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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交代了,他们也说你是在找借口。”
“我没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
“我会给你证明的。”齐淑珍开解他说,“你没有出卖过同志,手上也没有同志的鲜血,怕什么呢?”
“唉,我还以为可以替裴俊逸恢复党籍,把他评为烈士的。结果现在我反倒成了审查的对象。”
“你马上给老冯、老陈写信。”
冯劲松和陈茂鹏现在在北京中央部委工作,担任要职,他们的证明肯定有作用,但是真的要打消区长对自己的疑虑,还得靠自己——就是如何把曹天浩给自己的蛰伏特务名单自然而然交代出来。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真的只能靠冯劲松、陈茂鹏来证明自己了。
齐淑珍去给曹茜茹打了电话,告诉她高振麟遇到的处境。曹茜茹晚上回到家,又是一阵安慰,但仍然排解不了高振麟的郁闷。倒是曹茜茹临睡前说:“我已经正式加入共产党了,现在是一名党员了。”
“真的?”一团疑雾从高振麟心头升腾了起来。
“还是因为你和阿姨的关系,替我证明我是要求进步的。”曹茜茹喜气洋洋地回答,“你别多虑了,明天就写信给你的上级,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们,要赶紧解决。睡吧!”
高振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吞下三粒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
2
第二天在家,高振麟给冯劲松和陈茂鹏分别写了信,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写到下午才写完,又去邮局把信用挂号寄往北京。
信寄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回信。那段时间对于高振麟来说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在家,苦闷,高振麟唯有喝酒解愁。酒醉后,不禁想起裴俊逸的脱党、牺牲和自己现在的处境,他铺好宣纸、拿起毛笔,写下:
为国捐躯身不忧,唯愿正气永存留。成败论定任褒贬,忠奸自有后史修。
倒是唐进江来家里看过高振麟几次,要他相信组织,不能这样颓废。
有天,唐进江来高振麟家,开的卡车没熄火,只是站在楼下把高振麟叫了出来:“走,去大田湾看公审大会,会后枪毙那些特务。”
要枪毙的人里面有夏翔吗?高振麟想拒绝,又不想让唐进江看出自己的矛盾心理,硬着头皮去了。
他们坐在看台上,主席台前面一排即将枪毙的特务,高振麟看不清有没有夏翔。直到宣布名单,他听到了夏翔的名字,在那排人里面搜寻许久,才找到夏翔。
当晚,高振麟服了安眠药,还是噩梦不断,梦见自己也被抓住,站在主席台前,自己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军统特务高振麟”,名字还用红色墨水打了一个醒目的叉。他被解放军押解到长江边上一个沙滩,跪下,后面几丈远站着行刑的解放军。他大喊:“冤枉,我冤枉啊……”
他的叫声把曹茜茹惊醒了,曹茜茹忙推醒他。
怔了一会儿,他问:“我说梦话了?”
“是。”曹茜茹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打他的胳膊,“喊得很大声,把我喊醒了。振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有事情你可以对我、对阿姨说。如果我们不能解决你的思想压力,可以去找组织。”
“嗯,我知道了。”他敷衍着,佯装重新入睡。
在延安受到甘南山甄别后,他也做过噩梦,和这个噩梦相似,都是被人当做特务抓了起来,被人民的子弹枪毙。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魇缠绕了他几天,加上审查带来的苦闷、绝望、憋屈,令他的情绪跌到谷底。终究还是等到了北京的回信,在冯劲松和陈茂鹏的过问下,高振麟恢复了原有的工作。高振麟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次审查免去了以后很多麻烦,让他的历史清白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多次运动也没受到什么冲击。当然,这是后话。父母的意外身亡,也为他免去了很多麻烦。
恢复了工作,高振麟却并没有得到重用,这是他历史遗留问题带来的副作用:区长对他过去蛰伏的事情紧追不放。
高振麟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按照事前的约定,高振麟写了一篇回忆自己在军统内部战斗的文章拿到报社发表。在这篇文章里,高振麟满怀深情回忆了牺牲的老石和裴俊逸父子。寄到报社,编辑删去了裴俊逸父子那段,发表在了报纸的副刊上。这篇回忆文章里,高振麟通过暗号,将炸毁电厂和去水厂投毒的信息传递给了潜伏的特务。
见到文章刊登出来,高振麟打电话给北京的冯劲松说:“我收听台湾电台的时候得到指示,要我发令蛰伏在重庆的特务行动。”
给冯劲松打完电话,高振麟才去给区长汇报此事,也是说自己在收听电台的时候得到了指示。区长马上向公安局做了汇报,并和高振麟一起到公安局开会,部署抓捕行动。
三天后的夜里十二点,公安人员分别在电厂和水厂抓捕到了进行破坏和投毒的特务。在审问这些特务的时候,高振麟意外得知王家瑶仍然潜伏在重庆,但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区长问他:“这个王家瑶是谁?”
