我,沙皇陛下的援军在哪里?在哪里!”
“来自顿河的哥萨克部队在库尔斯克以西的低地与波兰军队的前锋仓猝遭遇,虽在大将亚历山大侯爵的指挥下一再重挫敌军,但波兰人的抵抗始终十分顽强,哥萨克们血战数日仍难以继续前进。”副*战兢兢地回答道,心里很是有些不安。“而喀山方面的援军他们虽然没有受到大的阻碍,可近日来弗拉基米尔地区春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也是来不及赶到战场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用手头这十二万士兵阻挡南面的八万中国人,背后还有五万虎视眈眈的波兰军队?”鲁波廖夫几乎要咆哮起来了,“这不是战争,这是自杀!波利斯戈都诺夫对现在的局面怎么解释?这可和他告诉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副官嗫嗫地小声回答:“戈都诺夫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波兰趁此机会全线入侵,南方战线也十分紧张,暂时没有更多的兵力可以投入莫吉廖夫。”他看见公爵的脸色越来越发阴沉,连忙尖声补充道:“当然,您只要能够坚守莫吉廖夫十二到十五天,喀山和顿河的援军就可以赶到中国人的侧翼,那时再从三面夹击,便可一鼓作气消灭敌人了!”
“十二到十五天?”鲁波廖夫的牙齿开始格格作响,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道:“中国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在第聂伯河对岸安营扎寨,波兰人也逼近到了别雷尼奇一线蠢蠢欲动。要在这种情况下坚守十五天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困守城堡了,可是这弹丸之地又如何驻得下十万大军呢?好吧,戈都诺夫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那么,您的计划是”看到公爵的脸色逐渐转和,副官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瓦西里鲁波廖夫背着手得意地笑了:“你会知道的。”
西斜的残阳在广阔的湿地草原上洒下一片朦朦的黑影,星罗棋布的点点篝火显现出这是一个面积庞大足可容纳数万人的营地。晚风展开了营前高扬的军旗,猎猎轻舞令上面那只头戴王冠的雄鹰显得倍加勇武。
波兰…立陶宛王国的士兵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着晚饭:松木在火堆中噼啪作响,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树脂清香,干硬的黑面包就着用匕首切成小块的咸肉虽然称不上什么美味,填饱这些民兵们的肚子还是足够了。
天色在逐渐转暗,东边昏黄的地平线上现出一廓黯淡的月晕。士兵们大声谈笑着,眼光时而一点也不经意地扫过东方的天际。虽然前方几十哩外就是俄罗斯屯兵十万的军事重镇莫吉廖夫,但这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在莫吉廖夫堡的南方,不是有着八万天朝精锐陆军吗?再强大的俄罗斯军队在他们面前,也只不过是一盘丰盛的菜肴罢了,而在波兰官兵们的心目中,眼前这场战争不过是跟在中华帝国后面分一杯残羹冷炙,根本和危险谈不上会有任何联系。
在狭长营地的中央位置,高贵的立窝里亚骑士们也正在提前庆祝着业已预订的胜利。自从1453年君士坦丁堡沦陷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汹涌铁蹄下之后,东正教便只剩下俄罗斯这硕果仅存的一地。对于素来梦想一统基督教世界的罗马教廷而言,能够攻克这最后壁垒结束五百三十多年的分庭抗礼,无疑是可与收复圣地耶路撒冷比肩的伟大胜利。
一名主教模样打扮的波兰贵族半醺地站起身来,手里举着一盏盛满葡萄酒的铜杯,“以基督之血的名义!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围在火堆旁的骑士们一起站起身来,左手端杯右手从腰间抽出带护手的阔刃大剑斜举过头,在火焰的上方交错成一圈,高声呼喝着圣赞之词。接下来,黄铜酒杯凑到唇边,祈祷后的战士们准备要领下这顿简陋的‘圣餐’。
然而不寻常的事就在这一刻发生了,骑士们如木雕泥塑般僵立不动,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殷红似血的酒面微微颤动着,泛起一圈又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在狭小的杯中来回激荡几次后变为一簇散乱的孤波。惊惶的战士们不由面面相觑,心头都是升起一丝寒意。
杯中的震荡越发厉害,一些轻小的器皿也开始在临时用作桌子的圆木桩上跳震起来。现在即使是普通的下级士兵稍微集中些注意力也能听到不太远处草原上传来的隆隆声,他们不敢相信地向东望去,身体僵硬地从营火旁慢慢站立起来。
“这会是我们的骑兵吗?”主教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不——”一名衣饰华丽的骑士喃喃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莫斯科人来了”
“敌袭!”惊惶的叫喊声如一道撕开黑暗天穹的闪电,大梦初醒的波兰士兵们这才开始仓皇地准备战斗。剑士们忙乱地往身上套着锁链甲,弩手端起靠在营房角落里的十字弓开始拼命绞起机弦,猎骑兵在一片混乱的马厩中翻找着自己的装备。
战斗打响前的一刻似乎格外漫长,但却又快得让人难以跟上时间的节奏。随着一阵骇人的嘶喊,数以万计的俄国骑兵从慑人的凝重暗夜中蜂拥而出,好似溃堤的洪水炸群的狂蜂,滚滚奔流袭向波兰人陷入纷乱的军营。借着昏暗的营火,人们可以看出来袭者并非边境地区常见的哥萨克佣兵,而是俄国常备军的主力波雅尔庄园贵族骑兵。他们装备精良,头上是拜占庭式的尖顶熟铁盔,轻皮甲外套着一件锁链甲,两只前臂上还另装有护臂,手里提着一把长逾一米弯如残月的马刀,背上还挂着一具复合弓;他们训练有素,曲着双腿如猱猴一般伏在马上,先用一簇密集的齐射来震慑扰乱对手,继而便拔出马刀冲进敌群大肆砍杀。
“集中力量从中央突破!”鲁波廖夫举着一柄系有圣乔治旗的长矛在俄军中来回喊道。在二十五年战争中,公爵曾经与波兰军队交手多次,对敌方的虚实颇为了解。他清楚地知道,波兰军队的核心在于其精悍骁勇的风翼骑兵部队,如果能够将其一举歼灭,甚至只是予以重创,便足以能够迫使北线的波兰军队逼退三舍了。
