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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民夫和猎户们都在干活,所以烤野牛肉的工作就落在了安忠直的身上,林北从旁协助。
篝火熊熊燃起,肉香味开始在森林里飘散,闻着这种香味,无论是猎户还是农夫干活都极为卖力,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简单的,能吃饱一顿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件美事,而且通过这件事情,这些人也肯定了捉蝗的钱途,毕竟妖龙大人随随便便请客都是野牛野鹿,几只兔子山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已经没有丝毫怀疑了。
等这些人晚上回去,再经过口口宣传,西山乡人不知不觉的形成了一个概念:跟着妖龙大人有肉吃。
第七十二章 西山乡的热潮
千万别小看这种概念,君不见古时代几乎每个朝代的农民起义都有口号么,口号喊一遍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十遍百遍那就深入人心,人们也会深信不疑。
喊口号喊得最好的应该是明末的闯王李自成,李自成在高迎祥死后继称闯王,随后的好几年李自成在明军的围剿下接连大败,情势汲汲可危,但是等到他把‘均田免赋’的口号一喊出来后,一举成为了天下最有势力的起义军领袖,‘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句话连三岁小儿都知晓,也因为当时民众的拥护,李自成一举灭掉明朝。
跟着大人有肉吃,现在还只是西山乡人模糊的概念,只要林北持续做到这一点,这个概念同样也会让人深信不疑,等到这个时候,西山乡人肯定会拼命的拥护林北,说不定还会给林北建造庙宇,把林北当成活着的神来供着。
不过那是以后,人们肯定不会想到这么远,就说现在,这一批人一回到西山乡后,自然而然就跟西山乡人说起今天他们的遭遇,听说大人又请客了,而且还是肉食,顿时,修建学堂马上就变成了好差事,西山乡人纷纷找到安忠直,表达自己也想去修建学堂,为学堂添砖加瓦的意愿,说白了,就是想吃顿好的,因为人太多,安忠直都回不了家了。
卞夫子和崔氏阿兰的牛车在这一天天色擦黑的时候进入了西山乡,跟着两人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人,为首的一个胖子面圆体宽,笑眯眯的样子非常给人好感,在他的身后,甄八小心的跟着,此人就是甄定,甄氏商行在南越分行的真正主使人,其余的几个是商行的护卫。
甄氏商行在中原是首屈一指的大粮商,在南越这个弹丸之地自不由说,甄定平时已经很少出现在外面,最多是跟一些豪绅官吏打交道,以拓展甄氏的人脉,这次会来西山乡,自然是因为甄八回去告知了西山乡确实有妖龙之事。
甄定又用名帖请了卞夫子过去一趟,从卞夫子嘴里,甄定终于确定妖龙之说确非无稽之谈,虽然还有些匪夷所思,却让甄定下定了决心,亲自来西山乡走上一遭,见见卞夫子嘴里的妖龙大人。
甄定本以为西山乡此地荒凉,哪知道进来一瞅,哟嗬,都这么晚了居然还是如此热闹,火把熊熊燃着,把整个乡里照得透亮,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中间更是有一大群的人围在那里,合浦县里晚上得执行宵禁,像这种场面甄定还是头次见到呢。
“夫子,你们西山乡倒是人丁兴旺啊,这么晚了他们聚在一起所为何事?”
卞吉也不知道呢,所以一时答不出来,倒是边上的乡民许多眼尖,已经看到了崔兰,顿时围了上来。
“阿兰,你可算回来了。”
“阿兰,这一趟出行可是累着了?去我家歇歇脚吧,我家秀儿可想你得紧,总说要和你说些休已话来着,”
“阿兰,我家要近一些,去我家喝喝水。”
众人的热情让甄定都瞪起了眼,很是狐疑的看着这个崔氏女,心说一路上怎么没看出来,难道这个崔家女比卞吉这位读书人都还要受西山乡人欢迎?甄八赶忙凑到甄定的耳边,说了几句,甄定脸色一变,狠狠的盯了甄八一眼,恼怒这个家伙如此重要之事也不告诉他,甄八这一路上倒是对卞夫子很热情,反倒正主崔兰却几乎无视,甄定看走眼了。
正想说些好话来弥补,那边一个声音喊道:“阿兰,你可算回来了。”
随着声音,安忠直小跑着过来,崔兰见了下礼,安忠直也不顾不得这些了,站在崔兰身边,一指她道:“各位乡民,你们所求之事跟阿兰说罢。”
崔兰心说莫不是捉蝗之事?便听一个熟悉的乡民踏前几步,几乎凑到阿兰的身旁:“阿兰,明日修建学堂,可能算上我家?”
