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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蝶高烧,喉咙肿有痰,呼吸时气流带着摩擦喉管的声音,听的让人很心疼。
她mí糊中被人握住了手,似乎是寻到了依靠一样,有些jī动地祈求道:“快去救妹妹啊,他被坏人抓走了,现在肯定受尽了折磨,去晚了她会死的”
苏宁听到她如此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在担心晓娥的安慰,轻声安慰道:“晓娥不会有事的。童渊抓走晓娥只是为了威胁主公而已,他一个大人物万万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的。你就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晓娥啊就回来了。”
晓蝶听了他的话,jī动的情绪果然立刻安稳了下来,嘴角lù出一个放心了的笑容,那笑容恬静而又甜美,苏宁看的陶醉了。
长这么大,从记事起就总是跟着大哥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地各处游dàng。虽然大哥很疼爱他,从来都是饿着自己累着自己也不会让他吃苦,但他的童年是单调和乏味的。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灭了mén,到处有人追杀,大哥如此做完全是被bī无奈。
所以他们就像浮萍一样无根,所以也没有伙伴,没有朋友,除了哥哥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亲人,有的只有无尽的漂泊流làng。
十几年下来,他已经不记得在哪儿呆过超过一个月的,往往都是躲过了兵匪,探明了前行的道路,就立刻动身下一处,从来不停留。大哥是在追寻一个人,而他也在寻找一个安稳的家。
但是,多年下来,哥哥没找到那个人,他也没有改变这种孤独到窒息的生活方式。
活了十几岁,除了跟大哥,他跟陌生人说的话加起来都可以数得清。他渴望友谊和jiāo流到了饥*渴的程度,他多希望有一天能有一个同龄的孩子跟他一起说话,谈笑。一起游戏,一起分享内心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无端冒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和不知从来历来的少年那淡淡的惆怅。
虽然跟随大哥入了黄巾,身边的人也一下子多了很多。可是啊,他们几乎都比自己大很多岁,而且都是被残忍的luàn世压迫的失去了喜怒哀乐的麻木的人,谁愿意跟一个半大的小孩子jiāo朋友谈心事?
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难说,哪里有功夫去管那些没用的东东?找些能填饱肚子的野菜,能躲过官军的搜捕在荒林中美美地睡一觉,就是最快活的事情了少年,什么话留着跟你哥说吧,我们没空啊。
直到被大哥大发去保护张扬,住进了他的院子,遇到了那两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从此苏宁乏味的少年世界多了很多彩sè。
晓蝶做的菜很好吃,比大哥的手艺好多了。虽然因为身份因素,只能蹲在灶下狼吞虎咽,没办法跟她们一起在享受美餐,但细心的晓蝶终是给他留下很多好吃的。
晓娥妹妹很调皮,闲得无聊,总是捉nòng自己,但晓蝶却总是替他辩护,免得被晓娥整的很惨。
无事时,跟晓娥游戏聊天,虽然很开心,但她呀喜欢调侃取笑,一旦没兴趣了就把他丢下了,一个人玩儿去了。
而晓蝶很温柔恬静,说话慢条斯理,柔声曼语。他说话,她会认真地聆听,脸上带着很好看的笑容,等他说完了,她才开始说,不会抢话取笑自己。
他的烦恼,他的开心,他悲惨的往昔,他这些年的漂泊经历,他的孤独,他的苦闷,他都愿意跟晓蝶说。晓蝶从来不会不耐烦,都带着笑容听着,然后很得当地安慰,说出自己对人生的看法,如何去处理内心的情绪才是对的。
那时候,苏宁尽情地倾诉,不用担心被笑话,不用担心被鄙夷,说完之后还有人给自己安慰和温柔。没有了心事的他觉得心里是那样的畅快,生活是那样的轻松惬意。
他才知道这个文静的***是那样的聪颖,那样的有办法,困huò他许久的心事讲给她听,她都会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就像老师一样,懂得那么多,又是那样的温和和亲。她还没有自己大啊,该是怎样的生活阅历和聪敏灵秀的心思才能有这样的见识啊。她,很神秘呢。
在吴家堡的日子,是苏宁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每天他会央求徐大叔帮他值半天的班,腾出来的时间,就帮这小姐妹收拾院子,干这种那种的活儿。
晓娥很不客气,劈材挑水刷马桶的活儿都是他干了。
而晓蝶却是安静地洗衣服,然后安静地帮主公整理文书,起草誊写纲领。
