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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军自传谈艺术人生——时刻准备着 作者:朱军
前言
11年前,杨澜不经意间的一个提议,让当时还在兰州工作的朱军,有了躁动不安的“白日梦”——“进军”中央电视台。然而当他携带家中全部积蓄2000元钱只身来到北京后,却远不是想像中的顺遂人意,而是这座城市对他这个“外地来京打工人员’的冷落。拒绝、孤寂、漠然和生活无着,使他一面想就此止步“打道回府”,一面自我宽慰“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其中的跌宕起伏、悬念层出,似乎让人走入了小说情节,但毫无夸张的都是朱军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经历。当他做成《艺术人生》之后,张越曾推心置腹地说:“兄弟,有今天,真不容易啊!”而朱军觉得,还得信那句老话:机遇,从不光顾毫无准备的人!那么朱军究竟“准备”了什么?在这里,朱军一一生动道来:父母近乎“苛刻”的家教;侦察兵脱胎换骨的磨砺;才艺上的天赋和痴迷;目标确定后固执甚至“愚讷”的追求;当然还有因为好心眼积蓄的好人缘,所有这一切让他经历中有数次不可思议的机缘巧合,极为传奇。
简单生活(图)
被人知道,受人关注,是所有成长中的年轻人的向往,我忽然有了这种梦想,并且有了之后就很难泯灭。到中央电视台之前,我是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的相声演员,兼任团里的节目主持人。当时主持人在舞台上还有一个更贴切的称呼:报幕员。常年相声的基本功,绕口令,贯口的功夫,使我当个报幕员还是游刃有余。由于我是部队老兵,形象还算一身正气,嗓音尚属浑厚,是八十年代比较标准的部队文艺工作者形象,所以在“兰战”稳步发展。当时在部队生活比较简单,有那种单纯的快乐。我和谭梅也建立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加上娇妻的陪伴,日子也还悠然自得。由于我和谭梅都在部队文工团工作,我们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生活压力,我有300元左右的工资,两个人加起来月收入有500多元。
小富即安(图)
那时我在兰州已小有名气,经常被邀请主持一些社会活动,所以常有些“外快”补贴。团里吃饭免费,给演员发饭票,吃不了可以换成钱。那时,还不懂理财,不像现在的小两口,供房供车,还银行贷款。我们那时侯不用,再加上部队文艺工作者处处受到大家尊敬,所以对自家的小富即安,十分知足。在我生活的城市,我拥有的一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忙的日子我就骑着我的摩托车,带着谭梅到兰州最美丽的滨河路上兜风。其实,我是个野心不大的人,如果没有命运的垂青,机缘的巧合,我设想自己的今天应该就是住在兰州一幢比较普通的居民楼中,可能会有一个快上初中的孩子,没准正希冀着买辆家庭轿车或供着一套新的房子。其实想想,大多数人都这样过着恬静、淡然的日子,至今我也不认为这样的人生碌碌无为,只不过有些时候,人生是可以在一个不经意的决定中改变。
初识电视
1989年的元旦,甘肃电视台筹备一台军民“双拥”晚会,节目除本台主持人外,还要从部队文艺团体中挑选一个主持人。说是主持人,不过是报幕员换个体面说法而已。当时的甘肃电视台文艺部主任纪天智亲自为晚会挑人。于是,凡在部队文艺团体里的“报幕员”都纷纷被叫来面试。那时电视对于我来讲,与“电视机”基本上属于一个概念。至于电视节目制作的过程,我和为数众多的观众一样充满神秘和好奇。到了电视台,一切都觉得新鲜,也对那些忙碌的编辑记者从心底里羡慕和敬重。导演跟我聊了几句家常话,就让我回去了。当时觉得电视台办事效率真高,来了就直奔主题说事,说完就走人。那次对电视根本没来得及产生兴趣,权当是组织上交给的任务。唯一想到的是要真的上了电视,朋友们在家里就能看见我,多有意思!但是,出门后回家,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了,继续以往的生活。几天后,我因为感冒发烧,在家休息。迷迷糊糊中接到“兰战”领导的电话,通知我到电视台商量节目的事。浑身酸软的我只好带病前往,当时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到了电视台,我仍在药力作用下昏昏沉沉,隐约听见领导让我当这台晚会的主持人,而且录制时间近在眼前。这无疑是军令如山,没有后路可退。于是,我一口气打了八支柴胡,吃了一大把各种感冒退烧药,就踉踉跄跄去了录制晚会的礼堂。