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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啜笑着举手相让道:“张将军,李校书郎,你等大唐之人自不稀罕这平庸的柰,可在我大漠,却是稀罕之物。来尝尝,是否依旧芬香。”
李扬倒是也见过此物,只在过年时买上几个供了祖宗王朔,或放入衣箱之角熏出果香。小时每每抱着母亲的腿哭闹讨要时,母亲总是捡了最小的擦了干干净净,用布包好系上一根红线挂在了自己的脖子。就是这样出去寻了童伴玩耍,也香的那些个稍贫苦人家的孩子为了闻上一口,伏在自己的脚上拜自己当了大王。就这样一直要挂到养的红透了,才将已是沙烂无味的果子吃下。稍大了些有了阿弟与囡囡后,自己就不在和母亲讨要了,可每当看到弟弟妹妹挂着一只果子在自己的面前跑来跳去的时间,还是忍不住将他们抱在怀里,深深的闻上几口。母亲看到此间便红着眼,背过身子不去瞧了,但过了正月初八后,早上起来就会发现枕边会放着一枚红透了的花红果子,不会问也知道是父母送走了祖宗王朔,供完了的。也许母亲不会知道,自己从哪时起就再也没有吃过此物,总是将那枚果子找上一只麻纸细细的包好,藏在书桌下,一直到烂掉。
如今又见了此物,闻到这花红仍然浓浓的郁香,不由的口出生津,仿佛又如见到了枕边那红透了的果子,仿佛又见到了操劳的母亲甜甜的笑容,一股思乡的情绪强烈的涌上了心头。
听的耳边有呵呵的笑声,李扬回了神,见张去逸拿了一只,自己也假装无所谓的随意取了,没有立刻去吃,先放在鼻间深深一嗅,香气沁入心肺,这时再也忍不住便轻咬一口,甜酸的滋味立刻充实了舌尖,也不知是如何的存放,竟是清脆香甜,让人回味。
“呵呵,味之如何,是否入了二位之口?别看就这几只花红果子,可是放在冰窖数月不敢动,如今如不是贵客,恐怕本啜还真有些舍不得,要是在放个二、三月,那要拿了出来可是比价万金。”默嗓也尝了一只,品味的说道
张将军对这花红早已吃腻,那怕是五、六月份,在自己家中还是随意取来品尝。但碍了脸面还是将那只果子吃了,将核放在弃盘之上,便再也没有去取。不过主家的好意还需领了,含了漱口水净了口,笑着回道:“谢过默啜的款待,此物这时节到是稀罕的很,就怕如今在大唐也是没有几只了。”
果然默啜自是得意,虽从这张将军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来,但看了那李校书郎的样子却是看出对这花红果子的珍重,于是前探了身子说道:“即是这样,那便多送几只。来人,再去包上几只分送到张将军与李校书郎的帐中。”
“默啜的好意我等心领了,这般贵重之物,还是留与别人享享口福的好。”张去逸忙劝道。
李扬虽是有些感慨,但也不能为了此物而失了脸面,也拱手符合道:“下官实是不敢受。”
默啜自是不依,仍命人送去。
“默啜,你倒底是得了什么好宝贝,让人去寻了我等前来?”帐帘挑起,几人不等侍卫通传便闯了进来。
默啜起身拱手相迎道:“几位兄弟可是倒了,来来来,我与你们介绍一下。”
当先一身穿裘皮,头插八羽的三十许较瘦小汉子,也等默啜说项,自是对张去逸拱手说道:“哎呀,这可不是大唐的金吾将军张公吗?”
张去逸心中已是隐隐知道是谁,但仍是站起回礼装作不识的说道:“正是鄙人,看着这位王子眼熟,敢问是寻位?”
旁边的也是八羽的年岁较小,且英俊非凡王子说道:“他是我大哥伊然特勤。张将军可认得我么?”
