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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秋不语,将头低下仍是痛哭,但不为人知的是那眼角非明怀有莫名的笑意。
李扬自长安出发,沿渭水走岐州,又经数日至黄河之边的兰州,清河乡君柳叶儿常往小荷车里坐坐,久之也多出话来,与之相处的也为融洽。又一日至凉州,去拜会河西节度使、太仆少卿、殿中监牛仙客。牛节度大使为人忠厚,随即派一队兵马护送过甘州来至肃州又行了三日,终在十月十七日到了沙州。
沙州于武德二年置,管炖煌,寿昌二县,户六千四百六十六。乡十三。境内二山分为三危山、呜沙山,二泉一曰沙井二曰县泉,有一水是为龙勒,一盐池在炖煌县东四十七里,二关其一因在玉门之南而称阳关;其二为玉门旧关,置一军为豆卢,节制于河西节度使;有军四千三百人,马四百匹。
入沙州治炖煌县,去见沙州刺史兼豆卢军兵马使程仲郎。
程仲郎大马金刀的坐的胡凳之上,大笑道:“终是又来了个,可莫像了前任,听着角鼓之声便拔腚而逃。如今只有县丞、主薄与县尉在主事。”
李扬面上带有尴尬,进了大堂,这程使君不让坐不奉茶,只是说笑前任,让他实是难堪。只得拱手道:“下官自幽州而归,也是经了风雨的。”
“哦”程仲郎倒是怀疑的看了李扬,神色不像方才那样,也随意的拱手说道:“可是随信安郡王?”
李扬摇头道:“下官只去了饶乐都督府。”
“哈哈,倒也是个走过边之人,这挺合了本官的脾气!”拿了吏部的符看了看,又道,“不多说了,尽快上任才是正理,一会本官便派员引你去寿昌县。有何不妥之处,可派人或发牒俱可。来人,去唤张录事参军事过来。”
一会进人躬身道:“下官见过使君。”
“张参军事,你陪新到的寿昌县令走上一趟,将寿昌的那些坛坛罐罐交待交待,让吐谷浑的家伙们老实点,莫要招惹了李寿昌,不然的话,本官让他们好看!”程刺史吩咐道,又朝李扬笑笑道,“李寿昌,你随着他去,张参军事是瓜州本籍人,有什么事就多问问。”
“谢使君!”李扬此时全然感激之意,全然忘了到现在还未喝上一口茶水。
李扬随张参军事出堂,与本州长史相遇,互见礼后分别。
那长史进的堂来与程刺史拱手道:“那可是新到的寿昌令。”
程刺史笑着让坐,说道:“是也,也不知能不能久长。”
“管他久长不久长,反正都已来了,使君多与人交交心,也保不齐能待个三年五载的。”长史嘻笑说道。
程刺史笑骂道:“你是长史,这事你去做。我可摸不下这张老脸。”又道,“我这少奴没婢,要喝茶自己去倒。”
长史听罢正色而道:“自临洮之战中,婉君被流箭所杀已是十七年,现如今你孙儿都已报怀,也是该想想再续一房了。这内宅无人,可是生生的要人命呀。”
“莫要说了,婉君一去,再无他人能入了我眼。”程刺史嘴角抽抽的叹道。
长史又道:“那也可配几名可人的奴婢来照料生活。你倒是看看,满个刺史府里,尽是男儿。”
“韩兄,你的好意我领了,你瞧这不也活的甚好?”程
“你呀,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反正是你的家事。”
“韩兄,你还不知我?”程刺史大笑道:“今日你不必回去了,正好与我出去赴那厮慕容宣超的宴去。”
李扬与张参军事骑军先回了驿站,领了家眷马车,一行数十人,出沙州往西行一百余里,就见了一座青砖包裹的大城。此城大约二里长宽,墙高二十余丈,青森森迫人心胆,四角有望楼、箭楼。南北有二门出入,正门上书寿昌,北门应是威武二字。原是汉之龙勒县,先隋大业年间置龙勒府,又武德二年于沙州重置寿昌县,因设安西都护府,于永徽元年废。永徽二年,西突厥酋阿史那贺鲁自号沙钵罗可汗起兵反唐,又设沙州都督府,尽管其地。显庆五年,吐蕃大相禄东赞主政时河源之战起,至乾封二年又战,复置寿昌县。至此,不论吐蕃也好,吐、突联军也罢,安西几易手,寿昌屹然不动。
入了寿昌县城,来至县治处有县丞、主薄、县尉率一干司佐迎接,来了亲民之堂,却见墙面破损不堪,前檐竟是漆皮全无,露了绽开的木纹。
王姓县丞见李扬看着县治皱眉,拱手笑道:“明府,这边风大,修完不过二年便是这个样子了,莫要见怪。”
李扬点头,指了西边的囹圄道:“那边也是如此?”