而苏宁躲在窗下,静静地注视着她,她的恬静的笑容,真的很美。这个爱动的少年,心中不知何时有了愿意这样一直偷窥下去的念头。远远地不做声地看着就好,他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心动。
直到被破离开吴家堡一路西去,那个保留着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的小院子,那个暂时的家,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不舍,同时有军务在身多半在外奔bō警戒,就算回来也多半是匆匆的对视一笑,再也没有坐下来倾诉心事给她听的机会。
但想到自己如今跟师父学本事,趴在一处忍受着有时一两天不动一下的孤独苦闷,能保护她不被敌人伤害,他就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也不觉得苦了。
当晓蝶纵身帮张扬挡箭时。当看着她被羽箭贯穿身体,血流如注时,苏宁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恐慌,心里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疼,那一刻苏宁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自己这样在意晓蝶,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甚至愿意自己死去。那时候,对情爱懵懂无知的少年,似乎明白了,这该就叫做*情吧。
但是,明白的太晚了啊。晓蝶已经是主公的nv人了,自己主母了,没机会了啊。
加上今后主公的势力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尊崇,晓蝶跟自己这个下属之间的等级就越来越分明,他们之间的隔阂就越深重。就算是一起坐下来,说说笑笑,谈谈心事,说说烦恼,都是一种奢望了。
但他心里永远忘不了,自己痛快地陈诉内心压抑的苦闷时,那种空山新雨般的空灵和舒爽的感觉。不能忘记她抿着嘴chún,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时而诧异时而míhuò时而怆然时而明悟的动人表情,她那动听的嗓音,她那让人茅塞顿开的见解,她那……那第一次映入他的脑海,让他感到不再孤独的身影。
少年不知愁滋味,但却最容易感动,然后为了那份感动偏执地付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代价来守护。
那份纯真,那份无暇的爱,是每个人一辈子都最宝贵的。虽然很多都因为残酷而污浊的现实,还没等结果,它的鲜yàn的huā蕾就已经被暴风骤雨摧残落地,可是那份刻骨铭心却是可以任由岁月消磨的。
纵然是在年老倚窗看夕阳之时,当梦醒时分时,那份被岁月的尘埃深深封存的记忆,再次被翻出来从脑海中闪过时,画面依旧是跟当初一样的清晰,心情是一样的感动。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这种感动,虽然不足为怪,但却也遗憾。
第一次心动的滋味,会让人刻骨一生。苏宁也是一样。
苏宁轻柔地握着她那因为病痛而变的粗糙滚烫吓人的小手,看着榻上被病魔折磨的人儿,苏宁从无边的追忆中缓过神来,坚定地对她说道:“晓蝶,我要保护你一辈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谁敢伤害你,我就跟他拼命”
晓蝶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话,而是tiǎn着干燥的嘴chún,呼着滚烫的急促的气息,mímí糊糊地说道:“我好想永远陪在你身边啊……为你梳头,给你洗脚,看着你吃我做的饭菜,看着你发呆,看着你沉思……你真的是个好人,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你让我们尝到了家一样的温暖……我真的好想永远伺候你,永远是你身边的小婢nv……”
苏宁听着她梦话一样的陈诉,越听越欣喜,最后jī动的差点儿跳了起来,心中已经欢喜的望了身在何处:“原来,晓蝶一直是喜欢我的啊”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完,就听晓蝶继续说道:“相公,陪伴在你身边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可……其实,我一直瞒着你一些事情……其实,我不叫晓蝶,我有名字的……还有娘亲,但我们不能去找她,不然会害死她的……我爹爹不是汉人……他已经找到我们了……他很可怕,他迟早要对你不利……我求过他他不听……但我没办法阻止他,他是爹爹啊……相公,他要害你,还要把我和妹妹带走……我好怕失去你……相公……”
