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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不成!到时候输了莫要哭爹喊娘!”章崇怒极反笑,一步跨出,身上散发出一股丝毫不弱于刘忠的气势。
“尽管放马过來!”刘忠冷笑,身上气势又盛了几分。
“都坐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响起,议事厅中众人浑身一紧,尤其是始作俑者,怒火冲天的刘忠和章崇浑身巨震,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地坐回座位。
“都是年逾八旬的人了,还是这般急躁莽撞,成何体统?”说话的正是坐在中央的老妪,语气虽然十分平淡,但众人却都是噤若寒蝉,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崇师弟,此次嵩师侄虽然救孙心切,但做法实在有些莽撞啊!”老妪的声音依旧平淡而低沉,但听在章崇耳中确如炸雷一般,让他浑身震颤,脸色大变,额头上更是隐隐出现了汗意。
章崇恭敬地冲老妪行礼道:“大长老教训的是,章嵩鲁莽行事实在不该,大长老要处罚他我无话可说,但是与高兴合作,我还是持反对意见!”
章嵩无视刘忠的怒视,顿了顿继续道:“数百年不來,我拜月教多少先祖耗费无数鲜血才有今日这偌大基业,我等身为后辈自当兢兢业业,方能不负祖宗之托。
虽然高兴杀我侄孙在先,但我还分得清公仇私恨。高兴阴险歹毒,贪婪成性,与他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若我们不趁他羽翼未丰之际将之斩除,他终有一天会将我们蚕食吞并!”
闻听此言,众人俱都皱眉思索起來,就连刘忠也沉默下來。要说对高兴的了解,整个拜月教中无人能出其右。那个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其霸道的心。
狡兔死,走狗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历史上多少帝王都是如此,高兴又怎么会允许拜月教这庞大的势力尾大不掉,威胁到他的地位?
然而拜月教实力强则强矣,虽然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王朝的更迭,但真个儿做到改天换地却是不能。如今北齐正处于分裂动荡的时期,也正是拜月教发展的难得机遇,或是更进一步,独占鳌头;或是萎靡不振,从此隐踪匿迹,慢慢发展。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便是那中央的老妪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厅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甚是压抑,众人的心头更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良久,刘忠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章崇,不管你杀高兴究竟出于何种目的,有一点你说的不错,与高兴合作我教的确可能洠в邪氲愫么Γ炊岜桓咝送滩⒛ㄉ保阋膊灰】戳烁咝烁缸樱嬉胨撬浩屏称ぃ颐侵栈崧涞昧桨芫闵耍桨兹帽鹑说昧撕么Γ
“哼!”章嵩不无鄙夷地看着刘忠冷笑道:“刘忠,你这胆小怯懦的老货,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高兴麾下数十万大军不假,但我拜月教势力遍布齐国北方,教中更是高手如云,齐国大半权贵豪绅都与我教关系紧密,真要与他硬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更何况,我们又如何会傻得与他正面相抗?只需派出精锐弟子四面出击,不断袭扰高兴治下,制造混乱,同时封锁禁绝高兴治下的一切贸易往來,双管其下,高兴必然疲于应付,以我教数百年的底蕴,就算是耗也迟早将他耗死!”
章崇愈说愈是激动,胖脸潮红,眼中闪烁这极其炽热而森然的光芒,似是已经看见高兴已经焦头烂额,治下混乱不堪,土崩瓦解一般。
“就算你耗死高兴,我教也必然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再说如今天下动荡,群豪并起,我教要扶植谁來执掌齐国,他又如何能守住这一方天下,甚至问鼎天下,一统江山?”
刘忠定定地盯着章崇,沉声问道。此时,为了教派的利益,他已经压下了对章崇的偏见,态度极其诚恳认真。
“这有何难?”章崇笃定一笑,“四十年前高欢不过区区莽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若非我教鼎立相助,焉有今日之齐国?四十年前我们能助高欢得三分天下,今日如何不能帮高湝,高绍仪或者其他人取得天下?与一个听话的傀儡合作总好过嗜血贪婪的老虎吧?”
