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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来吧。”见李扬如此痛快承认,倒是让武惠妃有些吃惊了,原本想着吓他一吓,好再收买过来,如今看来那法子却是行不通,倒让她有些踌躇起来。想了想便又开口道,“即是做下了,本宫也不是那心狠之人,不过你可知道,此次自北庭将你招回可是谁的主意?”
“娘娘,是李”李扬心中长呼了一口气,知道不会再往下深揪了,马上张口说道便也猛的打住,抬头惊看武惠妃而道,“是娘娘?”
武惠妃点头,笑道:“久在边地不好,仁安县主也是寂寞,所以本宫便做主让你回京了。”
“谢娘娘!”李扬施礼而道,“娘娘有什么话便明言,臣听着。”
“呵呵,本宫就是想问问你,皇子之间你看谁最好?”武惠妃目光紧盯着李扬问道。
李扬心又是一紧,自己是外臣,这话要是回的不好那可便糟了。又想自己已是躲的远远的,也不与旁人格意交好,就连几位相公也是皆是做足了功夫,可事情偏偏是寻至了头上,这可怎么办,要是争入皇家之事只怕到时死都不知是如何死了,额上便冒了汗出来。
“莫怕,直说吧。”上面那催命的声音又道。
“回娘娘的话,臣不敢乱评。但却知道几位皇子皆是天之娇子,臣由心而赞。”
“呵呵,真是滑头。本宫也不难为你了,只是想与你交待,李相公那边你要常走上一走。他的话你也听上一听,最好是难随合着更好,你可是明白。如是不明白,那本宫就让仁安县主多住些日子,回去让她好好的说于你听。”武惠妃轻言飘飘而道,就像说的旁事。
李扬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李相公在宫中所倚仗的便是这位娘娘了,自己早是应该猜出来,却是未往这边想,不过离北庭时也曾想过,无非不过是个投靠而已,张家李家也就无所谓了。如今这惠妃娘娘又拿了朵儿来说话,这心中虽是愤怒但也无可奈何,再想及昨夜之梦,如是自己不答应了那后果却是不可想象的。人生一世怀有济世之心不假,但早若要抛弃一切而奔了理想自古以来能有几人?而且自己只要怀中有本分的良心,就是做个应声之人又有何妨,想罢心中是明亮了几分,便道:“这些事臣自是明白,请娘娘放心。”
“哦,李县男,本宫可是看好你。好了,等下本宫唤了她二人回来,你们再好好的看一看本宫的外孙儿。”武惠妃满意之极。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李宅
李扬满怀心事与朵儿回宅,朵儿也瞧出自家的郎君神色不对,便小心的问了几句,李扬微笑以答方才让朵儿放了心。
回宅中见李苍头侍在门内,手执一张请贴便是问道:“李公,可是有事?”
“回老爷,方才李中书令遣人送来回贴,望老爷月上之时赴家宴,并语来者皆是密切要紧人。”李苍头施礼以递。
朵儿扫了一眼轻声道:“阿郎,妾身不想去了,与咸直公主逗思仁有些乏累,再说妾身与那些诰命妇大多又不识,去了也好是孤单。阿郎不妨唤了妹妹去。”
知朵儿不喜热闹,李扬便点头应下。
“老爷,杨老太爷遣人来接二奶奶,说太奶想二奶奶了。”门子进来禀道。
李扬笑笑道:“那娘子不若去岳父大人处,等为夫回转时再接你回来。”
“嗯,阿郎,派出的人已是走了几日,应该正有十数日便可至云州,到时接了公婆大人与姊妹过来,也好一家人团聚,再说义母虽是说想了妾身,但大多还是以此为念来想着阿姊的。”朵儿望北而道,又唤了夏莲去包了几包上好的针钱,却让茉莉瞧着了,出来也嚷嚷着要同去,看那样子是憋的有些可怜,又是撒娇耍赖,李扬只得无奈应下,二女高兴的领着几名婢女去了杨宅。
李扬一时无事,坐了少许后便换了一身浅色儒袍,骑马带奴仆至李林甫宅赴宴。
