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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坐定,苏德又谢过张扬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就放下,擦了擦嘴角的水,然后看着张扬轻声说道:“少主,对于如今的局势,少主有什么打算?”
张扬看着苏德那希冀的目光,就知道这个甘愿为五斗米教献出一切的死忠,要亲耳听到自己对于复苏神教的保证才会安心,于是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米教经过十七年前那场内乱,被张角击败,中枢系统几乎毁于一旦,损失不可谓不重。但太平道赢得太过突然,太过迅速,也太过侥幸,使得我们各州的潜在势力根本来不及应变支援,就已经败局已定,反而保全了米教四散的力量,为我等举起义旗重整旗鼓保存了可贵的元气——只是——”
说到这儿,张扬目光一凝深深忧虑地看着苏德说道:“只是,父亲失踪的太久,跟他们失去联络也太久。十七年啊,就算是当年的婴孩,如今也该娶妻嫁人了。当年的骨干还有多少在人世,还有多少依旧心系神教,铭记着他们的身份,他们的职责?所以,我们要启用召回当年四处播撒在各州的种子力量,就如同大海寻针,谈何容易!”
苏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轻声安慰道:“少主也不必过于着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七年,虽然很多神教中人早已不在人世,很多据点堡垒历经纷飞战火人世沧桑弥散于尘土,但属下当年追随主上曾游历长安、洛阳、襄阳等大城,知道那里都有我们的人,不少还是豪门巨贾书香之家,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散掉的,若是想寻他们,也未必寻不着。”
张扬没想到五斗米教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拉拢社会精英高层入伙,还能保持的这么隐秘,多年都不被发现,他们的组织严密度由此可见一斑。
忍住心中的诧异,张扬默认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暂且不论他们之中存下来的变节的,不再承认自己米教弟子身份的。就是那些依旧对米教忠心耿耿的人家,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他们?是见一户人家,就敲门问他们‘你是米教的人吗?’?这样不仅犹如乱撞的苍蝇,效率极低。而且很多就算是米教的,也由于害怕我们是敌人的探子,而咬定他们绝非米教中人……所以,我想问问阿德,你可有对策?”
苏德见张扬问计,也是眉头紧锁,显然张扬刚才说的困难是实情,要解决并非容易事。他沉思了半晌,才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主上虽然深的老教主喜爱,并得到了米字令,有权调动天下近一半的米教潜宗力量。但是那时候正直神教跟太平道斗争到白炽化的时候,主子忙着在洛阳潜伏,破坏太平道在洛阳的消极来源,根本没来得及去掌握遍布各州的潜宗详情。至于后来,老教主突然仙逝,张衡违背老教主遗志,叛逆夺位,主上知道的米教潜宗大族也并不多。若想跟这些大族接头,除非是主上亲自出马,或是从主上那里知晓那些大族的秘辛,这样才能取信与他们。”
“不错,只要能找到一家,就能找到跟他们密切相关的下一家,这样良性循环,不出数年,我们就能召唤出足够多的潜宗力量。神教复兴大有希望!”张扬站起来自信地说道。
苏德看着自信的张扬,欣慰地点了点头,毕竟一个有斗志的少主领导着,哪怕再多失败,只要少主不放弃,就有成功的一天。
“但是只依靠米教的势力终归是太过单薄,而且米教虽然名声比太平道好上不少,但却终究无法得到绝大多数大族世家的理解和支持,所以我们必须还要有一个光鲜的身份。”张扬眉毛一拧,转过头对认真倾听的苏德低声道:“就比如我现在汉室宗亲的身份!”
苏德深深地看着张扬,坚决地点点头沉声道:“属下明白,少主高见!”
张扬继续说道:“所以,现阶段我要做的就是接着如今天下齐力讨伐董卓的时机,奋起直追,在天下人面前竖起我刘扬的大旗,赢得天下士族豪门的拥护。然后才是遍访洛阳长安,将潜宗的力量统统挖出来!”
苏德抱拳沉声道:“一切听从少主吩咐!”