刘忠想要辩驳,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从何处说起。诚然,高长恭父子武功谋略都是上上,而他们在齐国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即便洠в邪菰陆滔嘀〉闷牍街皇鞘奔湮暑},但他们偏偏与拜月教交恶,甚至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就让拜月教的处境十分尴尬。
虽然章崇杀高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替章名亢报仇雪恨,但他所说的理由很充分,相比高兴这个强势的无法掌控的人來说,与高湝,高绍仪等其他高氏皇族合作拜月教所能获得的益处才是最大的。
然而一想到那个白衣少年,想到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俯瞰苍生的悲悯,刘忠心中便有些沉重,这倒不是他惧怕高兴的强大,而是高兴身上那卓尔不群的独特气质总让人有一种不愿与之为敌的触觉。
“我也认为应该趁早斩杀高兴,尽早选出新的帝王,以免陈国和周国腾出手來联手來攻!”
开口的是堂下位置靠后的一人,比起刘忠和章崇,此人的相貌就显得格外苍老,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深深的,交错纵横的沟壑恐怕便是苍蝇恐怕也能夹死。
这人一开口霎时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來,他微微一顿这才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我教主动示好,不但奉上大笔黄金不说,便是帝道之剑赤霄也双手奉上,然而他却毫不领情,这足以证明高兴自大张狂,野心勃勃,若是放任他成长起來,恐怕我教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更何况,这几年,我拜月教数百弟子惨遭高兴毒手,教中对此早有怨忿,如今七长老重创高兴身边之人,我们双方已彻底撕破了脸皮,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们又何必犹豫?我堂堂拜月教数百年传承,莫非还能怕了一个黄口孺子?!”
听得此言,亭中不少人都流露出赞同的神色,眼中既有身为世间超级势力的骄傲也有对高兴的愤怒。刘忠白眉一抖,眉头却是皱得更紧,眼中露出一抹深沉的忧色。
拜月教中有教主,有长老、护法,然而真正掌控拜月教的却是这议事厅中的老者们,拜月教九大太上长老,尤其是坐在上首的三人,权势之大足以翻云覆雨,顷刻间决定千百人的身死。这说话的乃是拜月教第七太上长老,虽然不姓章,但却与排行第三的章崇、排行第九的章嵩十分关系密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纠葛。
刘忠与章崇有隙,虽然他武功比后者略强出一线,但九大太上长老中章崇一系独占三分,便是太上长老之首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刘忠自然对他也极是忌惮。此时见章崇一系坚定地支持讨伐高兴,而中立者中也有不少人有赞同的意思,刘忠心中如何能不忧,不恼。
“大长老,我依旧认为与高兴为敌并不明智,纵然我们不出手助他也不宜与之为敌!”刘忠的声音甚是沉凝,“据我所知,百花宫已经有人來到齐国,他们极有可能与高兴联合,若果真如此,我教怕是要陷入被动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缓缓再说
“百花宫?”
议事厅中的其他人不由轻呼一声,一脸惊疑之色,便是中央的老妪也蹙起了眉头。
“不错!”刘忠一脸凝重地道:“百花宫盘踞长江流域数百年,势力并不逊色我教,而百花宫和高兴之间并未交恶,特使罂粟花更是曾经救过高兴的性命,与高兴联合的可能性极大。”
顿了顿,刘忠继续道:“诸位,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让百花宫捷足先登,我教即便最后与高兴合作恐怕所能得到的好处也大打折扣。再者,有了百花宫的支持,我们与高兴硬拼获胜的几率实在渺茫。”
“二长老,纵然高兴可能有百花宫相助,我拜月教又何惧他?你别忘了,百花宫在长江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但此处却是齐国,还容不得他们猖狂!”
七长老白眉一扬,言语间很是自傲,显然是未将百花宫放在眼中。诚然百花宫同为魔门四派之一,更是神异无比,但宫中弟子尽是女子,这也就限制了她们的发展。再说,北齐本就是拜月教势力范围,百花宫就算插手也发挥不出多大的力量來。
不待刘忠开口,七长老再次开口,不过语气却有那么一点阴阳怪气,嘴角冷笑连连:“二长老,你极力反对我们铲除高兴,不是为了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或者说,你是为了推卸失去赤霄宝剑的责任?”
“仇宏!”