至宅前,下人送过请贴与名刺,便有府中典事迎了出来展笑颜施礼说道:“李县男可是来了,家主正望眼欲穿的候着呢。快请,来人,开中门迎贵客。”
李扬哪里能与这等人上话,便当先一步拾阶而上,但抬头时就瞧了李林甫于内里远远的拱手道:“李县男,老夫与前日犬子怠情与李县男赔礼了。”
“哎呀,实是不敢当。”李扬忙是回礼,迎上笑道,“李中书实是折杀下官了,下官岂能受之。”
“呵呵,快里面请。”李林甫也不过是与李扬做足了姿态,想想每日所见之人不是尚书便是至尊身边的要人,一个小小的都官郎中却是看不在眼里的,但此子却也不同,一来年少便为五品,二来与宫中的瓜葛甚多,就单那咸直公主就是让人吃不消的,直至前些时惠妃娘娘遣人寻了自己让将此子从庭州调回京师,便是知道不知何时竟也入了娘娘的法眼,这就引的自己不由不得重视了,谁人能知道凭着这助力,日后此子入不得政事堂呢。说白了自己位于此,还不是多蒙惠妃的关照么。想到如此,当李扬回京来拜时,回来听闻儿子仅仅是敷衍应付了事后,便怒不可及,连骂了几句愚蠢方才解了气。今日又有相好的内侍传了消息,说这李郎中被惠妃寻去叙话,这心眼活泛的李中书便马上遣人执自己的名贴去回礼了。方才有下人执名刺来寻,李林甫扫了一眼上面的清徐开国县男几字,便与几位朝中之重臣告了声罪,亲自迎了出来。又瞧了李扬身后无人,便问道:“贵戚缘何不来?我家娘子还想与之结个手帕之交呢。”
“哦,实是太巧,刚回之时贱妾之义母来唤便不得不往去了。下官与李中书赔罪了,改日必再登门相拜。”李扬见李林甫嘴是说的甚是好听,这心里也是听着舒畅,忙是应了个无限之期出来。
“原来如此,百善孝为先,贵戚真是贤女子。”李林甫哪里是赞了李扬之妻妾,实是要李扬的这句话,听了后便于心底而笑,即是改日那便是不定期了,以此为由将来二家也好亲近。
相让了一番,李扬差些都要退出了门外这才使得李林甫先行。四下观瞧,这李宅正合了其人喜极奢华之性,不说那园子之中高木林森,几枝杏、梨之木挺着骨朵探出墙头,就瞧了各院各房各为雅趣,亭阁之间幽深曲静,点以湖石假山,各显其甲于他宅。
“此宅原为薛王之居,二十二年王薨,复年至尊赐与本官。子仁所见其美实为薛王之功也。”李林甫微笑而道,但那丝受恩宠的得意却是无论无何都掩饰不了的。
“见过李相公。”路上巴结之人不住的行礼,皆是瞧了而后的李扬多看了几眼,那心中分明是又起了某些盘算。
引别院至一新雅的院中,此间已坐了数人在私下攀谈,李扬瞧了一眼,惊呼出声道:“竟是诸皇子与丞相在此。”
“呵呵,老夫本是想行个方便,引些好友说些风月,但怎奈诸位贵人赏脸,不约而至,这倒让本官有些无奈了。来,子仁,快些过来与诸君见礼。”完全是一派前辈训导后进之作派,一边与里边打着招呼一边唤了李扬过来。
李扬忙走了几步,一一与众人见礼。
肃王李琰笑与寿王李瑁道:“这便是那李县男?看其也不过是个书生而已,哪里能皇弟所说的那般好,家中坐拥一国之绝色的样子,皇弟言过了。但为兄却是见过皇弟妹的,那才称的上为天香国色之美人,你呀,是贪多了。”
“皇四兄此话差异,李县男之数位美人但凡随意一个皆是比弟之玉奴强上几分。若是不信,可哪日随弟至他宅上一观,不过近日那太真小娘子未与京都,想必借玉奴来攀亲过往是难已实现了。想必西京时皇兄是见过玉真小娘子的,她貌如何?”寿王如今有了貌为相似的玉奴,新婚之间甜蜜之极,也将心中惦记之人忘了个大概,但如何让这四皇兄又勾起了心思,便是又想到了那张俏脸,于是在心中叹了一声,实是婉惜不已。
“二位皇兄,又说了哪位小娘子,倒是也让弟弟见识见识。”一身道衣的恒王李瑱探头问道。
李琰没好气的道:“小孩子家家的,也来贫嘴,还是寻你那三清的女道梦交去吧。”也不再理会,又是问了李瑁道,“皇弟,可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好?”