与由贵族骑士组成的传统重骑兵相比,背上装有一对醒目翼状金属饰物的风翼骑兵是一支更具有平民化倾向的常备军部队。轻型全身甲和骑士枪使他们比轻骑兵更为强大,却又不致像骑士一样为厚重的铠甲所拖累。在王国的每一处战场上,他们都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尖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梦魇。
然而鲁波廖夫公爵精心选择的就是这一蛟龙离水雄鹰落地的时刻,风翼骑兵全身甲的穿戴极为麻烦费时,如果没有扈从的协助几乎不可能完成。此时事起仓促,来不及整装上马的风翼骑兵在滚滚而来的俄国人面前便是引颈待宰的羔羊了。
仅仅是在转眼之间,庄园贵族骑兵的锋线便已经冲进了营地开始短兵相接。矮小的顿河马在帐篷间灵活地左冲右突,雪亮的马刀带着血线上下翻飞。面对来势汹汹的强敌,不及上马,甚至不及穿好骑兵铠的风翼骑兵们只能义无反顾地拔剑上前,投入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扑腾的营火开始在混战中四下蔓延,一间间帐篷陆续冒起了明晃晃的炽焰,不时有火舌舔到临近的士兵身上,引起一阵凄厉无助的哭喊。在火光中,鲁波廖夫公爵清楚地看见一名指挥官模样的波兰贵族举着缚有红白双色燕尾小旗的长枪高声对顽抗着的波兰士兵们发号司令。用不着公爵多作吩咐,几名俄罗斯骑兵已经横刀拍马冲了上去。没有留给他任何表现英雄主义的机会,一柄沉重的钉头槌干净利落地将波兰人击倒在地,紧接着转眼间便被践踏在了乱蹄之下
敌军的抵抗还在继续,剑士们一面用盾牌抵挡着弯刀、钉头槌甚至骑兵枪的可怕攻击,一面寻找着机会用手中的十字剑猛烈反击,更有那些三两散开躲在角落里绞弦射击的弩手,虽然俄军骑兵在营中来回冲突势不可挡,但伤亡毕竟也在一点点地扩大。鲁波廖夫心如明镜,他深知这一场战斗虽然称得上是大获全胜,但只要中国军队依旧保持着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莫吉廖夫的战略态势就不会得到半点好转。当务之急只能是对已受重创的波兰军队点到为止,集中精力应对接下来和中国人的战斗。想到这里他抬头一声唿哨,示意身边的副官发出收兵的信号。
“公爵大人,此战预计波兰军队的伤亡可能在两万六千到三万三千人之间,而我军损失尚不足五千人!”俄国大军重新遁入暗夜缓缓撤离之后,副官兴高采烈地向鲁波廖夫报告道,“现在波兰军营中一片混乱,对莫吉廖夫堡已经彻底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五千人?”鲁波廖夫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胜利后的喜悦,他只是叹了口气道:“那就是我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的重骑兵,而我们真正的敌人甚至还没有开始动手呢。嗯,中国方面有什么动向吗?”
副官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中国军队的阵型十分松散,兵势绵延十数里之广,外围又有数以千计的斥侯布下重重警戒线。我们派出的哥萨克士兵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侦察工作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不过,有一点倒还是可以确认:对我们这次行动中国方面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我们的两万五千重骑兵部队已经全部出动,剩下的步兵也有一半移师乔瑟驻防,此时莫吉廖夫兵力空虚正是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可是中国人却没有贪利而进的意思。”鲁波廖夫捻了捻自己的黄色髭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能够嗅出陷阱的野兽才是最为危险的野兽啊。”
副官茫然地接口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鲁波廖夫无声地咒骂了几句,皱起眉头恶狠狠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办?围歼中国人的计划已经泡汤了,他们现在就是在袖手观望,一旦能够窥破我军的破绽所在,到时候的雷霆攻势就不是我们所能挽回的了!让乔瑟城堡的军队撤回莫吉廖夫吧,现在能够做的,就真的只有坚守十五天的打算了。”他犹豫了片刻,又咬着牙补充道:“虽然如此,也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些波兰人你带五千人留下,我料波兰人受此重创必在明日天亮时分拔寨撤军,你正好趁那时候前往追击劫杀。”
“是那么,大人”副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们能够支持到援军到来吗?”
瓦西里鲁波廖夫公爵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四节 正奇胜败
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
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
——《孙子兵法:虚实第六》
西元1588年3月30日,俄罗斯第聂伯河流域,帝国泰西远征军中央营地。
主帅营帐的油布帷帘被轻轻挑开,两名白袍银甲的贴身女侍卫站到门前,手按剑柄高声喝道:“将军升帐!”
早已经等候在帐外的高级军官们略略整了整队列,在御卫队士兵们冰冷无瑕的注视下鱼贯步入帅帐。排在左右首第一位的分别是荡寇将军龙兴汉与高丽将军尹成浩,其余众人军职最低的也至少是都指挥使。
主帅帐内,帝国泰西远征军主帅、大明飒玥郡主李华梅坐在一张整洁明净的檀木几后,她身穿描金纹饰勒边的黑绸便服,右肩上挂着一领猩猩红织锦披风,黑亮如缎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掩住小半俏丽的脸颊。营帐中刚用*薰香仔细熏过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