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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法尚厉喝道:“谁敢动手,格杀勿论。”
郑言庆勒住了缰绳,怀抱银鞭,在马背上朝着周法尚欠身一礼,“周总管,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礼。”
周法尚点点头,沉声喝道:“郑言庆,你不好好在你的住所待着,为何来这里杀人寻事?”
“周总管,非是末将寻事,实乃冯家欺人太甚。
他先带人当街殴打我郑氏宗团,还绑走了安远堂小公子郑宏毅。
我前来讨要说法,他竟要我报门而入。周总管,我郑氏宗团来掖县,是想为国出力,为陛下效忠,却非前来受辱!”
言庆开门见山,把问题上升到了家族之间的冲突。
周法尚闻听,也不由得感到头疼。
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缘由。谢科通知他之前,他已经得到了禀报。
不过在他看来,郑言庆处理的很好,不但没有点起兵马,还下令郑氏宗团不得擅自行动。 以这样一种姿态,想来冯智玳也不好太迁分。
没想到,这冯智玳竟然要言庆报门而入。
更没有想到,言庆竟然敢在冯家营地里大开杀戒……刚一进营的时候,看到这遍地的死尸,周法尚也是吃了一惊。他本来还想装糊涂,可现在看来,恐怕不太可能。郑言庆这是真怒了!
而冯智玳死了这么多人,又岂能善罢甘休?
一个是关东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一个是统帅岭南,在俚僚之中享有威望的新兴贵族……周法尚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让宗团加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这种家族间的冲突,会影响到军心。然而现在看来,他此前最担心的郑言庆,并非惹事生非之人;反倒是冯智玳有些不懂轻重。
他深吸一口气,“冯智玳,郑言庆所说可有虚言?”
“这个……”
冯智玳这会儿也有点犹豫了!
他只是想帮朋友出一口气,教训一下郑言庆。
加之郑宏毅早先有不敬言语。他以此为借口,想要杀一杀郑言庆的风。
原以为,郑宏毅在他手里。郑言庆会立刻点起兵马,围攻冯家大营。哪知人家孤身前来…“周总管,郑言庆所言,不假……不过他在我营中大开杀戒,又何曾将我冯家放在眼中?”
言庆冷笑道:“你若不惹我。我又岂能杀人?
我本抱着一番好意前来。想要解说一下。可你连见都不见,竟吩咐你的这些奴才来羞辱我?
冯智玳,某家虽年幼,又岂是你能羞辱?”
眼见这两人言语之间,又再一次发生了冲突,周法尚连忙纵马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冯智玳,还不让你的人散去!”
“可是……”
“冯智玳,这里是掖县,是水军大营,不是你岭南家中。我再问你一边,还不把人都散开!”
周法尚平日里温文儒雅。看似饱读诗书之人。
可他这辈子,也是从疆场上杀出来的。一发怒,自有一种威严。
饶是冯智玳嚣张,但在周法尚跟前,也只能乖乖低头。
周法尚指着那五花大绑的军官道:“郑言庆,此乃在街上围攻你的排锋手队正。未得我之将令。竟敢当街闹事。人我给你送过来,如扫处置,你看着办就是。”
言庆立刻明白了周法尚的用意。
于是马上一拱手,“言庆此来,本是为助战,并非想要生事。此人虽当街围攻我郑家族人。然则也是朝廷所命。我也不想为难他,只要冯公子放人,我就对此事不再追究。”
周法尚心里暗赞一声:鹅公子果然一点就透!
他扭头看着冯智玳,“冯公子,你怎么说?”
言庆已经划小下道儿了,就看你冯智玳接还是不接。你放人,我不管他的死活……他可是看你冯公子的面子,所以才带着官军围攻郑家族人。如果你冯智玳不管他的死活,我更不在意。
这一次,换做冯智玳脸色铁青。
他恶狠狠的瞪了郑言庆一眼,一咬牙,沉声道:“去通知菓儿,让她把那个郑家小子,放了!”