“这个,大概是吧。”李瑁可知自己的这位皇兄,生性好女子,纳了韦氐为妃尚不满足,一连气的又许了几位孺人,更别说还有那些视为某品某品的媵了,真真一个色中之人。心中也是后悔之极,为何要说了这些,这不是要勾其的心肠么。如是太真被他盯上了岂不是让她怨自己一辈子,再说玉奴那边知道了还能轻饶了自己,便打岔道,“只是道听途说当不了真的。皇兄你看,李中书令都请人入席了,你我兄弟也过去吧。”
“好。”李琰笑笑,落了一个身子与后的李瑱悄声道,“皇弟可是有兴于兄长哪日去这李县男宅上瞧瞧去,听说皇妹咸直可是住了隔壁,正好也一同上门访会。”
李瑱脸上先为一喜先暗淡了下来,摆手道:“皇兄,小弟不敢去,皇妹的手段你又是不知道,弟是怕了她的。”
“没胆色,哪像皇家之人,你若不去,我另寻他人去!要是真的皆是绝色,就是看上一眼也为莫大的福分,听闻洛阳之时百花宴上,就连父皇都是失态了。”李琰就若手拿一件巧色的玩意在勾着自己的弟弟。
果然李瑱怒道:“皇兄真是小瞧了人,哪个不敢去了。好!你多会起身便来知会一声,弟弟随时恭候着。”
“二位皇子,请这边坐。”主家李林甫躬身相请,二人瞧了一眼不敢就坐的李扬,皆是哼了一声。
李扬在此是有些拘束,暗想,这席之上皆是王公之辈,哪里有自己的位子,便想了想一会与李中书令告罪一声与厢房之中那些王府属官一同就坐的为好。
“李县男,来,与本王这边坐。”说话的是寿王瑁,不管怎么说,太真与玉奴是堂姊妹,与情与理也该关照一些。
见是寿王相邀,李扬的心中却是有些不愿,不说他先前与太真的不轨之心,就说如今玉奴已是为其妇这点上,就觉的难受之极。于是拱手婉言谢道:“多谢寿王殿下,臣还是与别去的为好。”
寿王脸上稍变,却是起身过来轻笑小声道:“李县男何必如此呢,那事是本王错了,本王如今心中只有玉奴一人而已。”
听寿王如此说却是让李扬吃了一惊,真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等变相道歉的话来:“殿下,你?”
“也许你不信,但本王确实是如此?李县男,母妃说的对,一世之友难终,但一世之怨好解,你可是认同?”寿王的心中倒不是全能忘记,只是武惠妃曾言此时正是拉拢人之际,切莫以小乱了大局。李扬此人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切莫招惹了他,再说咸直公主那边也不能得罪了,毕竟她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如是她能说上几句话,那你想成为太子便是顺利的多。也是基于那高高在上皇位的诱惑,李瑁不得不压下其它的念头。
李扬拱手于胸道:“殿下,臣知道了。”心中却是不大信这话有多少的真诚,但寿王即然是说了这话,自己也不能太过小气了。
寿王一笑,见李扬如此便也不必太过自卑了身份,又是相邀同坐。
李扬连说不敢,急与李林甫告退。
李林甫也知这边其实也无他的位置,此到此间只是显自己与他的重视,倒不真的想让其在这里坐陪,于是相让了几下便让其一子相引李扬至厢房去了。
与各位皇子施礼退出,李扬出门呼了一口浊气。那李屿相笑道:“李县男这等人物也感压抑,下官可是汗都出来了。”经他这一说,李扬倒是觉着李中书令二十五子之中这子是为有趣,便道:“本官久在边地,郎君却是面生的很,不知在哪一署中为官?”
“下官名为屿,现为太常寺主簿之职。倒是李县男下官多是见过,却是未与交谈为憾。”李屿道,“那日真是慢怠了,皆是我等兄弟不识人之过,望李县男不必在意,屿在此赔礼了。”
“哪里哪里,太过客气了。”李扬还礼。
于厢房之中,只有开府的亲王属官,大多为年老之人,当真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相互施礼后,这些品级大为三、四品的亲王府属官也不执老,纷纷起身相让与李扬腾了位置。要知道这些人虽是为养老,哪个也是混了多年的老官僚,岂能不卖这现手中有权的李朗中呢。而李扬却是不敢上坐,不光是品级低了,而且哪个也是自己的前辈,便是推让了起来。
李屿一旁笑起道:“你等这般相让,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满桌的酒菜。要是依了下官说,不妨就依了年岁相坐,也莫要管什么官不官,职不职的。”
众人听了甚好,便含笑依些坐了,如此下来,李扬与相陪的李屿便排了尾,这倒也好,不必四下招呼旁人也落的个清静。
几杯入肚这些老臣们便是羞态百出了,不是引经论字相争便是谈及某某小娘子娇人,哪里是为饱学之士,皆是高侩之恶棍。李扬借酒醉掩耳而奔,于花园洞门处大口呼了几口新鲜之气,才觉得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