县尉上一步道:“明府,那边为砖土所砌,牢实的很。”
“好,这就好。”李扬心安了些,于堂下坐定,左右而顾。
众人齐齐躬声:“见过明府。”这就算见了面,余下交接帐目就等明日再说。
将众人吩咻去做了差事,李扬引着内眷往里走去。
这县治可是比流南时要小的多,大门外为流兽的照壁,此布局和流县一般无二,只不过少了客房的小院,为四层进落,而在内宅之内南北之间隔一洞门南为下等奴婢所居,北为主家各房其所,至于东边则少了花园,墙外隔一大道,过大道则是吐谷浑大酋之居所,人称小寿昌的诺曷钵之后袭位乌地也拔勒豆可汗的慕容曦皓。
将内宅大抵看了一下,李扬便皱了眉头,到了二堂处,将李苍头叫过,吩咐了去找些匠工过来好好的修整修整,自己陪着小荷等妻妾先到驿站住着。
不一会李苍头带了匠工过来,算了工料钱需十余贯,李扬顿时头疼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议事
算算自家的底子,尽一年之间也不过余下八九贯钱,见是工料就需十余贯,李扬有些气馁,摆手让那匠工那下去,对李苍头问道:“只是想将就修一下,也需这么多的钱财?”
李苍头拱手道:“老爷,即是要修何不修好?”见李扬无语,知是何原因,又道,“这是公差,可向沙州写牒,企求拔付,至于人力,征匠工、工壮数人,满二十日正役后,增一日抵一租调,十五日免租,三十日免租调。如不欲误生产,可提伶圄之内轻囚上工,则可省些钱财。”
李扬想下大喜赞道:“李公高见,差些让本官迷了方向。你快去写牒拿来我看。”
“不敢枉称李公,不是称老奴苍头的好。老奴这便去办。”李苍头不时将牒写好,李扬看过用印,唤进当值的刘二快马送往沙州。
申时,刘二回转,将程使君签发的符取回,并沙州司仓参军事与司仓史一人齐到,拜过李扬后,自寻了有关人等核算工期。
李扬手拿州符,上写,已阅,修治所之事准之,所需钱财尽从转运度支。下款沙州大印于日期。暗道这可真是快捷,于是问刘二道:“见了程使君,他发了什么话?”
“回老爷,程使君只是大笑说好,就让长史捉笔写了符,并交待如有难处可尽量提出。”刘二回道。
李扬点头哦了一声便让刘二下去,将符翻来复去的看了,希望从这几个字里看出些什么,半响理不出头绪,也就放过了,唤过李苍头让他将公文归档,只是用手压着并不说话。
李苍头用眼飘了一下符上的字迹,神色不变的接过,躬身问道:“老爷,莫要想的多了。即是使君有命那便好好的使力才对,不妨将这寿昌城防再多添些火油等物,想必使君更是痛快。”
“原来如此!”李苍头的话不过是稍点了一下,李扬便明白了,也笑道,“还是苍头想的开,本官受教了。”并施了一礼
李苍头半受了,回礼自下去了县治。
未到末刻,刘二持一拜贴进来说道:“老爷,乌地也拔勒豆可汗慕容曦皓求见。”
慕容曦皓?李扬心道,这有名无实的吐谷浑可汗消息倒是得的早,不过即是一部之首酋就不能失了礼数,马上传道:“请。”
不时,一位身着窄衣斜襟,小袖,小口袴,大头长裙帽,帽上的罗幂向上撩起的番男子进来,边走边拱手道:“听得李寿昌新到,本王迎接来迟,还望恕罪。”又看了看道,“明府,怎么能居于马驿之间,还是换个居所的为好。不如就先移步本王那处,相应日后去府里也近些。”
李扬听到方才这慕容曦皓自称本王,心中也是不大高兴,这吐谷浑人原自设王、公等号及仆射、尚书、将军、郎中一干官职,坐拥甘青等地。先隋开皇年间履犯边境,杀民劫货,我朝贞观八年又兵犯我凉州,十二月,卫国公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又分别任命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凉州都督李大亮、右卫将军李道彦、利州刺史高甑生等五人为各道行军总管于九年闰四月、王月,经库山、曼头山、牛心堆、赤水源、乌海、赤海等战大败其军,俘获了其名王、妻子,其步萨钵可汗伏允被部将所杀,长子大宁王慕容顺见势不妙,杀天柱王,率数千帐以降。被太宗皇帝封西平郡王、趉胡吕乌甘豆可汗,同年被杀,立其子、这慕容曦皓的祖父为河源郡王、授乌地也拔勒豆可汗,当是恩宠有加,又于贞观十四年又赐婚弘化公主,加封青海国王,居伏俟城,方为亲我大唐。高宗皇帝龙朔三年,吐番灭之。诺曷钵奔凉州,后率数千帐内附。圣上怜悯,准徙其部众于灵州,置安乐州,以诺曷钵为安乐州刺史。本是受皇恩频多,但圣因二年,其孙孙慕容宣超却率领灵州一带的吐谷浑人大举叛乱,归吐蕃。久视元年,又复归我朝,置河西凉、甘、肃)、瓜、沙等州自此,爵位、封号俱无。