与导演交流了一阵之后,刹那间台上灯火通明,一股灯光热气扑面而来,对这些我并不陌生,只是觉得舞台上的灯光比平时亮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瞬间,我忽然感到精神大振,病也好了,人也变得特别兴奋。下了台依然亢奋不已,直到晚会录制完毕,我一直兴致昂然,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现在我常和朋友开玩笑说,要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还真干不了这行!那次以后我才知道,一个两小时的晚会,录制成电视得多出好几倍的时间。当时因为发烧迷糊,也忘记了紧张,录制地点又在一个我熟悉的剧场,和平时演出并无大异,只是多了很多摄像机,但是它们离我很远,基本上与我不发生关系。于是,这第一次触电的经历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传奇,只是带病坚持工作之类的表扬不绝于耳。唯一留下的就是那种久久不能平静的兴奋。
萌生梦想(图)
那次在甘肃台“双拥”晚会之后,我新奇地发现,当我走在大街上,竟然有不认识的人指着我说:这不是电视里的那个人吗?我惊愕地看着说话的人,人家说说就走了,我却琢磨很久,甚至有了瞬间的得意,那种感觉和立功受奖不一样,是一种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的兴奋。直到今天,我都觉得那种感觉无法细致描述。现在想想,其实人都需要被鼓励,被承认,电视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人的这种特殊感受。回到家,我端详着家里的电视机,方方的一个大黑匣子,居然可以给人带来如此激动!我这才对电视节目主持人有了清晰的概念和瞬间的梦想。记得毛阿敏在《艺术人生》节目中回忆,她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唱完了乔羽老师那首《思念》之后,在回上海的飞机上大家指着她说,你不就是昨天晚上唱歌的毛阿敏吗?讲起这段时她非常兴奋,“我好荣幸,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我。”那一刻让她有了梦想,梦想真厉害,它可以改变人的一生。我站在街角那一瞬间也开始有了梦想,有了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在那个相对简单一些的年代中,我还不会想到今后可能的那些名利,但是被人注意、被人知道,是所有成长中的年轻人的向往。我忽然有了这种兴奋,并且有了之后就很难泯灭。
难忘那一天
杨澜说:“朱军,你主持得挺好,你应该走出去试试,要是原地不动的话,五年,也就是五年,你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了。”1993年6月21日,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当时甘肃省电视台正在筹备庆祝党的生日晚会,这是省台重大事情,各级领导高度重视。我在当地也算“脸熟”主持人,因此选定由我来担任晚会主持。而这次晚会,对我来说有着非同一般意义的是结识了杨澜。当时省里从中央电视台请来了当红主持人杨澜。那时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在全国有极高的收视率,杨澜和赵忠祥老师那句著名的“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成为无人不晓的流行语。杨澜北外毕业的文化背景、知识女性的文雅举止以及清新流畅的主持风格,深为大家喜爱,更重要的是,她来自中央电视台。在地方台,中央电视台的地位是毋庸质疑的,在电视观众心目中的威信无与伦比,能和他们合作当然荣幸之至。杨澜的时间安排得特别紧张,算上录像在兰州逗留的时间不过十几个小时,而站在台上和杨澜搭档的主持人便是我。为了抓紧有限的时间,导演让我们到机场接杨澜,下了飞机就开始对词,晚上就正式录像,这期间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杨澜很职业,没有电视上漂亮,但是气质很好,说话做事得体到位。第一次见到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我挺拘谨,大家都上车开了一段时间,我才腼腆地自我介绍,我就是要和她搭档的主持人。杨澜很热情地和我聊天,幽默地说:“哎呀,原来您是主持人呀!我下了飞机还纳闷的,怎么甘肃台接人的小伙子都这么帅,失礼失礼了!”一下子,我和杨澜就熟识了起来。杨澜始终一脸笑容。她记忆力非常好,只需问一遍,就可以记住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姓名。