高振麟把王家瑶和秦大伟的事情,很详细地给区长说了一遍。区长说:“看来这个王家瑶不落网,对山城的安全存在极大的危害隐患。”
“王家瑶不在这次行动里,说明她领导着另外一个小组。”高振麟分析道,“依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在暗中监视着我。现在我们抓捕了一大批特务,我想有极大的可能她会来找我。”
“找你?”
“对,找我。可能会对我下手,比如暗杀。”高振麟有把握地说,“我可以做诱饵,引蛇出洞,抓捕她。”
区长同意了高振麟的方案,在高振麟家和单位附近都安排了便衣,等待王家瑶的出现。
一个多月过去,王家瑶没有出现。便衣也撤离了,高振麟被提拔到市保卫处继续清查特务和土匪的工作。
那天晚上,高振麟、曹茜茹和齐淑珍带着鱼儿、豆豆高高兴兴地看完电影回家,到了门口,高振麟用一只手抱着豆豆,腾出一只手掏出钥匙开门,曹茜茹牵着鱼儿站在他身边。
突然,齐淑珍喊了一声:“躲开。”曹茜茹和鱼儿愣在那里,高振麟机敏地闪到一边,看见齐淑珍双臂张开护住曹茜茹和鱼儿,一声枪响打在齐淑珍的背上。
一个黑影往街对面窜去,高振麟敏捷地跳下台阶追到街沿上,举枪打在那个黑影的腿上。那个黑影趔趄了一下,倒在街道的中央。行人陆续围拢过来,高振麟过去一看,是个女的,本能的反应告诉他,是王家瑶。
高振麟蹲下,撩开她的头发,王家瑶像只绝望的母狼,愤怒地瞪着他。
闻讯而来的警察把王家瑶带走,高振麟赶回到家门口,看见曹茜茹抱着齐淑珍,哭喊着。鱼儿在一边吓得哇哇大哭。
高振麟对曹茜茹说:“你打电话给医院,让车来赶紧送医院抢救。”
钥匙还插在锁眼里,曹茜茹急忙拧开门,跑进去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齐淑珍送去医院。
到达医院就开始抢救,高振麟和曹茜茹焦灼地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医生出来说:“情况不是太好,生命体征很微弱。”曹茜茹身体软软的,脸色煞白,医生对她说:“她知道自己情况不好,有话对你说。”
曹茜茹看了一眼高振麟奔进手术室,高振麟在原地等着。曹茜茹和齐淑珍足足说了二十多分钟,满脸是泪的曹茜茹才出来,用手绢捂着嘴,对高振麟说:“你去吧,阿姨要和你说话。”
走进去,齐淑珍的模样虚弱不堪,神情却是安详的,她心知自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高振麟站在床前,俯下身子,“阿姨,阿姨……”
“振麟,我是真不行了……”齐淑珍虚弱地说,“照顾好茜茹、鱼儿……告诉你,‘古城’是……”
高振麟握住她的手,“阿姨,别说了。”弥留之际,齐淑珍支撑着最后的力气说了最后一句,“古城……”齐淑珍说不出话来,最后的一口气没有说出谁是“古城”,但高振麟此时已经不在乎谁是“古城”了。他是眼睁睁看着齐淑珍走的。
齐淑珍走了,使曹茜茹的精神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病倒了。齐淑珍离开人世之际,曹茜茹和她到底说了什么,高振麟不便问也不好问,曹茜茹也不说。她在家里休息了很长的时间,等身体慢慢好转了才去工作。
很长一段时间,高振麟的眼前就会浮现出齐淑珍去世时的情形,以及她说“古城是……”这句话的嘴形,好像她在说“古城”是他还是她还是别的什么字。
齐淑珍走了,似乎“古城”也从此消失了。
过去几年围绕在高振麟身边的很多人都离开了他,唯留下了自己的家人和自己在一起。
3
秦大伟没有消失,他没去台湾,而是伪造了身份在贵州靠近四川的一个镇的政府里一边做起了文书,一边随时准备伺机行动。他和曹天浩同机,一起飞到广州下机,接受了蛰伏任务。那日,他收到电台指示,要他重返重庆,暗杀几个干部。得到指示后秦大伟立即动身回到重庆,藏身在千厮门的一个没有落网的特务家里。
“我给你说几件事情。”那特务说,“一是高振麟设计,让他那条线的人都被逮捕了,为此他还立功了。”
秦大伟咬牙切齿地说:“早就知道他被共产党给策反了,妈的,这次我把他一并干掉。”
“不行啊。”那特务愁眉苦脸的,“上级没有让你去干掉他。不过你要干掉他,我没有意见,知道吗,你老婆也是他抓的。”
听到这个消息,秦大伟僵坐在那里许久,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没有滚落下来。等情绪稍微平复后,才说:“台湾那边对高振麟还存有幻想,真是可笑之极。不杀他,会是一个祸害,他知道蛰伏计划。”
“他不知道全部计划吧?”
