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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ち恕
第六十二章 崖山海战(六)
当姜明接到陈吊眼发来的信件之前,兴化城已经在大宋的掌控之中,此时,姜明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萧条的街道,不由的从心里发出愤怒。
就在二个时辰之前,他带着柳七伤和王阿强二人,走在兴化的大街上,但是无论手下的亲兵怎么叫喊,都不见一个人出来。更不要说大军进城时的夹道欢迎了。
在一瞬间,姜明甚至认为兴化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要不是从九仙山上下来的义军告诉他,兴化城里面的人已经被杀怕了,有些血性的都被杀的一干二净,要不就是跑到九仙山上聚众对抗元军,城内所剩之人,只不过是原居民的两成而已,就是这两成的居民,也变得十分木讷、没有生气。
姜明没有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望着街道两边破旧凌乱的门板,还有街边水沟的边缘还隐隐的透出褐红色的痕迹。不禁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到菜市口,本该是一个城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却看见在菜市口中央所立的旗杆之上,用五个竹笼分别装着分明是人的骸骨。都是不完整的骸骨。
姜明开始愤怒了,命令亲兵。踢开了几家居民的房门,将里面的人拉了出来,当亲兵夹着几个人过来,往他面前一放,那几个人却是又软绵绵的缩成一团,大家注意看时,却发现这几个人眼里发着灰茫茫的颜色,面部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连抬头看是谁把他们架出来的都没有看一眼。
一股寒气顿时从在场所有的人。身上升起,柳七伤走近姜明,偷偷的告诉他说,这就是所谓的死气,只有在临刑之前的人人上可以看到。这些人已经没有思想了,柳七伤说道。
姜明真的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也想不出这些人怎么能活到现在。看着那空洞的眼神,心里既是怜惜,又是愤怒。但是旗杆上挂的到底是什么呢?看来只有通过稍后问一下九仙山上的义军才能知道了。
无奈的苦笑一下。正想吩咐人将这几个人再拖回。房内,柳七伤又凑过来说他有办法让这几个人开口。而且决不危害这些人的身体,姜明也只得让他尝试一下。他也没有时间耗费在这个上面。
柳七伤得到许可,吩咐几名亲兵将佩刀都拔了出。来,在街角的岩石上来回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嚯嚯”声。果然,那几个人有了反应,但不是恢复正常的反应,而是颤抖的更加厉害,连嘴角都在抽搐。
姜明心里有些不忍起来,他明白柳七伤要用什。么办法了,果然,柳七伤顺着“嚯嚯”的佩刀摩擦声,大声的喝问道:“告诉我,旗杆上挂的是什么?”
接连问了几句,。随着柳七伤的语调升高,亲兵们的磨刀声也逐渐的加快起来,那几个早就没有了人的模样,在地上几乎是趴着,像一滩烂泥一般,脸部的肌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终于,有一个稍微年轻的人嘶哑着喊了出来:“那是逆贼陈瓒,大将军杀的好。那是逆贼陈瓒,大将军杀的好……”
喊着喊着,在裆部的位置就湿了,一股恶臭弥漫在空中,周围的亲兵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但是姜明的眼泪却是流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柳七伤一眼,遂阻止了几名亲兵的动作。过了一会,那几个人才又恢复方才初见时的死气沉沉,又不复言语了。
吕师夔不知道什么时间来到了姜明的身后,看着这一情景,默然不语,突然对姜明说道:“这些人,已经不行了。”
姜明叹息了一声,原来身临这样的境地是那么的令人难受,他已经不忍心再看着几乎不成人形的同胞,连忙让几个亲兵将其搀扶走,然后在命人将在旗杆上高悬陈瓒的骸骨取了下来。并没有理会吕师夔的话语。
他真的没有想到,唆都屠城兴化军,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两年的时间了,先不说元军将城内的居民祸害成什么样子,单凭将陈瓒将军五马分尸后的骸骨依旧在菜市口示众这一点上看,就可以得出当时情况的惨烈和凄凉。
遂问吕师夔其中到底城内居民会变成如此的景象。
回道:“当日,唆都就攻兴化不下,损失惨重,唆都砍伐山中树木扎成了数百艘巨大的木筏,然后乘坐木筏顺护城河而下,发动夜袭。兴化城破后,陈瓒率领家僮、壮丁五百余人巷战终日,元兵死者千余。终因众寡悬殊、全军覆没,陈瓒被抓后骂不绝口。唆都大怒,把他五马分尸于菜市口,将城内居民连同婴儿在内三万余人全数杀光。”
吕师夔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忍起来,姜明虽然说是知道这段历史,但是看过城中的惨状之后再回想一下,也觉得元军的残忍真的是令人发指。就拿陈瓒的遗骨来说,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了,还是不肯让其入土为安。
两国交战,真的有那么大的仇恨吗?姜明心里这样想到,问吕师夔道:“那城内怎么还会有居民呢?”