他这从何处可自称本王!所以李扬也未当真,不过念为一部之首,李扬也不好驳了面子,离座急走几步躬身回礼道:“应是本官去拜见,怎敢劳你的大驾,真是本官失礼了。至于住处也是暂居几日,就不麻烦了。”
慕容曦皓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仍是笑道:“哪里哪里,不说这些虚礼了,今日明府即来,晚间月影西斜时,不妨请移动小王居所一叙如何。”
“哦,这样啊。好吧,到时本官定去!”李扬客气的应下了,“来人,请与大酋长上茶。”
“莫要忙乱了,小王也先告辞了,到时就等着明府的大驾光临。”慕容曦皓哪里还有心吃茶,心里不快便急着告退了。
“哼!番外还是番外!到这般田地了还不恩王化!”李扬心里冷哼,早就看到了慕容曦皓脸上的怒色。但心里也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流南就遇了个冯县丞,来了寿昌又碰到个慕容曦皓,这难不成自己与小人有缘!罢了,随他去吧。也自嘲的笑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河东潞州,唐皇李隆基幸其地,于州北建别馆行宫。
“启奏陛下,九月刺左骁卫大将军大门艺之案已破,共获罪犯一十五名,但皆是死士,宁死不从,当场格杀其九人,伤六人,而六人吐毒自尽,如今死无对证!依小臣所见,其貌、行为像其东北渤海人,此案如何,请陛下明示。”刑部侍郎严挺之上表道。
黄门侍郎,隶管刑部李林甫也应合道:“严侍郎所言属实。”
李隆基怒道:“什么?难不成一月以来给朕竟是如此答复!如此大事裴伷先为何不报?”
严挺之得意的持牙扳道:“非是裴府尹不报,是为办案不利!”
兵部尚书、领河西节度使、同中书门下三品、中书令萧嵩则出班道:“严挺之!这本是京兆尹之事,你刑部非要插手。本来裴尹已是摸清了事实,严控要下手之时,你却是要抢功,不但当裴尹所计划打乱,而且还未能逮住强人。如今你又先行上奏,你倒底是何居心!”
“萧相公,此话差异!即是为臣便要为君分忧,眼看歹人要逃之夭夭难道放任不管吗?当严侍郎当机立断禀了左监门卫与之行动的时候,那裴伷先身在何处?难道仍在布防吗?真是可笑之极!陛下,正是因为朝中许多重臣持恩以重,聚结朋党,才压的朝中正气不存,还望陛下明断!”侍中、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光庭举牙板驳道。
尚书右丞、兼知制诰韩休缓缓出班左右看看说道:“裴相公说的言重了,想必诸位俱是为圣上分忧之臣,哪里有持结党朋私的现象!再说了不管是京兆尹之职守还是刑部的责任,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好,将自己的差事办妥当了,才是正道。开元以至二十年,先有姚相公主政后有诸位齐心,才使我朝开创这千百年的盛世,都扪心自问一下,诸位哪个出的力少了,出的汗少了,都兢兢业业的办事,替圣上大家与百姓着想,替天下奔命。断不能为了小小的一件事情就都红了眼,那可是寒了各位的心了。”
“韩右丞说的极是,我等错了。”
尚书右丞相。授府仪同三司,进爵广平郡开国公宋璟朝韩休点头,韩休心喜忙向上奏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应过多的指责,京兆尹与刑部都想着办好事情,此心可勉。”
李隆基笑出声来:“韩卿倒是会说话,左右各不得罪。”又猛的沉下脸来道,“可朕偏偏不能如你的意!裴宽!”
中书舍人裴宽出班:“臣在。”
“下旨,除裴伷先京兆尹,调太府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