“少主,属下要回去了。”苏德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激动的心情,向张扬轻轻地说道。
“阿德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吴毅让你来劫杀我们,这样回去如何交差?”张扬惊异地看着苏德说道。
苏德含蓄地一笑,说道:“不是属下不愿意追随少主鞍前马后伺候,只是主上在吴家堡受了屈辱,就是属下受了屈辱,属下务必要替少主讨回一个公道,不然属下寝食难安。”
不等张扬开口劝阻,就见苏德离开坐席,向张扬深深地拜倒道:“还望少主成全树下的一片忠心!”
张扬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虽死不悔的苏德,他张了张嘴,劝阻的话不由地咽下,叹了一口气扶起苏德,无奈而感激地说道:“你有这份忠心,我自然是很欣慰。不过,这样就苦了你了。”
苏德轻轻一摇头,笑道:“只要能帮得上少主,能帮得上神教,属下就算死又有什么可以怜惜的?何况,在吴家堡大权在握,安逸舒适,比起少主要在战场上拼杀辛苦,不知道要幸福了多少倍。哪里用得着担心属下。”
张扬动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要回去,那就帮我时刻留意着陶宇,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杀害龙阳的元凶。而害得我入狱,让吴家堡对我心生忌惮恐怕也少不了他的挑拨。以前是我小瞧了此人,没想到他会有这般心计。”
苏德微微一诧异,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少主可是还放不下霹雳火?要是如此,属下自当替少主小心照顾着,不让奸人碰她一个手指头!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完璧的佳人奉还给少主就是!”
张扬没好气地指着苏德笑骂道:“淡吃萝卜闲操心,帮我盯紧了陶宇,不要让他再去害人!你要小心收集他的可以行迹,留给我,我要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揭开他的虚伪面具,把他施加给我的屈辱都还给他!”
苏德见到少主如此血性,高兴地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是!”
第四章 拯救刘表
张扬送苏德秘密离去了,对外声称则是苏德带着几个兄弟先行一步,替大部队在前面探路了。为了避免日后,若是吴家堡的人从这个村子打探出什么,对苏德造成不利影响,张扬没有安排新收下的这一百精锐进入村子休整,而是在跟黄忠廖化几个高层开了个短暂的会议,分配了一下各个人的职责任务之后,就带着干粮,率领人马快马加鞭地往西赶路了。
如今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几人,但是除了晓蝶晓娥身份特殊,其他皆是能战之士。黄忠依旧接任神臂营,廖化接任长枪营五十精兵,而波秀也接管了影字营的五个人。
波秀有些懊恼,比起黄忠廖化他的队伍可就小多了。不过,即使人少,他也是战斗序列里不可或缺的部分。在一番勉励之后,波秀就带着五个兄弟,一路走在前面,若是发现不明紧急情况,他们会马上派人回来禀报。是继续前行,还是绕道避祸,好歹有准备应急事件啊,比两眼摸瞎往前趟,一头扎到死地里强。
就这样一行人白天赶路,天黑时就就近找村落人家投宿,然后买齐备足干粮和酒水,次日一早就继续赶路。
若是因为偏僻或是战乱,找不到住处,他们就把马儿围成一个大圆圈,所有人就在圆圈里升起篝火,相互拥挤着挨过寒冷的夜晚。
虽然苦了些,可是张扬就会在这个时候喝着嗓子给大家说评书,讲笑话。大家一起倾听,一起欢笑,赶走了冬夜的寒冷和寂寞,也无形间进一步拉近了张扬和所有士兵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主公,一军之帅能跟下面的将士同甘共苦,无论他的才能如何,他都会赢得下面士兵发自内心的爱戴和拥护。
而张扬如今用他和蔼的笑容,嘘寒问暖的话语,一起吃喝一起睡觉的力行,让在吴家堡时就倾慕他的士兵对追随这样一个主公更加无怨无悔。
转眼间就赶了五日的路,一行人此刻赶到了济阴地界,离济阴城只有二十里的路程,再往北再赶一天的路就到兖州治下的东郡了。
“主公,这些日我们日夜兼程,将士们着实有些乏了,眼下到了济阴城,不若就地休整,采买些创伤药和纱布,毕竟一路上免不了会遇到各种突发事件要动武,将士们受了伤无药医治白白冤枉了性命,就太可惜了。”黄忠上前建议道。
张扬赞许地点点头:“我们每一个将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战前要准备好一切力所能及的准备来挽留能挽留的生命,这是我们的责任。”
几人齐齐地在马上向张扬行礼朗声道:“主公仁德!”