两名亲随,立刻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一名瘦小的武将,押着郑宏毅出来。
他身材不高,大约“165公分上下。体态略显瘦削,步履跨度很小,但又非常坚实。身穿一件黑皮软甲,堕马髻斜插稚鸡翎。长的很秀气,只是眉毛略有些粗 …乍一看,郑言庆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面熟。可他却能肯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只是神韵,似曾相识。
郑言庆还在努力回忆。这个人会是谁。
而来人则把郑宏毅带到了冯智玳的身边,冯智玳朝他点点头,只见他手中寒芒一闪,一柄利剑陡然出现在手中,灵巧的隔断了郑宏毅身上的绳索。
宏毅连忙跑到了郑言庆的身边,惭愧的想要开口说话。
“咱们回去再说!”
言庆轻声道,而后看着冯智玳说:“冯公子,今日郑某多有得罪,还请恕罪。郑某不知道是何处的罪了你,先向你道歉。如果你还要寻我麻烦,就只管找我,我奉陪到底。但拿别人出气,不是好汉所他说完,转身对周法尚拱手道:“周总管,末将的事情解决了,不知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周法尚微一欠身,“半缘君但走无妨。
我还有些话要和冯公子说……不过,冯公子也是年少气盛,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郑公子莫挂在心上。你们都是少年俊杰,将来都是朝中栋梁。凡事还是以和为上,莫弄的兵戈相见。”
郑言庆躬身应命,而后告辞离去。
堆大海和沈光,依旧步下行进,一前一后,护佑郑言庆。
不过沈光牵来了一匹马,请郑宏毅上马。
四人缓缓退出军营,周法尚脸上的笑容,也陡然消失。目光严厉的瞪了冯智玳一眼之后,他吩咐把那队正松绑。
“冯公子,请随我到帐中说话!”
他下马大步流皇,往军帐行去。
不管怎么说,周法尚和冯智玳的父亲冯盎,都是同僚。若以辈分而言,他是冯智玳的长辈。
若说到官职,冯智玳既然率宗团助战,那就是周法尚的部属。
面对这样一位长辈的呵斥,冯智玳不敢再有半点骄横。示意让手下收拾营中尸体,他跟着周法尚,走进帐中。
第廿二章 缘由
第廿二章缘由
,飞大!
片乌云自天际而来,缓缓压向掖县。
看起来,要下雪了!
在回去的路上,郑言庆一言不发。
郑宏毅有些紧张地说:“言庆,这一次真不是我生事,是他们故意挑衅。我今天和几个朋友在酒楼吃酒,不成想冯家的人也来了,就坐在我们隔壁。他们言辞之间,颇有诋毁你的意思。我于是和他们争辩”那些人二话不说,就冲过来打架。一开始他们有十几个人,后来也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群官军,和冯家的人联起手来。我寡不敌众,这才被他们抓走。”
言庆的脸色,原本有些阴沉。
听郑宏毅惶恐的解释,他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宏毅,我没有怪罪你,网才我就说了,冯智玳是针对我来的。你不过是被殃及池鱼,只是我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他冯家的人?。
郑宏毅这才松了口气。
四人回到住所,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不泛河南世族子弟,见到郑宏毅回来,一个个都放下心神。
黄河以南的世族子弟,大都是在掖县助战;黄河以北的世族子弟,则是前往涿郡听从调遣。
郑宏毅身边,倒是结识了不少世族子弟。
所以他这一出事,来掖县助战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如果郑宏毅再晚一点回来,这帮好斗的小子们,说不定已点起兵马,杀到冯家的军营去。毕竟,对于关东士族而言,岭南冯氏终究是小门小、户。即便有进夫人值得敬佩,但家族的底蕴,终究比不得世族门阀。
郑言庆和郑宏桑,一一道谢。
又在住所摆下了酒宴,款待众人。
酒过三巡,郑宏毅突然开口问道:“诸位哥哥,可知道这冯智玳,为何要寻我不是?”
“哦”
名世家子犹豫一下,轻声道:“宏毅,这件事我到是有些了解。不过冯智玳针对的并不是你,而是半缘君,郑公子。”
言庆和谢科正在窃窃私语,闻听那世家子的话,顿时产生了兴趣。
“愿闻其详。”
“这件事说起来,却有些长了”郑公子还记得麦子仲否?”
言庆一怔,点头道:“可是麦老柱国的孙公子?”
