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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书生之言。”何羯达冷哼道,“晚了!前些时,阿西木又定下一计,于今岁初在河中之地扩大丁税范围,意在逼反民众;可笑的是呼罗珊军将哈巴斯竟然中计起兵抵抗,兵败已是逃到了突骑施,依我想定为苏禄所收容,这可是会引起你们唐皇的怀疑,再加上刘涣错杀阿悉吉阙俟斤之事,可想而知你们之间已是有了巨大的鸿沟。开战就在眼前,李寿昌,你还不快去逃命!更待何事。”
“住口!我皇圣明,岂能看不出你等的奸计!”李扬不去瞧他的脸,得知柳思成在留书里所说的确是实情,不由的转而对柳思成说道,“此人我的大用,请将交付于我。柳侠士,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哪里不对?”见柳思成的脸色不好便问道。
柳思成咬牙道:“我很好!说是送与你便由你处置。”便不再说话。
李扬哦了一声,长揖到底谢道:“我替大唐数万的百姓谢过柳侠士了。”
柳思成见李扬的头低下,这心里一阵的恍惚,便想拔剑斩下,但那女子哭泣的面孔却立刻浮在眼前,竟是下不了手,等目光坚定时,就见李扬已是起身。
李扬谢过柳思成,过去将布团又塞入何羯达的口中,说道:“本官这就将你带回去,严加拷问。”
“呜呜”何羯达挣扎了几下终是复被套了进去。
李扬忙完这些,对柳思成又道:“我这便回去找人,这里就有劳柳侠士再看护一二。”
“好说!”生硬之极。
李扬这阵子心怀此事,竟然不觉得现在的柳思成有何咄咄之势,心道真是奇怪,那股压迫感竟然消失了,如今却是有些着冷的感觉,却不知自己方才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
出了这里,李扬便想告辞而去。柳思成却是冷冷而道:“难道就这样走了吗?”
“柳侠士莫非还有事?”
“哈哈”柳思成大笑,双手相拍道,“无事了,即是收了大礼,又能免去生灵的涂炭,更要紧的是你肯定能升了官,这般好事,只凭几句好听的话就想拿了去,这也太容易了些。送你不假,由你处置也不错,但你需有拿他的勇气!”气势外放,将李扬逼出二步之远,目瞪口呆的看着柳思成。
“怎么没胆了,方才那指点江山的气魄哪里去了,莫不是回去找娘子哭诉!”柳思成此话可谓恶语之极。
李扬顿时气急喝道:“你想怎样!柳侠士你对我有恩情,但也不能随意的败我品性!”
“好,既然如此你也算个郎君。那我也不难为你,你只需能接我三剑,我便痛快的应约,这样如何?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的。”柳思成言道,心中却是说道,三剑之中,前二剑耍你,后一剑废你。
在不远处,有二个伏于沙丘之上,其一女子愁眉不展的看着柳思成喃喃而道:“柳师哥,你可不能做傻事,不然的话,让我和夫君如何处置!在袁大哥,我们可是说了,要将你。。。。。。”
“师妹!”吴天轻喝打断她的话,用手将妻子的手握住,轻轻的摇了摇头。
师妹将头别到一边,悄悄的落泪。
“好吧,你尽管刺来!”李扬将眼一闭说道。
“好,那我便来了。”柳思成慢慢的拔剑,剑身与鞘之间发了破音,让人听了不寒而立。拔出剑了,力透剑身嗡嗡作响,缓缓的刺向李扬,口中并说道,“已是离你之面不过一尺了。”
李扬不自然的睁了眼,见那明晃晃的剑身反射着寒光直直的朝自己而来,脑中必未多想就往后退去。
柳思成呵呵笑道,“退什么退,还有一尺多远,唉,真是怕的要死!”
“你!”李扬站定气极,但当时却真是由不得自己。气鼓鼓道,“要来就来!”
“看好了,仍是那一剑。”柳思成一步迈过二人之间的距离,这次确是飞快的刺过,李扬看也未能看清楚,这肩头一冷,却是被剑将衣袍削去,露出肉来。
“啊!”李扬不由的惊叫,看着那些被削去的衣料慢慢的落于地上,心里暗暗害怕。
沙丘,师妹差些也叫出声来,一看只是削去了衣料,当时便笑了起来,小声的骂道:“真坏!”