“我在元军供职时曾经听说,兴化城空无一人,元军觉得十分的无趣,也害怕此事传到元帝的耳朵里面被其训斥,所以从城外各地有迁移过来一些人填补兴化空虚,但是受到反抗后又杀,杀完之后又迁入,这不知道是第几拨了,所以才会有必死之心。显得如此死气沉沉。”
姜明不敢再多问下去,遂一言不发走到一旁,命令亲兵将陈瓒将军的遗骨收拾到妥当地点,同时,传令下去,寻找兴化居民被屠杀后的骸骨,到时一起安葬。
然后就来到了城楼之上,看着城外的青山绿水,又看看城内的阴风阵阵,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愤怒,对于蒙古人的残暴。只能用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办法才能平复汉人的愤怒。
其中时间,有亲兵前来禀报说,在城北发现数个万人坑,方圆数里之内,都是白骨粼粼。尽是被野兽拖走的痕迹,问姜明该如何处置。
他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勇气面对那种景象了,只是命令先将白骨都收集起来,深埋于坑内,做好标记。回头延请工匠前来立碑以供后人凭吊。
同时,收拾城内防务,准备将兴化城交与九仙山义军值守,然后就是飞鸽传书到蒲寿庚处,暂时借调一些钱粮和火药过来,以帮助城防。
然后就回去歇息,第二天,接到几个方面的消息,首先是福清的攻击异常顺利,守军几乎是不堪一击,现在除了水军在沿岸驻跸之外,已经命随行蕃军三千余人,由何林亲自带队,杀往长乐和方山一带,协助侯大将军攻打福州。
而福清之留驻了少量军队,用于招兵扩编,其余水军除了留下几艘作为备用之外,剩余的都在海坛岛附近巡游,捕杀漏网元朝水军。顺便征召周围疍民加入赤红军的行列。
然后就是福州方面侯强的传书,说福州城防坚固,虽然叛徒王积翁已经不在福州城内,但是城内驻守的元军则是凭借城墙高大坚固,在那里坚守待援,而姜明在行军之前考虑到要拿下福州作为据点,曾经严令不得破坏城防,所以他们现在的情况陷入了胶着状态。
不过周边诸如连江延祥寨、鼓山、侯官和怀安基本上都在掌控之中,由于行朝在此间曾经建立过,所以民众的反应还是不错。对于姜明所提出的速战速决,有两点要求,第一就是允许大军使用飞雷炮轰炸福州城墙,以快些攻陷福州城,至于城防,他会想办法发动民众尽快的在短期内修复完毕。
还有一条,就是请求姜明派遣攻击福清的船队,替自己守住延祥寨和梅花澳一线,那里是闽江的入海口处,无论是元军的增援水军,还是从福州一带逃窜的敌人,那里都是必经之路,只有守好那里,他们才能在福州专心经营攻城之事。
最后,就是陈吊眼所发出的飞鸽传书了,对于汀州的事情,的确是一个意外,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去,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更何况那黄去疾当初的叛变,使得文天祥立即在赣州的局面陷入了被动,文天祥的遭遇是和他分不开的,现在文天祥虽然失踪了,但是除去黄去疾,也正好是为自己的偶像出一口气吧。
随即做出决定,陈吊眼等可以做出攻击之势。最好与汀州城的义军取得联系,争取两面夹攻将黄去疾歼灭。不过要广撒斥候,注意梅州、赣州的情况,这次的目的是抢运物资和吸引元军注意,只要达成这两点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可以见好就收了,并且,争取将汀州的义军带回漳州一起抗元,尽量的保全他,因为那也是文大人的心血。
另外,调福清水军驻守梅花澳和延祥寨一线,也是立即执行,但是对于炮轰福州城的事情,在找吕师夔商议后,也同意了侯强的决定。
安排好一切之后,姜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问道柳七伤时,才知道明天已经是二月初一了。按照自己知道的历史,二月初六就是元军攻破崖山的日子,但是现在的历史,已经被自己改的面貌全非了,还会是那样吗?