“就是他。”那世家子说:“冯智玳的父亲,左骁卫大将军冯盎,于先帝在世时,曾汉阴(今甘肃礼县)太守,与当时麦老柱国之子麦孟才,也就是麦子仲的父亲,关系非常之好。
他两家都是南来之人,所以交往密切。
麦子仲和冯智玳不仅仅是世交,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犹如兄弟一般。”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言庆如果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就真是白白重生一世。
当年他与麦子仲击鞠,不仅仅战胜了麦子仲,而且还以割喉礼羞辱麦子仲。鞠战之后,麦子仲退出洛阳,返回长安。冯智玳这是要给麦子仲出气啊!以前言庆和冯智玳没有交集,加之鞠战一年之后,他护送长孙无垢前往峨眉山寻医,与外界几乎断隔。冯智玳即使有心1也找不到机会。
这一次,言庆来掖县助战。
冯智玳既然遇到了,自然想要借此机会,为好友出一口恶气。
少年心性,倒也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为朋友出头,两肋插刀,
郑言庆知道了事情缘由之后,反到对冯智玳没了恶感。少年时,谁能不干几件荒唐事?再者说,为朋友出头,未必算得上荒唐。
酒宴散去之后,郑宏毅犹自不甘心的说:”言庆,就这么放过他吗?”
郑言庆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开阔天空。这个冯智玳倒也是个有情义的人 呵呵,若是有可能,我倒是希望你和他成为朋友。一个能为朋友出头的人,未必坏到哪儿去。
再者说了,咱们今天杀了他那么多人,冯智玳未必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很可能,周总管也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掖县
郑宏毅虽说心里不太情愿,但言庆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究下去。
就这样,郑、冯两家的冲突,来得突然,去得也很突然。
周法尚在冲突发生的第三天,就下令冯家的钩镰兵登上三艘从沙卑城返回的海船,前往沙卑城集结。
不管冯智玳是否是心荆情愿离去,留驻掖县的各方人士,都松了一口气。
这两大世家的冲突,很有可能演变成新兴贵族和关东世族的大规模博弈。若放在平时还好,这大战将临,若发生这种事情,恐怕于战事有不利的影响。
家离开,一家沉默,,
这也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使得不少人又看到了郑言庆极为强硬的一面。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言庆表现的非常得体,并未有任何出轨之处。这不由得让人暗自感叹:昔日鹅公子,业已长大成*人!
腊月十八日,左骁卫大将军来护儿自沙卑城传来军令,命集结于掖县的不…。广腊月二十二日前。登船开拔。前往沙卑城集 液县已聚集了近万人的宗团前来助战,军令传来,各家人们纷纷开拔1连同先前留守于掖县的一府排蹿手和一府弓弩手,纷纷启程离开。
周法尚在腊月二十日傍晚,连夜召见了郑言庆。
“郑公子,来总管传令,命我等立刻开拔,前往沙卑城集结。
然则各路插重,尚未抵达齐备。如今,河南之地盗匪丛生,而掖县又是我水军根基所在,不可以不谨慎对待。我与总管商议。准备暂留你于掖县城中,委以旅帅之职,协助掖县方面,接纳各方辊重,防备匪患侵袭。
二月初十之前,各方插重抵达齐备,你押送插重,前往沙卑城报到,你以为这样安排如何?,小
郑言庆一怔,旋即点头道:“单凭总管吩咐。”
“恩,你与谢科留守掖县,除谢科本部宗团之外,我再与你一旅兵马,共五百人。郑宏毅等一干宗族之地,都将随船前往沙卑城。我们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二人费心。”
周法尚的言辞很客气,但郑言庆却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怎么感觉着,似有人想把他置于此次战事之外?
留守掖县,明里说的好听,等待辐重齐备。可实际上,亦等同于把他和谢科,给边缘化了。
给了一个旅帅的军职,其实狗屁不是。
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吗?可又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言庆心里想着,手上却不慢,插手道:“末将听从总管调遣
周法尚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他犹豫片刻,“郑旅帅若对此次安排有异议,大可以提出
异议?
的确是有一些!
不过能远离于危险之外,本就是郑言庆心中所想。他虽挂了个云骑尉的头衔,可是在这军中,却是位卑言微,起不到什么作用。既然有人不待见他,他又何必冒着危险,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郑言庆面色平静,插手道:“末将没有异议!”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