“师妹!”吴天摇头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滋味,张了张嘴却是将它咽下,苦涩的说道,“这一剑看似夺命,但走势轻浮,加之柳师,柳兄目光之间无杀气,那自然是不会伤人的性命了。”
“嗯,我就知道柳师哥是最好的。”师妹赞道
吴天不语,只是紧紧的握了手中之剑,把握之紧竟是将手背的青筋崩现。
这时,第二剑又至,是从下而上撩起。看似潇洒之极的身姿,白袍翻飞,而手中却是握了一把宝剑。
李扬这次却是不动,心里发了狠,复将眼闭了不去看,反正也不会伤他,最多也不过是被羞辱了,但为了数万的百姓,也就认了。
柳思成眼里的寒光一闪,手中之剑的走势大变,却是朝李扬的脖间抹去。
“不好!”吴天暗道,也顾不得什么就要起身。却被兴奋的师妹用手拦下,“莫要动,我相信柳师哥的!”
吴天转脸看着师妹那闪着光彩的双眸,这里面有欣赏、敬佩但也有一丝的爱意。顿时心里如被重锤击中,一口气差些没有上来,暗道,呵呵,我算什么,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原来她心中所喜的不是我,竟是他!不由的感到天旋地转,闷哼了一声竟是张口吐出一小口的鲜血。
而妹师的目光始终在那边,未瞧这里看上一眼。
这时,眼看着剑锋已到李扬的脖间,柳思成长呼了一口气,眼中又变得平和,剑锋退而向上,将李扬的幞头削去。
李扬头顶一凉,用手摸了摸,睁眼笑道:“我就知柳侠士是与我玩笑的。快些,还有一剑。”
“你要小心了,这一剑可不是与你玩耍。”柳思成收剑,平静的说道,但那抖动的剑身却是显出其内心的风暴。“哈哈”大笑了几笑叫道,“得罪了。”一剑刺来,无情无欲,只剩杀机。
“柳师哥可是要杀他么?”师妹说道,想听夫君回话,却是无音信,回看一眼,却是大惊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只见吴天脸色涨红,牙关紧咬,在嘴边淌着一摊的鲜血,也顾不得什么,哭喊大叫道:“夫君!吴天,你怎么了!”
柳思成那杀气的一剑被这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惊袭,心魔顿时被清明所打去,忙生生的止住那砍向李扬左臂的剑势,扭头朝这边看过,担心之间,喝道:“这一剑先寄下,等日后再说。”便三纵二跃自吴天处,见此也是大惊,起拳狂击吴天的后背。
吴天张口又是一口血,却是黑黑的淤血,慢慢的睁开眼,见柳思成在眼前,而师妹也正巧刚将目光从他身上转到柳思成身上,顿时眼红起身挺剑闷声便刺。
“夫君你疯啦!这是柳师哥!”师妹大叫用剑搁住。
“好好好,师妹!我终是明白了,明白了!我走!”吴天哈哈大笑,收剑复又吐了一口血,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过一眼,摇头哭喊。
柳思成是被情所困之人,从吴天的样子就看出了之间定有误会,忙说道:“吴师弟,你说什么!”
“夫君,你!”师妹惊问,想过来拉吴天。
吴天将剑一挥止了师妹,悲声道:“莫要叫我夫君,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落魄的转了身,顿住又道,“祝你们白首到老!”想要提气飞奔,胸前刺痛一时运转不开,哎呀叫声一头栽倒。
“夫君!”师妹大叫扑了过去,紧紧的将吴天抱住。
柳思成长叹一声,过来将吴过抱过,对已是失魂落魄的师妹道:“莫要伤心了,我知道吴师弟心中所想是什么。哎,师妹呀,师妹,你真是不懂男儿的心呀!好了,先找个地方再说,等吴师弟醒来,你要敞开了心扉与他说一说,莫要学了师哥我,白白的疼死了自己才知道,有些事就应该早说开了的好。”
师妹点头默默的跟在后面,但心却是不知柳师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等吴天醒来,好好的问问怎么会说些胡话。
李扬见柳思成奔去,那边便吵闹了起来,知是人家的事情自己不便参与,便朝那边拱手说道:“谢过柳侠士。”也不管他听到听不到便去牵了马,翻身上去回了寿昌。
而让众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也有一人将手中扣着的石子拈了个粉碎,摇头说道:“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柳思成算你命大,如是你那一剑再要再往前递一寸,那老朽就对不住了,也不管你是门里的天才还是蠢材,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瞧了二方人各自走远,自己起了身,瞅了方向,一步迈开竟有二丈之远,寥寥步便负手而遁远去。