姜明在夜里默默的看着西方,不知道崖山那里是什么一个情况。他心里想到。
第六十三章 崖山海战(七)
正月马上就要过完了,可是张世杰却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一时间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昨天翟国秀遣人过来询问,说是什么时间孙副将可以回崖山自己的岗位上。
开始张世杰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可能是孙安甫一时贪欢,回到大寨和老友们聚会饮酒,只是派人前去寻找,使其回到崖山上守候。
但是遍寻不得,张世杰就觉得有些不妙,再问翟国秀时,却听其言道,孙安甫走时说是奉大将军之命到大寨商议军情,但是自己又偏偏没有下过这个命令,边知道自己是看错了这个旧识。
也不敢到处声张抓捕,只是命令张达率领水军大寨内的鱽鱼战船和陈平仲的安南战船一起,出大寨在崖山一带巡游,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
也许这个人怕死而逃了吧,不过不至于再投入元军阵营,想他自己所说,是从唆都处私自离军,以蒙古人的凶残,应该是不容于已经叛逃之人。心里这样想着,张世杰心里才安定一些。
但他不知道,不止孙安甫是。唆都使者的身份,叛逃之后驱船直奔元军阵营,就连在崖山驻守的翟国秀,也已经被孙安甫说动了心,否则,没有主将的配合,那孙安甫怎么可能穿过层层的防卫而出崖山呢?
但是翟国秀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看似粗豪无比,但是心里却是颇多的心机。平日和孙安甫走的很近,所以一旦到了崖山拖离了张世杰的控制范围,孙安甫就直接向翟国秀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邀请其一道归顺大元,并漫无边际的许诺了一些官职赏赐。
其实孙安甫也是做了孤注一。掷的打算,在这个已经叛国之人看来,大宋的灭亡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大家也没有必要为其做无望的挣扎,毕竟像张世杰那样的人是少数的。
凭借着孙安甫的一章利嘴分析,本来就已经是绝。望的翟国秀却是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在翟国秀的心里其实和孙安甫一样,认为大宋的败亡已经是不可避免了,而自己不过是随大将军一起成就忠臣之名而已,所以一直在坚持着。
听到孙安甫的言论,翟国秀心里已经是意动,但是。表面上却是不露出来,当时拒绝了对方的劝解,并为之震怒,声言,要不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必杀逆贼。
但是随后又将其派遣至距离元军阵营最为接。近的崖山北侧,并嘱咐道要忠心卫护崖山水源,否则大事去矣。
孙安甫心神当。然领会到其中的含义,到达自己的驻防之地的当晚,就驾舟直往西熊洲元军营寨之处飞驰而去,而翟国秀得到消息,却是不动声色,一边遣人去大将军那里报讯要人,一边却是趁势将自己的家眷接了出来。
张弘范正在营帐之内苦思破解宋军之法,连日来,他命手下征集本地老者前来大军处以备咨询,但是无论怎么问,要么对方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语焉不详。对于怎么过那片犬牙交错的暗礁之地,怎么也不得其法。
这个时候,孙安甫的到来,正好犹如让张弘范见到深夜里的一盏明灯般。当下召集众将,商议军情,在众人面前,孙安甫言道,其实每月初二左右,就是崖山潮汛最为凶猛之时,在这个时段,一般是可以允许大型船只通过的。
而一年之中,二月初二是最大潮汛之时,在这个民间俗称为“龙抬头”的节气里,潮汛会达到一年中的顶峰,就连水军大寨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防止潮水的冲击,那个时段,海水会凭空涨上数十米,无论是多大的船只,也可以安然而过。
孙安甫到达元军那晚,正好也是正月三十,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准备,当下,张弘范就不再多言。命令张弘正还是依据前些天的规律来进行攻击,却让自己的儿子张珪从斗门岛东侧迂回,前往范文虎大寨借调船只,然后趁夜间北上西熊洲,到二月初二那天,一举截断宋军和崖山之间的通道。
当下表示,上奏朝廷,保荐孙安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