“啊?”不是捉蝗之事?修建学堂?
边上的人纷纷喊道:“阿兰,我家也出一丁,要修学堂。”
“阿兰,我家大牛身体一向壮实,这种事情大牛也得去。”
“阿兰,我家桂花虽是女子,但是你也知晓的,能挑能抬,最不济也能为大家做做饭食,学堂之事也得算上桂花吧?”
崔兰一下子给整蒙了,卞夫子也有些蒙了,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更关心去地里捉蝗么?怎么都想去修建学堂?
安忠直这下倒是轻松了,刚才他被这些人问得都快疯了,此时见乡民的注意力都转到崔兰身上,小小失落之余却也有些得意,不过总算安忠直还有些良心,低声把今日之事告诉了卞吉和崔兰,于是两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些想去修建学堂都是瞅着大人请客去的。
“太没出息了。”崔兰心里这么想着,不过想到那美味的烤肉,崔兰也觉得肚子咕嘟直叫,“怪只怪大人太大方了。”崔兰少有的埋怨林北。
崔兰不是蠢笨之人,这种事情自然不敢随便应承,便摊摊手笑道:“各位乡民,阿兰这才刚进了县城回来,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容我回家歇歇脚再言此事如何?”
“那去我家歇脚。”
“去我家喝水吧。”
“阿兰,我家可就在前面呢,还是去我家。”
崔氏阿兰笑容不变:“各位不用着急,你们所说之事我定会拿个章程出来,现在我先回家,可好?”
崔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乡民也不便再阻拦了,却都跟在崔兰的身后,看样子今天晚上就算一晚上不睡也得把这件事情给搞定,要不然这些人连睡觉都不安心。
按理说了,捉蝗虫五升斗能换一只野兔或山鸡,那么修建学堂这件事也不用乡民太在意,但是得明白这个道理,捉蝗一事三岁小儿都能干,修建学堂却得需要壮劳力,一般家庭都有小有大,既然如此,壮劳力修学堂,小的再捉蝗虫岂不更美?
再者说了,壮劳力一般吃得也多,现在连年大旱,自然是能省就省,而吃别人的可就不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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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冯小娘子
这一晚,崔家人几乎没睡,西山乡人也几乎没睡。
前半夜崔兰和安忠直就商量着修建学堂的人手方面的问题,都是乡里乡亲,让谁不去都不好,崔氏阿兰现在还很纯朴,拉不下那个脸来扮包公,安忠直倒是能拉下脸,不过平白得罪人的事情他肯定也不会去做,所以两人费劲口舌,最终明天干活人已经达到了一百人,并且这一百人还不是最终人数,还有后备的呢,只是崔兰拿不定主意,所以和安忠直商量准备让后面的人和这些轮换,也就是每人做一天。
然后后半夜崔兰又倒腾起蝗虫的事情来,西山乡人把捉来的蝗虫都拿到了崔兰家里,然后让崔兰计数,崔兰可不会,于是把卞夫子也找来了,卞吉听到居然让他计数,气得胡子都快蹬直了,想到此事却涉及到大人,所以卞吉最后也不甘不愿的还是得做。
如果林北知道西山乡人在一天捉了近五千升斗蝗虫,肯定会觉得蛋疼,五千升斗啊,换成野兔和山鸡就得是一千只,而且这还是因为地里的蝗虫几乎被捉光了,否则这个数量还会更多。
崔氏阿兰是首次这么忙,因为不知道林北的要求,所以每升斗蝗虫崔兰都得打开来看一看,先看是不是满斗,再看里面有没有死的蝗虫,而且许多人家还有半斗的,崔兰也不知道林北要不要半斗,所以她很是纠结,等到忙到天亮,崔兰觉得自己好像都老了几岁,太劳心劳力了。
天色擦亮,事情总算忙完,崔兰,卞夫子,安忠直今天自然是不能睡的,外面干活的一百来人已经等着呢,而且今天还得去见大人,所以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人开始进山,卞夫子老胳膊老腿,已经受不了这种折腾了。
“吃不住劲了。”卞吉躺在牛车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夫子,这样来回的奔波夫子身体恐怕真吃不消,要不跟大人说说,夫子也住在大人那里?”安忠直提个了建议。
卞夫子咕噜就从牛车上坐起,可能觉得这样不好,又唉哟唉哟的躺了下去:“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答应,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种折腾了。”
安忠直哑然而笑,“大人应该会同意的,要不我去跟阿兰说说,让阿兰跟大人知会大人一声?”
