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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后,走回在丈夫耳边说出消息,她已经眼泪汪汪了。
麦克阿瑟正在和议员沃伦·马格纳森以及西北航空公司经理斯特恩斯等客人举杯敬酒,面部表情一下惊得呆滞了,没有闪过一丝激动神情。一时全餐桌客人们都在猜测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麦克阿瑟像石雕一样沉默一会儿,然后看着扶着他肩头的妻子,他用一种温柔的、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琼妮,我们终于要回家了。”
午餐会继续进行,麦克阿瑟自始至终的表情在外表上保持镇静。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后,麦克阿瑟他才收到正式下达的撤职令。这份一度号称“亚洲的凯撒”,最终还是被恼羞成怒的杜鲁门罢黜了,从而结束了他那极富有传奇的军旅生涯。国务院认识到争吵的范围之厂和程度之严重。但在盟军最高司令部深受震动。很少有人曾愿意相信麦克阿瑟会因他的行为而受到处罚,吏不要说被撤职了。相反,许多人曾认为或希望华盛顿会采纳麦克阿瑟的观点。现在争吵结束了,麦克阿瑟成了失败者。当记者跟踪追到日本皇宫对面大楼盟军总部访问麦克阿瑟,他被这样送回家的方式嘲弄了,他带着痛苦说。“我七十一岁了,在陆军服役五十二年后受到公开的侮辱。”他又补充说,“作为一名战士,如果总统打算要他退役的话,哪怕是稍加暗示,他也会毫无怨恨地这样做。”这位自豪、敏感和有毅力的,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现在化为乌有的人,受到了深深的伤害。这也许是命运在捉弄他,也许是被暂时地击败了。反正他是在一夜之间被总统以“史无前例”的方式撤去:驻日盟军最高统帅、远东美军统帅、远军美国陆军总司令和联合国军总司令。他在总部大楼呆过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小时,直到万家灯火才悻悻离去。
麦克阿瑟下台,全世界都在着朝鲜战争的结果,他的下台有人说是他罪有应得,他曾经为扩大朝鲜战争大肆鼓吹、最卖力气。在他统率下几十万联合国军在战场屡打败仗,损失惨重,盟国为之怨声载道,纷纷要求结束这场战争。
杜鲁门用李奇微费九牛二虎之力再度蹿抵三八线的时候,撤去麦克阿瑟的职务,是推卸战争的失败,平息国内的恐惧和不满。这样便于完全按杜鲁门和五角大楼的旨意在朝鲜继续和中国人、北朝鲜人较量。
麦克阿瑟下台的第二天,李奇微由前线赶回东京,他感到事情这样突然,这样的不可抗拒,这样毫无必要地以粗鲁的罢免方式来公然伤害一位五星上将的自尊心。他一下飞机被记者围住,他就说一句:“我本人对麦克阿瑟将军一直是深表敬佩的。”他来东京是为了与麦克阿瑟举行一次交接预备性会议。他从羽田机场直接前往麦克阿瑟的官邸。
麦克阿瑟立刻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了。并让他的夫人出来见了面。当时李奇微怀着人类好奇天性想看看高级职务的人物被撤底解除职务之后的情绪上有些什么变化。当然麦克阿瑟依然如故,对即将接替他职务的李奇微表现得泰然自苦、温文尔雅、至善至亲、热情相助。将军含蓄地提到了自已被突然解职一事,但是从将军的口气中毫无伤心或怨恨的情绪。将军是这样镇定地、毫无震惊地承受了这种打击,这对于一位处于自己事业顶峰的职业军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了。
李奇微当时想,这件事很能体现这位伟大人物的注视从格。
麦克阿瑟被撤职后的第五天,这五天将军很忙,一会儿打点行装,一会儿向盟军中朋友告别,一会接见为将军离开日本而伤心落泪的日本朋友。因为日本实业界的朋友感到麦克阿瑟在日本登陆后救了他们。这场朝鲜战争,使日本又大得实惠,是日本今后经济振兴的基础。
麦克阿瑟一直折腾五天之久,他带着家眷从东京启程回国,日本政府为他组织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学校放了假,沿途排列挥舞小旗欢送。