我也不含糊,积极配合,初见“大牌”时的紧张也已烟消云散。当然,为了和杨澜合作,我还是特意花钱做了一套浅紫色西服,那种紧张和兴奋的心情至今都记忆犹新。录制非常顺利,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后来到了中央电视台,我和杨澜经常一起主持各种节目,还常兴致勃勃地说起那次晚会。杨澜开玩笑说:“朱军那时侯真土!”我也不含糊,回敬一句当时想说没敢说的话:“我觉得你在生活中不如电视上漂亮。”录制结束的时候,很多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都抢着和杨澜合影,这时杨澜趁着空闲走过来对我说:“朱军,你主持得挺好的,你应该走出去试试,要是原地不动的话,5年,也就是5年,你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了——”听上去几句不经意的话,似乎只是礼貌的建议,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应答着,和她互留了地址和电话,匆匆忙忙买了10斤兰州特产白兰瓜送给他们。我和我的同事将北京的贵客送上飞机。
幻想北京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感到有些怅然。是啊!北京,中央电视台,外面的世界,这些意念中曾经遥远的事物,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我朦朦胧胧地开始梦想。然而30岁的人,不是十几岁的初生牛犊了,变得实际甚至有点世故。我在部队是干部,在兰州当地甚至小有名气,和爱人有了一个不大但却温馨的小家,母亲和父亲催促我们尽快要个孩子——这以后每当看到电视屏幕左上角CCTV的标志,尤其是周末杨澜和赵忠祥老师主持的《正大综艺》时,看到家喻户晓的“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我就会忽然想起杨澜那句友善的建议——“5年,也就是五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了!”这个坚决和不容质疑的建议,使我不能无动于衷了。我开始幻想北京——电视就是如此神奇,坐在家看不觉得,一旦面对镜头的时候,你会感觉像亚当夏娃看见了对方的身体一样,有按捺不住的激情——说来也巧,在杨澜他们走后不久,1993年9月的时候,中央电视台的又一个摄制组来兰州,这是中央台当时很有影响的一个栏目,叫《地方文艺》,每期节目选择一个有特色的地方,与当地电视台合作,介绍那里的风土民情、人文环境。当时到兰州和其它九个省联合录制特别节目《地方歌会》。中央电视台《地方文艺》的导演作为贵宾被邀请对节目进行指导。中央台的导演都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性格,干起活来把人赶落地团团转,当时一位年轻干练的女同志,在节目录制间歇走到我面前,很客气、很职业地问我:“你怎么称呼?是哪里的主持人?”我一一礼貌作答之后,她对我说:“主持得不错,有空我们聊聊吧。”我点头答应着,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我的一个同事连忙把我叫到一边,说:“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这可是中央电视台的高导演呀。”“导演,中央电视台的导演?”我在心里重重地重复着,原来中央电视台的导演还有这样的,女性,职业,年轻,我原来以为中央台的导演都是岁数很大、长着大胡子的哩!
做饭如做人(图)
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当时《地方文艺》的导演,现在中央电视台戏曲音乐部《诗歌散文》的制片人高立民老师。得到中央电视台导演的肯定,心里感觉还是满舒服的。但是,那时对中央台的人虽然心存向往,却不敢轻易“套磁高攀”,我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矜持和西北汉子的大男子主义,再加上对今后发展并没有那么坚定和迫在眉睫的决心,所以没有主动出击。但出于西北人的热情,我还是在节目录制的间歇到了高立民处,礼貌地邀请她和甘肃电视台的同事到我家里吃饭。我一时性起,大声地冲他嚷嚷:“告诉你们,中央电视台都要我了,你们等着瞧吧!”九十年代初,在自己家里请客吃饭是很常见的事情,当时还没有到外面吃饭的习惯,当然经济条件也不允许。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我是一个很出色的厨师,露一下拿手好菜,尽地主之谊,是情理之中事。第二天一早,谭梅备起了做“重庆火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