李扬回去,偷偷的将袍服换下,便命新来的县尉带了数人,赶了一辆驴车去将何羯达拉回县府。经李扬又亲自问讯,将供词取得画了押后,命人将何羯达好生看管,自己回了书房提笔向程刺史将此事写清,上了蜡封的火漆,本想让李苍头跑一趟,但又觉得不妥,将县丞与主薄叫进,千叮咛万嘱咐千千万万务必马上送到沙州。
二人见李扬表情严肃,知事情重大,重重的抱拳而去。
这时,秋娘寻来道:“奶奶让老爷进去,各房都已收拾好了,就等着与老爷告别的。”
李扬迟钝了一下,心里不舍顿起,但还是朝内宅走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归乡
自李扬之妻妾离去寿昌已过二月光景,其间五月上旬沙州程刺史亲至寿昌对何羯达进行讯问,细问过也是大惊,与同行的长史相议之后以州府之名义将何羯达提走,临行时交待已上牒凉州且等消息,但不可将此事散传以免百姓恐慌。
李扬称是,道,知晓此事的刘一等人已随下官内子返了关内转而入河东,身边只剩苍头一人,却是心腹。
程刺史二人满意而去。
五月过六月至,从长安来宣制使节至沙州。
程刺史以下诸官佐皆面东而跪。
中书省宣制使为正五品上掌侍奉进奏、参议表章的中书舍人萧华,是为尚书右尚丞萧嵩之子,二十一年工部给事中,今岁迁中书舍人之职。持大花异纹绫纸紫罗里檀木轴的制书宣道:黄门侍郎兼中书门下平章事裴耀卿,中书侍郎兼中书门下平章事张九龄,黄门侍郎李林甫,皆长才伟度,博闻强学,周百虑以匡社稷,竭一心而在庙廊。故能见大义,临大节,智可以不俟终日,诚可以格於皇天。曩者恭参诛吕,款深从代,宏宣王化,保乂朕躬。政方议於调铉,谤遂兴於盈箧。古人有言,宁恩曲突。自翦元恶,旋居左揆,利更称於狐偃,勋莫逮於萧何。(改摘自加刘幽求实封制),特耀卿进侍中,九龄进中书令,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参政事。特宣慰天下以示隆宠。
又奉制书宣,昔者明王之御天下也,内有公卿,允厘庶绩,外有方伯,司牧群黎,犹惧至道未孚,淳风或替,故有巡狩之典,黜幽陟明,行人之官,省方察俗,用能遐迩咸乂,情伪无遗,於变时雍,率其道也。。。。。。。(略去)凡百牧宰,洎乎吏人,咸悉朕心,各敬乃事,勤则不匮仁远乎哉!勉矣勖之,以副朕意。(此制书为遣使宣抚诸道制)
众官员皆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等退下,圣上敕书宣与寿昌令。”萧华礼毕后,手捧绢制敕书宣道,朕尝闻四海之内皆有贤士,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亦仁智礼义信皆明豁达,是为真君子也。寿昌令兼集贤殿书院直学士奉议郎李扬年方二十一,已为一方之臣,应修身养性、警言慎听才能教导百姓、为人树正。然自任以来,不矫自身,引虚无之事谈论国事以来饶朕之耳,真乃狂妄之极!朕之心痛,思之不能寐,念其年少不忍斥,特责之,望谨记。
李扬呆住,萧华叹道:“李寿昌,还不快些谢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扬失魂落魄的谢旨,脸色惨白颤着双手接过敕书,无言的朝萧华躬身施礼后,慢慢的退了下去。
走出门外,程刺史迎上见李扬如此,叹息一声,抱拳点头。
李扬默默回礼,牵了马翻身而上离去。
萧华站在程刺史之侧说道:“众相公们也是着急?眼看安西、北庭不加管制便要糜烂,入宫三请圣意皆是无下文。唉!可怜了这李寿昌的一片苦心了。”
“萧中书,这天是越来越看不清阴晴了。陛下”程刺史有感而道。
萧华急道:“程使君!听闻粟特美人是为一绝,而不引见引见。本使可是特为她而来。”
程刺史惊醒而道:“哦,那是。还请萧天使稍候,本官自去安排,包天使满意。”
“胡女多情,作凭逍遥。下官便做一次荒唐又能如何,真是难得糊涂一时呀。”萧华仰头看着烈日而笑道。
李扬自沙州而回,将自己退守二堂,任其它人等皆不得打饶自己。思定过后,后背发汗,心中一片委屈与凄凉,生出辞官回乡的念头。
“老爷,奶奶从长安捎过信来,请老爷过目。”李苍头低眉顺眼的过来,请家书放于李扬面前。
“哦,知道了。且放在那里待我一会相看。”
“老爷”李苍头又道,“还是先看看吧,兴许是好事。”
李扬点头将信展开,顿时喜颜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