“哈哈,竟然是伊然特勤。早知大可汗有一王子名伊然,多年驻守威镇回纥、铁勒等部,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是盖世英雄的人物。真是失敬失敬!”张去逸随口就是赞言,又是朝那有着唐人一些面孔的英俊王子回道:“至于苾伽骨咄禄,你可是突厥的英才,通大唐、突厥、突施骑等地之律,熟当地之民风,又长的潇洒俊俏,这万里之地可是何人不识,何人不知。今日可是又见了你的风彩。”
“哈哈。哪里,哪里。张将军真会说话。怪不得父汗常说唐人都长了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让人从哪里都觉得舒服,今日倒是让本特勤见着了。来,张将军,我与你介绍下这一位,也是我弟,是名骨咄。”伊然特勤也许在漠北待的时间长了,不懂的客套,将心中所想直直的说了出来,也不管众人的脸色,拉了身后的人与大家见面。
张去逸面上十分的尴尬,不过仍是与位居叶护的骨咄见了礼,侧目瞧见了自己身右的李扬便笑了,让了半个身子将李扬露了出来,指了他对众人说道:“来来来,本将军也与你们介绍一少年人物。此人名叫李扬,是本年的二甲头名,陛下亲授我大唐秘书省的校书郎。你们都是同年上下,可多亲近亲近。”自是不去说这校书郎是几品几级,又摆了点老人的资格,存了一丝的贬低之意。
“见过各位王子,下官李扬有礼了。”李扬长辑到底。
“哦,你是实职校书郎,看年数不过二十吧。”伊然特勤果真未能听出,见张去逸让出这少年,样子十分恭敬便心生好感。
李扬拱手道:“回王子的话,下官差一岁加冠。”
“本特勤就是识人有一套,看一人八九不离十。来,李扬,你过来与我同坐。”伊然特勤过来抓了李扬的袖子就走,全然不管众人。
“大哥!”苾伽骨咄禄忙开口叫道,又朝张去逸笑道,“请张将军上坐。”
张去逸倒是不恼,心里却是笑开了花,看着那伊然如此,早就起了盘算,如是那毗伽可汗毙了,让这伊然特勤上位倒是不错的选择,至于有唐人血统的苾伽骨咄禄则是第二人选,至于骨咄叶护吗,看样子也不是个与大唐亲近之人,自然而然的被张去逸略去了。
“哦,是伊然鲁莽了,失了礼,真是该罚!来人,开宴。本特勤自饮三碗求张将军见谅。”伊然特勤见自家的兄弟着急,也是心里转了转,自是自己失了待客之道。于是赶忙谢罪,却不知又将默啜的主人位份夺了去。
默啜却是深知这位的品性,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手,马上有人进来,被默啜吩咐了几句,点头下去准备。
等几人坐下,李扬哪能依了伊然特勤之言,自己得守了本分,还是陪在席末不没人问起自是不再言语。
一会的功夫,一群身着寸缕的艳丽女子如蝴蝶般的端了银盘款款而入,忽尔笑嫣如花,忽尔踩了胡茄的步子,或半蹲、或反弯蛮腰将手中之物竟放在众人面前的小几之上。
大家忍不住欣赏之际,这些小娘又摇曳身姿,轻拂小袖,将薄如细纱的坎肩脱下,露了大片如玉的肌肤,含羞带笑,扭怩着各各如无骨的奔到各位的身边,寻了些空隙竟自钻了怀中,并扭上几扭,也不知从何处藏了一只红花,含了嘴里,媚眼如丝,娇柔的环了众人的腰身。
这让众人大感稀奇,又觉得分外刺激,有些把持不住的便也动手动脚起来,最是不堪的竟是这英俊的苾伽骨咄禄,早已嘴交香唇,不能自己。
李扬自是凡人,不能免俗,见怀中的二八极美的小娘闪了碧蓝的眼睛,忽闪的长长的睫毛瞧了自己,竟有些像了喀秋莎,这心中便起了一团火,不由的轻轻拿去那小娘嘴叼着的红花,放于鼻上嗅了,轻轻的念道:“窗开夜未重,
花红三月生。
几番风雨后,
难消美人恩。”
又觉得有些艳语,便笑笑暗恼自己失态了。
但那小娘却是听懂了,脸上布满了红霞,将眼微微的闭了,一幅任君采摘的样子。
这时,一声大鼓击响,将众人惊醒,不由的朝外看去。
整齐的踏步之声从远渐进而来,这次帐帘被高高的挑起,众人眼中一亮,一队身着甲胄,身配短刀,表情威武但仍是美艳的小娘排队而入。进到帐中,齐齐娇喊一声,将脚重重一顿,立刻寂静如深谷。又是鼓分二击,这队小娘左右列开,相向而立。忽拔刀大叫,身形前冲,二刀相击当当有声,旋而转身,刀锋各自鼻前而过,复又二刀相击,声响不断,竟是真如沙场拼杀。三声鼓响,众小娘又齐喝一声,分左右二队往前一步,将手中之银刀奉于众人之前。
“哈哈,食肉怎能没刀,又怎能无美人!”默啜见众人惊奇,便高声说道。
伊然特勤是方才最镇定之人,即无去挑逗怀中之美人,又不似旁人那样被人沙场所憾,只是拍手叫好道:“好好好,妙妙妙,默啜之家伎竟是如此的赏目,真是让人惊叹。默啜,你方也说了,食肉不能无刀,无美人,那怎么能无酒呢,还请默啜让我等试目以待。”