苏宁听到开头的“相公”时,就立刻知道晓蝶刚才的话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说的,自己是自作多情白欢喜了一场。心中很失落,但也是坦然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跟自家主公之间的深情。自己不仅来得晚,而且是个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懂的máo头小子,连自己的心事都要向她倾诉请求帮忙,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她。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是深深的仰慕和单相思的初恋,那就好好珍藏这吧。能远远地看着她幸福,自己也该很高兴吧。
苏宁心中苦涩地想道,觉得自己如今真正的长大了,以前不懂得事情如今都懂了,虽然代价是失落和感伤。
但是,就当他摇头苦叹内心凄凉的时候,晓蝶后面那些震撼的秘辛,他是一句也没听到,不然他会更加疑huò,原来晓蝶妹妹身上有那么多看不透的秘密,是那样的神秘。
苏宁轻轻地将晓蝶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掩盖好被角,对她轻柔地说道:“我去找大夫了,等我回来。”
说着他就深吸一口气,走出mén去轻手轻脚地合上了mén扉。
苏宁换上张镔送来的上好的衣服,装上向张镔借来的几两银子,就满洛阳求医。倒是找到了不少口碑不错的郎中,但每一个见了晓蝶烧成这副模样,细细一把脉诊断的,都苦涩地摇头走人。
一个两个,苏宁还不信,但一连差不多十个郎中都这样说,苏宁终于绝望了。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晓蝶,梦呓般呢喃道:“伤寒,伤寒……这劳什子的他***伤寒……就医不好吗……”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昏昏睡去的晓蝶,痛苦地摇摇头轻轻走出去,发了疯一样快步奔到天井里,扬起拳头对着石头砌成的墙壁就是一通猛捶,一阵闷响声后,墙头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而他犹然不觉疼痛,而是痛苦地流着泪仰天大喝道:“鬼老天,坏人那么多,你不让死,却为何要单单夺走晓蝶的生命你眼瞎了吗”
说着,他又抡起拳头暴风骤雨般对着已经血ròu胡成一片的墙头砸去,然后就听身后传来淡淡的笑声:“什么事儿这么想不开,拿不知疼也不啃声的墙头撒气?心里有委屈就跟我说吧,或许我能帮你呢?”
苏宁停住攻击,也不去看惨不忍睹的拳头,也不去擦泪雨磅礴的huā脸,直接转过头对着张镔哭喊道:“伤寒,伤寒你能治吗那么多大夫都没办法,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苏宁又要对着墙头自残,却听张镔呵呵笑道:“伤寒啊,好治啊。当初在徐州下邳行医时,大雪的天,一个身中毒箭快要咽气的年轻人,伤寒那么厉害,不也被我救回来了吗?别的不敢说,对于治伤风之类的顽疾,我是有十成把握的。”
苏宁见他不像说谎,还那么肯定,立刻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他忙一下子跳到张镔身边,用血ròu模糊的手抓住张镔的胳膊,感jī涕淋地恳求道:“大人行行好,一定要救晓蝶妹妹”
张镔诧异道:“不是弟弟吗?什么时候成妹妹了?”
苏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当时……说错了嘛……”
张镔也不见怪,而是凝视着他们问道:“若是我能救人,能回报我什么?”
苏宁脸一肃,向张镔郑重地拱手沉声道:“只要大人能救人,苏宁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
张镔凝视他半刻钟,苏宁都坦然地对着他,张镔才叹了一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不要你的命,只是欣赏你这少年的德cào和潜力,觉得人才难得,想让你为我效力。”
苏宁毫不犹豫地朗声道:“只要能救人,苏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镔点点头,转过身走在前头,对苏宁挥挥手到:“走吧,去看看。”
苏宁忙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赶忙跟在后头跑了过去。而候在一旁的曾毅拦住他,望了一眼他的双拳,呵呵笑到:“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小小年纪,倒是个情种,真让人不可小觑啊,将来前途无量……嗯,还是先把你这爪子给上些yào包裹一下,不然里面的人伤寒没好,你这却冻烂了。”
苏宁倒了谢,却摇摇头道:“多谢阿牛哥关心,还是等我出来再说吧。反正天气冷,不会招苍蝇。”
说完,苏宁就一溜烟地奔了进去,只留下哭笑不得的曾阿牛。
张镔探下身子mōmō晓蝶滚烫的额头,又把了把她的脉相,才皱着眉道:“有些棘手,但还来得及。比起徐州那次好上一些。但若不是遇到我,拖得这么久,只有等死的份。”
苏宁连连称是地道谢,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