“唉,老曹啊,都是老曹做的好事啊!”秦大伟无比惋惜地又开始责怪曹天浩,“你知道高振麟一家的情况吗?”
“知道一些。他现在市里负责清剿工作,那个曹茜茹在沙磁区妇联里工作。”
“茜茹在他们的政府里面工作?”秦大伟纳闷儿道,“她是军统的人,是被安置下来的人啊。怎么进政府的?”
“我打听了一下,还是因为高振麟的关系。高振麟在延安待过,共产党承认他是自己的人,这次又立功,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对曹茜茹过多的审查。”
“茜茹没被发现,这是我们的机会。但是我不能去和她联系,毕竟她和高振麟是一家人,感情上肯定是倾向高振麟的。就是不知道老曹给她什么任务了。”
“徐鹏飞还有我们的很多人都被关在白公馆。”
“会被枪毙吗?”
那特务摇头,“不好说。”
一系列的消息对秦大伟都是不利的,加上得知王家瑶因高振麟而被抓,这对他更是巨大的打击。一夜之间,他白了头发,看上去苍老了不少,至于那双机敏、狡黠的眼睛却越发阴暗了。
秦大伟毕竟是军统的老牌特务,他派出那个特务暗地观察了自己要暗杀对象的行踪、作息时间后,毫不犹豫地执行暗杀任务,一连暗杀了两个干部。
两个干部的遇害,造成了一些恐慌,公安部门召开紧急会议,分析、寻找线索,力争抓获暗杀这两个干部的残留特务。
听着大家的汇报、分析,高振麟思考:这样干脆利落的暗杀行动,颇似秦大伟的作风。可秦大伟不是去台湾了吗?
他没有在会上说出自己的看法,回到家对曹茜茹说了:“市里有两个干部被暗杀,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秦大伟干的。可是,我们是看着秦大伟飞去台湾的啊?”
他的话,像开水溅在了胳膊上,令曹茜茹颤抖了几下,“秦大伟还在?不太、不太可能啊?”
“我也是猜测。”
“大伟要是蛰伏的特务,对国家、城市、人民的安全可是极大的危害。”
高振麟把手放在脑后,脑袋枕在手上面,说:“是啊,但是现在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他会不会找你还有鱼儿报复?”
高振麟蹙紧眉头,说,“有这个可能。”
曹茜茹紧张地伏在高振麟胸前,“那你得多加小心。”
“大伟和我斗,我和他输赢不好说,我最担心的是鱼儿和豆豆的安全。”
“你们都不能有危险。”曹茜茹喃喃地说。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分析得准确不准确。就是你和老曹的关系,你说大伟会来找你吗?”
曹茜茹顿了一下,断然否决,“不会。他知道我是不掺和这些事情的。他来找我,不是主动暴露吗?”
“嗯。”高振麟思忖说,“暗杀的事情,也未必是大伟干的。睡觉吧!”高振麟说着关掉台灯。
暗夜里,他和曹茜茹都没睡着,各自思量自己的心事,不让彼此知道自己没睡着。
第二天上班后,高振麟接到任务:破获暗杀行动的蛰伏特务。这任务很棘手,令他无从下手,自己掌握的特务全部被落网法办,要找蛰伏人的线索没有了可能。
他开始配合公安部门对全市进行铺网清查,几天几夜没回家,但还是一无所获。
回到办公室,找领导汇报情况,他提议:“不如我用电台呼叫一下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