“伊然特勤说的好!来人,上酒!”默啜大笑着高声叫道。
“酒来!”又是帐外大声的有人应道。这次却是八人抬入一大缸,放于帐中,又手脚极快的架了火,将缸支了起来,不一会就酒香四溢,泌人心肺。
众齐齐瞧了默啜,心中都在想,“这么大的缸,你让我等如何去喝的到!”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点火
“让奴家来”李扬听得怀中之小娘一口正宗的唐话,不由的仔细看了几分。那小娘竟被看的羞了,神情忸怩了下悄悄的解说道,“奴家母亲是唐人。”
“哦”李扬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又看了看此女。见此女面带讨好的笑意,一时心软便点了点头。
那小娘大喜,起了身朝主座的默啜拜了拜。默啜笑着挥手说好让她下去,随即对不解的众人说道:“还是少年郎讨人喜爱些。这些女子都是本默认的义女,均是二八的妙龄完璧之身,如有贵人赏识自是她等的荣幸。不过要想俘了美人心,请出来为贵人斟酒,还需拿出些手段来。如是像方才的秋娘出来替李校书郎出面一样,那就本啜恭喜了,从此之后她便是你身边之人了。”
默啜的话说完,李扬就皱了眉头,心中着恼那秋娘有些利用了自己,也着恼这默啜送礼下的好套。但事已如此,在这众人之前万不能扫了默啜的脸面,等宴席过后再去找他相说。
不过下面各人怀中的娇娇女都是嗔笑回转,让人心颤。不多时,又有二人出来拜去,其余二位不知是何原因,却未有任何动静。这二人之中除了金吾将军张去逸仍是一本正经的端坐,而另一人却是方才最为猴急的苾伽骨咄禄,他如今只是用刀割了肉递入小娘的嘴里,一双大手在女子身上来回游动,并无讨要的意思。
这时秋娘却是回来,手里拿了一根又细又长的竹杆,这次却是未坐在李扬的怀中,只是跪坐在旁,将一头插入了酒缸之中,另一头含在了嘴里,轻轻的一吸,尔后有些羞涩的仰身环了李扬的脖子,竟是要用嘴来度酒。
李扬本就是有些着恼,又见秋娘在众人的面前如此,便哼了一声,轻轻的将她推开。
一刹那,秋娘的面色惨白,一双明亮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盯了李扬的眼,见李扬不来瞧了自己,只得将嘴里的酒咽下,默默的直了身子,低头不语。
众人齐齐的看了这里,大感失望。伊然特勤笑道:“都说难消美人恩,看李校书郎这般却是真能狠了心肠。莫不是这秋娘不美,还是与本特勤坐怀之女换过?”
秋娘听罢更是显的有些惊恐,也顾不得别的,用手紧紧抓了李扬的胳膊,将整个身子依了过来,仰着头有些让人怜惜的看着他。
李扬感到手臂之上的温软,回头正瞧见了秋娘眼中的企求与一丝的泪花,必定是自己心软,竟笑了笑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方回过头朗声说道:“哪里能怨的秋娘,是下官上午就已用了些酒肉,如今还是有些头痛,故不能饮。特勤如不信可问问默啜。”
默啜本是沉着脸看着那秋娘,听李扬一说倒是举杯笑着说道:“李校书郎说的确有其事,本默可为证人。来伊然特勤,饮了此杯。”
“呵呵,如此美酒浪费了真是让人可惜。”伊然特勤大笑着搂过身边的小娘,将那小嘴里的酒度过喝下,大呼道,“真是好酒,最是混了女儿家的清香才是最醉人。”
“哈哈”众人嬉笑,也不按了尊卑的规矩,纷纷找了对眼的人相敬。
见众人都喝了差不多,金吾将军用眼瞧了一下有些愁苦的李扬,而后者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置现在已安下心,百般讨好自己的秋娘。
“李校书郎,你是否有事?不妨说出来说了出来。”张去逸隔了几人朝李扬问道。
声虽不多却能让众人刚好听到,于是都皆是静下倾听。
李扬知道这张将军是让自己出马探众人的口风,于是也无可奈何的叹道:“张将军,下官真的是有事,一想到幽州那边战事一触即发,而我等却是在这里欢快,真是想想有些臊的很。”
“哦”苾伽骨咄禄接口道,“李校书郎多虑了,前方自有统军的大帅与众将军谋划,你我皆为文臣,只要不去烦了陛下与大汗的心就足亦。”
“弟弟的说极是,今日只谈风月不论国事。来,李校书郎,本特勤这次敬你。”
李扬却是未取杯,也未让秋娘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