张扬一摆手,对已经归队的波秀道:“虽然其他营兄弟们能休息,但你们影字营却是不能闲着。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城里城外打探消息,我要弄清楚如今兖州的情况,看兖州有没有机会找到可以借助的力量一同西去。”
波秀大声答道:“喏!”然后带着几个人策马而去。
波秀离去后,一行人继续前行寻找住处。张扬知道,自己一行人太过招摇,再没有弄清楚东郡城内具体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贸然带人进城,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他们赶路,一是尽可能地保证高速度,尽早赶到孟津最前沿,去晚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二就是保证人马的实力和精神,能避免的战斗就避免,能不管的闲事就不去管。毕竟如今这一百多人是张扬全部的力量了,是他将来发家致富报仇雪耻的关键,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宝贝蛋子,无故折损了一个他都会心疼的。
一行人沿着官道又走了几里地,一路上虽然有一些人家,但都已经废弃坍圮,除了借此栖身的乌鸦和野狗,竟然没有一丝人烟的迹象。想起一路上自徐州离身以来,越往西北越近中原之地,所见的饿殍浮尸就越多,村落城镇就越荒凉。
“不想这中原繁华之地,竟如此凋敝,反而比不上偏远的徐州。战祸连连,民不聊生啊。”廖化望着由于干燥正在自燃的一片荒草感叹道。
由于张扬一行人俱是骑兵,百骑踏地发出的响声惊得一片废墟里的野狗张皇逃窜,骇得蹲在草屋顶上打盹的乌鸦,扯着沙哑的嗓子“呱呱”叫着,呼地一声掀起一片黑风朝着远处卷走了,只留下草屋顶上蓬乱的蒿草和随风飘摇的毛羽。
“中原就是因为繁盛无比,加之地理位置重要,才成了四战之地,成了诸侯眼中的肥肉,谁见了都想咬上一口。久而久之,中原大地也就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反而不如偏远之地来的清静。”张扬眯着眼看了看远处蜿蜒的官道,轻声说道。
“谁说不是,太平盛世时中原之地人家比起蛮荒之地百姓不知多享了多少福,如今一旦乱起,他们又多受了这些罪,这就是老天的公允之处。”周仓嘿嘿笑道,显然对眼前的荒凉并不放在心上。
“太平盛世,中原百姓就好过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永远都是被盘剥奴役的对象。”张扬说着头一转,提高了声调说道,“你们若不想你们和你们的子孙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就给我打起精神,用你们的忠诚和勇敢挣一分丰厚的家产!”
众人看着凋敝的村落,触景生情之下又听了张扬的话,都不禁精神一震挺直了胸膛,齐声喝道:“愿为主公效死!”
前面是一片陡峭的丘陵斜坡,官道就从秃秃的丘陵旁蜿蜒而过。与吴起谷两面山岩不同,官道北面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看着上面依稀的几颗青嫩麦苗,就知道这是一片荒废的麦田,已经被来往的人流和兵马难民踏成了板结的白地。而麦田北面依旧是废弃的房屋,没有半点人气的村舍。
“也不知这里是怎么治理的,都快千里无人烟了,难不成我们几碗连个有人烟的村子都找不到?!”晓娥望了一眼在寒风中呜咽发抖的村前枯木,忍不住嘟哝着嘴埋怨道。
“妹妹!”晓蝶赶忙瞪了晓娥一眼,警告她在人前不要多话。在她想来,女儿家在男人面前是没有插嘴的资格的。
“若真的找不到人家,我们就鸠占鹊巢,借用他们的屋舍过夜。而且,我们的干粮暂时还够,用不着寻找人家采买。等波秀自东郡城回来探明了消息,我们就进城看看,那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张扬笑着看了姐妹俩个说道。
这时,前面探路的人突然慌忙地策马奔来,到了张扬身边来不及下马,就喘着粗气禀报道:“主公,前面发生厮杀……一群土匪正在跟官军恶斗,官军快……快撑不住了……”
张扬点点头,手一挥示意那人到后面归队休息,同时黄忠就伸过头问道:“主公,我们是不是该绕过去?”
张扬看了看此处地形,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从那边的宽阔地绕过去。”
“喏!”黄忠接令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