麦克阿瑟的汽车没有按钟点出发,没有想到裕仁天皇到使馆送行。毫不掩饰泪水刷刷流下脸颊。他和天皇手紧紧握在一起很久。他的车去原木机场。前往机场的汽车队走得慢悠悠地,像似参加国葬。在路两旁站着美国陆军士兵、水兵、飞行员及东京警察、直立持枪肃敬军礼。在仪仗队后面是成千上万的日本人站成四五排,准备最后看一眼这位在杜鲁门总统下令扔下原子弹之后登陆日本本土打败日本帝国军,然后重建日本的历史名将。但这时这位五星上将被中国人打败了,现在像他们的天皇一样名誉扫地。他们对将军喊:“马卡萨,根斯威(大元帅)!”他的五星上将服闪闪发光。他钻进凯迪拉克牌轿车驶向中心会场,然后去飞机场登机离开日本。他在远东度过十四年时光,现在他要回老家了。
吉田首相在欢送台上致谢词:“麦克阿瑟将军为了我们国家的利益所取得的成就是历史上的奇迹之一。是他把我国在投降以后从混乱和衰败之中挽救过来并把它引上了恢复和重建的道路。是他在我们社会的各个部分扎实地培育了民主精神。是他为和平解决方案铺平了道路。他受到我国全体人民最为深切的尊敬和仰慕并非偶然。我们全国对他的惜别之情非我的言词所能表达。”致词之后,麦克阿瑟驱车去飞机场。在机场仪式台前排列着远东军乐队和一支仪仗队,他静静地立正站着。
车队开来了,麦克阿瑟的车夹在中间,车停下了,麦克阿瑟夫妇走下车。琼妮笑着走向占领军官员们的夫人时,麦克阿瑟走来向送行的高级指挥官马修·李奇微中将、特纳·乔治海军中将、斯特莱梅耶空军中将告别。然后将军站在仪式台前举行简短军事般的告别仪式。他意志坚定,面孔呆滞地从曾在他手下服务过的年轻士兵面前大步跨过。这时鸣礼炮十九响,十八架喷气机伴着四架 B-29重型堡垒从头顶编队飞过,将军仰视天空招招手。检阅完毕和指挥官挥手,乐队还在演奏《美好的往日》。他快步走向高级军官握手话别,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眨着敏锐的目光。不时伸出两根手指说一句:“胜利!”有时说上几句私人寒暄的话。他握住李奇微将军的手说:“我希望当你离开东京时,会成为陆军参谋长。如果允许我选择自己的接班人,我本来也是会选上你的。”
李奇微感到将军是诚心诚意说的,这充满真情实意的话语,体现了这位军人政治家极其宽阔的胸怀。他感到这句在他接任第八集团军时,充分得到将军的信任,这是意味深长的肺腑之言。告别是痛苦的,许多女人当众哭泣起来,一些身经百战的男人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热泪。外交使团和日本国会成员都在擦眼泪。麦克阿瑟按顺序登上了老飞机“巴丹”,把“盟军总司令号”留给了李奇微将军。麦克阿瑟站在机舱口招手说:“再见!”将军儿子阿瑟,鞠躬招手说:“再见,诸位!”将军和夫人琼妮最后招手,将军携着夫人携手进入机舱。舱门关上了,飞机滑走了,很快飞机轰鸣着升入空中,这令人心碎的时刻结束了。乐队还在演奏《美好的往日》歌曲。
麦克阿瑟的“巴丹”专机第一站抵达夏威夷时,有十万人排成二十英里长的欢迎队伍。他受到海军太平洋司令部海军上将的接待。“巴丹”号飞机在旧金山着陆,受到五十多万疯狂崇拜者的热烈欢迎,车队从机场到市中心行程通常超不过半小时,那天足足开了两个小时,为了避免机场拥来大批的群众,在那里着陆的时间有意安排在夜间。当接近灯火辉煌的旧金山时,麦克阿瑟一家人透过机窗俯瞰。将军充满激情地对他年已十三岁的儿子说道:“好了,阿瑟,我的孩子,我们终于到家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旧金山市的计划没有成功。旧金山在大张旗鼓地等候着。当飞机着陆后,麦克阿瑟一家人,被数千名欢迎者从停车处冲过来,一下子把飞机包围起来,被一个无法形容的非常热闹的场面包围了。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带着官员也在欢迎人群中。他们站在通向城里的公路两旁,观看着缓慢行驶的车队,在他下榻的圣弗朗西斯旅馆周围,人群挤满了一个街区。这显示了麦克阿瑟登临国门之后的踉威,在其后的几个星期中一再遇到的对英雄的无限崇拜,不知为啥被中国打败的“英雄”,带有一层不可避免的政治色彩。人们都认为麦克阿瑟必将向杜鲁门复仇雪耻,肯定在下届总统选举中同杜鲁门竞选并击败他。但麦克阿瑟立刻驳斥了这一些说法。
第二天旧金山大厅举行欢迎仪式,又有成千上万人来向麦克阿瑟欢呼。麦克阿瑟说:“我刚刚被问道,我是不打算投身政治。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我没有政治抱负。我不打算竞选政治职务。我希望我的名字被用在政治活动中。我能从事的政治都包含在你们大家都十分熟悉一句简单的话中:上帝保佑美国。”他说到这里不住地向听众招手致意。
有人高声问:“将军,总统由谁当呢?”
