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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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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浑死后,唐猊玉带就变成了郑家的传家宝。

北祖七房分治时,唐猊玉带由郑仁基的祖上郑连山得到,并成为安远堂的象征。

这条唐猊玉带,名气极大。

郑仁基在长安的时候,杨素就曾露出口风,想要以万金购买,但是被郑仁基拒绝。

今天,郑仁基参加一个诗会,结交了一些名流。

诗会上,就有洛阳本地的一位名士提出,想要见识一下这条唐猊玉带。郑仁基当然不会拒绝,于是派人回家来拿。不成想,翻箱倒柜之下,却找不到唐猊玉带。郑仁基听说之后,连诗会都顾不得参加了,和颜师古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查看。

据一位下人说:前两天郑言庆曾来过一次老宅,而且还进了内宅。

郑仁基连忙确认,得知两天前,郑言庆的确来过一次郑府。

只是当时崔夫人带着崔道林,前往洛阳豪族,同时也是北周柱国之后于仲文家中,恭贺于仲文荣升太子率卫之职,所以不在家中。据家人禀报,当时郑言庆带了田庄供品,下人们就让他把供品送到后宅。而后,郑言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崔夫人说:“定然是这小贼偷走了夫君的宝贝。”

颜师古却摇头说:“郑言庆年纪尚小,未必会知道玉带的珍贵。再说了,那孩子既然能说出孔融让梨的故事,想必也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怎可能行此宵小之事?”

他不好说他见过郑言庆,也不好说他和郑言庆打过赌。

但直觉告诉他,郑言庆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徒,下意识的站出来为言庆开脱。

哪知崔夫人却说:“颜叔叔出身高门,所见之人,皆高尚之辈,焉知这等卑贱奴才的恶根?郑言庆的祖父郑世安,是个阉奴,靠阿谀奉承而得老太爷的信任。郑言庆从小被那阉奴所收养,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学会刻薄奸猾,只是善于掩饰罢了。

也不知从何处听了个孔融让梨的故事,就不知尊卑,妄言教导宏毅。

夫君,以妾身之见,偷走玉带的人,定是那阉奴之后。不若去他住处搜查,说不定能发现端倪。当然了,如若是他住处没有,也正好还他个清白,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仁基原本也不认为言庆会偷走玉带,但崔夫人这么一说,他倒是不由得动心了。

于是,派崔道林和郑为善两人连夜赶赴田庄,搜查郑言庆的住处。

而后他又派人在家中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那唐猊玉带……

崔道林押着郑世安尊孙回来了,他手捧玉带,匆匆走进了中堂,“老爷,在田庄上找到了老爷的宝贝。小贼想必还没有找到出手的买家,被老奴正好人赃俱获。”

说着,他把玉带放在了书案上。

崔夫人冷冷道:“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我早就看出,那一老一少,都不是好人。”

郑仁基勃然大怒,“把这两个贱奴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郑世安大声叫嚷道:“大公子,冤枉,冤枉啊……”

“大兄,这是你的家事,小弟本不该插嘴。只是……何不把那祖孙带上来,当面对证?如今这人赃俱获,想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这样一来,更显大兄的公正严明。”

即便玉带放在面前,颜师古还是无法相信,是言庆偷得。

他见过郑言庆,也能感觉到,郑言庆骨子里透着的一股执拗和高傲。他不相信,郑言庆会做出这样的丑事,可赃物就在面前,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正好郑世安喊冤,颜师古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即便真的是郑言庆偷走,也必须要他亲口承认才行。

郑仁基点点头:“贤弟说的也有道理,如此,就把那贼奴带进来,让他们当面承认。”

崔夫人眉头一蹙,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但这话是出自颜师古之口,她还真没办法出面拒绝。

郑为善把五花大绑的郑世安祖孙带到了中堂上。郑世安一身中衣,披头散发,但脸上却露出愤怒之色。而郑言庆这时候却冷静下来,他心知,这是有人在陷害他。

故而,进了中堂,他昂首不拜。

冰冷的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后在崔夫人身上停留一下,然后挺着胸巍然不惧。

一开始,他以为是颜师古在里面捣鬼。

但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颜师古出身世家,的确是很高傲,但并非坏人。除了和自己有赌约之外,似乎没什么冲突。而且,赌约尚在,颜师古也不可能这时候翻脸,否则就显得心虚,好像怕失败一样。越是高傲的人,就越是自负。似颜师古,绝不可能耍出花招。

郑仁基?