卞夫子没再说话,安忠便径自去了。
崔兰正在和一个女的说话呢,见到安忠直,这个女子盈盈一福:“见过亭长。”
安忠直点点头,这个女子是马冯氏,闺名好像是叫香雨,夫家姓马,也是西山乡的猎户,马冯氏过门才不过半年,小两口日子倒也和美,不过马氏三郎前些时日被灰头蛇咬伤,抬回家没多久就咽了气,据说马三郎让这位小娘子改嫁,不过这位小娘子却也贞节,立誓不再嫁,现在侍奉卧病在床的马老太,安忠直对这位小娘还是很佩服的,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这等心性。
马冯氏之所以会跟来,还是崔兰存了心要照顾一下她,如今马家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和冯香雨,极为吃紧,昨晚冯香雨过来交蝗虫,两女交谈了片刻,觉得很是投契,毕竟现在都是没有夫家的。
马冯氏很是乖巧,知道安亭长和崔兰有话要说,所以福了福后便要退下,安忠直想了想道:“冯小娘子,昨日阿兰和你所说之事你不用担心,大人秉性是极好的,定不会为难于你。”
马冯氏再次一福,然后这才退下。
“这位小娘子倒也是个坚毅之人。”崔兰说道。
安忠直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卞夫子的事情:“阿兰,你跟大人说一下吧。”
“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同意。”崔兰没有把握,大人虽然秉性好,但是卞吉这次却要常住,跟以往却是不同的。
“无妨,我看大人看重于你,此事由你说才是最好。”
“我会说一说的,不过亭长,如果大人不同意,那么就让夫子住学堂吧,反正今日人多,先修上一间让夫子歇着也是好的。”
“山里猛兽很多啊。”
“也让猎户们住下吧,反正那里总是要人看守的。”
安忠直点了点头,夸道:“阿兰真是聪颖,怪不得大人会看重于你呢。”
崔兰只是笑着,没有接话。
一百多号人进山,野兽自是不敢前来袭击的,安安全全的到达了学堂所在的地方,安忠直叫王来财赶紧吩咐人办事,今天还是得伐树,随后,崔兰和卞夫子等人赶着牛车前往龙潭,同行的还有甄定几人。
林北早早的就发现了他们,伸直了身体,崔兰几人齐声问好,甄定虽然阅厉甚广,看到林北庞大的体型却也吓了一跳,听到问好声,便赶紧附和着。
“果真是一条妖龙。”甄定偷偷的打量林北,越看越惊,这条妖龙果然是通人言懂人事,卞吉这些人也并不怕妖龙,反而相处甚好,甄定在心里啧啧称奇。
“大人,这是昨日西山乡民所捉之蝗,夫子计了一下数目,大人过目一下吧。”崔兰先把蝗虫的事情告诉了林北。
林北已经看到了牛车上的蝗虫,心下苦笑,幼蛇又跑到了五十来条,现在蝗虫倒是运来了,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先放到一边吧。”林北只能如此道,等到蝗虫死掉,磨碎后做成饲料,就算喂不了幼蛇,以后也能喂别的动物,反正总有办法消耗掉的。
ps:那位姐妹儿,冯小娘子出场了,这位也算是比较有分量的配角了。
第七十四章 归属感
林北把卞夫子叫到了房里。
“你去见那太守的情况如何?”林北问道。
卞夫子笑道:“大人无需忧心,我看县尊现在顾不得大人。”
“哦,何出此言?”
“我对县尊大人说了下太平道之事,听到太平道要造反,县尊大惊,现在应该是准备布告,派人捉拿那些传教使了。”说到这里,卞夫子一叹道:“昨日我在合浦县里就看到了三个太平道传教使发放符水,我观之信者甚众啊。”
“那没抓到?”林北奇怪的问。
卞夫子摇头:“县尊倒是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