麦克阿瑟说:“也许是有另一个五星上将。”
“巴丹”号专机飞往首都华盛顿。这需要一整天航程。飞机一起飞,麦克阿瑟就在途中草拟他的对国会发表的讲话。他对最后一稿进行审查、润色、删改。他直劲摇头好像这讲稿使他难以满意。
“巴丹”号专机于午夜零时32分抵达华盛顿国家机场,在机场里集合的群众有一万二千人来欢迎麦克阿瑟。马歇尔、布莱德雷、柯林斯、范登堡、谢尔曼和杜鲁门私人代表沃思少将还来不及向他致意,一万两千多群众已冲破了警卫线,把官方欢迎队伍挤到一旁,蜂拥至座机周围。
麦克阿瑟走下飞机,彬彬有礼地同他们寒暄,但人们都注意到这个具有讽刺意义的场面。离开机场甚至令人慌恐的场面,高声喊叫:“欢迎,绝对欢迎!”他们一家被送往华盛顿闹市区的斯塔特勒旅馆,住在放满鲜花的经理的一套住房里。当天晚间,在华盛顿纪念碑广场,马歇尔和布莱德雷及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全体成员为他举行欢迎仪式。市长向他赠送三件华盛顿市的大钥匙。离开广场,麦克阿瑟车经过杜鲁门官邸布莱尔大厦的宾夕法尼亚大街时,喷气式战斗机和轰炸机在大街上空编队呼啸而过,二十五万人自始至终观看了这既示威又欢迎的场面。美国人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中华人民共和国,打败了麦克阿瑟。
欢迎麦克阿瑟败将“凯旋”归国的将军最高潮是在纽约。那天有七百五十万人上街。比艾森豪威尔将军1945年从欧洲凯旋归来的欢迎人群纪录多两倍。人们排成十几英里长的队伍,有的举着标语录,上边写“麦克阿瑟永远不会离开”、“上帝把美国从艾奇逊手中拯救出来”。欢迎队伍向麦克阿瑟抛掷的五彩纸屑,据说重达二千八百五十吨,纽约市纸屑满城,仿佛经受了一次暴风雪的袭击,人称“麦克阿瑟旋风”。
麦克阿瑟车队在咆哮着、尖叫着的欢迎队伍中足足开了六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弄得欢迎者和被欢迎者都筋疲力尽,有人说再闹,疯狂的人群快向白宫进军了。这是共和党人着意在渲染,杜鲁门政府只得吞下这杯示威欢迎的苦酒。
麦克阿瑟将军偕同家人,像就职回的当选总统一样,乘一阵汽车前往国会山,成千上万欢呼的人群站在人行道上。由参议员和众议员组成的一个委员会迎接他,把他簇拥到众议院大厅。根据特别规定电视摄像机被允许在众议院中使用。这电视曾在1948年政治集会中偶尔使用过,但这却是无所不见的电视机摄下的第一个重大的华盛顿事件。那等待看电视的观众是有史以来最多的。12点21分,马丁议长简单致辞后,麦克阿瑟登上讲这,把讲稿放在讲台上时,大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身穿作战军服和衬衫、领带,在肩上佩有五星徽章,但没有佩“水果沙拉”(勋章的简称),他严肃而庄重,富有尊严而专心致志,完成了会场的主宰。他拿起讲稿念道:
“议长先生,尊敬的国会议员们:我站在这讲台上,感到深切的内疚和无比骄傲。内疚的是我玷污了我们历史上伟大的美国缔造者,他们在我之先曾在这里站立过。骄傲的是这个立法辩论的讲台反映了代表人类自由最完美的传统形式。我以生命垂暮之年和各位讲话,既无怨恨也不痛苦,只有一个目的,这就是为我祖国服务……”人们知道他是一个富于激情的公开演说家。他演讲往往是冗长而夸夸其谈,演讲方式也索然无味,令人扫兴。这次他却新鲜地加入一段自问自答:“我的士兵问我为什么在战场上把事上的有利时机拱手让给敌人?”他停了一下,然后柔声说:“我没法回答。”他这次演讲恐怕是他一生最有活力的演讲,议员们鼓掌二十八次,全场起立致敬一次。他的精彩结尾使全场人都为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