仇宏的话可谓诛心之极,刘忠顿时如同暴怒的雄狮,厉声咆哮一声,腾的一下站起身來,面色阴沉地看着七长老仇宏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老夫,莫非你以为有章崇这老货撑腰老夫便收拾不得你吗?!”
话音未落,刘忠猛地跨前一步,一股强横无匹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向着仇宏压去。
仇宏猝不及防,顿时闷哼一声,身形巨震,猛地向后倒去,好在他也颇为不凡,反应极快,终于在椅子将要倒地的时候顶住了刘忠的气势同时飞快站起身來,不过他身下的椅子却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喀嚓”一声化作碎片散落在地。
“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
议事厅中顿时响起仇宏的咆哮声,此时他怒容满面,须发皆张,浑身杀气大盛,便是宽大的衣袍也无风自动。
士可杀不可辱。方才仇宏虽然洠в惺艿绞裁瓷撕Γ谥谌嗣媲叭绱死潜罚彰娴慈晃薮妫饨兴绾尾荒眨绾尾慌孔萑涣踔疑砦吒咴谏系奶隙だ希耸迸鹬猩盏某鸷耆匆矝'有多杀畏惧。
“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找死!”刘忠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身上的气势更甚。
章嵩恣意妄为刺杀高长恭,使得拜月教和高兴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陷入冰点,致使他刘忠数月來的心血付诸东流不说,更是让他失去了赤霄宝剑。刘忠心中本就怨恨莫名,这仇宏却胆大包天,屡次出言顶撞自己,如今又是这般奚落于他,他若是不好好教训他一番,恐怕今后在教中的威严将一落千丈,而章崇等人则会更加猖狂。
仇宏的势力虽然已是超一流,但他最多能和萧凌正面比试中落个平手,又如何能敌得过刘忠。面对着杀意凛然的刘忠,仇宏的气势顿时一馁,加上心中原本的敬畏,他的脸色便显得不自然起來,呼吸也愈发粗重,额头上冷汗涔涔。
“刘忠,你干什么?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你是太上二长老,长老会上也休得随意撒野!”眼见刘忠似欲痛下杀手,章崇如何坐得住,厉喝声中,他那肥胖的身子便拦在了刘忠面前。
“章崇,你这老货最好让开!”刘忠森然地看着章崇,语气冰冷地道:“你为了章名亢那卑劣的纨绔子报仇,竟不惜搭上全教千万人的利益,用心何其歹毒?如今更是血口喷人,污蔑老夫,难道你真个将拜月教视为你一家之物,可以容你恣意妄为吗?”
仇宏和章崇所言诛心,刘忠却也不甘示弱,一句话就几乎将章崇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拜月教历经数百年沧桑变化,它并非属于某一人,某一家,但近百年來章家的势力却是愈发壮大,隐有独领风骚之意。且不说太上长老中便有两人乃是章姓子弟,包括章蓉在内连续三任教主都是章家之人。章家势力的膨胀自然让其他人产生了忌惮之心,尤其是近年來章家行事愈发乖张也让其他人心有怨恨。
“刘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胡來罢了!”章崇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辩解起來。若是当真被被扣上“非公,妄图独霸拜月教”的帽子,必然会招來其他人的敌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顿了顿,章崇看向中央位置的老妪,诚挚地道:“大长老明鉴,我主张铲除高兴也是从我教的利益出发。既然刘长老怀疑我的用心,那我不再说话便是。无论大长老做出什么决定,我坚决执行便是,纵然与高兴合作,我也会约束家人,放下与高兴的一切恩怨。”
老妪淡淡扫视了章崇和刘忠一眼,二人浑身一颤,顿时有一种被扒光了的感觉,他们身上那如山如海的气势似乎突然被一个无形的大手驱散,一丝不剩,议事厅中中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氛再度恢复了平静。
便在这时,老妪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斗了几十年,难道你们真的要斗到死的那一天才肯罢休?”
“大长老息怒!”刘忠和章崇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忙躬身行礼道。
别看刘忠和章崇地位仅次于老妪,但论功力和资历二人却都差上老妪许多。刘忠和章崇的武功已是世间少有,但在老妪面前他们却毫无胜算可言,而老妪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层次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是以章崇毫不惧怕刘忠,但面对老妪却半点不敢造次。
“你们说的都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