那只是个公子哥,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祖孙。

不是郑仁基,也不是颜师古,那就只剩下崔夫人了。而且崔夫人对付他祖孙的可能性最大,原因有很多。一来是当初在荥阳,郑世安打理安远堂,崔夫人心里未必就能平顺;这二来嘛,郑仁基来洛阳之后,中止了天津桥街市,而这个整顿计划,正出自崔夫人之手,她如何能答应?还有,他祖孙在,对崔道林始终是一个威胁。而崔道林又是崔夫人的手下,崔夫人岂能看着她的人,在洛阳受委屈?

如此一想,言庆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俗语说的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果然一点都不夸张!女人要毒起来,比男人狠多了。只是一点点小事,她竟想要自己祖孙的性命?

郑仁基厉声道:“郑世安,我看你祖上几代为我家中效力,故而始终对你怀着几分尊敬。不成想,你这阉奴,竟恩将仇报,偷走了我祖传唐猊玉带。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郑世安脸色苍白,怒声道:“大公子,老奴冤枉。

老奴祖上几代为郑家效力,你可以去问问,可拿过安远堂一针一线?如今,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给老奴,老奴可以保证,绝没有偷这唐猊玉带,请大公子明察。”

崔夫人温雅道:“你在安远堂没动手脚,是老太爷盯的紧,你没机会。

如今到了洛阳,老太爷不在这里,你欺大公子宽宏,所以就生了贼心,也很正常。”

“我没有!”

郑世安须发贲张,脸涨得通红。

郑仁基要开口,颜师古却抢先说话:“郑言庆,你有什么话要说?”

言庆睁开眼,梗着脖子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郑仁基这火气,腾地一下窜了起来,“郑言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欲加之罪,难不成是说我故意陷害你们吗?”

“大公子或许没有害我祖孙之心,可保不住别人没有。”

崔夫人心里一动,厉声喝道:“好大胆的贱奴才,果然是那阉奴之后……夫君,我早就说过,这小贼是养不熟的狼崽子,你还送他去学舍?看见了没,学得牙尖嘴利,连你也敢嘲讽。”

郑仁基气得身子直颤,啪啪啪把书案拍的震天介响。

“大胆小贼,大胆小贼,死到临头还要反咬一口。

我让你嘴硬……来人,给我把这小贼拉下去张嘴,我倒要看看,你这嘴能有多硬。”

崔生狞笑着冲上前来,抡起巴掌,朝着郑言庆啪啪啪就是十几记耳光。

郑言庆被打得满口鲜血,脸颊肿的如同包子一样。

“小子,我让你嘴硬,你不是很厉害吗?”

崔生对郑言庆的怨念,早在他父子刚来洛阳的时候就有了。那一次,他被郑言庆撞翻在地,却无处发火。如今找到了机会,这出手更是多了几分力道。

“你这个畜生!”

郑世安怒声吼道,挣扎着想要阻止。

却见崔道林上前,一脚踹在郑世安的肚子上,把郑世安踹翻在地。郑言庆却怒了!郑世安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崔生打他,他不怕,可是见崔道林踹倒了郑世安,他可就忍耐不住了。全身的气血贲张,苦练多年的降龙功,在这一刹那间,精气神相合,全身劲力猛然汇聚一起,只听他啊的一声怒吼,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下子被他崩断。

郑言庆好像一头小老虎,双肩一抖,震开了下人的手掌,呼的扑向崔道林。

他从三岁练武,至今已有三年之久。

这筑基功夫,始终未见突破。原因很简单,就在于他天癸为生,气血尚未长成。再加上他习武只是为了兴趣,朵朵走了之后,用功不如以前。不过孙思邈传授给他养生引导书和五禽拳法,却极大程度弥补了他不用攻的缺憾。如今怒气攻心,三年未见突破的降龙功,猛然出现了突破。气血在瞬间生成,力量陡然倍增。

崔道林没想到,郑言庆能挣脱开来,被郑言庆低头狠狠的顶在了胸口。

胸口受到了撞击,崔道林只觉一阵气闷。噔噔噔往后退,噗通坐在了地上,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与此同时,郑为善迈步上前,一把扣住了郑言庆的肩膀。

言庆虽然突破了筑基阶段,但是和郑为善相比,显然差了不止一筹。

“言庆,你疯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言庆,老管家没事,你别冲动啊!”

这时候,郑世安也大声叫道:“言庆,不要无理。”

颜师古的脸色有些难看,从郑言庆的表现来看,他不是偷走玉带的人。如果不是言庆祖孙,那玉带怎么会出现在他的住处?这样的,岂不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

他不自觉的向崔夫人看去,隐隐猜出了端倪。

郑仁基只气得三尸暴跳,厉声喝道:“好大胆的小贼,好大胆的小贼,死到临头还想伤人吗?”

言庆被郑为善抓住,这时候也豁出去了。

“大公子,你嫌我祖孙碍眼,明说了就是。

大不了我祖孙回荥阳,也算不得什么。耍这种诡计,栽赃陷害,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你这小贼,简直是,简直是……”

郑仁基气得火冒三丈,“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崔夫人,在一旁暗自冷笑。

“郑为善,杀了这小贼。”郑仁基怒道:“把这阉奴四肢打断,明天一早送回荥阳。”

“郑仁基,你是个笨蛋。”

郑言庆也豁出去了,骂道:“大老爷让你出来,你却任由一个蛇蝎妇人当家作主,整天吟诗作赋,故作风雅之状,却不知,你这郑府上下,都成了那妇人囊中之物。

你还自以为是……”

郑为善脸色变了,急忙捂住了郑言庆的嘴巴。

崔夫人更是面孔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亦或者是被说中了心事。

“夫君,你就任由这贱种信口雌黄?”

郑仁基也怒了,“郑为善,还不动手!”

颜师古有点忍不住了,站起来刚要阻止。就在这时候,只听中堂外一阵喧哗吵闹。

紧跟着有人在外面沉声道:“郑大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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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只穿着一袭淡雅博领青衫,发髻盘髻,头扎黑色幞头,映衬着略显灰白的头发。足蹬一双黑色皮靴,穿着并不华丽。但整个人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高贵儒雅的气质,目光炯炯,令人不敢正视。

郑仁基看见这个人,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他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了过去,同时拱手道:“文蔚先生,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不止是郑仁基,连颜师古也上前见礼。

崔夫人不认识来人,但是看郑仁基和颜师古的模样,心知来人定然是大有来头。

来人微微拱手,算是还了礼。

目光在中堂上扫视一圈,看到郑世安跪在地上,而郑言庆满脸是血的样子,眉头不由得一蹙。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郑言庆,又看了看郑仁基和颜师古。

“少兄,老朽来得匆忙,刚才还闯了郑府大门,实在是迫于无奈,还请少兄勿怪。”

说着话,他压低声音:“不瞒少兄,老夫这时候过来,是受人所托,来向少兄解释一件事情。”

“啊,先生解释何事?”

“这个嘛……”

来人走到郑言庆身边,示意郑为善松开言庆。而后蹲下身子,揉着郑言庆的脑袋瓜子,呵呵一笑道:“娃儿,莫要害怕,我是受你老师托付,来还你一个清白。”

他站起身,“少兄,请问你为何要抓这娃儿?”

郑仁基见来人对郑言庆友善,心里不由得一咯噔,看了一眼颜师古,那意思是说:这奴才怎会认识他呢?

颜师古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郑仁基连忙回答:“先生,这小贼本是我家奴的孙子,偷走了我祖传唐猊玉带,故而……

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则是说:这小子是个贱奴,是我的家事,和您无关。

来人却笑了起来,轻声道:“本来和我无关,可这孩子,却是我一个子侄的学生。我受人所托,不得不来问一下。郑大人,你说这孩子偷了你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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